谁知道那不过是他和宛南平所导演的最后一场戏。
在机场,白荣说:“唉,感觉自己像个浪子,到处漂泊不定。”回过头来突然问她,“能抱抱你吗?”
话完,双手就已经伸过来了,谢悠然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被他拽进怀里了。
他抱得很用力,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拥抱没有感情甚至连□都没有,单纯得真就是个流浪的孩子,因为生活太冷酷所以想随便抓住身边的一点温暖就好。
谢悠然要挣开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个动作,是宛南平呈堂证供里的最后一帧照片,看起来,好像是她在机场送行,两人依依不舍地吻别。
和宛南平对簿公堂之前,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白荣出现是别有用心的一种安排,哪怕当时,她将他那句话听得很清楚。
白荣说:“你真是个傻女人……呵呵,我不是个好人,但是,小心你老公,他也不是。”
当时,她为这句话惊了一下,为此还做过好多各种各样的设想,但这些设想里,她自认为最靠谱的一种是,因为他老是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宛南平晓得了,看不下去了,就把他逼走了。
不然,他在那健身馆做得好好的,何必要辞职离开?
现在想想,她当时真傻,是真的傻,难怪白荣那样说她!
晚上睡得再晚,早上还是按时醒来。
如果不是离婚,这点儿她应该起床给孩子们准备早餐了。
但现在,是在父母的家里,老旧的职工楼。别家早起的孩子像晨间小鸟一般喳喳叫着飞奔去上学时,只有一室冷漠的空旷陪着她。
谢悠然看着暗黄的天花板,闭上眼睛又睁开,重复这个动作很多次后,她才不得不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梦,摆在床头的关于离婚案的文件是真的,宛南平坚决要离开她也是真的,见不到女儿们,更是真的。
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处坠落,就像她的心,一直一直地往不知名的地方跌去,那里阴暗,湿冷,绝望。
有那么一刻,她又想到了死。
然后是电话拯救了她。然摇头:“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话题很多,但基本上,他讲话满嘴跑火车一样的,什么都和你侃,就是很少会说他的朋友或者亲戚。”
“那他也没有女朋友?”
“他女人有很多。”见然不禁有些抱歉,努力地回想回想,想记忆里有没有白荣提到的对他来说特别一点的人或者事物,最后还终于让她想起来了,她“啊”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他在这边还有一个表哥!”
“在哪里?”
“我不知道……只是有一次我和他聊到我女儿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说他表哥家的孩子才真是孩子中的磨人精,小霸王什么的,但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也是,谁没事会盘根问底问对方亲戚住哪儿,干什么的?
然就点点头:“嗯,我去健身馆问问其他人,或者他的同事会想起来。”
两人就此商量好打听的办法,谢悠然去找白荣的同事,然似乎神奇地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她起床穿衣做早饭,给医院的父母送过去,等钟君早上会诊的时间过了后,就去了健身馆。
她一腔热血,总觉得一个人在这城市里生活那么久,不可能完全地雁过无影水过无痕。
可让她失望的是,白荣真的就是这么个人。
她找到他的同事,他同事都说:“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戚在啊,可能关系不好吧,反正我们是没见过的。”
找他以前的女朋友们,其中一个还幸灾乐祸的:“也被他骗了吧?他就是个骗子,除了骗女人的情,还骗女人的钱,你被骗了多少?”
就这么一个人,嘴里哪可能有实话?
就是他的名字白荣,然和然不是受害者,也不是被设计者,她只是一个寂寞的家庭主妇,爱上了潇洒的健身教练,然后有一天被丈夫捉奸在房的,男的火速离职,女的傻乎乎地还到处寻他,纠缠不休。
这种女人,傻得完全不应该被同情,只能够被嘲笑!
当再一次开庭,谢悠然在法庭上听到这些走样了的证人证言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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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然的情绪不对劲。
这是很关键的一次开庭,如果顺利,今天一定会宣判的。同时,这也是然的手,低声地提醒她:“你要镇定,这样的证人证言,多数是谣言传出来的,法官不一定会采信,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镇定。”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上一次庭审谢悠然留给法官的印象就不太好,如果不是她最后昏过去,这案子,本来在上次就要了结的。
谢悠然看上去整个人都是木的。
然这才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至于地宛南平的律师读那些证言时冲上去,但是她仍然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法院真是个太残酷的地方,一旦走上这里,所有的私隐都变成了笑话,所有平素不在乎的细节,从对方嘴里吐出来,都夸大成为令人心寒的绝症!让她恨不能躲起来,再不现人前。
和谢唯安的失态相比,然单独谈谈。
然同意了。
那三个月里,她求了他无数次,要他回家跟她好好谈一谈,他都没有音信。离婚到了起诉的阶段,她疯了一样地求他,求他和她好好谈一谈,他也没回应。
她知道自己应该硬气一点,拒绝他,可是,她做不到。
就像她做不到,不再为这个男人流一滴眼泪。
两人相处,话还开始,她的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宛南平犹豫了下,他还是没有随手带纸巾的习惯,走近来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抹眼泪。
布料粗糙,磨得谢悠然的脸一阵生疼。
可是眼泪却只有流得更凶,他的温柔,让她无法不想起那十来年里,他们曾拥有过的美好回忆。
他对她,从来不曾如此决绝,虽算不得体贴,但也尚能称得上是温柔。
她忍不住自心里又升起了几分幻想,抓了他的手,说:“南平,我们和好吧?我一定把这几天都当作恶梦,醒过来,什么也没有发生。”
宛南平收回了手,看着她,眼里有毫不掩饰的嘲讽,他以手抚额,一副头痛又好笑的模样:“然然,你还真是天真。”
谢悠然根本就顾不得他这态度,哀哀地说:“你知道,我根并就没有背叛你。”
“我不知道。”宛南平果断地甩开好,“我只知道,如果不是我要找人修理他,那个叫白荣的男人,大概还会拿出更劲爆的东西来威胁和敲诈我。”
“你说什么??”谢悠然惊呆了,“白荣敲诈你?”
“没错。”宛南平冷笑,“他走得快,否则,你以为,事情能这么轻易就完结?”
“不,这不可能!我没有背叛你,我什么都没有做,白荣在撒谎,他故意的,他那是敲诈勒索,我们可以报警抓他!”谢悠然嘶吼着,然后她瘫下来,抱着宛南平的腿,“南平,我们报警吧,警察会还给我清白的,我就知道,我们的感情根本就没有破裂,你还爱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宛南平冷笑:“然然,你还是那么爱幻想。但是遗憾得很啊,我已经不爱你了。还是你觉得,你就是天使,哪怕做了那样的丑事,我还要原谅你,跟你在一起,就像你的律师说的那样,就因为当年你,还有你们家帮过我一把,所以我就要像狗一样,一直一直趴在你们身下,听你们使唤,任你们垂怜?”
谢悠然听得一阵心寒:“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有可怕想法的是你!”宛南平的声音更冷,他蹲下来,望着她,“然然,其实一开始就好好离,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这样我才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还是婷婷和妤妤的好母亲,可以带着她们两个,照样过你家庭主妇的生活,你想和谁好,跟哪个男人好,我一点也不在意。”
“但是,你不能这么缠着我,不能这么着,把一切都撕开了,还幻想着,我们能继续平和地过日子。”说完,他站起来,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放到谢悠然的耳朵边:“听一听。”
声音很快传来,是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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