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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作品:D级危楼|作者:披荆斩棘|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22 14:14:20|下载:D级危楼TXT下载
  “我们会再有一个孩子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决定把伤口挑开了看。

  他僵了一僵,睁开眼翻身凝视她,眼神复杂,再也不平静,而是像暴风雨来临时汹涌的海面。她毫不畏惧地回视,他诧异于她的倔强和关键时刻异乎寻常的勃勃生机,终于露出一丝眷恋温柔的神气,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然后把手枕在她头下,躺了回去。

  “我想好了,如果我们有个女孩,就叫她简丹吧,红色那个丹。”

  他笑了:“你可真会偷懒。”

  “你们家不都是这样取名字的吗?”她辩驳道。

  他捏捏她的鼻尖:“所以我以为到我们俩的孩子会有点创意。不过,这个名字的确很好听。如果是男孩呢?”

  “叫简炼如何?火字旁那个炼,念着很普通,其实很特别。”

  他又翻身把脸埋在她的颈边,含糊地说:“都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把手插在他浓密的发里,像对孩子那样温存抚摸着。他们对彼此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熟悉。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对她跟从前不太一样。这一步一步,她是怎么把他推远了?又或者可以这样问,这么多年,他们究竟有没有真正地靠近过彼此?

  又是一个普通的早晨。之夏先起床洗漱,到餐厅做早饭,然后叫醒简行一。简行一施施然走到餐桌前吃煎蛋面包,突然想起什么,对之夏说:“明天是公司的周年庆,你别忘了,我在王府饭店定了一个小厅。”

  他虽然不苟言笑,但也会必要时与民同乐。比方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花大价钱订一个豪华餐厅,请公司员工吃饭跳舞庆祝。而照例,之夏是要去参加的。

  之夏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除了要去做美容之外,还要去买新衣服,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预约发型师明天下午给自己做头发。她有些埋怨地看了简行一一眼,怪他这么晚才通知,然后也想起自己不也没放在心上,只好自嘲地笑了笑。

  下了班她去试衣服。掐着腰发现自己瘦了一圈。这倒是好事,可以买小一号,穿起来也比以前好看点。她专心注视自己的脸,也清瘦了一点,稍微远离了居家大妈的形象几步,所以于真会那么容易认出自己。

  化了妆梳好头发,简行一来接她。一见她就愣了一下,搞得之夏连忙追问:“哪里不对吗?我的妆没化好?”简行一笑笑:“不是。就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跟从前有些像。”之夏在心里暗自喟叹。

  吃了饭大家都在跳舞。之夏做为老板娘也不好意思跳得太带劲,穿了高跟鞋脚又痛,索性从后门溜出去透气。途中经过饭厅侧面的阳台,公司中高层的男性都在那里抽烟聊天,说话甚是大声,免不了飘到之夏耳朵里,却听见一个人笑道:“林总真的奔四?啧啧,看不出来。”

  “我原来以为是人们吹捧,见了以后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

  “的确是个尤物。”

  “手段也够狠。你没见她跟我们老总谈判的样子,比男人还要不好对付。”

  “哧,谁让你跟她在谈判桌上见了?要见也是在……”

  一伙人别有用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之间放松的情况下免不了说带荤腥的话。之夏也不以为意,听罢一笑,很快就置之脑后。

  十点左右简行一和之夏告辞,留一帮手下继续在那里娱乐。两人到了家,一起去取信,然后上楼。

  电梯里之夏斜睨简行一:“叫你少喝点。”说完笑着去替他把领带松开。简行一摇头笑道:“我没醉,就是太热了。”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

  他今天对她,有份格外的热情。她也感觉到了,踮起脚尖吻他。

  简行一却没想到她反应热烈,不由一愣,间歇中含笑逗她:“不怕有人看到?”

  “我跟你是夫妻,又不是乱搞。”她大笑。

  这个胆大而不顾一切的陈之夏,是从哪里冒回来的?

  她拉着他踉跄出了电梯,一路笑着。脚下一崴,他扶住她:“小心。”可是她手里一叠厚厚的信已经撒了一地,两人只好蹲下捡起。

  之夏一面捡一面想,人为啥非要到有危机感的时候才会做一些平常不愿意做的事情呢?可见真是犯贱。

  手指触感略有不同。她低头仔细去看,一封很厚的信在地上,她拿着站起,随手一撕,露出请柬鲜红的封面。简行一正在开门,回头看见就随口问:“谁要结婚?”

  之夏微微一笑:“我弟弟。”

  信封上的地址来自y市,而请柬里请客的酒店也是y市著名的一家。陈卓也提过,陈晋的工作有变动,却没想到是在陈卓之夏离开后,一家人搬到了那里。而前几天之夏回去,原来已经又跟父母和弟弟同在一个城市。

  之夏拿着请柬靠在沙发上出神。简行一走过来打开电视,伸手揽住她:“你想去,咱们就去,不想去就算了。别想那么多。”

  “你有没有觉得,我爸妈其实很不成熟,做事像小孩?”之夏问。

  很少见到子女这样批评父母,简行一一笑,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其实在心里,他对岳父岳母大人早有定论,当然嘴上是永远不会吐露半字。

  之夏抖抖手上的请柬:“喏,比如这个,他们也许觉得礼数上还是该叫我去,又也许觉得该借此机会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无论怎么样,大家不来往这么久,只一封请柬挺没诚意,如果确实没有诚意,又何必寄来?”

  这几年她几乎没有提过父母,简行一也觉得是时候谈谈,就咳嗽一声,正色问:“你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就此恢复邦交?”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之夏抬眼微笑,分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不原谅是情,原谅是理。”他笑笑,“你怎么做都没错。”

  “滑头。”之夏一把抢过遥控器,换到自己喜欢的台,看了一会才又回到话题,“我一直在想,当年他们给我十万块,估计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犯的错太大,肯定不能就那么饶了我,但是抛下我让我自生自灭,他们也于心不忍。”

  事隔多年,她终于可以平心静气地来分析。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情不可理喻,不可强求。

  简行一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替她觉得辛苦和难过,搂住她亲了亲:“咱们把这件事解决了,以后都别再想了,就此放下吧。”

  之夏用脸颊在他肩膀蹭着,一时间,这个家感染了难得的温馨氛围。

  第二天之夏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陈晋和蒋明月听到是她,都吃惊极了,尤其是蒋明月,声音里透着格外的激动,一个劲地对她说:“好,你能来最好。弟弟肯定会高兴的,见见弟媳妇。”

  之夏温言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们一定特别忙吧,我可以早回来几天帮帮手。”

  蒋明月愣了一下,之夏可以想象她在那边如何征询地看了丈夫一眼,然后回答说:“好,你早点回来一家人团聚一下。”

  之夏放下电话,轻轻地笑了一声。简行一从电脑旁抬起头:“我可能走不开。”倒也没恼她先斩后奏。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按计划婚礼前一天到吧。”她说着话,仔细观察他的神情。两人的眼眸对上,他看她很久,终于笑了笑:“就依你。”

  之夏请了假订了机票酒店。临行前一天简行一的朋友叫夫妻两人出去吃饭。之夏难得的化了妆,一见面朋友就打趣:“老简你可真有福气,老婆越来越年轻漂亮了。”之夏一本正经地答:“都换了几茬了。”大家轰然而笑,倒是简行一,显然觉得这个玩笑有失尊重,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他们这个年纪结交的朋友大多已婚,有一对夫妇妻子怀孕五个月,正在跟席间女性交流心得。之夏心下抗拒,却也不好走开。朋友都还不知道他们有了孩子又流产的事情,还开玩笑问:“你们俩还没玩够?真是潇洒。”

  之夏觑了简行一的脸色一眼,他当然不动声色,可是也不说话,只好她来打圆场,笑着说:“我们有计划。不过今天在单位打了一个疫苗,再怎么样也得半年后才要了。”

  “你打的什么疫苗?”

  “吃药也要小心,不过幸好你家老简不抽烟,我家这个都让他提前戒烟了。”

  女人们聚做一堆七嘴八舌起来。男人自到一边聊经济政治。

  之夏后悔临走还来掺和这么一次,要闹得一肚子不痛快去y市。果然回去的路上简行一一面开车一面问:“你真打疫苗了?”

  “是。打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后来他们才提醒我半年内最好别怀孕。”之夏老实交代。

  他不解地看她一眼:“你怎么不跟我说?总得跟我商量商量吧?”

  “我……忘了。”她的语气一贯平静,在旁人听来就显得是心不在焉。

  “这也会忘?”他罕见地用嘲讽的语气对她说话。

  “我们能不能别为生孩子的事吵?”她几乎是哀求地问他。

  “这跟要不要孩子没关系,而是你应该跟我商量。你做事总是这么不小心。”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之夏词穷。他们都知道简行一这是在借题发挥。说到底他还是个普通人,平时就爱把事情闷在心里,家里的事也一样,对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宣泄,所以到最后总有发作的时候。不过结婚以来他还没有给过妻子脸色,之夏虽然明白他的心情,也忍不住觉得难受,张了张嘴想反驳,又咽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她的举动落到他眼里,他把车停好,却没立刻拔钥匙,而是转向她问。

  之夏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是我做事太不小心了。”

  简行一意外,也觉得自己做得过分,轻声说:“先上楼。”

  “不过,以后有什么,我希望你直接说出来。”之夏跟在他后面,补充了一句。

  简行一抬抬眉,不置可否。

  这次争执的原因,一半已经摊在明面上,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另一半两人都没提,却彼此心知肚明。

  也许这次回到y市,可以彻底解决之夏对父母的心结。但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呢,关于孩子的芥蒂,关于她过去的芥蒂,能不能以后都别再想了,就此放下?恐怕还是说的容易做的难。

  陈之夏改了又改,始终有些根深蒂固的固执没法除去。她自己也知道,简行一历来都是个大度的人,说几句软话就可以安抚丈夫的不安。但是她说不出口,因为有些字眼于她而言仍是禁忌,不能亵渎,不能诉诸言语。

  飞机已经快在y市机场降落。从舷窗看下去,隔着一丝一丝的云,之夏从另一个角度打量这座在她生命里占有重要地位的城市。原来从高空俯瞰,它是这么的不同。

  走出机舱,之夏精神一振。炎夏还没有开始。难怪陈得愿要挑这个时候结婚,不冷,也不热。在当年,也是之夏最心仪的短暂时节。再过两周,就要热起来了,跟火炉一般。

  她随着人流往前走,眼尖看到地上细细的一条亮光,蹲下去捡起一看,是条漂亮的白金项链,挂坠是颗小小的心。

  这是她从前最爱收集的物品。

  她握在掌心凝视半晌,拉着行李快步上前,见到一个机场工作人员,将项链给了他,然后走出机场打车。到了宾馆仔细梳洗过,才带着礼物去陈家。

  来开门的是陈得愿。两人一碰面,都愣了一愣,端详彼此熟悉又陌生的脸。陈得愿没想到之夏会这么素,印象里的姐姐,穿着高跟凉鞋笑靥如花,嘴唇还抹得通红,走在一个帅得惊天动地的男孩身边,说笑都潇洒肆意。而眼前这个女子,头发挽起,仗着皮肤白只略微抹了一点胭脂增添血色,口红也是很淡的颜色,穿了一身很浅的紫灰色裙子,庄重到有些老气。

  之夏也觉得吃惊。她本来以为陈得愿会长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