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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锦衣为王|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6 17:42:38|下载:锦衣为王TXT下载
  远安远,一府双伯,也是我朝的一个新佳话了。”

  “好的很,那就是如此吧。”

  这一次朝会,自然不会议别的事,把功臣封赐的事说完,皇帝便一脸春风的道:“公主大婚,原本是宗人府的差事,不过佳木就是有宗人府的差事……我看他不好多管,这样吧,此事由内阁和礼部来管吧”

  册立太子,赏金册金宝,宣旨和封赐的前后才是内阁和礼部来负责,公主成亲赐婚,向来就是皇家的私事,和国务无关,所以就是宗人府来管理就行了。

  而这一次皇帝就是摆明了要把这桩婚事升级……当然,这就是给张佳木一个大大的补偿了。

  如此大功,就封一个侯爵,京营总兵也给了范广,张佳木做初一,皇帝就要还十五,彼此你好我好,算是君臣融洽,彼此相知相得了。

  “是,臣等一定谨遵圣意,将此事办好。”

  此事交给内阁和礼部办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公主出阁也不是头一回了,向来有例在,按老例加一等也就符合圣意了。

  此事议完,也就无事可议,群臣山呼万岁,拜舞之后,皇帝在大群太监的簇拥之下由奉天门回内宫,群臣自西华门出宫。

  这一次,却是与往常不同。

  以往散朝,文臣们自然是一党,而武官们却是分成好几股,走的甚是壁垒分明。

  这一次,不仅是张佳木一群人紧跟着他,就算是平时不怎么趋奉张佳木这一派的,也是紧紧跟随在后。

  诺大的武官班底,只有小英国公等少数勋戚还自成体系,而剩下的八九成的武官,却是全部跟着张佳木迤逶而出。

  “我看张佳木还是心怀忠义,也算是识大体的。”人群之中,彭时向着李贤道:“可惜,党羽已成,他就算能洁身自好,又能坚守几时呢?”

  “自古有小人之党,君子之党。”李贤也是大觉可惜,只道:“他若是文进士出身,怕是能成千古名臣,可惜,可惜了。”

  “不论如何……”彭时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此人在短时间内,算是能执掌国柄了,只是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又能做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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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不济,仍然一章报效。

  和某位朋友说声多谢,你懂的。

  第513章 喜事

  群臣中或是欢喜,或是雀跃,或是兴奋,又或是疑惑,惶恐,甚至是担惊受怕的四散而去了。

  而在深宫之中,皇帝在换了出外朝穿着的大衣服,换了一顶深蓝色饰东珠的暖制,穿一件深红色上绣小碎花,下摆绣金线的曳撒,脚着厚实实的棉靴,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臣妾见过皇上。”

  内廷也一直在等消息,等外面散朝的消息传来,皇后便第一个赶了过来。

  接下来,自然是周贵妃、万妃、李、王等等,林林总总,整个乾清宫暖阁里站的满满当当的,几乎要插不下脚。

  再过一会儿,皇太子并诸皇子、公主,也是分批来到,只是没有进暖阁,在外间里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等着。

  皇帝只是先向皇后道:“不要行礼了,坐朕身边。”

  说罢,便是低头喝自己的参汤不语,四周嫔妃虽多,却并无人敢说话,殿内殿外,除了几个小皇子和公主的笑闹声,就是一点儿声响也听不到。

  今日朝会,要谈事变后最要紧的几桩事,甚至可能会有大局决裂的危险。虽然不能说皇家和大明社稷到了危险的地步,但万一谈不好,也是有关国运的大事。

  因为知道这一层的关系极为要紧,所以嫔妃虽然不能问外事,但仍然是以关切的目光看向皇帝,试图用眼睛看出皇帝脸上阴晴与否,是否有不好的迹象。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外殿吵闹的皇子和公主们都被下令禁了声,就是连皇太子过来了,也只是悄没声的在皇帝和皇后之下找了个位置站好就罢了,平素向来张扬的周贵妃也只是看了一眼太子,一点儿也没敢声张。

  “嘘……”皇帝喝完一碗参汤,这才长出了口气,一副恬然适然的样子自然而然的就出现在了脸上。

  看他如此,各人也都是面色一松,连皇后也是笑了起来。

  其实以皇帝的年纪和身体,不宜吃喝太多燥热大补的东西,不过,皇家向来就是如此,天子是万民之主,想要什么要不到?平时鹿茸什么的就不少吃,去年张佳木又进了一大批上等的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在滋补上面更显药力,一碗汤药喝下去,皇帝圆而红润的脸庞就更显的发红,其实是滋补太过的迹象,但深宫之人,又哪里能懂那么多?

  就是皇帝自己,医药脉案什么的也不大明白,倒是觉得喝完之后有劲的很,说话中气也足了。

  他也是笑意吟吟的看向众人,笑ii的道:“可以放心了大局安稳,群臣人心安定,下午张佳木进来说安定人心的奏议条陈,当务之急,就是把京城民心给定下来。”

  “臣妾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周贵妃是最乖觉的,按理是该皇后先说,她却是抢上一步,抢先贺喜。

  在她之后,自然如她一般,所有嫔妃一起贺喜。

  连续三天的在乱子,深宫嫔妃们也是惊吓不已,夜不能寐的大有人在,甚至在白天偷上高处,向着宫城外窥探的也很不少。

  今天宫门开启,各宫立刻就派人到外头打听家人平安,又叫家里人到宫里来,你来我往,甚是热闹。

  而外廷所有的一个信息就是都与张佳木有关。张佳木安,则京城安定,人心安定,军心安定,天下亦安定了。

  如果张佳木不安,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大乱子

  而向来对张佳木的认识就是人很忠义,虽不是文人进士出身,但为人纯教忠诚,是皇家看中的武官世家子,秉性纯良,为人忠厚,但人掌重权后会如何,也是件很难说的清的事。

  众嫔妃和皇后人在深宫,心倒是到前朝去了,这在以前,也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了

  “佳木很识大体”皇帝虽对皇后说,但众人也是听的很清楚:“他主动让权,京营由范广来执掌,仍分十二团营,兵权分开,幼军和锦衣卫当然还是他的,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会干涉太多的政务……”

  更多的,皇帝当然不便说下去了。

  事实上,这一次事变对皇家威权也是很大的伤害,贼人差点就杀进宫来,如果不是张佳木,全城都会被叛军所掌握,这样的事,对皇帝和整个大明中央政府的权威都是很大的伤害。再加上这几年皇帝复位以来,风不调雨不顺,朝中有权臣j宦盘结为祸,地方有贪官污吏逼反百姓,到处都是营田兼并,皇家自己也抢并皇庄,各地的藩王越来越多,占良田,煮盐挖铁,马蚤扰祸害百姓。

  大同的代王父子就是亲藩中著名的败类,父子二人青衣小帽袖锤于闹市中杀人为乐,地方官不敢管,上报给朝廷,也不过就是斥责。

  后来出了夺嫡等丑事,才真正管了一下。

  结果管小了代王的胆子,竟然给石彪这个总兵官当众下跪谢恩,老朱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如此亲藩已经不止一个,朱氏皇族在地方上不论是士绅还是百姓,都深为不喜,这种矛盾到中期就越演越烈,甚至亲藩的俸禄全额发放的话,各地的官俸都会发不起,更别不必提还要做别的事。

  到明末,农民起事第一件事就是杀亲藩,不论亲王郡王,宗室将军,全部被诛杀一空,这种恶果,起因就在明初,到正统天顺这会儿,已经是恶兆明显了。

  如此情形,对皇帝来说当然是隐忧重重,京城里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皇帝束手无策,只能看着风云变幻,这对他的威权,更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人心,是帝王掌握权力的基础,再庞大的帝国一旦失去人心,就会一夜间崩溃。红墙和高大的宫殿,天地坛、穿着华丽漂亮盔甲的禁军,繁琐和威严备至的礼仪,都是皇权建筑在人心之上的基准。

  失去人心,这一切就都唬不了人了。

  好在,皇帝自己在内心里想着:“张佳木真是一个识大体的贤臣”

  这种认识,在场的人无不感同深受,皇后只是笑而不语,而周贵妃向来多嘴,并且不怎么忌讳,当下只有她开口道:“可得好好赏张佳木点什么呀?”

  “封了侯爵了”皇帝看她一眼,倒也并不恼怒,只是笑着道:“还得找你借一样好的,一起赏给他才行。”

  “封侯了呀?”周贵妃不大懂,只赔着笑道:“那些文臣武将的,不是都说封侯乃丈夫夙愿,都封侯爵了,还要赏什么?”

  “你不懂”皇帝这一次有点儿不耐烦,张佳木这一次的功劳足够封世袭公爵,只是皇帝为了平衡有意压了一级,而且在实权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这也是防微杜渐之举……这些当然不能给周贵妃和众人说,只是喜事当前,皇帝不便翻脸,所以脸上还是有笑意,只是道:“你给还是不给吧”

  “皇上说要,当然给了。”周妃却是不大情愿,凭什么大家沾光的事,却叫她一个人出力?

  这种妇人的自私想法,皇帝不多问也明白了,当下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也是微微摇头,他不觉也是苦笑了。

  “好罢,朕不同你说笑了。”皇帝换了脸色,闲闲地道:“张佳木已经十九了,重庆也十五了,他这一次立这么大功,朕已经吩咐内阁和礼部择日给他们完婚……你看,这不就是从你手里赏他了么”

  “是是,这也是赏”周妃这一次倒是一点儿不情愿的心思也是没有了。她人虽自私小气,而且盛气凌人,但也并不算笨,不然的话,也到不了贵妃的位子上去。

  现在张佳木已经俨然是国朝第一宣力重臣,能加的勋阶都已经给他加上了,侯爵、都督一品、锦衣卫掌印指挥、幼军提督,哪一样不是人梦幻以求的高官显职?这人年不到二十,家中又无兄弟,家族也是小家子,公主嫁了给他,不必受旁人的闲气,不需要照顾庞大的家族,只侍奉好这个少年夫君一个人就行了。这样的人选,当娘的做梦都得笑醒

  而且周妃亦是知道,张佳木的权势就是皇帝也得容让三分,将来太子登基为帝,也需要张佳木的实心辅佐,重庆公主出嫁,她可是和皇太子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妹

  这么一想,可就是更加合适了。

  “臣妾还能有什么不愿的?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皇家给功臣酬功的好意,子子孙孙,代为屏藩忠臣,岂不是美事一桩……”

  周贵妃这一番话倒也是说的甚是中听,连皇后也不觉点头,微笑道:“周贵妃好口彩,不错,子子孙孙与国同休,代代为屏藩忠臣,很好,真好”

  “嗯,说的不坏。”皇帝这会儿才看到太子的样子,问他道:“这件事太子有什么意见没有?”

  “儿臣为父皇贺,皇后娘娘贺,母妃贺,也为姐姐贺。”

  太子倒也乖巧,一连声的贺下来,说的殿内喜气洋洋,一时间各人都是眉眼带笑,高兴非常。

  “好罢,朕一会就去回太后,外廷叫他们做准备,宫里也要做准备。”皇帝想了一想,挥手道:“不能超过两个月,正好春暖花开的时候,好彩头和好日子……就这么定了吧”

  第514章 奖黜

  这桩喜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对皇帝、皇后来说,是一件喜上加喜,解决隐忧的好事。对周氏贵妃来说,则是一个叫她锦上添花的大喜事,儿子为皇太子,储位巩固,女儿嫁给国朝第一权臣,荣华富贵,也能帮着弟弟将来巩固权位,是一件真正的大好事。

  至于其余的嫔妃,或是嫉妒,或是怀有隐忧,或是真心高兴,心态不一,表情却是一致,这样的大喜事面前,却是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也不会说什么。

  待传膳时分,皇帝亲自到太后宫中禀报经过,太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自然而然的就首肯了。

  倒是母子谈心之时,对张佳木的忠诚和识大体的做法,太后也深为嘉许。

  当然,对皇帝封范广为侯,封王增为伯爵的处断,太后更是赞同。

  如此一来,过几年后,各方势力重新平衡,彼此相安无事,皇家居中管束调停,则天下太平,一切就相安无事了。

  高兴之下,皇帝与太后却是一并传膳,就在太后宫中一起用了午膳,照例,皇帝和太后用膳还有乐工伺候,用膳时奏乐助兴。

  皇帝和太后就是在细乐声中,慢慢品味酒菜的味道,再商量一些官职人选的调整,和地方权力的分配,等到膳罢撤乐,皇帝虽然面露疲惫之色,却也是有一点兴奋。

  “糟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拍着腿道:“母后,儿子疏忽,竟是把大同给忘了”

  适才调整各地总兵,预备把延绥总兵官杨信给调回京营,此人生性精细,多谋而又勇悍,在延绥多年,带兵有方,也有不小的势力,调他回京,可能在制衡上就更有筹码和底气了。

  但一想到延绥,则自然而然的想起宣府和大同。这么一想,才知道坏事了。

  一时间,皇帝面色惨白,跺着脚道:“这可真是糟糕,怎么把这厮给忘了?”

  皇帝深恨石彪,甚至远在石亨之上。对石亨,他还有点老伙计的感觉,虽然一直在暗中设计对付这个粗胚,但知道石亨其实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只是跋扈骄纵,势大难制罢了。

  要不是有这种情感在,皇帝也不会赐什么金琐给石亨的幼子,更加不会有什么婚姻之约了。按皇帝原本的意思,石亨权势可削,爵位也可降,但倒是不一定非要他的命不可。毕竟石家世代效力,石亨也无过恶,锦衣卫查那么久,并没有查出太多实质性的东西出来,这就明证。

  但石彪可不同了,这厮虽然在大同副将任上就很骁勇善战,当年也先入侵时,保卫京城也有石彪的功劳,后来连击保喇,更是立下赫赫战功。

  年纪不大已经封侯,石彪在战功上也算是一个狠人猛人,够普通人追一辈子的啦。

  但战功虽高,人也武勇,却是过失远大于功劳,而且已经到了叫皇帝忍无可忍的地步在京城作恶多端,多行不法,在大同任上,骄纵难制,为副将时就不听总兵号令,为总兵时则一手遮天,大同诸将,不少功臣宿将都被石彪排挤出外,现在用的将领十之八九都是他自己的心腹。

  在京城他为恶最多是j杀人家的奴婢丫鬟,在大同,他却是公然抢夺,抢掠人产,兼并土地,杀良冒功的事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锦衣卫密报,石彪还派出小股骑兵,四处冒充蒙古人抢掠,大同至宣府、延绥、太原等诸路都经常有这种抢案报上来,事主多半会被杀了灭口,偶尔逃脱性命的,有时候连报案也不报,星夜逃走,自幸捡了条性命已经是大幸,哪里还再敢去和石彪追究对质?

  这样的一个人为这么重藩的总兵,简直就是心腹大患,经常叫皇帝半夜梦醒而不能自安。

  对付石彪的步子已经开始走,去年已经叫回来一次述职,今年打算再叫他回来,一边叫回述职,一边换他的副将部属,等年底前,就叫这厮老老实实的滚回来,安安稳稳的呆在京里

  谁知事变一起,石亨已经伏诛,倒是留了一个手握十三万重兵的石彪在大同,这样一个心狠手辣,行事没有顾忌的恶汉就在卧榻之侧,从大同破紫荆关而入,几天之后就能到北京城下,而京城现在大乱刚止,人心混乱,要是石彪行事果决狠厉,未来如何,还真的是难说的很了。

  皇帝这边冷汗都冒出来了,皇太后却是摇了摇头,笑道:“皇帝,你还是不了解你的那个心腹宣力重臣啊”

  “怎么?”皇帝擦了擦汗,问道:“娘娘有什么垂示?”

  “我还垂示你什么?”皇太后似笑非笑,但眼神中却有一点儿失望。眼前这个皇儿,也不算太昏庸,但总体来说,比他父亲他祖父,他的曾祖父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再想想那位皇太子,比眼前这位更加不如,皇太后心头也不觉颇觉烦厌。大明这才几代,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啦,现在都如此,将来又会如何?

  “我倒也不必想那么多,那么远”太后在心里嘀咕一句,嘴里却道:“一会儿你就见张佳木了,他必定会提起此事的。”

  “是么?”皇帝却有点儿将信将疑。

  这几天张佳木对付的可是曹吉祥和石亨这样的庞大势力,稍微有一点儿行差踏错,自己和整个锦衣卫,还有整个宗族都会万劫不复,在皇帝看来,这种时候他还哪有功夫去考虑石彪的事?

  要真是这样,这小子的能力也是足堪大用,比以往就更加长进了。

  皇帝有此心事,自然就不便久呆,这日天气晴好,北京城最后的一股寒流突如其来,又迅速离去,仿佛就是为了应和那一场大杀戮一般。此时此刻,天空一片蔚蓝晴好,只有几丝白云在天际悠游飘过,放眼看去,金色的宫殿群此起彼伏,巍峨壮观,令人心绪大开,颇有几分壮志凌云之感。

  天气晴朗,又是无风,皇帝很快就决定了,就在左顺门召见。

  御驾在宫中行走的途中,问了一下,皇帝就知道张佳木已经入宫了。

  “蒋安,”皇帝看着身边伺候的太监,突然道:“蒋安在不在?”

  “奴婢在”

  蒋安这几天也是一直在宫中伺候,时值大变,不论如何,太监倒确实是和皇家紧密相联,所以宫中太监都是全副武装,分别上宫城或在各殿宇间轮值警戒,今日已经恢复正常,并且召开朝会,但太监们仍然没有太过放松,多半还是留在了宫里。

  “蒋安……这一次你也是着实立了功了。”皇帝的语气很温存,正是平时和身边这些“大伴”们说话闲聊的语气。

  “哪里,奴婢不过是份内该为的事,不敢在皇爷面前说立功。”

  被天语褒奖,蒋安心中也甚是欢喜,不过,他虽然乐颠颠的,却也是不敢居功的样子,回答也是有板有眼,很象个样子。

  “嗯,果然是有进益了。”皇帝越发欢喜的样子,因夸奖道:“张佳木荐你提督东厂,你更是办的好差事。”

  “是……”

  这一次蒋安不大敢回答了,脸上的表情也甚是尴尬。东厂的职责就是看着锦衣卫,当然,也要看着京城里的“野心家”,这一次闹出这么大乱子,东厂的番子却是一点密报没有,直到人家打到宫门口了,东厂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能不说,这是极为严重的失职了。

  要知道,东厂可是和锦衣卫不同,锦衣卫的职权被削弱过,而东厂行事却是没有任何的忌惮,他们以天子家奴的身份可以大摇大摆的到大臣家中窥探偷听,被发现了,也绝无任何危险可言。

  东厂的番子还可以乔装成各种身份,伪装成家奴,厨子等各种身份来获取情报。

  锦衣卫还要兼顾外地的军情和重要情报,东厂却只管京城。

  这样也管不好,自然是严重的渎职

  “奴婢有罪,不不,奴婢死罪,死罪”蒋安扑腾一声跪下,叩头如捣蒜般,没几下,就看到额角流血,并且沾了树叶草枝土灰,和着鲜血流了下来,俨然就是一个活鬼。

  “嗯,知罪就好,不知道罪,朕就治你的死罪”皇帝早就面色森严,其实他心中甚是恼怒,但有两个原因,不能办蒋安。

  一则,这一次事变,蒋安助守宫门,助拿乱党,出心出力,悍不畏死的样子也是演了十足,拿他正法,不少人会觉得心寒。

  二来,蒋安是张佳木在宫中的盟友,张佳木在宫中原本就是势力浅薄,所以皇帝也不大担心他有这么一个盟友,要是把蒋安也拿了,张佳木在宫中两眼一抹黑,君臣之间凭白添出嫌隙来,也不甚美。

  权衡一下,只能在御辇上连连跺脚,骂道:“混账东西,你这厮当真时无能无用,朕养你何用,你自己说?”

  “奴婢无用,请皇爷恕罪,恕罪哇。”

  蒋安已经吓的魂不附体,一边大哭出声,一边拼命求饶。

  “罢了,饶你去了”皇帝冷冰冰地道:“你也算立了功,功过相抵,也还罢了。不过,东厂你不能干了,交给牛玉去吧”

  “是,奴婢听旨。”蒋安站起来,怯生生的应了,但转眼之间,看向牛玉的眼神却又是怨毒无比。

  牛玉可懒得理会他,东厂自成格局,以司礼兼提督东厂,在权位上是高高上了一步,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第515章 君恩

  “奴婢谢皇爷圣恩”牛玉也跪下了,不过,荣辱不一,牛玉的跪可是喜滋滋的,碰起头来,也是格外的响。

  “嗯,你要好生去做,不可因循守旧,不然的话……”皇帝的声音很是冷峻,低声喝道:“你可没有蒋安这么好运气”

  “是,是是”牛玉吓了一大跳,以往他和曹吉祥也算是走的近的,但太监彼此没有真交心过命的,特别是地位差不离的。曹吉祥一倒,他是欢喜多过担忧,所以拼命效力,也算是立了点功。

  但蒋安有张佳木这个大靠山在,牛玉可是没有什么真正靠的住的势力,万一出事,蒋安可以从容化解,他牛玉可真的没那么便宜了。

  闹好了是去孝陵种菜点香,闹不好,可就得和自己脑袋依依话别了。

  当下再不敢高兴,也不敢多说,只是连连叩头,砰砰直响。

  “蒋安起来”

  皇帝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蒋安,温言道:“朕倒也不是真怪你,不过,宫中也不能不讲规矩。这一次大乱起来,东厂一点消息没有,朕不做薄惩,你说,宫中上下能心服么?”

  朱祈镇的一大好处,就是身边的人都能对他死心踏地,就是因为这种和睦而且交心的态度,以帝王之尊却是如此折节对下,所以不由得下面的人不感激涕零。

  蒋安当下便是哽咽着道:“皇爷教训的事,只求不要赶奴婢离了皇爷身边,哪怕就是给皇爷抬轿子,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怎么会呢。”

  朱祈镇挥了挥手,圆圆的脸上满是笑意,“你倒不必想太多,免你东厂提督,不过是叫你先避避风头,免得众人说话。这样罢,你先做都知监的太监罢,清苦一些,等再有缺,朕会想着给你调补的。”

  宫中十二监、四司、八局,那四司八局不必说,十二监中,最苦最没劲最没前途的,就是都知监了。

  原本是负责各监司行移、关知、勘合,现在已经是什么事也不必管,只管皇帝的出入仪仗就好,前导警跸做好了,就没有都知监什么事了。

  没有油水,没人关注,就是默默扛旗走路的角色,执掌这个监,虽然在表面上和其余的十一监地位相同,但宫中随便哪个司局的大使都瞧不起都知监,一般的四品太监,这个监是最最教人瞧不起了。

  蒋安当然很觉得委屈,这一次虽然是情报不力,但鞍前马后,颇立了很多的功劳。而且,他也是自忖有张佳木这个大靠山在,怎么说皇帝也不会不买这个账,谁知道竟会是如此。

  当下很想说些什么,但脑子突然一清明,猛然想起早晨下朝时张佳木和他说的话:“蒋大官,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张佳木当时似笑非笑,而且急着出宫,只执着他手,很用力的道:“如果有什么变化,你可得挺住,不能教人,特别是皇上看出什么来。”

  “怎么?”当时蒋安不以为然,不过还是问道:“有什么变化不成?”

  “现在还不一定,不过我觉着先给你打打小鼓也是好的,遇到事了,不可以沉不住气,凡事想着君恩似海,咱们做臣子的要粉身碎骨而报,千万不能有怨望不满,你懂么?”

  “懂,懂”

  蒋安其实当时是似懂非懂,不过,现在他可是真的懂了。

  当下又是跪下,这一次碰头仍然砰砰有力,嘴里却是欢喜感激:“皇爷,奴婢还以为要被赶出宫去,没想到皇爷还赏了差使,还一样叫奴婢当太监,奴婢还有什么可说的?皇恩浩荡,天高地远,奴婢以后一定小心当差,绝不会叫皇爷失望。”

  “唔,嗯,好,好”

  朱祈镇深深地看了蒋安一眼,脸上终露出真正的笑容,他道:“嗯,尔稍安勿燥,不会教你在都知监太久的。”

  “奴婢一切都是皇爷给的,在哪儿都一样。”

  “行啦,别卖乖了,再卖乖,真教你在都知监干一辈子。”

  “是是,奴婢闭嘴……”

  一时间,倒是君臣相得的模样,大明内监已经俨然自成系统,虽然在称呼上和情感上,皇帝更多的是拿他们当自家人,当成自己的家奴,但实际来说,内朝对应外朝,比如东厂对锦衣卫、司礼对内阁、御马对都督府和兵部等等,各监司局已经是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就是升迁任用,也有一定的规矩,只是这种规矩对应外朝来说,皇帝随心所欲的成份更大一些儿罢了……

  没过一会儿就到左顺门上,御座什么的自然早就摆好了,虽说是小型的单独召见独对,但四周伺候的太监和各种品级的宦官倒也当真不少,仪仗陈设的一样也不缺,帝王威仪,原就是在这些小细节上一一体现。

  等张佳木来了,自然有宦官将他引入御座前数步跪下,因为是常朝,只是一跪三叩,然后皇帝便道:“起来,坐下说话吧。”

  “是,臣遵旨。”

  “我今天有一桩心事,突然想了起来,太后说,你必定想得到的。”皇帝用着开玩笑的口吻,劈头便问道:“你倒来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呀?”

  “臣猜,”张佳木缓缓说道:“是不是想起大同石彪的事了?”

  “你果然是想到了……”皇帝虽说不上是沮丧,但也颇为失落。为帝王者,是绝不会相信自己智略不如臣下的,虽然皇帝一直隐约觉得,他和张佳木,甚至就是李贤等人在智商上相差的多,但无论如何,这种伤及自尊的事,他是不大愿意承认的。

  “这有什么”张佳木倒是一副豁达不以为意的样子:“臣下也有年锡之、徐穆尘、陈怀忠等人辅助,众人合议时,是年锡之先提起来大同之事要急速解决,不能拖延,否则,怕引起更大的乱子。至于年锡之能想到,则是其父年富在任兵部尚书,大同的事,向来就是兵部很大的隐忧……就是这么着,哪里就是臣什么都能想到了”

  “原来如此”

  皇帝也很觉释然,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他身子向前斜了一斜,轻声问道:“那么,依你们的意思,是怎么处置为好呢?”

  “本来此事该内阁和兵部会议了,再由他们一并上奏圣裁,但大局有关,所以臣等会议私宅,还得请皇上恕罪。”

  “算了,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能计较这些不成。”

  皇帝也算是很看的开,笑着道:“我也不是没看过几本书,最近彭时,还有一个翰林学士叫崔浩的,讲书也讲的不错,我已经叫他到詹事府去了,给太子也讲讲。以往汉时,中枢三公领九卿,属下佐吏都是自己征辟,地方上太守有权,不仅是政务悉由太守裁决,军务也是由太守来领,所以又称将军。他们自己征辟属吏办事,底下人称为府主,太守府则为幕府……现在当然不能和汉时相比,不过你自己有几个能帮你办事的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来是张佳木权重之后,那帮文臣也没少帮皇帝开解。

  不过张佳木可不觉得他们是好意,汉时大将军和太傅、三公合称为“五府”都是自行其事,有自己征辟的部下,除了本主之外,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就是因为汉时大将军和三公的权太重,包括地方州牧郡守的权力也太重了,所以离心力日增,导致汉末大乱,而魏晋到南北朝,臣下篡位的事不绝于书,到唐宋之后,中枢和地方接连分权,把军政和用人权都收归中央,其实也就是总于皇帝之手,到本朝太祖,连君权之下辅佐的相权也容忍不得,到底把丞相制度也废除了,这才能勉强放心。

  至于和秦汉时太尉大将军职权相似的就是大都督府,其实权力上也差的远,和宋的枢密院差不多,但也不能放心,改成五军都督府,再又把五军都督府的权收归文官把持的兵部,这样接连的改革,才勉强到了今天的局面。

  现在这群文官在皇帝面前说这种话,当然不是力挺张佳木自己开幕府,当然,实力是有一些了,可要到如汉朝大将军那样开府,还差的远咧。

  “时势不同,不能一律而论,”张佳木很冷静的道:“汉初丞相可以发令征召皇帝身边的宠臣,逾时不到就立斩,皇帝也回护不得,现在仍然可行么?”

  “朕确实没有这个雅量了。”

  “现在君权和相权二而为一,不仅皇上为天子,是天下法统人心所系,其实也是丞相,事权也归皇上一人,这才免生事端,可以教天下太平。”

  “卿言甚善”

  “至于臣,”张佳木笑笑,“一切所为,不过是秉持皇上的意旨而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权都归皇上所有,如果觉得臣不可信,臣愿意在大婚之后,告退回府,以后就跟着皇上,当个御前大臣,每天扈从护驾,在皇上身边建言,拾遗补缺,伺候田猎,自己也有闲暇侍奉老母,将来教子习武,也可从容一生了。”

  第516章 报效

  “你打算做谏官了?”皇帝笑道:“可没有哪个都御史敢收你当属吏。”

  “柏台森森皆傲立,都御史原本也不能算是堂官,反正,臣的意思就是,跟在皇上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皇帝深深看他一眼,午后的阳光照在张佳木的脸上,尽显自信,从容,当然,也是有一点儿淡然之色。

  “你是真心的?”

  “是啊,皇上。”张佳木从容道:“臣现在位高权重,也很难说是不是招人忌,看曹吉祥和石亨的下场,其实盛极而退时,未必就不能以荣华终老。自古令名始终是最难的事,臣很羡慕汾阳王,就算远不如他,也愿意向他学。”

  “郭子仪退于林泉也是在功成名就之后……”皇帝沉吟了一下,徐徐道:“不过,你有这样的畏惧之心,也是好事。要是什么也不怕了,那可就真麻烦了。”

  “是”张佳木颇有点感激涕零的样子:“皇上知臣,臣就放心的多了。”

  “嗯,慎始慎终难啊。你我君臣相知相得,你要全你的令名,朕更要全朕的名声,曹吉祥和石亨也是朕的心腹股肱之臣,怎么样了?我总不能一个好的大臣也没用你么,我信的过,你自己也很戒慎,不过,要善始善终,自己心里始终要知道戒惧,懂么?”

  “是,臣懂是。”

  “但也不必太怕,现在这局面,你还镇的住,老实说,朕也得要好好用你,你,也靠的住”

  君臣交心至此,算是彼此真正说了一点儿真心话。

  张佳木说不怕也是假的,他心志再强,毕竟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地位,以前还有曹吉祥和石亨在前面,现在曹吉祥正在午门前挨剐,一刀接一刀的在身上割肉,想来是疼的很……不少大臣武官都在午门观刑,算是为来者戒。

  至于石亨,天气冷,人头还没臭,不过等九边传完了估计也又臭又烂了。

  石亨襁褓中的幼儿,曹钦家中的儿子女儿已经全部被杀,而且也下葬了。

  权力斗争就是这样残酷,没有任何温情可言。

  但怕也没有后退的路了,权力之路,不进则退,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不知道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这时候一退,不仅是自己很难保全,那些部下,亲属家眷,如何得了?

  虎无伤人意,人却有害虎之心,多少权臣从高位下来之后都是惨不堪言,就是因为没有把后路经营好。

  没有后路的强退,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进退两难,应该是张佳木现在内心的真实写照。尽管在大变起时,他杀伐决断,甚至敢把触角伸到宫里来。

  但无论如何,现在也是他该展现一下谦退的时候了。

  有时候,这种事的感觉就是很微妙,对皇帝来说,现在的烂摊子就是有赖于张佳木才解决,叫他立刻想着卸磨杀驴,他也有点儿下不来手,况且,现在正是权力要重组,彼此重新找到制衡之道的关键时刻。

  此时此刻,张佳木选择和皇帝交心,也是要把君臣二人以后相处的基调找好。

  “你的意思,我也明白。”皇帝慢吞吞地道:“但现在是要导天下太平的时候,由不得你想激流勇退的事……曹吉祥和石亨奏了不少事,我准了不少,现在看来,也有不少是不该准的。拔乱反正,也需要你好好出一把力”

  现在的大明虽说不是病入膏肓,不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