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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锦衣为王|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6 17:42:38|下载:锦衣为王TXT下载
  时的皇子来说,都是不轻的考验。

  后来还是皇太后看不过眼,分批次把诸妃和皇子接回宫中照顾,这点儿小事,景泰倒也不便和皇太后顶撞,公然反对,所以也便默许允准了。

  时至今日,皇太子复位,诸皇子都已经封王,虽然没有之国,不过,宫中已经有传言了,皇帝因为自己的诸皇子在景泰年间受过的苦楚,所以决定格外从优。象永乐到仁宣年间,诸王分封都不怎么得意,象永乐年间的汉王和赵王都分在小州,汉王曾经因封地只是偏狭小城而大为不满,向太宗皇帝求恳重新分封,这才又换了封地。

  就算这样,也远不如当今的诸皇子了。已经有风声出来,德王的封地,将来就挑在济南府。

  名城大府,又是山东这样的省份,不是湖广或江西这样的当时不怎么发达的地方,皇帝,也算是自觉对得起儿子们了。

  “见过姐姐”

  穿着石青色的四团龙袍,头上则是深黑色的乌纱折上巾,犀角带,布靴,华贵不失朴实,这一身装扮,就叫人觉得看起来舒服的紧。

  “你是打乾清宫方向来,”公主问说,“你是打父皇那里来吧?”

  “是啊。”德王笑嘻嘻的道:“进来给父皇请安。”

  “你几天进来一回?”

  “三天一回吧,给父皇和母后请安,顺道回回功课的进展,虽然分府出居,但皇上说,最好不要耽搁了功课,所以还派了翰林学士到我府上讲课,每回进来,我都给父皇说说功课进展来着。”

  “是么,父皇考较你不?”

  “有时候考,有时候也不考。”德王狡黠一笑,道:“大姐知道,父皇自己的功课,嘿嘿,哈哈。”

  这么一说,公主自己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皇帝的书画确实还不错,不过,比起宣宗皇帝就差的远了。

  就算是当今太子,在书法绘画上的成就也已经超过皇帝了。至于儒家的经典,皇帝更是学的稀松平常,自己水平一般,想再来考较别人,当然是难了。

  不过,皇家的人似乎都对学习没有太大的兴趣,德王虽然这么说,不过,公主也只是这么一听罢了。

  只是看他的神情,确实气质上比以前强了不少,几个月前,还只是个孩童模样,现在却是落落大方,笑意俨然,叫人看了觉得心里甚是舒服。

  至于身形,虽然不曾长开,还是少年的身躯模样,但看身形还算硕长,特别是肩膀较常人宽一些,所以看起来就比较太子的肥矮身形就顺眼的多了。

  “你最近在练武不是?”公主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开始发问。

  “是,是在练武。”德王笑着道:“在宫中练武射箭可不大方便,由不得我的性子来。分府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叫人修了演武场,箭道什么的。”

  “你年纪小,不要练坏了身子。”

  “不会”德王努了努嘴,介绍身后的一个武官,笑道:“这就是庄小六,锦衣卫有名的武官,虽是残了一臂,但功夫还在,有他这个都督武臣当弟弟的教头,大姐总该放心了吧?”

  庄小六,亦就是庄鸣,因积功已经位列都督,一品武官,是德王的王府护卫同知指挥,公主倒是见过了,因笑道:“你最近可不怎么进来,驸马常念叨说,庄某人虽残了一臂,不过打起马吊来,也就他能做我的对手什么的……得空了,多去找找他,免得老是他说嘴。”

  说罢,公主便是抿嘴而笑,庄鸣也是面露笑意,只是公主待他虽亲切,但国礼却不可废,因急忙下马,躬身笑道:“回公主的话,最近是刚到德王殿下府中,所以忙了一些,请给太保带话,这两天,准去赢他的银子去。”

  “他听了可未必服气”

  说笑两句,公主倒是认真问起了德王的功课。她知道庄鸣是实诚人,因此便只问他。

  “德王殿下真是勤奋,”庄鸣正色道:“四更就起,一个半时辰用来打熬力气,练射箭,天亮了骑马,练出几身汗来,再换衣服,吃早饭,然后开始背书。小人识字不多,不过知道,背的都是正经的经义。”

  “除了这些,殿下还在学经世致用之道”有人在一边接口,笑着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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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有点事,今明两天可能就一章更新了。

  第597章 威风

  庄鸣道:“孙锡恩指挥使经常带一些卫中的实例给殿下看,询问殿下的看法,十次倒也有九次叫殿下说对了。其实殿下没有怎么学习过,这便是英明天纵了。”

  大约他是把德王当徒弟看吧,所以说起来的时候,神色格外的得意。

  “读书要紧,身子骨更要紧。”做为大姐,公主正色劝道:“现在你自己一个人在外住,伺候的人虽多,但毕竟是不比在宫里头的时候了,凡事,要自己小心。”

  这话就是真的说的很体贴了,原本,公主和太子说话就是这般的口吻,至于德王,倒也是头一回。

  要不是适才对太子深为失望,此时看到这个弟弟倒也不会真的这般温和亲近了。

  “是,我听大姐的。”

  德王垂首下来,向着公主道:“适才父皇也是这么说,小弟一定会谨心在心,时刻也不敢忘怀。”

  “有空我去你的王府看看吧……分府之后,我这个当姐姐的还没去过呢。”说起这个,公主倒是不胜怜惜,看着德王,道:“才这么大一点,非得叫你分府出去做什么?我真闹不懂父皇是怎么想的”

  她确实是对政治不大明白,德王分府的原因是很明显的。而且,眼前的锦衣卫侍卫和官员明显也是逾制了一些,公主也是没有怎么在意。她心心念念,唯一的愿望,就是这个大家族的每一个人能平安幸福,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

  其后数十天下,京师的情形倒是一切如常。

  似乎,是天太热了,大家都没有精神扑腾了。只是在七月底的时候,内廷下诏旨,明诏宣布,恢复巡抚制度。

  接着,就是大挑巡抚,派往各大重要军镇。

  至于张佳木的京营改编改制的计划,因为文官的抵制,甚至用了封驳诏旨这样激烈的水段。京师之中,原本是要瞧一场大热闹,不过,很快就传出年富这个兵部尚书告病的消息。

  这一告病,原本以为年富必定是会续假,然后致仕了事。

  但休养了二十天后,年富居然又复职上堂,当然,之前的公务,暂且也没有理会,似乎年富也摞开手不管了,这样的情形,当然十足的诡异,只是,大家一时半会的都瞧不透,看不大明白。

  至于户部,尚书赵荣原本就被架空,现在看看风色不对,已经很少踏张佳木的府邸大门,有事了,也多半派部下来回。

  张佳木这里,又召集内阁会议了几次,内阁倒很客气,几个阁臣都对裁军和建新军的计划大表赞同,最低程度也是表示理解。不过,底下的群情激奋,内阁则是表示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张佳木自己摆平。

  至于出头的最厉害的,就是都御史韩雍、兵部左侍郎王越、户部左侍郎余子俊。当然,这几人只是代表人物,比如翰林学士崔浩,听说就是此事的设计者。

  封驳回诏书的,就是调任御史不久的杨继宗。

  景泰二年的进士们是主力,天顺元年的进士们也在上下奔走,张佳木要面对的,是整个文官势力。

  这一次的战役,已经有不少人押在张佳木失败上了。宫中的宦官,已经在弹冠相庆。不管怎么说,张佳木对宦官的打压是不留余地的,从取消税关开始,到很多弊政的取消,现在又是巡防九城的步兵统领衙门接管整个京城的治安巡查,从五城兵马司到街面上的火夫铺夫,都听统领衙门的,里头还有锦衣卫和缇骑的人,整个统领衙门已经满编,数目有两万余人,这么多人,统领总兵官曹翼又派了几千人在邻近皇宫的街道坊市里,一遇到那些闹事的太监宦官,立刻就是捕拿。

  拿了之后,罪小的当街打耳光,打屁股,罪大的,关到统领衙门的监狱里头,等放出来时,一条命就去了七成了。

  三百斤重的站枷下,神仙也怕了。

  这么不给宦官脸面,偏生皇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而现在宦官中没有站得出来的大佬,曹吉祥估计头都臭烂了,牛玉资历还不够,而且也不服众,蒋安是张佳木的人,至于刘用诚,资历实力是够了,但偏不出头,不管什么事,他只是置之不问,理也不理。

  这么一来,可是把这些太监给得罪狠了,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着怎么对付张佳木。按仁宣以下,宦官集团已经在蓬勃上升,王振时到达顶峰。

  就算王振死了,也有曹吉祥等超级权臣,皇帝也要给面子的超级大太监,可现在完了,太监们灰心丧气,居然指着一群书生给他们复仇,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觉得特别的丢脸。

  可不管怎么说,看来张佳木威望受损的事也是不可避免了。

  七月底的天气,换后世大约就是九月中旬。天还是很热,白天的时候太阳光仍然很强烈,只有在凌晨或是傍晚的时候,太阳的威力变小了,空气中也出现了冷森森的凉意。用百姓的话说,就是早晚凉了,快立秋了。

  当时北京的外城还没有修成,所以每年都会调集大量的班军前来修筑外城的城墙,工程也是断断续续的,一直到嘉靖年间,才正式把外城的数十万军民也笼罩在了城池之内,永定门取代了正阳门,成为北京最南的城门。

  这会儿,天气虽热,河南和山东一带来的班军却是奉旨在城外修筑城墙,竟日不得休息。这是个极苦的苦活,要烧制城砖,打土坯,制糯米,调和米浆,然后抹灰勾缝,拉线崩直,全套活计学下来就得几个月才算熟手,不过,工部早就派了大批匠人来,反正大明匠户很多,当年战乱时,能活命就成,也不大在意,谁知道近百年后,匠户还是匠户,而且吃的是猪狗食,做的是苦力活,匠人之中,只有少量的天才可以摆脱困境而出人头地。而一般的工匠,却只能在皮鞭和木棒之下,苟延残喘以度余生。

  明朝的军户就简直是贱民一样了,不然也不会有大量的军户逃走。不过,匠户是比军户还惨的存在,也就是比那些终生不能上岸的贱民要强一些罢了。

  就在正阳门南十余里的地方,宛若灰蛇的城墙慢慢的蜿蜒曲折,犹如灰中草蛇,渐露痕踪。

  这是一项大工程,终明朝数十年的努力才全部完工。当初修北京城时,是动用了几十万民工匠人加军人,断断续续的修了二十年,连修补增益外城的城墙,修敌楼,当然,主要是修皇城和宫城耗工最久。

  整整二十年,才修成了这么一座城市的雏形。

  尽管它不如唐的长安浩大壮美,也不如宋的开封充满着商业的活力,但无论如何,它仍然是一座大气磅礴,伟大之极的雄伟大城。

  张佳木从自家府邸中一路出来,身上却是穿的正经的武官袍服。平时,他要么是蟒服,要么是飞鱼,总之就是锦衣卫高级武官的标准打扮。今日却是乌纱圆领,玉带官靴,胸前则是武官一品的麒麟补子,远远一看,就能叫人认出身份来。

  原本他也可以穿着侯爵或是驸马的服饰,那就又比武官的华美漂亮和尊贵的多,只是今天的场合不同,所以他绝不会穿戴。

  至于佩刀,也是上头特别颁赐给他的绣春刀,长而锋锐,轻巧而漂亮。因为他独一无二的身份,这柄刀是皇家内用的工匠花费几十天的时间特别打造的,从刀锋到护手,都很考究,刀柄上还缠有金丝,当然,这些都无损于它的锋锐,普通的绣春刀,都是精钢打造,比总旗以上的武官佩刀只强不差。

  至于锦衣卫各层军官用的绣春刀,按品级高级,材质和用工也是不同。当然,张佳木的内卫兵杖局自己出厂长刀,制式相同,一般的锋利。

  张佳木这柄,则是用纯钢加各种合金打造出来,锋锐异常,可以说,是一柄不折不扣的神兵利器。

  他的武器,在显眼的地方悬挂着,再配上正经的一品武官的袍服,骑在高大神骏的神驹乌云之上,果然是有一种以前没有的威风。

  “瞧着大人没有?”

  李瞎子等人跟在身后,京营兵制改革他们也是被任为帮办大臣,现在事僵在那里,一群人不能回任,也没有新职,京城里的权贵们不急,等消息就是,他们却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过,急是急,却是没有人敢在张佳木面前抱怨半个字。

  有时候,人有没有威望,有没有真正的统治力,就是看顺境逆境时部下的表现了。

  当然,张佳木的部下们交出了一份还算过的去的答卷

  这会儿,李瞎子看着张佳木,对身边的众人笑道:“咱们大人,喔,不对,是咱们太保,还真是象个太保的样儿了。”

  “胡说八道”

  刘勇跟在一边,也就他有资格喝斥两句,他板着脸,向着众人道:“今日之事太保看的甚重,你们,可不要捅出什么娄子来”

  第598章 询问

  “好吧,”李瞎子伸伸舌头,道:“听刘头儿的,肯定没错。”

  众人也是哄然一笑,乱纷纷答应着,但七嘴八舌,哪里能真的就闭嘴不说话话了。

  要是正经的办公务,或是点兵点将,这些人就是被人捅上几刀,怕也未必会出声。坊丁队出来的,在军人仪表和军纪上都特别讲究。

  但今天连巡看军务都不算,是跟随张佳木出来看看外城的城墙修建,这原本是兵部和工部的事,但张佳木借口工程动员了大量的班操军,所以用率左右府事都督的名义来查看。当然,曹翼也必须得来,外城也是在他的步兵巡防衙门的防御和治安范围之下,出了乱子,他这个总兵是一样要倒霉的。

  从正阳门出来,一路向南又走了很远,才看到如蚂蚁一样活动着的人群。

  现在不算是农忙,所以皇帝下令又留了三万多人的河南和山东两省的班操军,留下修筑外城。除了这些兵,还又抽调了一万二千人去修皇帝的陵墓,总得到秋忙之前,才会把这些操军给放回去。

  不过,要是工程紧急的话,也就只能继续劳役,不能被放归了。

  除了班操军,就是工部和兵部共同拨给的工匠,由工匠当技术人员,奉旨留下来的班操军当苦力打下手。

  等他们靠近的时候,就看到堆积如山的巨大的青色城砖、调浆用的糯米等物、勾线的工具,当然,还有那些面色阴觉,感觉筋疲力尽的工匠们,当然,更多的是一脸沮丧,正如蚂蚁一般,搬运着石砖堆砌城池的军人们。

  因为天热,班操军们没有穿着鸳鸯战袄,而是一个个都着灰衣短褐,天气炎热,一个个都是面色枯槁,疲惫不堪的模样。远远的,看到张佳木过来,带兵的将官们都是慌了手脚,开始换上官服衣袍,然后排班站队,预备迎接。

  京师的班操军制度极为复杂,反正国初时候,是从北方各省,包括直隶、山东、河南、陕西等诸省,按各都司卫所的分布情形,调动人数不一的军队,大约每年是十六万人,分为两班至京师上操校阅,由五军都督府,后来是兵部来督促校阅训练。

  这是为了防备地方上苟且因循,不好好训练,而军士全副武装,长途跋涉,又锻炼了士兵的行军能力,又考较了将领带兵的能力,可谓一举两得,当然,好处还不止如此,对地方政府的供给能力,沿途的道路桥梁,还有军队自己的后勤和动员体制,都是一个极佳的考验。当然,最紧要的还是充实京师防御,和京营彼此配合,也有借班操军来制约刺激京营,互相攀比的作用。

  这个班操军的制度,在当时来说确实是强军的一种好法子,就本意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制度。

  在正统和景泰早年,虽然军户逃亡不止,但国初漠烈之风犹存,所以调动起来不算太困难。

  土木变后,于谦以兵部侍郎的身份紧急调拨了通州粮库的军粮入京城,先定了人心,使得京中没有缺粮之忧。

  就算是也先围城,京中存粮够吃数年,城中根本就不必慌乱。

  以当时的情形,说也先能围城数年,怕也先自己都要把牙齿给笑掉了。根本就是不可能事。在他身后还有大同和宣府等边镇的精锐边军,给明朝时间,能调动的勤王兵马绝对能超百万,也先那几万骑兵,搞搞突袭还行,攻城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一心想靠着朱祈镇来骗城的水货把戏,说来围城,就更加可笑了。

  城中有粮,人心先定了一半。接下来于谦的举措,就是急调河南和山东的班操军入京。

  勤王令下,因为经年有制度,班操军入京师的轮番上更是行之数十年老规矩,带队的各级将领和士兵都会在上番之前准备好兵器、军服、行装、医药、行粮、盘缠等必须携带的物品,一声令下,就能出发。

  于谦是紧急征调,因为之前已经有操军入京,随主力出征的也不少。

  当时的三大营名义上还有五十万人,随皇帝出征的有三十万人之多,其中的班操军当然也不在少数。

  六师失陷,他们自然也是完了。

  以当时情形,也怪不得徐有桢想逃。不过,于谦先调粮,接下来调兵,十余万班操军奉调紧急赶至京师,又任命了石亨和范广等功臣宿将,京师局面,也是很快安定下来。

  当年调入的班操军,有相当一部份就转为京营了,不过,他们的后来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皇帝是世间最无情的人,可以说,也是人味最少的人。因为他执掌天下最重的权柄,千万人的生死就在一念之间,任何人到这种位置想和平常人一样,都是太难太难了。就因为皇家无情,别看各省的班操军在紧急时立下大功,景泰年间的大工仍然是这些班操军当主力,转眼景泰年变了天顺年,这些班操军仍然是建筑工地上最活跃的人群。

  究根结底,还是皇上和文臣把没有军人当人看罢了。

  这些军户,自己种地,还要给国家上交,自己备办武器战袍,还必须勤加训练,每年奉命上操至京师,还不是到军营老老实实的住着,皇帝哪有白吃的饭给你?

  要从早到晚,不停的干活,一直到番期结束,回家的那天,才能真正松一口气。

  就因为皇帝才是侵占士兵军户的最大黑手,所以明朝的清军勾军向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皇帝用,权贵用,大小军头们用,侵占,大明开国不到百年,曾经让王师所向无敌的军户卫所制度就已经完蛋了。

  “末将等,拜见太保大人”

  张佳木自己的仪卫就有一百余人,当然,这只是他的直卫,并没有用当时官员喜欢用的那一套仪仗,什么伞、盖之类。要是那样,就算他是侯爵的身份,也没有资格有这么多的仪卫了。除此之外,就是跟随来的几十名官员,都是乌纱圆领,补服官靴,这么多大官出来,路边的百姓不等驱赶,早就自己走避开去了。

  当然,现在张佳木声名大好,在京城之中人人交口称颂,几种善政,确实是叫百姓得了实惠,所以传颂之间,形象已经被拔高了好多。

  还有,锦衣卫总部之下的文宣司也不是吃干饭的,诸如连环画,鼓儿词之类的宣传也是早就开始,反正京城之中闲汉多的车载斗量,不可胜数,文宣司本职人员倒不多,但麾下的这些编外人员却是多的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有多少。

  这么大的宣传攻势下,不仅是京城,其实在整个北中国,张佳木的形象分已经是很高了。毕竟,这个锦衣卫使上任后并没有滥杀无辜,也没有随便派缇骑抓人逮人,更没有诬陷良善,以前锦衣卫搞钱的种种劣政,也被一并停了。

  原本大家还没有怎么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但自从宣传开始,配合现在的种种善政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张太保早就开始与人为善,与民休息,要不然的话,锦衣卫作起恶来,现在京师各地,又岂能这般太平?

  如此一来,赫赫威名加上这么高大伟岸的形象,虽然这里已经是外城极边,但躲的远远的,围观的百姓仍然是不少,只是他们不敢阻路,隔的老远,指指点点的议论罢了。

  “请起”

  眼前来跪下迎接的,多半都是绣的虎、豹、熊、彪等图案,也就是三四品和五六七品的武官居多,官职都不算很高。

  当然,也是相对于张佳木这一群人而言,在外省,三品武职官也是都指挥佥事或是卫指挥使同知指挥使的高官了。

  在他们治下也是数千军户,几万人口,他们就是一方的土霸王,境下军户,其实就是这些人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能不能生存,或是怎么生存,就在这些人的一念之间。

  而张佳木身边,穿麒麟或狮子补服的,放眼看去比比皆是,也只有极少的几个,才穿着绣有老虎或豹子图案的三品或四品武官图案的补服。

  面对这些官员,张佳木也并不需要太多客气,骑在马上,只是右手一抬,轻轻一声,便算是知道了他们的见礼。

  “末将等谢太保大人”

  一群武官喜滋滋的站起身来,一个个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神情。毕竟,张佳木现在是武官的代表,是明朝武官所能到达的巅峰的位置上的第一人。而他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衣着华美高贵,一下子就叫这些武官敬服异常,而眼前这位太保神色和悦,态度平和,这就已经叫他们欢喜异常,觉得太保平易近人,叫人觉得甚是亲近了。

  “你们也是辛苦了。”张佳木更是神色从容,向这些武官笑着道:“我来看看,倒不是和你们添乱,只是看看你们还缺什么,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身为太保,这般说法自然是叫众人又惊又喜,而顾盼之间,却又尽是迟疑,就算真有什么,他们也搞不懂眼前这位大官的脾气,是真的叫众人说,还是只来走个过场就完?

  第599章 操守

  “这是什么?”

  众人不答之际,张佳木已经信步向前了。

  他做事就是这样的风格,自己决定了,便不会理会他人如何。见他如此,在场的武官慌忙想跟上,却是被一群锦衣卫直卫给拦了下来。

  于是,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张佳木一路向前。他们下马的地方距离城墙工地也没有多远。京师的这个城防工程是早就开始了的,但每年多时调几万班操军,少时几千,平时反正也没有什么计划,想起来便修修,想不起来便扔下来。

  反正修了几十年也没有个模样,如此方圆数十里,而且高大巍峨厚实,包括角楼、城楼、翁城、藏兵洞、马道等诸多辅助防御设施的超级大城,在当时整个世界亦没有第二家了当时的城墙,县城是周围三里到五里,州府是七里到十余里的都有。地处要冲的大城,则等等不一。象南京,周围就不是寻常城市可比,其余扬州徐州等雄城要隘,也是要极尽人力来修筑的。

  只是,有缓有急,现在京城在永乐年间发数十万人历二十年修成,而且,还是有元大都在当年打下的底子,所以原本就是周长几十里的大城了,现在修筑的,只是因为依附在城郭外的居民越来越多,所以要在原本的城外再修一城罢了。

  住在这种外城的,除了极少数的小官员之外,几乎全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甚少士绅,连大商人也没有几家。

  真正有钱有势的人,都是依附在皇城四周的坊市之中,哪有人会住在外城

  就因如此,修筑工作断断续续的进行,一直到嘉靖年间,因为蒙古游骑进犯,后来皇帝才痛下决心,把这个筑城工作给彻底完结了。

  就因为不重视,工部和兵部互相扯皮。

  工部说这些都是军人,就算是匠户,也是兵部名下管辖的,和他们没有关系,所以,不会拨给银两。

  兵部则说匠户和军人都是为了工部的工程劳作,所以他们也不会发给银两,绝不会把这件事列入预算之内。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在张佳木眼前,每五六个人围在一起,就着一点咸菜,大约是冬天腌制的酸菜,就着黑乎乎的杂粮馒头艰难下咽。

  他先看的是军人的饭食,一看到如此,便是把脸一沉。

  被这么喝问,在场的军人未必全知道他的身份,不过眼前是一位超级大官,他们倒是知道的,麒麟补,玉带官靴,加上二三百人的随从护卫,就算是都指挥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威风

  当下却是不敢回答,只是面面厮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手里是什么,拿来我看。”

  因见这些小兵都太紧张,张佳木也不逼问他们,只是走向前去,把一个小兵手里的粗碗给接了过来。

  这些兵刚刚可能打完夯土,此时都是一头一脸的汗水,身上虽然是短褐,也是全部敞开了怀来穿,刚刚见一群大官来,他们慌忙把扣子扣上,但扣的七扭八歪,根本不成体统。

  “太保大人,这怎么好,这碗太脏了。”

  这群兵是一个百户带的,穿着六品武官的袍服,远远见了,也顾不得什么,当下冲开直卫的阻拦,一路到跟前,把手一拦,把那脏碗接了过来,然后才又向张佳木道:“太保,这碗着实脏了,拿不得。”

  说着,又拿脚踢众人,喝道:“见了太保还不跪下,你们想死么”

  现在朝中太保只有一人,这会儿所有人才知道,眼前这位少年贵官就是赫赫有名的张佳木,现在的朝中第一大权臣。

  各人虽然是普通的小兵,但轮番上更参加班操,到底要比那些真正不出乡里的农人要懂的多的多,千里长行时,谈资当然不能光是自己身边的人或事,朝中之事,自然也是极重要的谈天资料。

  当然,当着大官的面,这些小兵也会收敛,不敢说的太多,以防生事。

  一听说是张佳木在,在场各人均是凛然,不止这数人,便是身边这百户管辖下的百余人,均是呼拉拉全跪下了。

  还好,工地分的很散,到处是散乱的城砖和各种工具,不少工匠也在吃饭,但隔的距离稍远,所以看不大真切,隔的近的,倒是全跪下了。

  “把碗给我,你到一边跪下就是。”

  眼前这样的情形,也是见的多了。张佳木却是不想多说,只向那百户官微一皱眉,将手一伸,又将那脏不流丢的碗接了过来。

  他这么命令,谁又敢不遵,当下那百户只能松手,然后胆战心惊的跪在一边。

  这碗中,却是一碗的稀面糊,配的,却是看起来乱七八糟的野菜,一看之下,张佳木便是勃然大怒。

  他忍了一忍,却是看向原本持碗的小兵,只见对方身形瘦弱矮小,这一伙兵是打山东来的,当时的中国人因为营养不良,身高自然不及后世高大,但山东直隶一带地处北方,身高倒也超出普通人一些,但眼前这几个军户出身的小军,多半是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眼前这拿着碗吃野菜糊的少年,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叫什么?”张佳木怕吓坏了对方,和颜悦色的问。

  那少年军人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颤声答道:“小人叫薛福寿。”

  “哦,这名字不坏。”

  张佳木笑了笑,索性捧着碗坐到薛福寿的对面,笑道:“你阿爷阿娘给你取这个名,就是想你有福有寿罢?”

  “是,太保说的是。”

  这么对答几句,张佳木并没有打什么官腔,说话也甚平和,所以几句下来,薛福寿也就胆大了许多,对答之时,还敢抬头偷眼看张佳木。

  张佳木心中暗笑,却是假作没有察觉,只是继续问薛福寿一路来的情形。

  “你多大啦,怎么就点上你了?我看你这模样,有没有十五?”

  “有是有了,小人今年都十八了。”

  “十八,长的可真不够个儿。”

  “也是没法子。”说起这个,薛福寿也甚是无奈,道:“军户生计太难了,小人家中兄弟姐妹七人,种的地才十五亩薄田,勉强糊口也难。”

  他也是说的口滑,全没有看到,就在自己身后的百户和几个总旗小旗之类的军官,此时已经是面色如土,不成丨人色了。

  十五亩地,一年全部的收成当是四五千斤左右,连同麦子和一些杂粮之类。

  但这些粮食,最少要交一半给上头,就是本百户的百户官。

  当然,百户也没有全吞,亦要逐层上交。这些粮食,有多少能入国库,看历史的记录就可以了。洪武年间,卫所交粮极多,所以太祖极为得意,养兵百万,不费国家一钱。

  不仅不费钱,还有收入。

  这个账明太祖算的当然很清楚,所以大是得意。不过,洪武年间,将领已经开始逼压小兵,明太祖有著名的一段话,便是说,小军不易,一共关那么一点饷,要养活父母妻儿,持戈卫国,你们再逼迫勒索他,他又如何养活家小,又哪有能力再效力国家?

  道理当然是没错,不过和人心的贪婪比起来,天大的道理也是无用的。

  连明太祖这样的狠人,用剥皮实草的办法也阻止不了的事,到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简直想也不必想了。

  交掉这些粮,剩下来的还得卖掉一部份,留做上京里班操的盘缠,这个费用是不能省的。以这个薛福寿家的情形,想凑起贿赂到不参加班操的钱绝无可能,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不要受太多的罪就行了。

  除此,就是盐和布等一些必须品,还有铁犁等必要的农具,不论是买或维修,都要一些预算的花费。

  这么一算,就知道日子过的有多紧巴了。

  当时又无有高蛋白来补充营养,肉亦不大吃的起,比起那些种私田的农民也是远远不如,拼命吃粮,一顿几斤也抵不得饱,除了给自己种地,还要给上头的总旗和百户家里种地,比起佃农还不如。

  佃农最少不会被强迫多做这么多活计,要上交那么多的粮食。

  军户是如此之惨,也就怪不得他们连年逃亡了。

  但就是这么一群人,要每年番上班操,持戈卫护国家,同时还要被皇帝和贵人们支使,克扣他们的粮饷,吃的是杂粮和野菜,做的是夯土制砖造城这样的重活,就算不修城墙,也是去陵墓,要么就是给贵人们做劳役,干杂活,从站岗到力气活,无所不包。

  现在这情形,一被班操点中,就得老大一笔花费,国家不管,还得自己赔累才能不饿死,不然来回千多里路,加上半年以上的劳役,好好一个壮棒小伙子,从原本的卫所到京师,再从京师回来,经常就去了大半条命。

  所以,必须得贿赂上官。在原卫所,贿赂到了,便可以免点检,少给一些,也能少受些罪,而带队的上官,也必须搜刮下属,把他们的最后一文小钱也榨干,才能满足。

  张佳木原本以为,这些人敲诈一些,但好歹做活的人能吃饱,现在看来,倒是对这些官员的操守实在也是太自信了一些。

  第6oo章 置法

  “带了多少钱出来?”

  说的顺当了,自然是继续向下去问。

  “带了一千三百个大钱。”

  “现在还有多少?”

  “还有三百多吧,已经用了大半。”

  “怎么就用这么多了?”

  “有时候饭供不上,就只能自己买着吃。又买过几次瓜果梨子,唉,实在是嘴馋的受不得了。不过,最多的用项还是……”

  说到这儿,薛福寿突然打了个楞征,似乎醒悟过来了。

  张佳木却是听的极为心酸,这么大大孩子,手边有一杆长枪,铁制的枪头已经生了铁锈,看起来破烂的很。

  枪杆上放着一个小包裹,里头似乎是一些盘缠衣物什么的,用一块破蓝布包着,也是破破烂烂的,根本不成模样。

  当时根本谈不到有什么象样的营地,自己的东西当然是随身携带着,除了这些,就是上头发给的一些铸城用的工具,被随意放在身边左右,一会吃完了饭,当然就要继续使用。

  “说呀,继续说下去?”

  这么一停,当然有极大的文章在。一千多个钱,在权贵眼里,一个菜钱都不够。一条黄河捕来的大鲤鱼要十两银子一条,换钱就是七八千钱甚至更多,也就是几筷子的事。但这么多钱,一个军户家庭,要风调雨顺,全家老小都无病无灾,才有可能在辛苦一年之后,从嘴里抠出来省出来这么点钱。

  一次上京班操,就得用一千多钱,是家庭年收入的五六分之一,吃几个瓜果什么的,都是自责不已,他哪里舍得用更多?

  大多的钱,自然是教人盘剥了去。

  当然,这薛福寿也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