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存活率几乎是零。而悠悠的血型特异,她是传说中那种带着狐r-b的稀有血型。
她求过妈妈,要他们找寻悠悠的生父,哪怕是她尊严扫地,哪怕是让她再死一次,她也要救他施舍一点骨髓给女儿。
父母也悄悄地多方打听着。
可带回的消息是找不到他,没有任何关于他的音讯……
崩溃的她终于大病了一场,整日以泪洗面,不发一语。
光阴荏苒。
然而,在任劳任怨的妈妈累得病倒后,她翻然悔悟般醒了过来,她要坚强,她要撑下去,悠悠还没有离开,她还需要她,她还没尽到做母亲的最后的责任。
于是,她一如既往宵衣旰食地照顾着女儿。
她还没死心,她仍然抱着最后的希望……
也许……也许不久的将来医学发达了……
也许她……
也许他……
但愿悠悠能撑到那个时候……
唉…
她换个姿势,幽幽叹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所剩不多的药水,唤来护士小姐将针头拔掉。
夜……
总是好长……好长……
长得让人看不到希望。
……
次日。庄妍秋一早就赶紧来到了医院。
“还没醒吗?”她心疼地看着韵儿。定又是一夜未眠。
“嗯,可能药力太强,累的。”韵儿换上精力充沛地样子,抬头看母亲。
“今天有课吧,快去啊,别让学生们等。”庄妍秋拿早餐给她。见她摇头,又无奈地放了回去。
“那我走了。有事给我电话。”韵儿起身过去吻了吻女儿苍白的小脸。她像熟睡的天使一样,小小的一点点,轻轻地躺在那里。那么可怜的一点点……
轻轻掩上房门,她的泪水溢出眼眶,无助地靠向墙壁,稳了稳心情,拉起滑下肩头的袋子,无力地走着。
……
“韵儿。”一个温暖的声音。
她立即抬头。冯家骏和煦的笑容就绽放在眼前。
“家骏哥哥。”她露出一丝疲惫地笑容。
“去上课吗?我送你。”他诚挚邀她。
韵儿感激地看着他,“不用麻烦你了,我叫车过去。”每次都麻烦他,真是不好意思。
“不麻烦的,呆会家辉要去中原大厦,顺路。”他拿过韵儿手中的音乐教材。不禁皱眉,这么重。
韵儿不再说什么,只默默地跟着。
家辉在车厢后座上等着,一见韵儿和哥哥出来,就急忙打开车门下车,绅士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逗得韵儿和家骏莞尔一笑。
“今天变得那么风度了?”家骏看着这个现在总是吊儿郎当的弟弟,不禁取乐他。
车缓缓开动。
“韵儿。”
“嗯?”韵儿看向家辉,眼神温和。
家辉像是没听见哥哥说什么似的,上下打量着她。“今天怎么那么漂亮?”他都快看晕了。
“去,你那是什么话?好像韵儿昨天就不漂亮一样。”家骏好脾气地笑骂着。
“哥,你能不能别这样,人家韵儿都没说什么好不好?”家辉垂下眉尾,换上可怜的样子。
“呵呵……”韵儿轻笑出声。家辉丰富的表情总能换来她一时的好心情。
见她笑了,家辉凑近看她,吓得韵儿笑着急忙后移。“又怎么了?”
他还是紧紧地看着她。没理会她的样子,仔细究竟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地坐直身子。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他装作目不斜视。
……
咦?
“哎!你们好歹也配合着问一下什么事好不好?”他垮下肩气馁得很。
“哦……呵呵……什么消息?”家辉简直拿他没辙。笑着摇头。
韵儿轻笑。
家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
“我正式宣布,我已经以优异成绩进入中原证券交易所了,职位是——大堂经理!”
说完他立即转头看向韵儿,“怎么样?厉害吧!”着急地问。
“哦?”韵儿还是有点意外。“恭喜你!你的意愿达成了。”
“呵呵。”家辉挺胸自豪地一笑,“所以啊,今晚我要请你们二位吃大餐!”
“可是……”韵儿犹豫着,“你们去吧……悠悠还没有出院,我哪有心思……你们去玩开心点啊?”
“去吧,你也要吃饭啊,我还约了晓宣她们。就在茂悦,那儿离得医院近一点。”家辉说得非常急切。
“去吧,韵儿,难得这臭小子有这心,我们去好好的敲他一顿。”家骏优雅轻笑。茂悦酒店可是上海外滩一家收价不菲的五星级酒店。又在韵儿的演奏根据地的旁边,弟弟的心意可真是难得。
“晓宣和幼佳也会去么?”好久没有见到她们了,“晓宣这个女孩子不错,家辉,你要努力哦。”韵儿真挚的祝福。
家辉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只一瞬间,他又笑逐颜开地说:“收到!韵儿小姐,我会为了我心爱的人而努力的,你也要加油!”
她还是不知道他的心意。这么多年来,他的改变最大,以往那个别扭火爆,不顾一切的性格,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就已消失殆尽。甚至于,即使只能默默地爱她,即使是,她从未记起他的曾经沧海,为了爱她,他愿意……
……“呵呵。”韵儿笑容里带着无奈。
晚上六点,韵儿下课后去看悠悠,看着她又可以开心地在床上蹦了,她的心稍稍地放下了一点点。
第四章 往事依依辗转忆 古井不绝恨无期
茂悦。
历史悠久的外滩驰名中外,上海外滩茂悦大酒店显赫地坐落于黄浦江畔,为了彰显其独特优越的地理位置,这座走在时代尖端的酒店,选择了最理想设计角度,使客人在俯瞰外滩历史风貌的同时也能尽享浦东沿岸摩登高楼大厦群的魅力。
东楼三十一层。
琴声悠扬,装潢现代,轻松惬意的环境,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眺望俯瞰令人屏息外滩和浦东的壮丽景致。玻璃和大理石为主料的开放式地厨房,配以引人注目的珍珠贝母板装饰更显艺术气息。
家辉点了日式料理,精致的寿司、细嫩的生鱼片、日式烧烤及天妇罗。
人都到齐了,韵儿与晓宣和幼佳正低声交谈着近日来的生活状况;家骏笑容如春地坐在那儿,彬彬有礼地倾听着;而家辉却负责为三大美女效劳布菜。韵儿浅尝辄止。气氛轻松融洽。
……。
而另一边,一桌子的意大利北部菜肴,木制烤箱上新鲜出炉的比萨正透着浓郁地香味,可却没人箸筷。一双冷冰冰地视线正穿过比萨的腾腾热气遥视而去。他僵硬的躯体梏枷着,似冰窖一样渗出寒意,目光如炬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的韵儿。
她的笑风清云淡,坐在围椅里的身子那样弱不禁风,瘦小的身体被一条洁白的纱锭裙轻轻裹着。在绚烂的灯光中,她眼瞳深如海水般,双眸轻轻挽起两朵忧郁的雏菊。雪白的纱绽反射着静静地光芒,唇色淡粉,洁白的肌肤仿佛是透明的,如羊脂白玉般温润剔透……
“吃完饭我们去外滩吧,或者去城隍庙豫园?”家骏看着难得轻松的韵儿提议。
“好啊,反正离这里好近,走路也才十多分钟而已,去吗?”家辉兴致勃勃,只要有韵儿的地方,即使是地狱,他也乐意跟随。
“好啊,好啊!我也要去!”晓宣看向家辉,“我也好久没有去那里了,带上我好吗?”恳求着。“碍――”家辉大大声地吼“我有说不让你去吗?人家韵儿都没有说要不要去好不好?”真是皇上不急,急死这个女太监。
“落枫!落枫——!”
一个玲珑娇艳的女人正风姿卓越地轻摆着杨柳般柔软地纤腰,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向落枫款款走来。
而落枫却惘然未闻。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韵儿。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竟无法克制住自己,目光就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呼吸也缓慢得仿佛已经消失……在恍然失神间,只有永远不肯妥协的理智在强迫着他,一点一点地想逼着要他将视线挪开……
弈漫娇随着他的视线不解地看过去——她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夏韵儿!?
是她,居然会是她!
漫娇的脸瞬间象湿透了的白纸,嘴唇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忽然胸口一滞,忍不住说,“……你还是那么地爱着她!”
落枫的手指紧握,依然惘然未闻。
见他那样冰冷地样子,漫娇的脸白了又白,忽然说:“这是今年最新推款的领带,我路过锦华,看着喜欢,就给你买了一条,看看喜欢吗?”漫娇递过手中的盒子。
“哦……你喜欢就自己留着吧。”落枫骤然紧闭着眼睛,冷漠疏远地回答,并没有接它。
尴尬地怔了怔,略微咬住嘴唇,苍白的神情,一股恨意从漫娇胸前腾腾起伏,她一双凌乱的星眸闪着寒潮射向韵儿,那恨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令她痛苦不堪的那个辙夜狂乱的雨天。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来到了她的身旁,一身的酒味,一身的伤痛,一身的怨怼,还有一身的疯狂……
他狂乱地撕开她的衣服,近乎变态地啃噬着她的嘴唇……她闭上眼睑心像是被电击般动荡着。
当她以为自己快要得到他的时候,当她以为这个世界突然变得美好的时候,当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有他了的时候,他却口口声声呼唤着的,是这个叫做夏韵儿的女人……
仿佛感觉到了寒意般,韵儿突然抬头向对面看去,光芒里的那个身影,一身淡薄无情,峻危冷漠地盯着自己……还有那双恨之入骨的美眸,让她心生寒意……
他们认识她吗??
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两种截然不同的恨。
像两把带着淬毒的匕首,都想要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
为什么??
这……是冲她来的吗???!!!
她的大脑突然被恐怖侵袭着。
仿佛在黑色的浓雾中有个狞笑着的恶魔,伸出阴冷地白骨森森的双手,紧紧将她撕扯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噬,四肢被紧紧箍住,无法动弹,一丝力气都没有……
“韵儿,怎么了?……”家骏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韵儿,不明就理地朝着她看的向望了过去。是他?那天那个高傲冷漠的男人。他正死死地盯着韵儿。那眼神,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血一样的残忍。
韵儿闻声,急忙避开那两道炽烈恨意的目光。“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她想马上离开这里,立刻离开这让她窒息地地方。
这时家辉、晓宣和幼佳也一同往落枫那个方向看去。
“啊!”晓宣掩口惊呼了一下!家辉脸色发寒,如坠冰窟!幼佳不停颤抖。而家骏一脸茫然,看着朋友们突然脸色苍白起来,不知所措地朝落枫扯开微笑的模样示意。
看到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瞬间,韵儿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快要死去的恐慌,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那样奇怪的表情,她更不知道,心中的那种害怕为什么会如此地强烈......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没有人说什么,也没人知道该说什么。
“叮……”
一阵手机的铃声响起,突兀地打断互相对望着的混乱思想。
韵儿急忙颤抖着从手袋里掏出手机,慌忙的不小心中,手机竟然掉落在了地上,她窘迫地连忙弯腰捡起,接过电话。
“什么?”
忽然,一声不确定的尖锐地声音留住了落枫准备移开的目光。
只见韵儿摇晃地身体向后倒退。像是她的世界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瞬间塌陷,那种悲伤和惊慌失措地表情,竟然让他的心狠狠地刺痛着。而那种莫名地痛却又不知来自何处。
难道是……舅妈……?
还是……舅舅……?
他脑海里快速闪动着猜测。
他不敢想,
不敢想……
“韵儿”……“韵儿”……韵儿身边的人不停担心地叫着她,而她却呆呆地陷入慌乱中不能自拔。
突然,她静静地推开扶住她的手,眼睛呆滞地,空洞地,迈着僵硬地腿蹒跚而行,她的步子慢慢加快,步伐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从小跑到最后疯狂奔跑地冲向了电梯,她不停地按着电梯下键,双手拼命地捶打着电梯门,豆大的泪水开始急急跌落。口中失控地急急叫着:“悠悠……悠悠……”
落枫不能自已地向她走去,他好想去抱紧她,好想去安慰她,好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干嘛?”漫娇嚯地伸手抓住落枫。带一丝不敢相信的眼神紧紧地抓住他。“你放手。”落枫冷冷地。目不斜视地看着即将冲进电梯的韵儿,“不放!”漫娇坚决地拽着他,生怕这一走他就再也不会属于她了。
落枫飞快地转头,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急剧紧收,微微眯着愠色,不容置疑地蔑视着弈漫娇,那样冷冰冰地残酷无情,让漫娇竟立即松开了手,吓得往后退去,她失神地看着落枫,痴呆地看着自己那么深爱着的人.....一种绝望从她心中升起.他的眼里从来不会有她,即使是没有再见到夏韵儿的时候,他的眼里也从不会有她......
羞辱的泪水慢慢地滑落,越来越急,她掩上嘴唇,凄惨而仓惶地转身离去.
落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韵儿他们消失的地方。急忙上前想去寻找走火通道。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哪怕是她会讨厌他,也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站住!”一声厉吼,咆哮如雷。落枫的脚步一滞,但立即又往前走去。“站住!我叫你站住!你难道没有听见吗?”“你又想怎么样?”他转身。家辉冲上去抓住落枫的衣领,额头上的青筋浮现,“我警告你!别去打扰她!”他看着落枫的样子就来气,韵儿的突发状况由哥哥随着追去了,他很放心,那么这个眼中钉就交给他吧。
看着冯家辉抓住自己的手,指骨泛白,他就那么紧张她吗?“你放手!我对你那宝贝夏韵儿的事不感兴趣!”落枫冷笑。她是如此的得天独厚吗?到处都有人心疼着她,到处都有人会维护着她吗?
“那你要去干嘛?”家辉震怒地咆哮着:“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担心悠悠!”
“她女儿?”那个瘦得像朵小蘑菇的女孩儿。“只是为她女儿的事?”落枫诧异地问。
她女儿?难道……家辉微微吃惊地看着他:“是的,就是悠悠的病情又恶化了,不然你以为是你的舅舅,还是你的舅妈吗?”他冷嘲热讽地说着.他还不知道悠悠是他的女儿?既然如此……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落枫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还是……那么的痛……而且还是那种切肤刺骨般地痛着.....
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家辉的愤怒渐渐地消失,他怔怔地看着落枫,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恶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地可怜他。
瞬间,他又摇了摇头.
多可笑,他竟然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自己是脑袋瓜子不清醒,还是进水了??
他立即放开落枫,转身飞快地离去。
第五章 欲渡黄河冰塞川 将登太行雪满山
黄浦军区医院。
急症室外。
家辉一来就看见哥哥怀里虚弱无力的韵儿,她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下,一动不动,就好像是在等待着宣判死刑的犯人,那么绝望……
伍伯伯和伯母一左一右沉默不语地守在旁边。
“伍伯伯,悠悠进去多久了?”家辉轻声询问。“进去有一会儿了,医生说……唉!”伍文轩看看韵儿,恁他再是铮铮男子,也不禁热泪盈眶。
时间凝固着,仿佛在考验着所有人的耐性。
……
嘀……
韵儿急速地站起了来,却不敢上前。生怕那等来的是自己接受不了的结果。
急症室走出了兰逊教授,从他紧皱的眉头上看来,情况不容乐观。“教授,这次悠悠又挺过去了吗?”家骏连忙迎上前去。不失稳重地探询着。
“是的,这孩子真是坚强,一般这种关卡,就算是大人也难熬以下去。”兰逊教授严肃地道。
韵儿捂着嘴巴,欣喜若狂地闭上了婆娑的泪眼。
家辉和家骏也松了口气。
兰逊教授转身看向在伍文轩身边喜极而泣的庄妍秋,犹豫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是……情况不是想像中的那么乐观。患儿的白血病细胞早已渗入肝脏、脾脏以及淋巴结,尤其是肝脏已出现明显的衰竭,表皮也因反复穿刺造成的机械性损伤引起出血不止,不可考虑再次给予放射治疗。请做好患儿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准备。”
……
教授的宣布令所有人的心急速沉降。
像是猛然被人从云端狠狠地推了一把。
韵儿倒退着跌坐在椅子上,再次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肝脏衰竭……
……不可考虑再次的放射治疗?
做好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准备?
要做什么准备?
这是最后一次病危通知了吗?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吗?
韵儿不停地颤抖,不停地急促呼吸,心口那欲罢不能的痛,一波接着一波地垄断着她所有的知觉,除了痛……还是痛……
女儿是她活下来的动力,
女儿是她的全部,
女儿就是她的命……
兰逊教授看了一眼跌坐着的韵儿,他想了想“伍小姐,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找一下她的亲生父亲吧。只要骨髓配对成功,伍悠悠的生还率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了。”他惋惜地叹了叹,转身离去。
韵儿猝然抬起头,凄婉地看着母亲,“妈妈…您还是不说吗?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是决定不告诉我悠悠的父亲是谁吗?
……
庄妍秋恍惚着,失神地毫无焦距地对上韵儿的眼睛,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了吗?到了非要说出真相的时候了吗?
“妈妈——”韵儿失控地大喊。
“找到他……你会怎样?找到他———你又会离开我……?再一次地——永远地,离我而去……”她喃喃自语着。脑海里不断想起三年多前的韵儿。她静静地躺着,任由她怎么唤她,她也没有睁开眼睛,就那样浑身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无动于衷地躺在那里……
……
“不——不要,我不要!”庄妍秋声嘶力竭地大叫。她好害怕,她不要再过那种日子……
“妈妈……”韵儿失声痛哭:“我是您的女儿,难道悠悠不是我的女儿吗?您行行好,妈妈,我求求您!您行行好,告诉我好吗?”她几近崩溃地乞求着。任由泪水倾力而出。
“你会离开我的,你会离开的,永远地不要我们,永远地不理我们。不要——我不要——!”庄妍秋痛苦地哭倒在丈夫的怀里。
“妈妈——”韵儿好难受,她不忍心地,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情绪失控。“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们的,不会,我以悠悠的性命发誓!”她举起瘦长的手指,沉重地说着誓言。
庄妍秋抬头看着她,那样庄重,那样灵圣的发着毒誓。信她吧,她该信她的,她从来不会骗她,不是吗?
庄妍秋天人交战着。
信她吧——悠悠的命,也是她的命啊!如果没有了悠悠,她也许会疯掉的。
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终于,她痛苦地闭紧双眼仰头低吼:“他——是落枫!……他是我唯一的侄儿!”
姓落?
韵儿向后退去,不停地向后退。
是他?
难道是他……
她后悔了吗?她还是承受不住吗?
庄妍秋看着韵儿惊慌失措地样子,她的心仿佛被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一样,上前一把抱住她,失声哭喊:“你反悔了吗?是你反悔了吗?”不要,她不要看到她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怪她,都怪她。要是当初没有将她接到家里来,她也许还会过得很好……“您是说……我们是亲近结婚?”韵儿一脸承受不住的摇头,“您是这个意思吗?”“没有!没有!”既然事实已经如此,就让她一次将这多年来的秘密真相大白吧!
“你——不是我的女儿——”
“……”
“我没有小孩,从来没有!除了你和落枫!”
“……”
“你的父母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是我一个好姐妹的女儿……你姓夏!”庄妍秋连哭带喊地,再次扑向丈夫。
她不是妈妈的女儿?
这个家也不是自己的?
姓夏……
她不是姓庄吗?
她姓夏……?
天啊!
原来……
原来……这个呆了她四年的家,还有这以为是唯一属于自己过去的姓……
原来都不是她的……
除了悠悠,
原来她……
竟一无所有……
韵儿摇了摇头,悠悠不是因为亲近婚姻才有血癌的,看来还是她的错,是她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是她错了……
原来仍然是她错了。
一切都仍是她对不起悠悠……
她——让她受了那么多的罪。
她应该向她忏悔……
她晃悠着站在那里,无尽的心痛让她无所适从……
静静地,她没有再哭了,泪水在脸上干涸,一弯深深地阴影疲惫不堪地浮现在失神的眼睑下。
猛地,她抬起头来,眼睛骤然点起两簇火苗,那是希望的焰火,一种不顾一切的希望之火在瞬间点燃……
她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时,突然飞快地向出口处跑去。
“韵儿——”
她听不到。
“韵儿——”
她没有回头。
……
第六章 一缕幽恨缕缕情 半生噩梦为何人
茂悦。
“是吗?那我得去看一下……”
费·查理伯爵正和落枫谈笑风生地并肩走着,身后跟着恭敬候命的肖助理。
“查理伯爵到访,落枫定当效尽地主之谊。”
“哈哈!落先生真是会说话,把我这个老人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哈哈!”费·查理伯爵开怀大笑着,尊贵的气质没有因放开胸怀而减去丝毫。
浅笑着抬头。落枫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地突然僵化。
费·查理伯爵顺差他的眼光看了过去。
在他们的前面。一个女孩子正恍若幽魂般走过来,她直勾勾的眼神空洞无垠,好像是在定定地看着他们,又好像是透视着他们看向别处,她像木偶似的机械地行走着,就来到他们的身边,停止不前。
费·查理伯爵扭头看了看浑身僵硬的落枫,一种怪异地气氛在空气中漫延开来。让他不知是进还是退。
没有人说话,仿佛此刻说什么都会让人感觉到别扭。
费·查理伯爵向肖助理暗暗地使了一个眼色,一起静静地离开了。
落枫仍然僵化着。
再次见到她,他竟没有了逃走的力量。他的心在他抬头的那一刹那,就被恶魔占据了,它恣意地肆虐着他,让他心如刀绞。看着她苍白失色地站在他的面前,恍如隔世。
“有什么事吗?”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是啊,她是有事才来这里的,不是吗?可笑的是,见着他人了,她居然只会傻傻地站在那里发呆。
仿佛是一场酝酿了很久的噩梦就要拉开帷幕,那个日夜啃噬着她的魔鬼即将要露出它凶残的真实面目了,而她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夏小姐!”落枫调整了一下无所适从的情绪,冷若冰霜的样子又回到他的脸上。
“……”。她还是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梦游一样。
“如果你来是为了让我看你发愣地话,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恕不奉陪!”落枫有些愠怒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等一下!”终于是有了声响。落枫站定,僵持着步伐,没有回头。
“悠悠快要死了!”她的声音非常微弱,轻飘飘地,像是在哄着孩提睡觉时讲故事一样。
落枫转身,冰雕似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震惊。心莫名其妙地被这句话牵动着。可是——
“那——又关我什么事?”他狠心的咬了咬牙,傲骨微动。
“因为她应该姓落。”还是那无力地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在说着别人的生世之迷,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在落枫听来,这微弱的声音却是震耳欲聋般,她就这样无足轻重地,轻轻地在他心里投下了一颗能掀风鼓浪地炸弹。心狂热地跳动着,那莫名的牵挂好像得到了缓解,可又那样的让人无法置信。
“夏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是他听错了吗?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是她说错了吗?
落枫瞪大着眼睛,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个响彻云霄地霹雳声在他耳边呼啸着……
忽然,“哈哈!哈哈!”落枫仰天大笑。“这到底是开的什么玩笑!太可笑了!”
真是可笑之极。
这是多么的荒诞无稽啊!
四年前,他心里是滴着血离开这里的。他恨着她,发了誓不要再回来……
而四年后,他还是回来了,这人却告诉他,他有了一个女儿,而且还快要死了!哈哈!
“落先生,请问,笑够了吗?”韵儿偏着头看他:“你――好奇怪。不!你好恐怖!”她机伶伶地打了一个颤,缓缓倒退着,好像是看见了魔鬼似的,“真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你这样冷血的人,一个冷酷得就连听到自己的骨肉要离世了,居然还能笑得如此的开心的人。”
落枫的笑颜在瞬息转变,他俯视着她,悖然大怒:“难道你不觉得好笑?难道你觉得一个走了四年的人!一个和你只有一夜婚姻的人!一个你昨天还不要认识的人!一个恨你恨得不想活着的人!再踏上这个鬼地方!而你——却告诉他,你有了他的孩子!而且是快要死了的孩子,你不觉得可笑?”
看着他瞪着怒火焚烧的眼睛,还有那愤然怒吼的样子。韵儿的脸白得吓人,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彻底地崩溃了!
她望着他,忽然也纵声大笑起来,笑得那样凄厉。落枫震慑的望着她,他看过她风清云淡地笑,充满忧郁地笑,甚至于轻柔的笑,但从未看到过这种惨笑。她笑得喘不过气来,眼泪渗出了眼角。猛地,她的笑声嘎然而止,可脸上还带着那凄婉地笑容,颦涡若现。
在他还诧异震惊中,她带着强烈鄙视的眼泪,一步一步地走近。
“是吗?只是一夜的婚姻吗?你的恨?你滴着血伤心地离开?从来不想回来?哈哈!那么可笑?的确可笑!哈哈!”她的笑在瞬间转为悲愤:“那么,在我昏迷了三个月后,醒来看见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记得以前经历了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自杀,甚至于不认识自己的亲人,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结的婚,不懂丈夫为什么要抛下自己一走了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更承受不了生下的女儿竟是白血病患儿,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没有人来给我解释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缓慢地呼吸着,仿佛就连呼吸都是那么地艰难,那么地痛苦,“请问你,落先生,相比之下,你觉得哪个更可笑?”
她的眼睛黑洞洞地,那曾经像两朵雏菊似的双眸,也仿佛因为绝望而伤心地凋零……
惊痛地看着近乎疯狂地韵儿,落枫的心像是被人紧紧地掐住了一样。那一声声无奈,一声声质疑,就像是一柄柄锈钝的匕首,强硬地往上捅着。让他陷入了无边无际地滞疼,这是她的生活吗?这就她四年来的全部生活吗?在他离开后,她不是应该解脱了吗?她不是应该过得很好吗?为什么会是这样?
“你服毒……自杀……为了我?”他震惊着,为了他?他只以为她出过什么意外……
韵儿冷笑着。觉得那时的自己好愚昧,竟然为了这个人,不值得!以前的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她真的不明白。这个看一眼就不再想见第二次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懦弱,竟会连性命都要舍去。
“不错!他们说是为了你!”她对自己好失望。“所以,不管你有多么的恨我,就算是我欠了你什么,我想,也已经一笔勾销了。请你看在悠悠的份上,答应我去做骨髓配对救救她?”
“一笔勾销了?”好一个一笔勾销。“我父母两条人命,你能一笔勾销?你的一条命就那么值价?”笑话!
什么?韵儿震惊。他的父母?是她害死的?不可能吧,她只是一介女流而已。她摇了摇头,算了,现在不是追究往事因果的时候。就算……“如果说,我选择了一下死两次呢?”“什么?什么意思?”落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看着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慢慢地摘下左手腕上黑色的皮镯子,露出长期不见阳光的一圈纸白。
“不知道,这样您是否满意?”她异常冷静地说着。
“啊……”落枫不由倒退几步,那手腕静脉处,一条深深地疤痕……那么深,那么长……什么样的绝望让她如此地不珍视自己的生命。就为了他的离开?他心如刀绞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如果这样还不够,那么……”韵儿又摘下右手腕上的皮镯子,而那上面,另一条更深的伤疤赫然呈现。“这,总可以让你的心平衡了吧!”
一阵腥腻翻江倒海地从落枫的胸口涌至,脸色苍白,颌骨隐动着难以掩饰地痛苦。
难怪她在大热天里还穿着袖袂长长的衣裙。难怪她会带上那么奇怪的皮镯,难怪她和悠悠会那么的瘦……
可是,难道在她的心中,他就是那么无情的一个人吗?就算他恨她,就算他离开了她,他也不希望她这样来折磨自己啊!
“如果……你心中的恨还是难抹灭,那么……”“我答应!”够了!够了!落枫冷冷地打断她,不要再听她说那些令人寰痛欲绝的话。
“我随你去,什么时候?”在她心中,仿佛他就是一个生杀予夺的魔鬼。姑且不说悠悠是他的女儿,她决绝的死亡方式,就已经让他够痛责的了。
韵儿惊异了下,可又立即喜出望外的说:“现在!”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对:“呃,请问落先生。你明天有空吗?”
看着她眼里重新点燃的光芒,落枫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你告诉我医院名字,明天我会过去。”
韵儿飞快地拿出纸笔,写下地址和电话号码:“谢谢!”她看着他,带着思绪复杂的眼神。
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落枫脑海一片冰冷,茫然得不知所措。他不敢去接,他害怕碰到她那带着触目惊心伤痕的纤纤手指。他看了看旁边的大理石茶几。“放在那里吧。明天八点我会准时到。”
看着他一字一板冷漠地样子,韵儿愣了一愣,她顿时震怒,立即放下手中的纸条,冰冷地转身离去……
第七章 恨人神道殊途路 怨盛之年悔莫初
……
茂悦西楼顶层酒吧。
——非常时髦vue,由著名日本室内设计公司superpotato设计的多层兼俱多概念,与外滩和浦东的壮丽景致融合为一体,外滩的繁华璀璨相连,隔江与6家嘴金融区遥遥相望。
一阵阵入夜后的凉风吹着,凌空而至,让疲劳的商旅精神倍增。落枫独自站在酒吧休闲地露天一角,双臂支身,失魂落魄地斜斜靠着,任由远处霓虹闪烁,他的心也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曾经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他可以无牵无挂,也可以无动于衷,还可以无坚不摧地活着,但今晚……他所有的一切被彻底的颠覆了,他的好不容易建立起地固若金汤的世界竟在瞬间完全瓦解。
他的女儿,她的伤痛,她的凄风苦雨……
与他那么多年来以为的恨相比,竟是不值一提。
……
费·查理远远地就看见了落枫那落寞孤寂的身影,他已经望着他好一会儿了。他就那样寂静地靠在透明的帷栏上,默默不语地喝着酒。倨傲的气息不复存在,唯有僵硬地背影痛苦地围绕着他。江山破碎不惧怕,惟有儿女情长!看来这个年青人是在感情上迷路了。
“落先生!”费·查理上前,“喝酒也不愿叫上我这个忘年之交吗?”他轻松地微笑着,身上那种富有活力、充满朝气的神情英姿焕发。与落枫满腔愁绪成了强烈地反比。
“查理伯爵!”落枫转身,微微调整心情,礼节性地一笑,“我们上那边去坐坐!”
“好啊,我们今晚又来一个辙夜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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