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 111 部分阅读

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作者:美眉歆|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6:58:15|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TXT下载
  能接近。第二天,他就被带走了。那些个个穿着黑衣服,脸色僵硬冷漠的人,那些被恐吓被威胁,整天哭丧着脸地大夫,那些堆山填海般的药物与补品,转眼间,全部从她地世界中。然后,就是整整两个月,再也没有见过他。两个月之内,她依然有人照顾,有人保护,她依然可以行动自由,依然拥有着那些看似属于她的财富。然而,没有人对她提起过那人个字,她几次三番想问,到底也没有问。两个月后,他重新出现时,依旧神完气足,依旧神情平淡,如常地与她说话,如常地同她亲近,如常地陪她看看花,赏赏月,仿佛从不曾生过场大病。她温柔而关切地问起病势,他只淡淡地答:“想是那天在江上时间长了,受了风侵,调养些时日就好了。”她记得,那天,江风是很冷,是很大,但若是她个弱女子都受而无恙,为什么个顶尖高手,会病势如斯。于其说是被江风所伤,倒不如说是太长时间的疲惫不堪,太长时间的苦苦支持,太长时间的不眠不休,他的身体早就崩到极处了吧只是他那么强悍,天塌下来,也似可以撑得住,这样的日子,天天过去,眉眼不动,心境不变,神容不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以为可以永远撑下去的吧。那天,那江水之上,夕阳之下,渔歌之中,发生了什么事,竟生生诱发了他长久以来所有的疲惫和伤痛,竟致无情的病势,侵袭而来。然而,她不说,不问,不追究。他说什么,她都点头,她都表示出全然地相信。她是那添香的,解语的鲜花。她是永远不会有任何威胁性,永远只会温柔依存的女子。这只是她的存活之道。生活在继续,他依然常来,依然常在这里彻夜不眠地理事。她依然夜夜相陪,时刻相伴。今夜,似乎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他翻看那黑衣快马的矫健男儿入暮时飞马送来的文书,她捧茶研墨,侍立相陪。然而,窗外道掠起的彩焰,让她情不自禁,举目遥望。身旁那人,居然从桌案上的文书里收回心思,淡淡发问:“什么事”“啊,是城东的王举人家在放烟火。”“放烟火”“是啊,听说三年前,这里曾经从远方天际看到夜不绝的眩丽烟花,三年来,直没有人知道,这是谁放的,又是为何而放。有人说是情痴向佳人求爱,有人说是状元向闺秀求亲,有人说是富商为宠妾掷千金。总之,真相根本无人知晓。只是自那之后,本地哪户有钱人家有什么喜庆之事,都要燃烟花庆祝,谁家的烟花放得多,放得长,便是谁家最富足。今儿是王举人和赵进士家联姻,两家都有功名,都出过几个官,两家又都是本城大户,今晚的烟花想是极漂亮的,从十几天前,全城的百姓就盼着今晚呢。”她边说,边笑着回头望他,然后,便怔住了。房中烛光盈盈,窗外烟火升腾,那瞬,她看到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其实依然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比之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但深不可测的黑色之下却分分明明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激烈翻腾,随时都会爆裂咆哮着冲出那片平静的黑暗,吞噬切。然而,下刻,切就恢复如旧,他甚至放下了文书,长身站起,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笑笑:“今夜即有这样的烟火,这些公事便不用再费心思了。我陪你去看看走走如何。”那刻,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几乎以为,刚才的瞬,只是个幻觉。他仍是那个极温和,极好说话的恩客,看出她眼中的期盼,明白她心头的祈愿,便细心地陪伴她赴这场烟花之宴。这夜,他与她并肩走进了漫天烟华之间,她笑颜如花,而他也始终是微笑着,用那黑得没有尽头的眸子,看着这片不断被焰彩照亮的黑暗天地。

  第百十二章 夜下相逢上

  下载小说到云轩 阁 .b2.

  大街小巷满是行人,家家户户,男女老幼,大多站在门前,仰望那华彩焰火闪亮不绝的夜空。多少大人指点笑谈,多少孩子拍手嬉笑。在片如斯繁华热闹的天地之间,伴着身旁那个毕竟已护她佑她许久的男子,缓步徐行,即使并不多说什么话,心头也不知不觉,有些温柔了。仰脸看着天边华彩流光,苏眉由衷叹息:“真是太美了,这样的迎亲之喜,怕是新娘生难忘的了。”适时旁边正好站着个抱了孩子指点天空的妇人,顺口便接道:“要说美,三年前那晚上才美呢,王举人家虽是有钱,虽说真放了不少烟花,可同三年前那夜简直不能比。”妇人脸上神情,又是向往,又是羡慕,又是怔忡,初时虽是对苏眉说话,到后来,眼神竟也迷离起来了。三年前那夜,全城大多数人都彻夜不眠,看那烟火不绝,三年前那夜,留下了三年来无数猜想,造就了本城逢喜事必燃焰火的风俗。那样遮天蔽月的焰火,那样照彻天地的霞光,人们对此有过多少猜想,又有多少猜想中有着纯美的爱意,温柔的情怀,有着富有俊美而痴情的男子,对心上人的爱惜。而做为女人,不管是王公贵妇,还是民间庸妇,对于这样的传奇,对于这样的幸运,对于这样被珍爱重视的相待,总还是有着无限的向往和羡慕的。便是苏眉这样历尽风尘的女子,听了这话,竟也是阵出神,良久方才仰头看那天边串串流彩,然后轻轻道:“我原不曾见过三年前这里的夜色华焰,但只要有人,能为我放出有今夜半的彩焰,我便心满意足了,狄爷”她且说且笑地转眸,目光倏然凝。那人的眼睛在如许繁华热闹的长街上,寂寞得仿佛凝尽了人间霜雪。那么黑的眸子,反映出点点霞光,道道异彩,他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她却觉得,他仿佛在笑,他的眼睛似乎在笑,她却又莫名地觉得,那样的隐约而幽深的笑意,分明比放声痛哭,还要悲伤绝望。她以为他出神了,然而,在她回眸微笑的这刻,在她为他的目光神情而怔住的这瞬,他却分分明明,淡如柳丝地笑了笑,然后轻轻说:“你若喜欢,他日,我也为你放夜的烟火,定比那个什么王举人放得多,放得漂亮。”他的语声这刻出奇的温柔,他的眼睛明明是望着她的,她却总觉得那目光穿过自己望向无限遥远的虚空。他的话原是对她做出承诺,她却隐隐觉得,那些话本不是对她说,本不曾为她说。然而,她刻也不迟疑,即刻轻笑出声,轻轻依偎着他,声音柔如春水:“狄爷,说话可定要算数的。”即使那本不是对她所做的许诺,她的反应却定要象个承恩侍宠的女子,即使这位主人,这瞬分明心不在焉,但知道别人在乎他的恩赐,总还会觉得愉快的。狄九果然笑,轻轻伸手,抚在她如云秀发上,忽然问:“如果有天,我为你燃起世间最美丽的烟火,却在下刻,剑杀死你,你会怎么想”苏眉愣,随即微笑:“第,爷这般爱惜眉儿,岂会相伤,这话是爷说笑了。第二,便是爷真的这么做了,苏眉身心,俱属于狄爷,生死自是由爷处置,苏眉岂敢有二言。”这般惶恐地将自身所拥有的切双手奉在主人的面前,却惹得狄九笑意越发舒展了起来。果然是个久历风尘的女子,自有她处世的智慧啊。这话听得人感觉真是舒服啊。他在这片繁华笑语的热闹夜色里半揽住美人的香肩,对着那如画眉目,淡淡微笑。只可惜,这样美丽动人的话语,也只能听听罢了。若是他为她燃起满天烟花,然后刺出夺命剑,所有的温柔,所有的体贴,所有的顺从,应该只会化成那刻骨的诅咒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天下间,只有某只笨到无可复加的懒猪才会在被人剑穿心之后,还要坚持叮咛完大堆,小心啊,注意啊,保重啊的傻话,才肯晕过去吧。他在微笑,眼神却是空洞的,那样双仿佛可以看透切的眸子里,反映不出,她的影子。苏眉笑作娇嗔:“爷这样笑是为了什么,莫非是不相信苏眉。”狄九这才收神凝视他,微笑道:“我当然相信你。”相信她,他自然是相信她的。她的忠诚是他用金钱换来,她的情怀,是他以保护来交换。她每点情意,每分爱念,来得都有因可循,她的切行为,都可以分析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她是张打开的纸,摊在他面前,切切,真情假意,全看得明明白白。他们之间,所有的情意,所有的关系,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呢象他这样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伴侣,这样的关系,才可以让他接受,让他相信吧所有的交易,都清楚,明白,公公道道,各取所索,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微笑,也感觉不出丝毫快乐。天边华彩流霞,身旁辉煌,满街笑语喧哗,多少人间烟火,多少世人欢乐,然而,切切都与他无关。那么多的光芒,照不亮他片衣角。他人就在街心,却仿佛永远只属于黑暗。苏眉怔怔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轻声唤:“狄爷”那刻,她几乎忍不住想说些由衷的话,她几乎想要劝几句,不太本份但极真心的言语,然而,她只唤了声,便止住了。而狄九却轻轻道:“其实,我不姓狄”他的眼神,终于在这片辉煌明亮之间黯淡了下去。这么久的相处,这是他第次,在她面前,表露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其实,我非常憎恨狄这个姓,可是,等到有天,我可以摆脱这个狄字时,却忽然间不知道该用哪个字来代替它了。”这刻,他的神情,几乎是悲痛的。他的目光从苏眉身上穿过,越过了重重,道道虹霞,越过了个个笑语欢声的百姓,静静地凝定在长街尽头,片喧闹繁华中,那凝立不动的身影上。“如果不姓狄,我们又该姓什么呢”他微笑着遥问那不知是隔着条长街,还是隔着整个世界的人“狄”

  第百十三章 夜下相逢下

  随着狄九的目光望去,入目张满是伤痕,乍看之下极怖的面容,苏眉心头惊,情不自禁后退半步,耳旁听到狄九淡淡的声吩咐:“眉儿,我遇上老朋友了,今夜要好好叙叙旧,你就先回去吧。”老朋友吗苏眉无声地向长街尽头那个沉凝如山的身影投去诧异的目光,随即低眉敛目,轻轻应是。转身独自悄然而行,仿佛刚刚那烟火下的欢笑与承诺,全然与她无关。狄九不曾再多看那黯然而去的身影眼,只信步向前。穿过长街,穿过人流,穿过灯光,穿过烟火,穿过切的繁华热闹,走到那与他有着相同悲惨岁月的人身旁,然后,擦肩而过,脚步不停地依旧向前行,只有句冷淡的话悄然消失在夜风中:“陪我走走吧。”那样平和的语气,倒似是曾经的切,从未发生过般。狄无声地转身,跟随着他的步子,前后,沉默着离开了这条最为热闹繁华的长街。走向冷清,走向黑暗,走向那幽深到几乎没有尽头的未来。身边人声渐稀,笑语渐渐寥不可闻,头顶烟花零落,渐渐再不见焰彩闪亮。望着前方那看似毫不设防的背影,狄终究沉声道:“这样放心地把空门对着我,是你自峙武功够高明不怕我暗算呢,还是真的以为我绝不会暗算你”“你当然不会。”狄九头也不回淡淡答道“阿汉不会让你杀我。”狄怔愕,不为他话里深意,却只为,他竟可以用如此平淡地语气,说出“阿汉”两个字,仿佛那个叫阿汉的人,同张三李四,并无半点区别“你还记得阿汉。他受你穿心之剑,尚且心心念念你的安危,你却在这里”“在这里拥美而游”狄九语气轻淡地替狄把话说完“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哭天抢地,悔不当初,日日夜夜思念他,从此再不近女色或男色,替他守身如玉,为他心丧如死,用我的生来后悔我当初对他的亏负”他止步回首,俊朗的眉眼满含讥讽“你觉得我应该这样那么,真是抱歉,我让你失望了。”他的唇角微微上勾,带出森然冷笑:“只有最愚蠢,最无能,完全没本领替自己讨回公道的家伙才会在被伤害后,整天幻想着恶人会良心发现,会因为自己做的坏事倍受折磨,并从这种荒堂的想象中得到快乐。想不到,连你也会这么天真,真的是同那只笨猪在起待得太久了。”他漫然转首,信步又向前行,夜色里,他的长笑冰凉入骨“若是后悔,何必当初,即有当初,又何需相念”狄咬牙快步跟上,冷声道:“你不知道这三年来,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才能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我知道。”平淡至极的三个字,听得狄怔复惊。而狄九依然袖手信步前行,平平淡淡地说:“我知道他受伤醒来之后,第件事是阻止那帮家伙对我报复。我知道,他费尽心神,只为拖延我与修罗教决死战的日子。我知道,他用了足足年时间,才勉强把伤完全养好,我知道,他的内力再也救不回来,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毁掉了。我知道,以前那个最喜欢吃吃喝喝睡懒的家伙,现在每天吃不了半碗饭,每个夜晚,都被咳嗽和体虚折磨,夜数惊,难以成眠,我知道,那个以前让人砍刀拍掌,全部当成蚊子咬的人,现在虚弱地阵风就能吹倒,照料得再好,也总是大病小病从不断,各种药物,当茶当饭地吃个不停。我知道,即使是这样,三年来,关于我,他从没有过句恶语。三年来,他甚至不愿听别人在他面前骂我。我知道,他始我并无亏负他什么,他始终坚持,我曾经帮过他很多很好,我曾经给过他很多。我更知道,今夜你出现▋很好,我曾经给过他很多。我更知道,今夜你出现▋很好,我曾经给过他很多。我更知道,今夜你出现▋很好,我曾经给过他很多。我更知道,今夜你出现▋很好,我曾经给过他很多。我更知道,今夜你出现▋很好,我曾经给过他很多。我更知道,今夜你出现▋定是他的嘱托”他句句淡淡言来,狄听得只觉惊心动魄,不为狄九能对修罗教总坛教主的起居秘事,如此了如执掌所代表的可怕现实,只为,这声声“我知道”,狄九竟能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来。说这些话时,狄九直徐步向前,天这么黑,夜这么冷,他始终不曾回头。看不到他的脸色,见不到他的目光,只能听到如此冷淡冰凉的语气。他说那声声“我知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今晚月亮很圆。要有怎样残忍决绝的心,才可以在知道那人的这切做为之后,仍能如此冷漠地说出来。当他看着那份份细述那人起居行事的密报时,是怎样的心境当他想象着那人如今的形容生活时,是怎样的心情当他这么声声说着“我知道”时,他的心里,又到底在想着什么狄九终于止步,仰首望天边冷月:“是否修罗教那边终于要全力对付我了,他没有立场阻止,却又放心不下我,所以才拜托你,你今夜来,是为着提醒我,还是劝我”狄定定望着他的背影:“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他那样替你操心,倒是场笑话了,只是我真不明白,你全都知道,还可以说出这种话”狄九轻轻笑起来:“我也同样不明白,和我起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你,怎么会觉得,那地狱里的恶鬼还会有良心,还会懂得内疚”狄定定看着他那月色下冰冷的背影,他的背挺得笔直,太直了,那样种紧崩着准备对抗切,冰冷地拒绝切的僵硬,让狄微微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说了这么长番冰冷的话,却始终不肯回次头,为什么,不在平淡地讲述那人的苦痛之时,让我能看到你的眼睛你的脸。然而,他没有时间去多问,甚至没有空闲去多想。狄九袖手前行,初时似闲庭信步,渐渐步子加快。他内力精深,武艺出众,提气飘然而行,口里朗朗然的话语竟连节奏也无任何波动。夜色里寒风呼啸,身旁的灯光人迹如迅雷疾电般消失在身后,渐向前行渐冷寂,渐向前行渐孤绝。二人对话之间,路已出小城,路已入荒郊。因四周再无人迹,狄九的身法愈发快捷如电,便是迎面而来的寒风,也是刮脸生疼了。狄不得不施出全力,才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实在没有太多力气长篇大论地说话了。“你要去哪”狄九不答后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苏眉做我身边的女人”“苏眉就是刚才那个女子”狄沉默了会,才问“为什么”

  第百十四章 当年旧事上

  见苏眉的时候,狄九还是修罗教的天王,那次巡视分诚惶诚恐,为他献上了最好的歌舞。每个名角上场,每段惊艳歌舞开始,分坛主都要在旁边小心地解说介绍。苏眉出场时,分坛主的解说是:“此女乃本地名妓,素有才名,妙擅歌舞,号称妙人儿。”那“妙人儿”三字的外号,实可叫人听出无限轻眺之意,只是狄九本来就不爱女色,苏眉再美再妙,与他本也无关。只是那日,正好心情甚佳,旁边那分坛主拼了命献勤的样子,也颇有趣,做为上位者,即使本心并不以为然,至少要顾全下属的脸面,做出点欣然接受,并颇为欣赏的样子来。何况那高台上的女子舞之下,确是舞尽了江南,舞遍了春色,令人不能不赞个“好”字。狄九拍案称好,欣欣然望那高台之上,满是欣悦地说:“好,好个妙人儿,这舞真个少有。”这声赞,他不过半是真心,半为应酬,只是太擅做作,脸上欣然欢愉喜爱之色甚浓。说起来,也不是有意要骗人,只不过已经习惯了,用种种的假面具去应付切,永远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来展示情绪罢了。然而,这次分坛主没有象他以为的那样,为他句夸奖而欣然得意,反而全身僵,额上竟隐有汗水。然后慌乱得找了个借口告罪离开。狄九这么聪明的人,时竟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分坛主的反应如此奇怪。直到后来歌舞尽散,闲人皆去,分坛主才诚惶诚恐地跑来请罪。原来,在狄九说完那句赞语之后,分坛主便赶紧去了后台,重金相谢苏眉,却又立刻派人把她送走。之后才硬着头皮到狄九面前,期期艾艾了半天,结结巴巴说了好久。无非就是“教主那边不好交待,请天王恕罪那类的话。”至此,狄九才恍然大悟。修罗教的上层都知道天王与教主之间的关系,便是行走各地,哪处的分坛主不把他当做教主的情人来看。虽是尽力服侍周到,却从不敢献美男美女以侍,便是看尽歌舞,也不过纯为取乐,谁也没想过献美邀宠,谁也不觉得,天王会有这样的要求,这样的想法。刚才那声“妙人儿”相赞,想是这位分坛主自作聪明听出别的意思来了,赶紧去把这个惹祸的美人送走,然后来请罪。这是个多么大的误会啊,自己应该仰天长笑,若有心情就闲闲解释几句,若无兴致,不妨装作不悦拂袖而去,让这个白痴在这里坐立不安便是。然而,在那刻,他的感受,只有屈辱。天王之尊也罢,位高权重也罢,他始终都居于教主之下。各方弟子尊敬也罢,各地坛主畏服也罢,在他们眼里,天王肯定是教主的人。背了教主,和别的女人好,这还了得,什么人担得起这个责任,就是拼死,也要劝住天王才是。狄九想笑,却发不得声。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人是阿汉又怎么样呢如果是教主大人,满面欣赏喜欢地说出“妙人儿”三字,又如何呢那个美女当晚就会送到教主床上去的吧教主就是教主。他与傅汉卿,其实从来不曾对等过。无论他如何努力去做,无论阿汉如何无心去争,直直,不能对等。困在那修罗教的重重规则之中,不管他做过什么,付出了多少,他都只能居于那个整天吃饱喝足睡大觉的懒猪之下。他并不愤怒,只觉屈辱。原来那段情人之约,使得他在所有人眼中,再不是独立的人而只属于某个人。原来,那段情人之约,竟让他失去了自由地喜爱美好之人的权力。他不爱美色,他不贪床弟之欢,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要去另找什么新宠床伴。然而,想不想是回事,被别人约束监视控制不允许他这样做,又是另回事了。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不久,不动明王找到了他,在那次并不算长的密谈之中,他们达成了携手的合作的约定。这几年回首往事,也曾自问,如果不曾有过苏眉之事,他还会不会同明王合作。然而,每每自思,也每每自嘲。为了这个地步,还要为自己寻找借口。自私,残忍,贪婪,狠毒,这切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即使没有苏眉的事,他也样会与明王合作,最多,只是答应得没有那么爽快罢了。当日他几乎毫无思想挣扎地口答应了明王,但却还是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和责难,坚持与傅汉卿共游大半载,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是他以次次争执,次次利益交换中的妥协约定换来的。他还是不理明王以及其他下属的非议,耗费巨资,建了琉璃之屋,燃了彻夜烟火。然而,切切,最终仍不会让他刺出的那剑有任何手软。至今,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做过的那切温柔算是爱,至今,他依然认定,那不过是可笑的假仁假义假惺惺。然而,这样的出卖,这样的背叛,却并没有让他立刻得到他想要的切权力和财富。宝藏再庞大,也是个有限的数目,而下属与合作者们对宝藏的期待却是无限的。修罗教的不变应万变,让他们再无可乘之机,而天下正道,甚至各方权贵们的贪婪和欲望,也成为无时无刻不威胁着他们的巨大隐患。宝藏中的神兵利器并无太大用处,各种秘芨又因为傅汉卿的番惊世举措而让他们这些把秘芨珍惜若宝的家伙,如同小丑般可笑。切的权力,切的财富,都如沙上之塔,转眼便会化为云烟。明王每每怒极,拍着桌子诅骂傅汉卿,那样高贵出身的人,骂起人来,用词之粗鄙难听,比之市井蛮汉尤甚。然而,面对切的变化,切的逆境,他都只是冷然而待。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帆风顺的事,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人,仅凭次出卖,点阴谋,就立刻铸下永不动摇的事业。他可以在傅汉卿全心对他时,刺出无情剑,却也可以在傅汉卿带给他诸多压力与烦恼时,不出半字恶语。即使是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修罗教内的密报依然从未断绝地传到他们的手上。傅汉卿的切作为,他都了如执掌。明王看了密报,总爱大骂:“什么爱你,喜欢你,即如此,为什么不肯助你,为什么不能替你除了其他诸王,为什么给你宝藏却又留了这么多后手。”他只是默默地听,心中冰冷地笑。这世间有太多疯狂的上位者,狂妄的独夫们,总觉得自己至高无上,总以为所有人都要把自己当成天地间最重要的,为了自己,其他人应该毫不犹豫地献上性命,甚至把自己所有的亲人,所有的朋友,切的切,全部奉献牺牲都绝无难色。让他们有机会为自己牺牲,让他们有权力为了自己去牺牲其他人,那是他们的荣幸,应该跪下来三呼谢恩才对。可惜,从地狱里用血汗拼出来的狄九,从来不会有如此可笑的妄想,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付出都要得回报,所有的忠诚善意都必须用别的来交换,谁也不会为了谁,完全不惜切。这世间,没有完全无保留的爱或恨。如果真有人可以为爱个人,不顾原则,不讲道义,不念亲朋,不思后果,那这种人也不会有任何资格让人看得起。傅汉卿有他的坚持,有他的底线,而自己,对此从来清二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来承担。傅汉卿因为这种种的坚持,所以遭到他的背叛,想来傅汉卿是不会后悔的。那么,他为了这场背叛,来面对这样的后果,也同样不会有丝毫悔意。傅汉卿被他刺了剑,是傅汉卿活该,他从不觉自己亏欠傅汉卿。他因为自己失策,而在这场背叛后,处处被傅汉卿占尽先机,困于窘境,那么,也是他自己活该,他也同样不会去责怪傅汉卿。

  第百十四章 当年旧事下

  难关就突破难关,有困境就面对困境,徒然呼天号地人,毫无意义,也全无用处。狄九没有浪费分毫的时间去责骂怨怪。而是尽全力去面对,去突破,去改变。艰难而悄然地把根扎向四面八方,在重重困境里站稳脚跟,收拢人心。那段日子曾有多么艰难,多么困苦,他其实也懒得再回想了。最初时,曾有整整大半个月,连他在内的许多人,连刻也不曾合过眼,四下地奔波照应,不断得应付各方的突发事件。到最后难得可以松懈下来的时候,有几个悍不畏死的汉子,竟是疲累交加到失声痛哭。然而,那么艰难的岁月,到底还是熬过来了。坦然地将宝藏的财富公开给内部的骨干们看,最初的艰苦时光里,分私财也不纳入自己名下,所有的硬仗,所有的难关,全部带头去顶去干。拼命总在最前,可休息永远在最后。也可以走进下属之中,同他们闲话絮叨,也可以把所有即得的利益,公正地与众人分享。时间点点过去,付出总是能有回报的,那么艰难的困境里,到底还是站稳了脚跟。虽然也曾人心浮动,也曾人心思变,大部份人到底还是坚定地留在了他的身边。不止是因为他的公正和付出,也因为即走到了这步。纵然发现得到地远不如想象得多,想要回头,也不是易事了。更何况,他这么个可以在危急时刻带着所有忠心下属突破难关的上司,却未必会大方到可以任人来去自如,对于他的手段,下头的人,也不是没有觉悟的。数年来。他没有在人前提起过傅汉卿哪怕次,甚至自己独自人时,其实也很少想起他。当年明王拿着修罗教总坛传出来的密讯细看时,也曾说过:“你们俩的性子看起来天差地别,怎么有的地方就这么象呢,这家伙挨了你剑。却从来不说你半个字不好,你被他弄得这么焦头烂额,也从来不骂他声。最相象地就是,你们居然都样睡不着觉。”是的,这么长的时间,他不提他,他甚至不多想他,但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影响,直都在。如果不是见多他那毫不强势。毫无威严,却能够在总坛。得到很多人爱戴,在与下属相处中。很容易被接受认可的事实,也许,他自己面对困境时,会更习惯用杀戮和严刑,甚或毒药与禁制这类手段来控制人。也许是为了收手下之心,也许只是为了对抗傅汉卿把各种武功秘芨发得教内人手发册而在自己人中引发地沮丧颓废。他经常亲自下场同下属们比武,指点他们的武功,帮助他们尽快提升武技。渐渐地。这种较技也就成了他们这个组织里个不成文的规定了。几乎所有出众的弟子,都以同他交手。被他打败,得他指点为荣。他指点众人武技的方式,是在交手中直接寻找逼出对方现有武功,内力,定力,招式上的切弱点破绽,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予以攻破,然后在加以解说或鼓励。这种方式让无论旁观者,还是亲身体验者,只要有心,都能获益不浅。且能让人对他的强大生出不可对抗的感觉,又能因他的指点而怀感恩之心。然而,如果不是曾得过傅汉卿多年地指点,渐渐习惯傅汉卿那种永远可以在第时间,轻松点破所有武功缺陷不足的方式,他也不可能如此有效地在下属心中建立热心严师和无敌强者这两种形象。然而,说起来,他受傅汉卿影响最深地,也许就是他那睡不得觉的毛病。严格说来,他以前就直少眠,且入眠很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其实几乎每个影卫,都有不容易入睡地毛病,残酷的训练和重重的压力早就毁掉了他们正常睡眠的可能。也许因为他是影卫中最强的个,也就是最刻苦,感受压力最大的人。因此他失眠的情况就特别严重。在傅汉卿出现之前,他的睡眠时间,通常都不到个半时辰。而且总是睡得极浅,极易惊醒,在他入睡时靠近他地人,就意味着将要面对生命危险。后来与傅汉卿在起,这个家伙晚上睡觉总喜欢抱着他不放,有时候想要独自过夜,这人也会半夜三更招呼也不打声地闯到天王殿来,不知死活地就往他床上爬。也不知道习惯是怎么养成的。渐渐接受了那个人地靠近,潜意识里可以分辩出那人独特的无害的气息。纵然是迷迷糊糊中,他近了身,有时候连眼也懒得睁下,翻身便接着睡。渐渐就可以在那种被人紧紧拥抱的情况下,安然入眠。其实,即使是和傅汉卿在起的时候,他睡得也不多,最长的次,也不超过两个半时辰,但通常可以睡得比较深,比较熟,就是有点动静,也懒得醒过来。无疑,这样的睡眠质量是极好的。然而,在背叛分离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安睡哪怕个时辰了。他天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个半时辰,而且是在不同时间,断断续续睡的。哪次能口气睡上半个时辰,中间不醒过来,已是难得的好事,每天真正入睡的时间,往往不超过个时辰,且总是极易惊醒,醒了便再难入睡。有那么阵子,看着从修罗教总坛发回来了秘讯,知道那个最爱睡觉的家伙,现在总是夜数醒,不得安眠,他居然有些想笑。想不到如此不同的他与他,到头来,竟都在尝受同样的无眠之苦。只是,他也许早就习惯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吧,疲惫入骨,也无法安睡,他其实是不以为苦的。睡不着,其实不是不安,不是内疚,不是思念,只是以前太过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而现在,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吧他这样淡淡地想着,淡淡地接受这切。他本来就没什么好命睡好觉,就算做梦,也肯定不是美梦,睡不着也不算什么损失。日日夜夜难以安睡,他永远不现丝疲惫困容。越是得不到休息,有的时候,他的精神会越兴奋,越清明。他觉得睡不着对自己没有影响,但很明显,别人不这么想。及其他的下属们为着他的失眠症,都费尽了心思,不少药,寻了多少医。只要是活生生的人,就不可能长时间不睡觉,就算毅力再强,意志再坚定,身体也终有崩毁的那日。现在大家共坐条船,谁也承担不起,失去这个重要人物的后果。然而,狄九自己即不合作,那些药物和大夫也确实没能有什么效果。曾有位明王请来的的宫中御医在确认了狄九的情况后,长叹摇头,称此疾非药石可医,这种现状再继续下去,病人恐难永寿。其实,不用大夫下断言,几乎每个清楚狄九失眠情形的人都知道最后必是这样的结果。强大的杀手,为了目标可以十天十夜不眠不休地等待机会,但只要不是神仙,没有人可以十个月,十年这样持续得每天只靠半个时辰的真正睡眠活下去。狄九知道,他活不了太长,不过,本来他也从不指望自己有机会长命百岁。活着,虽然没什么不好,但也确实感觉不到什么乐趣,就是今天,或是明天,他立刻倒地毙命,似乎,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有的时候,明王会摇头叹气:“我真不知道你这个怪物是怎么回事。你不爱钱,不爱享受,不爱美食,不爱华服,不爱排场,不爱美景,不爱丝竹乐舞。也不爱美女和美男,浮世繁华,世人追逐生地东西你都不放在心上,那你这么拼命地争夺这些权力是为什么呢你要是能有个什么东西喜欢,你要是能有个寄托,也许就不会这样总也睡不着了。”是啊,他什么也不爱,不爱天地。不爱世人,不爱傅汉卿,也不爱他自己,这样的他,为什么还要争夺权利呢,他不在乎权利能带来的切享乐和特权。莫非,他要的只是权利本身他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确定自己身边可能需要个女人。这可以让很多人安心,可以让很多人觉得自己有了寄托,可以好好睡觉,这样,他们就不会这样老是烦着他。而且,这样个什么也不爱,什么也不在乎的狄九,也许连自己的伙伴也会觉得太莫测高深了吧。人若太过无求。别人就不能放心了,总要找个破绽露出来。让某些人看在眼中,也就安心了。原本。只想随意找个合适的,可以蒙混过去的女子便是。然而,不知为什么,心思动,忆起当日那舞之缘。于是,他下令寻找苏眉。于是,他找到了她,他对她说。“观你舞,怎生得忘”其实他忘不掉地。只不过是他自己的屈辱。他待苏眉极好,至少在其他人眼中,象他这种冷冰冰的人,会每月固定去与个女子相处几天,会为她置产置业,安排保卫,会允许她彻夜相陪,同床共枕,会时不时赠送珍贵的礼物,会与她低语谈笑,并肩共游,这切都只代表了个意思。那么个冷漠无情的人,也会有真心喜爱的女子。原来,在这个女人身旁,他是可以安然入眠地。没有人知道,那些温存的夜晚,他只是假装睡去。没有人知道,他待她的切温柔,也不过是完美的出戏。或许,苏眉那个历尽风尘自有智慧的女子,心中是明了的吧对苏眉,他自觉是无愧的。说起来,他待苏眉极好,那些温柔的相伴,那些闲时的笑语,那些偶尔的礼物,他有意无意之间,是在重复他以前对傅汉卿曾做过地事,说过的话。他待苏眉,甚至比对傅汉卿还要好。对苏眉,他不会莫名地愤怒,莫名地不快,对苏眉,他永远不需要拍着桌子发脾气。苏眉也会为他寻那安眠宁神之药,他微笑接过便饮。也许那不过是仗着有天魔珠,百毒不忌,但在当年,傅汉卿为了想让他睡个好觉,费心弄药,最后得到地可是他的雷霆之怒。苏眉也会为他巧手缝荷包,做衣裳,他含笑穿戴,顺口还称赞几句。也许只是因为这女子地温柔关切,不会失礼,不会让他出丑,当是当初,傅汉卿在他衣角上袖字,他的反应可是把火全部烧光。日子天天过去,也许是因为那剑已泄尽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猜忌,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压抑,所以,现在再想起傅汉卿,心境已是平和许多,那些曾有过的愤怒,痛楚,那些隐隐压抑的恨和伤,现在想来,都已渺茫不觉。往事已矣,他不恨他,也不觉负他,他无愧疚,却也再无怨仇。他想起他地时间,都已渐渐少了。有时候,他真的觉得,终有日,他可以这样挥挥手,完全把傅汉卿逐离他地世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最新的秘报,知道狄见过傅汉卿,三日后离开。也就在这个时候,在那与当年相类的漫天烟火下,他见到那个与他有相同命运,相同过去的人。于是,他引领他,穿过烟火重重,穿过人流如注,走上那条熟悉的道路。在前方,是他当年所建的琉璃之屋。在身旁,是寂寂荒郊,漠漠荒草,凄凄荒坟。天地片黑暗,他在寒冷的夜风里,问出冰冷的话。于是,狄轻轻问他:“为什么”是啊,也许只有狄才可以真切地猜得出,感觉得到,苏眉,断不是他所喜爱之人。然而,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有些疲惫了,忽然间,对于那些往事,不想再多分说个字了。所以,他淡淡然看看狄,声音即清且冷地问:“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埋在我身边的内究竟是谁”

  第百十五章 如此变化上

  下载小说到云 轩 阁 ..

  “我向很注意行踪守秘,连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