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我”“好。”风劲节无奈地叹,卢东篱才刚觉松口气,却见风劲节在马上略弯腰。卢东篱只觉头上震,眼前黑,直接就倒下去了。旁站的王大宝本能地伸手扶,脸都白了:“将军大人这”四周同时响起片压抑的惊呼,风劲节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大宝,你好好照顾卢大人。”所有士兵眼睛都直了,这,这,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是钦差吧钦差代表皇帝,打了钦差好象就是打了皇帝啊。风劲节见半天没人应,不满地提高声音:“大宝”王大宝哭丧着脸:“这个卢大人,他,他”“他晕了总比他跟来碍事好,这枪林箭雨的,个顾不到,擦伤了点油皮,都是我的罪过。”风劲节瞪眼“扶卢大人回去,好好照应,别让他乱跑乱动,给我乱惹事。”这话是说朝廷钦差的口气吗士兵们心中虽觉诡异,不过也没什么人敢表示异议。只王大宝有点不满:“将军你不带我去。”“你看顾好卢大人,让我没有后顾之忧,这个责任还不重大吗”风劲节硬梆梆句话压下来,也不再理他,伸手在空中挥,策马来到军前,目光只淡淡在众人面前扫过圈,平静地道:“出发”因是秘密出兵,谁也不敢高声,也不能耽误太久,誓师,宣言,激励士气,这类的工作全都省略了。只是简单得声令下,五百匹战马,便已奔腾如龙,追随主将,呼啸远去。独留王大宝哭丧着脸,站在原地愣愣望着,直到再也瞧不到丝影子,才愤闷地低头背卢东篱回去。“妈的,没见我个人不方便吗也不过来几个人帮忙。”他心情不佳,语气当然就更加不好。城门口忙跑过来两个士兵,个在旁半扶着卢东篱,个在前面打灯笼照路,陪着他路回去。寂寂夜色下,几个人边走,边低声说话。“王头,你说风将军能赢吗”“废话,风将军什么时候输过。”“这位,真地是钦差大人吗”“当然,这还能有假。”“可为什么和以前那些大人们完全不同呢”“哪不同了”“说不清,反正是不同,总觉得,好似比那些大人,还有咱们大帅,都好似的”“好什么好啊,要不是他,我就跟着将军立功杀敌去了。”
第27章全胜
都快气疯了,风劲节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钦差大臣就敲晕过去。可怜他醒来之后必须面对个暴跳如雷的范大帅,还要忧心如焚,为了远方战事而坐立不安。到如今整天整夜,只知道守在城头上,遥望远方,心里不断忖思,等风劲节回来了,是先骂他还是先揍他呢可惜自己是个文弱书生,打人的念头,也只能想想便算了。陪他守在城楼上的人,当然少不了王大宝。这位百夫长心里的不痛快,比之钦差大人,也差不到哪里去。整天在城楼上走来走去,唠唠叨叨为没参予这场盛事而郁愤不已。卢东篱听得耳朵起茧,只作不闻,每日只在城楼尽力张望罢了。不过,论到眼力,他自然比不上这些老兵,所以当王大宝大叫声:“有人。”时,后知后觉的他震了震,极目远眺。渐渐只见远方沙漠烟尘之中,骑快马,如电而来。随着人马渐近,王大宝已经大叫起来:“是小刀,他怎么个人来了。”卢东篱急问:“他是谁”“小刀是风将军身边的亲兵,向跟着将军的,这次也随将军同出征,怎么个人回来了。”王大宝边惊疑地叫,边飞快往城下跑,他没有注意到卢东篱那刹时间苍白起来地脸色。为什么只回来个人为什么只有个人为什么他的亲兵不在他身边卢东篱觉得天地有些昏暗。脚上有些发软,不得不伸手按着城头,才能稳住身子。他想要下城去问,却觉得身体异常虚弱,竟似抬足就会跌倒般。风劲节,那个胆大包天的混蛋,竟敢只带着五百人,就去闯漠沙族上万人的营地为什么。我们等了又等,回来的,竟只有个人。王大宝慌张地让人开了城门,直迎出去,恰好小刀人骑也到了城门前,人还在马上。已是大喊起来:“大宝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王大宝欢喜地迎上去:“将军呢”“将军暂时不能回来,怕你们着急,让我个人先来报信。”小刀眼神闪亮,满脸笑容地从马上跳下来“大宝哥,你没跟着我们起去太可惜了,你不知道将军有多神勇,多了不起,我们就这么直冲进漠沙族人的营地。布防的几百名漠沙族人,连刻也拦不住。驻地上万人,全都措手不及。我们边冲。边大喊,大赵国风将军奉旨前来诛杀陈国逆贼,无关者概不究。那么多强悍的将士,就没有几个敢对我们动手。我跟着将军冲进他们聚会地营帐时,那些人居然才刚刚站起来,武器也还没拿稳呢,将军走过去,刀就砍掉了那个使者的脑袋。漠沙族长吓得腿都软了”这少年兴高采烈满脸生辉地大声讲述:“我从没见过向将军这样的英雄,他的眼睛就那么扫。在场那么多漠沙族的勇士,就谁也不敢反抗他。他笑笑问漠沙族长,陈国使者死在你的营帐里,你怎么向陈国人交待那族长当时就直接跪下请罪了”他是那样兴奋地述说着,除王大宝外,其他地士兵也不由聚拢过来倾听,人人眼神闪亮,个个与有荣焉。然而,卢东篱听不见。他在城楼上,只听得声“我们赢了。”然后,身上软,不自觉靠着城墙坐了下来,先是极大的恐惧,再是突如其来的放松,全身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双手犹其抖得厉害,他不得不用左手抓住右手,以此来让双手不要再抖得那么明显。他们赢了他闭了闭眼,靠向身后城墙。他们赢了他便再也听不到任何话,再也不能做任何思考。他们赢了。几日以来,直崩紧的身与心在这刻完全放松,倏然袭来的虚脱感,叫他再也不能动指,发声。小刀径自拉着大家,讲述整件事的经过:“他们的族长被我们将军吓得就只会请罪求饶了,而其他的族中长老们,也都不敢对抗将军,将军原本是想杀族长另立人为长,但看到立威的效果这么好,就不再多施杀戮了。他拉着族长的手出来,和所有地族人说话,安抚他们说,只要他们忠心于赵国,大赵绝不会负他们。又跟族长和许多长老们开会,不断得同他们分析整件事,说明他们投降陈国是件多大的错误,后来他说赵国不害怕任何人地背叛,也不饶恕任何人的背叛。边说,边拔刀猛然挥,整个营帐,居然被刀气从前到后,完完全全切成了两片。你们没在啊,不知道当时那些漠沙族人地表情,那简直就是在看着神仙啊”小刀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神也狂热得象在讲述个神迹“我想,以后就是陈国再派人来,漠沙族人也不敢反叛了”他兴奋莫名地说了又说,点也不觉疲惫,所有士兵都高兴地在旁边直倾听,也绝无厌倦。这个时候,卢东篱才慢慢站起来,慢慢下了城楼,走到他们之间,忽然轻轻问:“伤亡如何”正说得口沫横飞的小刀头也不回:“没什么”“到底是多少”小刀不耐烦地扭头喝斥:“我说你,这么大的喜讯,怎么还”语声顿,忽然发现问话的人是谁,急忙施礼。卢东篱也不介意,只是微笑问:“伤亡怎样”小刀怔怔地抬头看他,这么大的喜事,这么大的功劳,就连别的士兵也都只急着问战事详情,而这位高高在上地钦差,却只是这么平静地问,伤亡如何他低下头,心悦诚服地拜下去:“大人放心,全军伤者二十八人,其中人,而无战死。”卢东篱倍觉震惊:“你是说,你们五百人,冲进万人的营地,无战死,且只伤二十八人”“是啊,是啊。”小刀又兴奋起来:“风将军带着我们以天降奇兵之姿出现,漠沙族人根本措手不及,而且风将军直冲在前面,漠沙族守卫临时仓惶射出的乱箭被他个人就拔挡掉很多,后来冲进营地,他凛然神威,没有任何人是他刀下合之将,而我们又大声呼喝,只杀陈人,不究旁人。漠沙族人直以来都是我们大赵的附庸,族长也没向全族宣布投降陈国的事,所以,他们根本没敢认真和我们拼斗,说起来,将军他真是了不起”他说起风劲节,就收不住话头,只顾滔滔不绝说下去。卢东篱怔怔呆立了会儿,举目遥望远方,竟是半晌说不得话。耳旁小刀在喋喋不休地说什么,他听不清,心头遥遥浮起那男子银盔银甲,灿然刀光下的盖世英风,却又恨得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若不是被他掌打晕,也不至于什么也看不到,只在这里听人转述。他定定神,回转了心思,轻声问:“你们将军可受了伤。”“没有。”小刀大声说“区区漠沙族人,怎么伤得了将军。”“他现在在做什么”“将军怕他走了之后。漠沙族人心思不定,所以,要多驻军几天,多多安抚他们,向他们宣扬大赵军威,以及我们大国地容人雅量,同时也多听听他们的意见,看看他们有什么苦衷。有什么需要。将军说,赵国要让人家为我们卖命,当然也要多给人家些好处。”小刀朗声道“将军还说,这几天他要监督漠沙族族长,向沙漠上所有部族散布消息,就说陈人向漠沙族游说。漠沙族长深明大义,通知了赵军将领,诛杀陈人,并以此警示沙漠上的所有部族,不得同陈人勾结。”卢东篱不觉笑,这招真是狠毒,如此来,也算断了漠沙族人的后路,让他们同陈国结下大仇,想来陈国不会再派使者来了。漠沙族人也只能忠心大赵到底了。小刀看卢东篱微笑,心里觉得安定。虽然他是高高在上的钦差大臣,但身边不带随从。二没有仪仗,又让人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他本来也年少冲动,忍不住兴冲冲问:“大人,我们这么立下这么大的功,会有赏赐的吧。”旁地王大宝比较清楚状况,冷笑声:“赏赐,做梦去吧。大帅听说将军出兵的事,气得拍桌子说等将军回来。就治他死罪呢”“什么”小刀惊愕不信“怎么会有这种事”卢东篱略带责备地看王大宝眼:“他说笑而已,这话你也当真不成。”王大宝愤愤然还想说什么,见卢东篱不悦的眼神扫过来,只得低了头,语不发。卢东篱心中虽有不平,却也深知兵事最艰,就算是实情,也要尽量隐瞒,这个时候,让低层的士兵,对主帅的不满越来越严重,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有什么矛盾,他们这些当官的,总要想办法,静悄悄把切消弥在帐府中,营帐里,总之不能叫下面地士兵感觉到上层的不和,不致动摇军心,这才最重要。心念动处,他疾道:“我这就去帅府,把好消息告诉大帅。”话音落处,更用警示的眼神给了王大宝个提醒,叫他切切不可再胡乱说话。卢东篱的好消息,并不能让范遥高兴,在军队中至高无上的权利遭到冒犯,这种羞辱感,让他很难宽宏大量地为国家而感到高兴。所以他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也就理所当然了:“风劲节如此自作主张,便有功劳,也不值提,军纪被他败坏,若不重处,此后,还有人遵守军令吗”卢东篱向四下看看,见所有的下人早就知机地溜了个精光,当即笑笑:“大帅,且听我言。”可惜,范遥的心情极度不好,实在没心情听他卢东篱来表示任何意见:“卢大人,你是天使,本帅也动你不得。今日立下大功,卢大人自管回朝请赏便是。本帅如何治军,却不是你卢大人可以置评的。”卢东篱笑道:“大帅若执意如此严惩。下官自是无可奈何。只是下官回京之后,若据实相报,风劲节之罪,固然难逃,但于你范大帅,又能有什么好处呢”范遥微微震,不再说话。他以往仗着天高皇帝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上头随意欺瞒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个堂堂钦差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件事真闹大了,就算他求到九王那里,怕也遮掩不住的。以大赵对武将管制之苛,风劲节无命而调兵,就是立下再大的功,他也有权随意处置,朝廷断然不会追究。只是要问他风劲节为什么无命调兵,追究起来,竟是他范遥见事不明,当机不断,白白贻误军机,逼得风劲节不得不抗命了。若真是这么直报上去,卢东篱来是文臣,二来是钦差,有便宜行事之权,没准会有重赏,风劲节当然逃不了重处,而他范遥自己,怕也少不了老大场没趣,皇上地斥责文书,肯定会很快送过来。虽说有九王爷撑腰,不至于贬官去职,但是让皇帝和百官留个极不好的印象,这对他将来地仕途,只百害而无利了。卢东篱见他动心,这才笑道:“大帅若不介意,请听听下官的意见,若是即能薄惩风劲节,又可保全大帅地颜面,大帅又何必定要追究他这么个小小武夫呢。”
第28章返京
以雷霆手段平息了漠沙族人的变乱之后,就在漠沙族来,来让重伤的士兵可以第时间治疗伤势,二来,也可以稳定局面。他温言安抚漠沙族的族长和所有长老们,对他们恩威并施,却也广泛听取大部份漠沙族人的不满和要求,答应为他们设法。连日漠沙族举行大宴,款待于他。他好久不曾喝酒,这番倒也把洒瘾给勾了起来,个人拼倒了漠沙族族长,长老,外带知名勇士几十人,犹自不畅,还要抱了酒,跑到外头来,混在最低等的族人之间,同他们拼酒,说笑,畅谈。闲来还比摔跤,比腕力,比刀法,来者必应,又百战百胜。沙漠上的部族,性情豪爽,崇拜勇士。风劲节少年时曾在沙漠上行商多年,各部族的习惯,喜好,无不了然于心,做为个成功的商人,投人所好的本领,只要他施展出来,还真没几个人能不被他打动。几天下来,他在漠沙族就有了极高的威望,下层的族人全都喜欢他,族中有名的勇士也都佩服于他。而族长和长老们对他则是有敬有畏。在打下这么坚实的基础后,又确定他需要的谣言已在沙漠传开,陈国与漠沙族的关系必被破坏,他才带领人马,动身回飞雪关。漠沙族长亲自写了血书,向赵王表示忠臣。又派出高贵地长老,做为使者,随队同行。外加上漠沙族人奉献了大量的骏马,毛皮,骆驼,香料,做为献给赵王赔罪的礼物。陈国使者的人头则装在金盒里,而使者的从人都被绑了。全部押送回去。大队人马回到飞雪关后,范遥并没有大发雷霆,他甚至没有见风劲节,只是派人好生夸奖了番战士们,并赏所有参战的士兵,人斤酒。在边关上。军中向禁酒,般只有庆功宴,或是喜庆节日时才会开禁,这种赏赐也算是主帅认同了士兵的功劳。低层的士兵要求是极卑微地。得到这样的奖赏,就已经欢天喜地了。而对风劲节则无赏无罚,连招呼也不打下。不过,风劲节自己却没有半点惊异,当日强留了卢东篱下来,有部份也是为了今日回城可以无灾无难。留下卢东篱,他就算气得七窍冒烟。也必会去为自己想办法奔走周全,以他的身份。范遥总要给点面子的。可要带了他走,回关的时候。范遥大升军帐,大谈军法,众目所视之下,卢东篱要想硬拦,只怕不小心,反而把事情弄僵了。到时大元帅下不了台,他这小将军的性命就堪忧了。即然事先就布了这着看似奇险,但绝对有效地棋。他自然心安理得。大元帅不理他,他还乐得清闲呢。回城之后,把公事交,直接回自己的住处。他是打算洗个澡换身衣裳,就扑到床上去睡个天昏地暗,可惜啊,推开门,就瞧见里头大大方方坐着个不太合时宜的客人。他挑挑眉,走到桌边坐下,懒洋洋打个呵欠:“有事就快说,没事就让我好好歇会儿吧。骑马路赶回来,身骨头都快散了。”卢东篱哭笑不得,我还没气你打晕我呢,你倒来嫌我碍事。他心中气闷,偏又不能不忍了气说:“如今的情形,你就不觉得奇怪。”“有什么可奇怪的,你这几天留在关里,总得干点事吧。”卢东篱叹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范遥答应不再追究你,但是你的所有功劳都被笔抹杀了。”风劲节不以为然:“以我的出身,立功再多,也升不到哪里去,功劳被抢了就抢了,不算什么大事,不过,被抢走的,不止我个人的功劳吗”他笑望卢东篱“以你的身份,这次地大功,没准能让你大大升上级呢。”卢东篱只是笑笑:“你的事范遥如要追究,我就以钦差地身份把整件事上报朝廷,他自己也难逃失职之罪,如今,我已与他联名写了奏折,内容就是他如何当机立断,斩杀陈国使者,扬国威于异族的事,我自己也以钦差地身份极赞他的功绩,这折子递上去,他的赏赐是断然少不了的。”风劲节淡淡问:“折子递上去了”“他已经召集全关将士,公开宣布了整件事,说你们这支队伍是受他对秘令去漠沙族的。在这之后,我就与他起,以六百里加急把折子送上京了。”风劲节哈哈大笑:“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要他当众宣布,把这件事确定下来,以后就不好改口再对我行军法,他要你在我回来之前先把折子递上去,怕的就是你当面套,回京之后说的又是另套。”卢东篱苦笑叹息,神色有些怅然:“想不到,有朝日,我竟会欺君。”风劲节漫不经心地道:“欺君地事多着呢,被发现了才叫大罪,没被发现,就是大功。”卢东篱摇摇头不说话,身在官场日久,越来越明白,很多事必须妥协,只能低头,越来越明白,原来公道不是定会实现的,原来好人并不是总有好报地。可是,这种事看在眼里,总是悲凉,这种事,身在其中,永远都不能习惯。为国立功的人,反而要谨小慎微地讨好昏庸无能之辈,才能勉强自保,才能有机会,继续为国家做事,这种现实,实在叫人光只想想,就痛彻心肝。风劲节却没他这么多愁善感,伸个懒腰笑道:“你事情交待完了,交待完了就回我要叫小刀给我打水洗澡。”卢东篱愕然道:“你”“要不,你陪我块洗,我也没问题的”风劲节笑嘻嘻道,卢东篱急忙站起来往外就跑,行出几步,身后传来风劲节那永远懒洋洋的腔调:“漠沙族人日子也不好过,想投陈国,也事出有因。这几日我在那里住下,让亲兵记录了他们的很多要求和困苦,你回京之后,有机会就对皇上说说吧。要人家替我们出力,我们总不能对他们太不好。”卢东篱驻步庄然应了声,忽又想起事,回身道:“这件事,大宝,小刀,还有那些敬重你的将士们,怕是心中都会为你不平的”风劲节无所谓的挥挥手:“放心放心,我会处理的,有什么不高兴不痛快,让他们在我这里,说说笑笑骂骂,喝口茶,把切矛盾扼杀在内部,绝不让他们在全军传扬开来,绝不影响军心士气就是,你还有什么操心的事要交待,次性说完吧。”卢东篱苦笑着赶急跑出去,仰头看看满天明亮的阳光,无可奈何地摇头。亏自己还事事放在心上,特意来找他解释说明,赶情他却是根本没把任何桩天大的事放在心上,真是个混帐数日后,卢东篱终于启程回京了。来的时候,他带来了大笔送给边关将帅地赏赐。而回去的时候,则带着漠沙族三名长老,十几个陈国使者的随从,颗人头,封血书,以及几十车的漠沙族贡品。范遥亲率众将为他送行,如此正式的仪仗规矩之下,卢东篱自是句私话也没机会同风劲节说。只以眼神遥遥作别,便上马离去了。看到钦差大人行人马渐渐远去,范遥脸上送行的礼貌笑容徐徐敛去,回眸扫视众将,冷厉凶狠的眼神在风劲节脸上停了下来:“回府升帐,军中的事。本帅要好好调派番。”众将领担忧地眼神大多射向风劲节。风劲节却满不在乎,只转头,遥遥望了眼,已经快看不见的钦差队伍了。卢东篱还是太善良了,亏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居然对人心险恶还是认识不够。就算他万分小心,事先让范遥当众宣布军令,把私自出兵定性为奉令出征,可是他还是忘了,人在屋檐下的道理。顶头上司要给手下穿小鞋,有的是办法。就算定不了死罪。找你的麻烦那还不容易。他微微笑,眼神里地懒散疲惫和冷漠森然同样藏得无人可见。悠然转过马头,随众回关去了。卢东篱回京之前,奏折就已经到了皇宫,赵王见大悦,宫中开盛宴相贺。等到卢东篱回京献俘,赵王更是无限欣然。多年没打过大仗的赵国,难得有这种风头盛事,整个京城都兴高采烈。张灯结彩。漠沙族长老的觐见,请罪。奉上礼物,这系列事情,都让赵王极度欢喜。虽说折子上并没有说卢东篱的功劳,但即逢此盛事,赵王对他自然也是印象大好,赏赐同样少不了。卢东篱屡以无功不敢受赏而辞,赵王也不加理会。卢东篱乘机上奏,称漠沙族人生活艰辛,为绝陈人之念,宜厚加安抚赏赐。赵王允之,亲自下旨,不但恢复往年下赐给漠沙族人的财物,并且再加三成。漠沙族长老,感激叩首直至额头出血。更令得赵王自觉是圣天子威加四海,感觉好得要命。而京城派欢欣气象,满朝上下,无不欢喜,很快就议到了对范遥的赏赐上了。他做为方边帅,立此大功,当然要重重得赏。最后议定是官升级,但仍驻定远关,掌切边事。赵王亲自下旨嘉许,并载于邸报,通传全国,令各处边帅,以此为楷模。其外的金银财物,珠宝绵锻等赏赐更是数不胜数。卢东篱对此直只沉默相对,绝不出言反对,只是在议定对范遥之赏后,出面为出征的将士请赏。赵王心情正好,顺口问句出征的将军是谁,得知是风劲节,觉得有些耳熟,有臣子提醒这就是那个打陈军的商人,他才点头:“嗯,此人虽是商贾,却也有为国之心,倒也该赏。”君王表了态,下面地官员自也随声附和,很快,有关风劲节以及所有参予战事的士兵,都拟了赏出来,当然与范遥所得相比,轻微了许多。赏赐即出,就要挑选官员,代天子押运赏赐以及代表皇上去宣读嘉奖诏令了。赵王在朝堂上问哪位臣子愿去,卢东篱心中不由动,出班自荐。本来,他连续两次以钦使身份去边城并不太妥,但这会子赵王心情正佳,见谁都顺眼,听什么话都顺耳。见卢东篱自荐,也不由点头:“也好,卢爱卿即曾逢此盛事,自然比旁人更清楚此战地详情,所有将士,功劳大小,你心中也自尽知,由你来代表朕颁下赏赐,亦合情合理。”就这样,卢东篱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以钦差地身份前往定远关。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再次来到定远关时,风劲节已经不再是将军了。
第29章被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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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至定远关,范遥依然领众将相迎,依然大排酒宴,相对,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样。看到有关风劲节的赏赐也只笑答:“风将军又押粮去了,待他回来见了重赏,想必也是高兴的。”卢东篱心中颇为失望,有意在找王大宝暗中问问。奈何有了上次的教训,范遥把他的住处,就安排在自己的卧室附近,门口派了两三队亲兵巡卫,美其为保护钦差大人,把他的房子看得只蚊了也飞不进。卢东篱要到哪里去,身后必然跟了串范遥的心腹。其他的将士们,自是退避三舍,谁也不敢靠近过来,惹大帅不高兴了。卢东篱如此拖延了数日,直不曾见风劲节回来,问范遥,范遥只说卢东篱来的时候,风劲节正好刚走,等他回来,至少还有十多天呢。卢东篱身负钦命,自然不能长留,犹疑再三,只得动身离去。范遥自然是敲锣打鼓,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老远。卢东篱的钦差仪仗行出百余里,到了处村镇,他下令全队暂停前行。又让手下去弄了堆假胡子,小心地贴满了半张脸,倒把容貌遮掩了大半,再换了平民服饰,备了匹马,随便弄了几样货搭在马上,个人复又转回定远关。因无战事,定远关并不禁止通行。天下来,也总会有十来个行商进出关防。卢东篱不顾手下地劝阻,匹马只身,来到定远关外。关前的士兵自然要上前来盘查番。卢东篱本来还提心吊胆,惟恐露出破绽来,可见过来的士兵里带头的那个十夫长,竟是张熟面孔,想也不想凑过去就低声唤:“大宝。”王大宝愣了愣。抬眼怔怔望他。卢东篱再次压低嗓门:“是我”王大宝眨眨眼,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我的那个天啊在认出卢东篱的那刻,他几乎没失声惊呼出来。好在警醒得早,急忙大声笑起来,以掩饰这刻的慌乱:“原来是你啊。怎么也想起出关做买卖了。”四周士兵看卢东篱靠近王大宝说话,已经觉得他们象熟人了,这时也都笑道:“王头,是你的朋友吗”“是啊,是我老乡啊。。”王大宝哈哈笑着“正好我要交班了,先到我那歇歇去,跟我说说家乡地事。”说话间就领了卢东篱的往里去。其他的士兵当然不会再去追究盘问,任他们畅行无阻。王大宝带着卢东篱,三转两转,到了无人之处。又四处打量番,见确实没有第三个人在附近。这才敢叫出来:“卢大人,你怎么会”卢东篱低声道:“我觉得不对劲。直见不到风将军,又被范遥看守得十分紧密,连想找你或小刀问问都没机会,我想怕是有事发生,所以就回来了。”他边说,边上下打量王大宝,心中更觉惊疑,记得上次相见。他还是百夫长,怎么现在。竟变成十夫长了。王大宝面现愤然之色:“卢大人,别提了,范遥那个黑了心的家伙,你和风将军把功劳全让给他了,可他还要记恨我们,你走,他就升帐传令,平白无故把所有和风将军亲厚的下级官员们降了好几级,我就是这么给降成十夫长的,这倒也罢了,风将军,风将军他”卢东篱阵心悸:“他怎么了范遥把他怎么了他是将军,官职也不算低,除非是犯了军规,范遥也不能伤他性命地”王大宝咬牙切齿:“要差辱个人,何需伤他性命,他硬说风将军办事不利,直接把他从将军,降到”他呼吸急促起来,猛然握紧拳头“降到伙房去了。”卢东篱脸色白,半晌才道:“是要把他投闲置散,只令他管理全军饮食吗”王大宝想要叫,却又不得不忍气低声,每个字都象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卢大人,不是让他坐冷板凳,是把他直接降成了伙头兵啊”那么低沉的声音,听在耳边,如雷炸响。卢东篱摇摇欲倒地后退了两步,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听在耳边,他却依然只能用不敢置信地眼睛望着王大宝。伙头兵永远不能立功,永远无法晋升,永远永远和锅铲炉灶为伴,在军队中地位只与马夫相当,任何士兵,都可以对之呼喝斥责的低等兵。卢东篱觉得自己就是做梦也无法把这三个字和风劲节联系在起。仿佛就在昨日,那个眉眼间总是布满不羁与肆意的白衣男子,还傲然地对他说:“世间只有死罪之风劲节,却无旁坐之风劲节。”那个连旁坐侧席这种天经地义之事都不肯的风劲节,那个把杀身之罪也视做等闲的风劲节,怎么可能会去忍受这样的羞辱。因为要准备全军的饮食,定远关的厨房大得出奇,排地大锅大灶,无数的炭火柴木,隔着老远,热气就熏得人退缩三舍,待到靠近,更觉汗流浃背,再加上到处都是腻人地油烟味道,更加让人感觉极不舒适。正好快到晚饭时间,厨房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张大宝扯直了声音喊:“将军”“这厨房里哪来什么将军,说过多少遍了,不想害我就给我少喊两嗓子。”正在煮大锅菜的风劲节顺手拿袖子擦了把汗,转过脸来,忽得愣,怔了会,才笑道:“你不是走了吗”卢东篱紧跟在王大宝身后,怔怔望着大厨房里地忙乱和拥挤。怔怔看着风劲节转头微笑。那个在他心目中,永永远远,穿身亮眼的白衣,用那懒散而随意的眼神看着世界,叫无数美女陪伴在身边,肆意奢华享受人生的男子,穿着伙头兵的粗布衣服,全身都带着油烟味道,那么随意地用因为干活太久染了油污的袖子擦汗,却浑没在意有些焦黑的东西,沾了半张脸。这样地狼狈,这样地卑微,然而,他转眸而笑时,眼神依旧明亮夺目,笑容仍就灿然明朗。可是,为什么这刻,心头的愤怒会如此激切地涌上来,为什么这刻,他想要仰天长啸,问这人世,怎能不平至此。那是为国连续两次立下大功地人,为什么,得到的报答只能是这样地屈辱。大厨房里的伙头兵们都也没有人多注意卢东篱。就算有人看到他,也不会子,身风尘的人,和高高在上,他们根本没什么机会看到的钦差大人联系起来。只风劲节眼就认出他来,见他脸色不对,忙把手里的活随便塞给身旁个人,快步过来,笑道:“怎么又回来了。”他瞧着卢东篱那满嘴的胡子直乐,伸手想揪下,忽又想到自己满手都是油,忙又缩回手在围裙上插下。这样的动作,他做来也同样洒脱从容,点也没有身份忽变的拘束卑微。卢东篱铁青着脸望着他:“你知道我来了,这么多天,怎么都不来找我”他几乎是用种痛恨的眼神死死盯着风劲节。如果这个武功据说高得吓死人的家伙敢回答说是范遥看得紧,找不到机会,他定直接脚踹过去。风劲节失笑:“还不就是怕你这副样子吗注意风度啊,你读书人几十年修身养性的功夫,我怎么好让你下子在我身上就破功了呢。”真是好笑话啊卢东篱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只静静打量风劲节此刻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连眼神都是颤抖的。良久才字字道:“不要再做了”“什么”“不要再在军队待下去了,离开这里吧,天大地大。有地是自由自在的地方。”风劲节笑出声来:“你开什么玩笑呢,我都被归入军籍了,哪里由得我说走就走的。除非大帅肯为我除籍,你说他会肯吗”卢东篱平静地说:“我去找他。”风劲节眼神动:“上次你用功劳,来换我的安全,这次你打算用什么,来换我的自由”“他不只恨你,也定很恨我。只是他拿我没办法罢了。我去见他,只要他答应为你除籍,我就辞官,我们起离开这里吧。”他的眼神里片苍凉疲惫,似乎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所有地理想,在看到风劲节身粗衣,在这闷热的厨房里服贱役时,就起崩塌了下来。国事已颓废至此,为什么他们还要如此执着。即然所有人都不在意,他们又何必在意,即然国家不肯爱护忠臣,他们又到底为什么,这般死忠到底。风劲节终于不再笑了。不管身处什么劣境,他都不在意。不管面对什么难关,他都漫不经心。然而,这刻。他到底,笑不出来了。这个男人,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不知是傻还是蠢,这样固执地,自讨苦吃地想要为国为民做些事。抛开富贵,不计得失,不论毁誉。不问成败。他也曾是天子身边近臣,却只为了想替百姓做点事。官被贬得越来越小,最后做个七品县令,替人平冤决狱,挺身担当,却还被官员和百姓都视做贪墨之辈。这么多的委屈,这么多的冤辱,他也从容对之,没有丝毫地不平,官职迁再迁,贬再贬,他的反应,不过是在每任上,尽心尽力,做好所有份内份外的事。他从不曾因自己地得失遭际而心有挂碍,更不曾因为任何阻碍打击而改变志向,如今,却只为了,个朋友受到的屈辱,如此愤怒,愤怒到甚至要把他多年的理想,多年的努力,就此轻掷。风劲节叹了口气,轻声道:“东篱”卢东篱怒目望他,在他有可能做出任何劝慰之前,冷冷道:“我决定了。”他决定了,风劲节应该是那个穿着华贵的白袍,依红偎翠,饮酒作乐,天不能拘地不能束的自由之人,绝不该困身于这永远弥漫着烟雾油污的伙房,受这等屈辱。风劲节再次叹气,就算是他,也不敢在这个固执书生如此盛怒时去劝他。他只得苦笑:“好好好,你决定了就好。只是,你总不能现在顶着这张脸去见他吧,太不在体统了,更何况”他把声音压到只彼此可闻“万他动了恶念,害了你的性命,全天下的人,可还以为钦差大人已经离开了呢。你真要找他,等明天回去带齐全部人马,大锣大鼓弄得路人皆知地回来找他。这样,他才不敢妄动,现在嘛”他抬头望望外头的天色:“天也晚了,你先住夜吧。明天你想干什么,都由你。”他扭头又对王大宝吩咐道:“大宝,你们几个兄弟委屈下,挤晚吧,给我腾个空房间出来,今晚我们老朋友要起抵足而眠,聊上整夜呢。”他现在是最低等地伙头兵,当然不再有单独的房间,要想安静地和卢东篱说话,就得要别人替他腾房子了。好在,下层地士兵大多敬仰他,就算贬了他到伙房,也没谁真敢对他呼呼喝喝。就算是伙房里头,上至管事,下到烧柴的,其实也没谁真敢叫他干活,倒是他自己不肯闲。被贬到伙房地第天,全军上下还在替他担心呢,他已经笑嘻嘻换了衣裳,拖了伙房里手艺最好的师父教他烧菜。他做人的规矩,从来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他可以是最好的商人,最奢华的富豪,最神奇的将军,也曾做过最了不起的神医,最博学的翰林,最无敌地元帅。不过说到做饭做菜的手艺,他倒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夸耀地,经此事,人家为他难过,他倒欣喜,乘机又学门本事,以后自夸的时候,可以给自己加上名厨这封号了。卢东篱为他心痛入骨,他自己其实是真没把这当回事。他也知道象卢东篱这样的君子,自己受了委屈倒无妨,最见不得朋友受屈,忠良被害,碰上这事,必是要挺身而出,大大发作番的。他就是怕卢东篱气得不管不顾闹起来,所以才故意不见卢东篱,只想拖到他离开算了。没想到,这迂夫子居然聪明了,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当官时,常这么化了妆去微服私访。前脚钦差大人走了,后脚居然直接就出现在厨房里。此刻他也只能想办法先将卢东篱稳住再说。好在厨房里本来就忙碌嘈杂,他说话的声音又刻意放低,倒是不虑被人听了去。而王大宝等士兵们都敬他若神明,腾房子的事,自然也是吩咐声就行的。
第30章真相
劲节还要忙厨房的事,只得先把卢东篱劝出来。王弟商量,不止是腾出间房,而是替他们腾了整个院落出来,照王大宝的话说,就是:“卢大人,这地方够宽敞,你就是和将军在这里起拍着桌子骂某些混帐的娘,咱也保证,没别的闲人能听得到。”卢东篱在院子里闷闷地等了半晌,到了晚上,风劲节才带了几坛酒,几盘菜回来了。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把酒菜摆开,他笑道:“在伙房做事,也不是点好处都没有的。偶尔可以假公济私,自己开小灶,吃得比我当将军时还好呢。而且当将军的时候要以身作则,不能喝酒,当伙头军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偷点儿酒喝,天不管地不究,别提多自在了。”他笑着替卢东篱斟满了酒:“来啊,尝尝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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