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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部分阅读

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作者:美眉歆|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6:58:15|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TXT下载
  皱纹似乎更加深刻。 “你要哀家收养他” “是。他母家罪重,除非皇后庇护,只怕以后度日艰难。请皇后看在他毕竟是皇上点骨血,护于羽翼。” “王家” 昭王苦笑。“贪功冒进,折辱王师,致使秦晋交恶。这天大的罪名,他们恐怕是洗不脱了。” “事情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么”皇后面色忧郁,眼中却隐隐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皇后已经知道,信昌君孤身入卫都劝降了卫王,大出风头。秦太子昱为了打压他,专程赶赴卫都,代表秦国接受卫王降表。现在天下人皆知太子昱嫉恨信昌君,暗杀他致其重伤,信昌君为了自保愤而举兵,杀太子昱。而此时长安城中秦王恰恰驾崩信昌君,真是好手段。” “你是说,这些都是信昌君的布局”皇后沉默了阵。“此人如何能在领兵对阵之时,分身两地,同时做下弑父杀兄这两件大事哀家实在是难以置信。” 昭王苦笑。“皇后,你未曾亲眼见过此人。他心思深沉周密,手下兵精将强,还有众多能人异士为之所用。此次他是以静制动,引人入毂。太子昱若能按捺,不去卫国,他也只有继续隐忍,可是太子昱却自寻死路,这就怨不得人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如今在卫国的当是他的替身,对付太子昱,定然是遵循他事先的布置行动。而弑杀秦王,则是他亲身运作。待得再过几日,他从秦都长安赶回军中,便会颁布遗诏,自立为秦王了。” 皇后沉思。“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此人为秦王,必为我国大患。然而如今他矫诏自立,秦国各个王子岂会坐以待毙此时祸起萧墙,秦国必乱,王师若从背后击之,当可永绝后患。至不济,秦国如今也是无暇东顾,为何你言下我国却似会有丧师辱国之大祸” 昭王再度苦笑。“皇后,联合晋国攻打卫国,本来便是信昌君的提议啊。卫国余岭以东归晋,以西归秦。这卫东之地虽然肥沃,但南邻楚东邻晋西邻秦,北邻庆,无天险可依,易攻难守,是天下最麻烦的土地现在卫新附,民心不稳,若是皇兄谨守卫东,也许尚不至于为人所乘。但我恐怕陛下是舍不得这个机会的。此次卫国归降,未经血战,我军士气正高。现在他应该留下了部分兵将在卫国征集粮草,自己引兵西进,意图夺取卫西甚至秦国本土了” 很明显,皇后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做有什么危险。 “只怕秦国众王子,于信昌君不过癣疖之疾。如果他弃卫西,阻我军于云岭天险,平定内部的同时派人以哀恳之态,联络楚庆,斥晋违约,并许以重利,求其出兵断了皇兄后路” 皇后终于色变。 “你既然知道其中凶险,为何不拼死劝阻陛下” 昭王漠然看着她。“我劝过皇兄不要征卫。可皇兄开疆辟土之意甚坚,不为所动。” 不但不为所动,还疑心于她,暗地里褫夺了她的兵权,以虎贲军裹挟了她的雁翎军亲征,却将她困在清柳园中。 监国摄政呵呵,多好听的名声 出征前夜,她以傅汉卿为引子,委婉试探,等见到傅汉卿的惨状,便彻底绝了劝谏之心。纵然不甘不愿,名将红颜,谁也逃不过白头。天下没有不老不死的君王,最可怕的却是这等闭了眼不肯服老认命,不顾切的疯狂君王。 现在,她带出来的兵将,正在东卫吃力不讨好地为忙不迭要出征西卫的虎贲军搜刮地皮,运输给养吧唉,云第的性子暴躁,不知道会不会和他们顶撞只盼着文经能降伏了住他,别让他惹出祸事来,最起码文经别被云第起拉下水去。单虎和宜斌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不用操心。 王家和支持皇后的庄家争斗已久,这次他们全力附和陛下,甚至不惜打压自己,自是私心作祟。王家的虎贲军资历尚浅,近年却最受陛下信赖,他们向来驻扎各处重镇,弹压内部,反而军功微薄,不及驻扎边境的雁翎军和龙骧军威名。他们自是想要抓住这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为小小腹中的皇嗣造势。这个孩子成为太子,王家便可以保得两代风光。 昭王心中痛。你们利令智昏,却要害多少人陪葬眼看事情已经要走到她当初最担心的步,现在晋王不可谏,虎贲不可救,但是无论如何,她的雁翎军,她要想办法带回来 还有这个孩子 叹了口气。“王美人那么爱惜容貌的人,怀胎期间,素面朝天,脂粉香粉尽皆弃用,只为了怕有丝毫的铅毒,影响到了胎儿。十二年了皇后,我今日方知你当时心中之苦。” 听得“香粉”二字,皇后心中震。自己的安排竟然早已经被看穿了么。好在王氏败落已定,王美人又已经身亡,这个孩子,不是白痴,比起是白痴来对自己倒更有价值,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又听昭王提及十二年前旧事,时间心中也是酸甜苦辣,百感交集。 十二年前,平王叛乱,封锁京畿,晋王重伤昏迷,她以怀胎七月之身,登上宫墙指挥禁军对抗叛军,双方僵持之际,当年还未满十三的京昭和王小芸挺身而出,个冲出重围搬取救兵,个自请入叛军,色诱平王杀之,脱身而回。 经此役,那两个生机勃勃的女孩儿绽放了光彩,个成长为昭王,个及笄之后成为她的敌手。而她自己,操劳惊惧之下,失去了腹中胎儿,从此再不能生养,又没了年轻貌美的迷人。虽然家族势盛,晋王念在两人当年同舟共济的情分,对自己还算尊重,但她这些年,也是日日如履薄冰,使碎了心,才保住皇后之位。 现在我是要熬出头了么幼帝太后摄政呵呵 她揽过摇篮中的小儿,低头逗弄。 “可怜的孩子啊那傅汉卿到底是何许人物,竟然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谋害得了王美人,还能够脱逃” 昭王松了口气。皇后说出这话来,便是已经允了收养这个孩子。对于皇后,这本来便是有百利而无害的。然而直到现在,她才相信皇后对这孩子没有了杀机。现在所要做的不过是统口径,给外人个交待而已。 很多事情,大家关心的并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如何营造个最为合适的假象。 于是微笑道:“傅汉卿有倾国倾城之貌,性子却是极清淡的。我其实并不相信这件事情是他所为。信昌君觊觎傅汉卿美色已久,如今秦晋交锋,很可能是他着人掳掠了傅汉卿,又为了断绝他的心思,才杀害王美人,嫁祸于他。只要细查当值侍卫底细,必然有所斩获。” 那几个养了许久的内鬼,也到拎出来用用的时候了。 “不过,此事却需保密。两军方才对阵,敌军便杀我太子生母,这样的消息不利于军心士气。然而如果运作得好,证据确凿了,选择合适时机张扬出去,可以作为秦国首先背弃盟约的铁证。所以,现在,这个罪名,还是要有劳傅汉卿背负了。恩怨上,傅汉卿多受王美人嘲弄,皇兄出征前,王美人又曾经进献滛具,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动机说得过去。”她又思索了下。“王美人武功不弱,但她刚刚生产,体弱无力,不幸为其所乘。王美人心口致命伤,和傅汉卿随身所带的梁国缠金匕吻合。他又潜逃,这罪证也就够了。” 说着,她取出随身的监国金印来,双手捧放在桌上,单膝跪地。 “皇子落地无声,未曾呱呱哭泣,我心急皇子安危,匆促抱他离开寻找太医,料事不周,未能保护好皇子之母。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再任监国之职。请皇后勉为其难,代为监国,阿昭待罪之身,将当面向皇上请罪。” “你要赴卫你有何打算” 昭王点头。“弃卫,回兵,固守疆土。晋国三万好男儿,不当全都客死他乡。” “那,你打算抽调哪里的军队增援” 昭王摇头。“如果王师果然大败,难免有人试图趁火打劫。边境各处都可能有异动。不能再抽调了。我带几名侍卫走就好。” 皇后思虑良久。“行兵打仗之事,我不如你擅长。你尽管放心前去,我会打理好国内,征调粮草,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那就有劳皇后了。” 昭王起身前,犹豫了下,又说:“傅汉卿毕竟是梁国公子,此刻还要请皇后着意安抚梁国,不使其无谓惊惧。捉拿傅汉卿事,最好暗中进行,而且定不能伤了他的性命。信昌君对他志在必得,他会是颗好用的棋子。” “哀家自有分寸。” “那么,请容许我告退,收拾行装。” 昭王退出坤宁宫。皇后眯缝了双眼,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她召来贴身的亲信内侍,将枚精巧的印信交给他: “你去请国舅入宫趟,就说哀家有要事相商。”

  男宠篇续十七去而复返作者 棕黑色

  清柳园中,人去楼空。 昭王再回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 三天时间,邯郸城天翻地覆。 高官的管家皇宫的侍卫青楼的名妓客栈的小厮。大理寺的监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姿多彩,人声鼎沸了。 昭王不眠不休,先行派遣了直跟随身边的三百雁翎精兵分赴东卫雁翎军中去给她那四个偏将报讯,只留下其中八个看来是跟她时日最久,武艺最好,最忠诚可靠的亲兵。自己则雷厉风行,捉拿审问了干潜伏的细,处理了手头的紧急公务,和皇后国舅协商安排了她离开后朝中的人事权柄制衡 再次踏入清柳园时,她是真的累了。 邯郸城的天气,已经转凉。秋雨将至,凉风骤起,半绿半黄的杨柳叶子,飘落园中的碎石地上,堆积了薄薄的层,无人打扫。 清柳园,终于又是她个人的了。 自从八年前,晋王将这清柳园赏赐给了她,她虽然很少回来住,但等闲不让人入这园子。每次看着实在是荒废得不成样子了,才让人来收拾次。而她从小居住的中屋,更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窥探进入,清扫整理都是她亲力亲为。就算她出征在外,离开半年年,屋内蒙上厚厚的灰尘,她每次回来也是自己清理干净,绝不假手他人。 她要的,只是个属于自己的小小角落,能容得她放下算计,松了心机,去了伪装,稍得喘息。 落叶还残留着夏的生机,隔着靴底踩在脚下,仍然能感觉出湿润和柔软。 拔了束发的簪,让风吹散她的头发。头发随风飞舞,落叶和发丝自在地纠缠。 眼角扫到了什么,捉了那缕发丝细看,黑亮的青丝间,果然掺了丝刺目的白。 将那丝银白挑了出来,拔断了,捻了捻,让风将它吹走。 二十五岁,她的确已经太老了。 便有那种厌倦疲惫,从心里,从骨子里,点点散了出来,沉淀在她唇角细细的刚纹里。 天上已经有雨丝飘落了下来。她也倦极累极,不愿再在园中停留,便缓步走向她的中屋。 因为倦极累极,所以当她看见鹊巢鸠占,霸了她那张窄窄的硬床呼呼大睡的人时,居然没有吃惊,也没有生气,只是脱了鞋袜外衣,掀开被子,将那人踹下床去,自己躺了,挥手道:“我困了。有话等我睡醒再说。” 被褥之上,头次,沾染了有不属于她的气息。但这气息她不排斥,不讨厌,不觉得危险。于是当着那个男人的面,她沉沉睡去了。 傅汉卿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屋内唯的椅子上,趴在屋内唯的桌子上,无聊地等待昭王醒来。 说起来,阿汉数度入世,这还是第次,轮到他睡够了,反而要看别人睡觉。多么新鲜的体验啊。 肚子咕咕直叫,傅汉卿叹了口气。虽然说在原来的世界里,他以精神体的状态,能睡睡上三百年,可现在的他不吃不喝,连续睡了三天,便已经到了极限了。 你问他为什么不逃跑也不去找吃的 这个简单说,当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走,因为他隐隐觉得,有些对于他的论文来说,很关键的问题,昭王也许可以为他解答。所以他拎着包裹,从秘道钻出宫外,确认了下信昌君的确没有派人来接应他,所以不会有人因为他不离开,不得不冒着危险等待他,而为此掉了脑袋,他就又溜达回来了。 本着就近的原则,既然想要找昭王答疑解惑,他自然是坐到昭王的屋里等她了。结果昭王没有回来,反倒来了大帮搜查他的士兵,吆吆喝喝进了清柳园。他原先居住的东屋被翻了个底儿朝天,群人追踪查探,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分析得似乎极其条理清晰,推断似乎极其合情合理,他在昭王屋内听得十分佩服。 那些人本来还打算牵条猎犬进来,正赶上帮太监内侍涌入清柳园,当即就将那群士兵轰了出去。“人早跑远了,你们不去城门官道搜索,在这里查个什么劲儿王美人尸骨未寒,岂能容得你们在这里聒噪还竟敢将畜牲带来,你们不想要脑袋了吗”然后太监内侍们到那王美人的西屋,哀哀痛哭,将那尸首装殓了,房子清理了,然后都走了。 谁都没进来这中屋瞧上眼。 傅汉卿自然不会出去自投罗网,但是本来也早就准备好了随时被抓出去,结果他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混过去了,让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原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真理啊 再想想,也不对,最危险的地方应该是在众目睽睽的院子里,那样的话他肯定还是被抓个准 于是什么也不想了。见了那些人搜查他的架势,他自然不敢再出门亮相,也就没办法寻找吃喝,所以干脆上昭王的床上睡觉去保存体力了。 顺便也练习练习他的内功,平复平复王美人那掌留下的轻微内伤。 昭王向来浅眠,这次也没有睡太久。她睁眼之时,夜还未深。黑暗之中,勉强可以辨认出傅汉卿的轮廓。 咕噜噜寂静中,傅汉卿腹中肠鸣之声,震耳欲聋。 昭王披衣而起,随手将头发束了,轻笑道:“你等等。”便出去了。 不多时,端了盘份量充足的点心进来,还有壶清茶。 “这园子里现在没有别人,我下过令的,不让人进来,所以你不必拘束。” “啊,真的” 傅汉卿急急夺门而出,将昭王晾在那里。他已经忍受了很久了。 半晌,他再回来时,房间里已经点起蜡烛,点心和茶水已经摆放在桌子上,而昭王则和衣在床上倚坐,等着他。 傅汉卿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口齿不清地说:“刚才” 昭王以手扶额,呻吟道:“拜托,你不用那么诚实” 屋内唯余咀嚼之声。 傅汉卿埋头苦干,腮帮子鼓鼓的,脸上沾满了点心末子,什么俊美清雅早就给他糟蹋光了。昭王看着他,脸上又有了久违的微笑。 那间破败的驿馆的墙壁里,是埋藏有窃听用的铜管的。那时候,傅汉卿和左涤尘的言行,都有人整理了密报给她。密报之上,有关傅汉卿的,几乎是片空白。他总共没有说过几句话,走过几步路,昭王却从那大片大片的空白里,看出了些别样的东西。 在那种境遇里,他没有自命清高,没有自艾自怜,从不斤斤计较,也从不迁怒下人。那些日子里,去和他“清谈”的人里,也不乏别有用心的人物,而他对于那些试探示威示好都安然以对,无动于衷。 他却不是不懂得。傅汉卿的寥寥数语,已经让昭王能够判断出,他其实是可以很聪明,很敏锐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宁可将自己的聪明敏锐都收藏了不用,反而任由人百般摆布于他。于是,昭王好奇了。 她第次见到傅汉卿,不是在国宴之上,而是在驿馆里。她自然是乔装成别的身份去的,属于见了傅汉卿,口称“祸水”,转身而去的人中之。当然,恐怕,她是唯个再没有回去过的。那次,其实,她是失态了。当她迎面撞上傅汉卿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猝不及防下,她落荒而逃。 有双同样清澈的眼睛,她深深记得。曾经,三岁的弟弟手牵着她衣服,手掀起了裙子,露出屁股前面那粉嫩嫩的团,仰面看着她,睁了那样清澈的眼睛,大声地问她: “姐姐为什么我下面比你们多了条肉肉好丑啊” 第二天,直被小心翼翼,瞒了所有人,当成女孩儿养在母亲身边的小弟,因为“急病”夭折了。 抱着弟弟已经冰冷僵直的小身体,遍遍擦拭净他眼耳口鼻中漫溢出的黑血,母亲下子老了二十岁。她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那样的清澈意味着什么,保持那样的清澈,要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 她毕竟不是男人。那刻,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不忍。有她负担不起的不忍。所以,她逃了。不敢去靠近那种让她软弱,让她觉得可以安心脱下切伪装,静静依偎休憩的清澈。那刻,她不想利用,不想抹杀,不想见证傅汉卿眼中执着的清澈在摧折中消散。可是,他实在是多么方便利用,利用起来效果又是多么好的个人啊。所以,她终于还是要收敛起那点不忍,不择手段地利用他。 傅汉卿打了个饱嗝,又灌下杯清茶,抹了抹嘴。 昭王苦笑:“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你不走”

  序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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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缕阳光,出现在天之尽头时,又个沉沉寂寂的暗夜便这样悄然流逝而去。整个大名府在淡淡的曙光下,又渐渐有了人气,有了活力,有了声息,有了喧闹和嘈杂。码头上,船只来往,水声不尽。赶着做活的苦力们,已是沿河排了两排,努力招揽生意。大大小小的船只依次停泊,远远近近,有人高声呼喝,有人笑语招呼,有人搬抬东西,呼喊下令。近处的房屋,渐渐有人开门启窗,有男子出门操劳生计,有幼儿在街边嬉戏玩闹,有妇人在门里窗前,悄悄望着外边的派热闹。远方街市上,行人渐多,沿街店铺,纷纷开门做生意。做为大赵国南方较为繁荣富庶的重镇,大名府向来颇为热闹。大小商户们的生意好,这水路行船运送货物的差使,就越发地频繁重要了。转眼又有四五艘货船,集中在起登岸,把整个码头都给挤占了,其他的小船只能跟在后面苦等罢了。船上的船夫,个个精装剽悍,看起来便有身力气。想来船上货物不少,众船夫卸货也是不够的。当即就有个管事之人,上码头招雇苦力。众苦力看来的是大主顾,自是纷纷上前抢着自荐。好在这是笔大生意,劳力多多益善,管事的随手点几下,已聚了二十多个体格健壮之人。众人拿了随手吃饭抬东西的木棍,扁担便涌到船边,正要与众船夫们搭手搬货。此时,天色破晓未久,正是清晨时分,大多数人才刚刚起床不久,正准备安然渡过新的天。码头里的人忙忙碌碌,码头外热热闹闹,所有人都径自做着自己的事,并不觉的,这天会和以前任何天,有丝毫不同。管事的正冲着几艘船指手划脚,指挥众苦力挑夫干活,变故在这刻发生。寒光闪处,把刀已毫无征兆地砍在了他的背上。其他船夫们也是全无防备,才觉有异,还不及有任何动作,四面八方,已是风声大作。扇担高高举起,不是抬运货物,而是恶狠狠打在人的身上。木棍居然是空心的,苦力们从中抽出刀剑,或刺或劈,而措手不及的众船夫身上,已是鲜血迸溅。有人手里的木棍,根本就是铁棒伪装,随意击,就可以听得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惨叫声倏然划破长空。街市上倾刻片混乱,转眼间,行人为之清,四下关门闭户,仿若鬼域。码头上,所有无干之人,纷纷四窜逃散,寻找可以藏身之处,唯恐被无辜卷入风波。码头外,水面上的船只,纷纷启航远避,人人面色苍白。转眼间,就只剩下那五艘货船,孤零零靠在码头上,而干船夫管事,正被群看似搬货的苦力们,追打不迭。这些船夫们,虽说猝不及防之间,已重伤大半,却即不跪地求饶,也不四散奔逃,竟然还能勇悍对敌。有人空着手扑上前去,拼着胸膛被铁棍击得胁碎骨折,却也硬生生抱住敌手,滚入水中。有人回身窜入船中,转眼便又自舱内出现,手中已倏然多了雪亮刀剑,或攻或防,皆勇悍无比。然这些人再强悍善战,终是变起仓促,转眼间已有大半人重伤失去战斗力,剩下五六人,虽拼死苦撑,但这些苦力,人多势众,而且打架的手式招法,即熟练,又狠辣,倒似极老于此道之人。在这样面倒的形式下,船夫们的坚持,终于以最后的失败宣告结束。在大约小半个时辰的苦斗之后,码头上已遍布鲜血,船上下来的人,再没有个能站立得住的。众苦力停了手,便有人拿了大铁钻去钻船底。几个倒在地上的船夫,见状挣扎着想要阻止,又被恶狠狠棒砸,刀砍,复又伤上加伤地倒下来。不会儿,五艘货船全被钻穿,开始渐渐下沉。众苦力立时便要撤离此地。还是那重伤的管事,勉力撑起身子,颤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话音未落,被人脚踢到胸口,惨叫声中在地上滚了滚,痛得满额冷汗,几乎晕去。隐约只听得阵阵放肆的大笑。“敢跟我们永丰抢生意,今儿这就算是点小教训。”管事的苦苦抬起头,视线模糊地看着干人影远去,恨得咬牙如打人的凶徒虽然转眼走得个不剩,但街上紧闭的门窗丝打开的意思也没有,远方躲避的大小船只也绝不肯再靠近,码头里的幸存者们,探头探脑,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便三三两两聚在起,为眼前的片狼籍而茫然无措。但从头到尾,没有个人拔腿去告官,也没有个人,走过来,帮助这些遍体麟伤,血流不止的可怜人。太阳已然高挂空中,天地之间,片光明灿烂。然而,这朗朗乾坤之间的鲜血,再怎么触目,也只能无助地继续流淌。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有四五个人飞般地奔到码头,看到这遍地鲜血,眼中即有恨色,又有惊惶。有人转头,对着四面八方怒喝:“你们就只会远远站着看吗还有没有点恻隐之心。”有人愤然大喊:“别以为躲得老远就没事,我们会个个找人算帐的。”但其他三人,则没有空再迁怒任何人,只是手忙脚乱地扑向那重伤的管事:“老莫,你怎么样,还能支持吗”管事被扶了起来,他却满脸努色,愤然想挣开他们的扶持:“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我们在这里苦苦地支持了小半个时辰,竟是个援兵也没见着。你们全都聋了,什么风声都听不到吗”几个人或是愤然,或是委屈,领头的那个苦笑道:老莫,今儿大早,我们东街的字画店,西街的绸缎庄,还有城南的赌场,正德路那边的古玩店,全叫永泰的人砸了,连我们刚办起来没多久的百花楼,都让汇通的人给闹了场子。我们这人手下子,实在是顾不过来啊。”那莫管事气得全身发颤,恨声道:“岂有此理,我神教”话音未落,那几个扶着他的人,借着身子挡住其他人目光,人伸手去掩他的嘴。人故意大声呼喊:“老莫,老莫”借声音把他情急脱口说错的话给压下来。另个人,迅速游目四周,见确实没有什么人神色有异,想来并无听清老莫的话,这才略略放心。“岂有此理,我神教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闷亏。”重重掌击在紫檀木的桌案上,整张桌子倾刻间四分五裂。那苍颜白发的老人,气得须发俱张,怒容满面“你就是这么管理分舵的说什么为我神教扩张势力,收纳羽翼,结果竟是让那些鄙俗的商人如此欺辱,还白白连累了应天分舵派来送货的人。”老人发怒之际,那满额冷汗的精壮中年男子,已是屈膝跪了下来:“堂主,属下有罪。”老人疾言厉色:“你即知有罪,还跑来作甚,眼看着教主刚刚上任,巡视天下。本堂主刚带着教主来到此地,就闹出这样的大丑事,你还敢来请罪,你怎么不直接把脑袋摘下来送给我。”那男子满面羞惭;“属下该死,这就带人去扫平永丰,汇通和永泰的所有生意,用他们主事之人的全家鲜血,洗刷我教的羞耻之后,属下再来请死。”话说完,他腾得站起身,转身便走。老人重重哼:“给我站住。”男子止步回身施礼:“堂主还有什么吩咐“老人面沉似水:“吃了这样的亏,十倍百倍报复回去,原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如今教主就驻于此地,我等身为下属,怎可不先往禀报请示”男子先是应了声,复又面露迟疑之色:“堂主,我们向哪位禀报”老人冷冷瞪他眼:“教主只有位,还向哪位禀报。”男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规规矩矩低下头,不说话了。老人见他神色,想起那位就正好在本地停留的新任教主,也不免长长叹息声,叹完之后,犹觉满心郁郁难消,复又再叹了声,这才起身道:“我们去吧。”

  第章 真假教主

  罗教的资历最老的骨干,年已七十许的齐轩,可算是教几十年风雨变幻,看尽了神教几起几伏的辉煌与落魄。从个小小的外围弟子,点点爬到分堂之主。其中的艰辛苦难,实不足为外人道。也曾权大势重,威风无限,也曾落魄凄凉,四处逃窜。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看他,再这样,点点挣扎着,重铸那曾无数次辉煌过,也曾无数次濒于毁灭的事业。所有的荣耀,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奋斗,他都曾参予其中。做为如今修罗教仅余几处分堂年资最长者,即使是总坛诸王,也要给他几分颜面。这些年来,随着当年老教主失踪,教中力量俱隐匿于世,他直在戴国苦苦支持着,勉力地重建教派力量。眼看着年华渐老,眼看着岁月如流。眼看着壮志雄心转眼逝,终于等到了新教主继任的消息。新教主巡视天下的第站是赵国,而他做为教中资历最老的重臣,对新教主满心都是迫切的希望和敬仰,盼着教主能够再铸神教的辉煌,在这片激动之情下,他甚至等不及教主巡视到戴国来,就自己先步赶往赵国,准备觐见新教主。然而,到赵国,才发现,赵国的分堂主,已不能理事,见了他,赶紧着求他帮忙,把堂事务,尽皆交付,这才能安下心来去休养。而那个温文尔雅有儒生风范的后来新秀之所以会卧床不起,据说,完全是让新教主给气的。这二十年来,神教举步维艰。残余部众,各国堂主,无不隐匿身份,偷偷发展势力。然而没有强大的后援,在与地方原有势力的冲突中,大多吃亏不小。原赵国分堂堂主,为了稳住在赵国的神教势力,为了保护众弟子,正好与明里暗里,江湖门派,或地方豪派,多次火拼,身上内外伤都颇重。这样挣扎着强撑伤势,领着亲信近人,迎接新任教主,心意盼着,英雄盖世的新教主,给他们带来希望,带来光明的前程,结果被打击得伤势发作,吐血不止,再也没力气支撑着理事了。当时的情形齐轩并未亲眼所见,可是赵国干弟子们却曾绘声绘色地叙述过。教主如何貌不惊人,如何举止懒散,如何为人糊涂,如何得过且过,诸般叫人看不起的地方,如今列出来,简直令人发指。堂主带伤准备好的所有帐目名册呈上去,他连眼也懒得抬下,看都不看眼,便将分堂上下人等细心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心血扔旁了。堂主说起诸人多年来隐忍潜伏的惨痛,说到声泪俱下,谈起愿追随教主,复仇雪耻的决心,讲得慷慨激昂。而教主也慢慢点头以示应允,就在堂主满心热切,结束陈诉,等待教主训话时,听到的却是,声又声,香梦沉沉的打鼾声。堂主当场气得吐血,几乎倒地不起。而教主惊醒,阵慌乱之后,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内疚不安,甚至也没有因堂主的失仪而生气愤怒。可是,估计堂主情愿被追究失仪失礼之罪,也不愿意让教主拉着手,淳淳教诲说杀人是不好的,打打杀杀是很不道德的,大家应该和平共处,万事好商量,这类恐怖的大道理。总之最后,堂主番训话忍下来,伤上加伤,而且还内力走岔,几乎当场走火入魔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支撑不住了,还是再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长期陪伴这位教主了。总之齐皓到,他就赶紧以伤重为借口,把所有切撒手不管扔给齐皓。可怜齐皓,七十三岁的年纪,做为修罗教最年长的成员之,不但要辛苦惨淡经营戴国神教势力,还要临时替人家管理赵国各大分坛上下事宜,还得路陪着教主行人,慢慢巡视全国各处分坛。其实修罗教各处分堂分坛,叫得虽好听,但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风光。偌大赵国,他们也只有五处分坛而已。好不容易已走完四处,到了最后个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呢,就闹出丢人现眼的事来给新教主看了。齐皓心中叹息着,领了大名府那诚惶诚恐的分坛主,站在了狄九的面前。听他们禀报完毕,那玄衣高冠,神色漠然的男子已淡淡道:“我修罗神教,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连地方上的富商豪强都能肆意欺凌”分坛主段天成全身颤,双膝齐屈,整个人伏拜于地。“属下无能,令神教蒙羞。”就是刀砍到脖子上,这种江湖豪强汉子,也未必会有如此惶恐卑微的表示,奈何,这位年青的天王,脸上虽不见怒色,可举手投足,展眼抬眸,都自有种无比摄人心魂的力但段天成如此服膺于他,并不仅仅只是因着惧怕,而更大的原因是,所有赵国的弟子,都有种隐密的期盼。那个华床软枕,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教主只是个替身,眼前这叫人见之下,便惊惧叹服的伟男子,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传说故事里,大人物们不总是会有替身的吗说书故事中不总有什么大王丞相,在接见外来使节时,让手下冒充自己,自己却在旁边假装是侍卫吗教主是不是也用了这着呢那个说是教主的人,全身上下,连根头发丝也不象教主的吧。永远就只会吃吃睡睡,睡睡吃吃,活象是饿死猪投胎般。什么公事也不管,什么事务也不问。开始还是骑马,后来又要求要高床软枕的马车,到最后,就连上车下车都不自己的迈脚了,索性躺在软榻上继续睡,由得人抬进抬出罢了。这种人如果真是教主,他们这些为神教效忠的弟子,还拼什么命啊,直接拿把刀抹脖子算了。而这位狄公子却又不同了。仪容俊伟,不怒而威,天生的英雄样,这也就不提了。这路行来,所有该由教主做的事,全都是他个人干的。各坛帐目名细,全由他过目,仔细查阅,巨细无遗,每有诸人疏漏错误处,他都会指明,重新清查。各坛重要人物,全归他接见。笑谈间,说起诸人来历,旧事,亲友,俱如数家珍,议起众人为神教所立的功劳,竟无不脱口而出,尽记胸内,叫人即感且佩,愿效死力。各坛所有问题,他也都有指示意见,凡出言,无不切中利害,令人心悦诚服,敬佩有加。这样的人物,他不是教主,谁会是教主呢。而且,他处理切事务,完全是自作自为,从头到尾,没有对那个所谓的教主,有任何请示的举动。这般作为,又怎么可能不是教主呢其实不止是赵国干人等有这些想法,就连齐皓,也暗暗存疑。做为资历最老的神教弟子,他是亲眼见过两任老教主的,知道每任教主的长相都差不多。所以,这次,见到狄九,就忆起若干年前,曾见过的两位教主的神容样貌,立时便要跪行大礼。虽然被及时拦住,虽然狄九路以来,已经对新来迎接的弟子说明过无数次,但还是耐着性子,再次对这个老臣子申明自己不是教主的事实。齐皓地位高,知道他天王的身份,对他的话不敢太置疑,但这人明明又长了张教主的脸,而且确实每代教主都是由天王兼任的,而他现在干的,又确实直是教主该干的工作,要让齐皓完全相信他不是教主,却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齐皓把疑问藏在心中,不好明问罢了。暗中只道教主有什么奇计要安排,不便表明身份。这次第时间,带着段天成来向教主请示,却又理所当然地,来到了狄九面前,这其中,除了对年轻天王的敬重之意,也不是没有试探之心的。狄九却似对他这番复杂的心思,没有丝查觉般,淡淡道:“说起来,这也算不得大事,不过,即然发生在教主巡驻其间,总要问过教主的意思,再做反击。”他提高声音,唤“凌霄”“弟子在。”人随声到,随着道劲风掠过,那年青英朗的教内精英侍卫已恭敬施礼在旁。“教主现在在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凌宵暗中翻个白眼:“吃饱了不久,现在正睡得舒服呢。”做为侍卫,他虽然努力保持恭敬,但说到自家主子时,语气也实在太不客气了些。能让最重上下之分,规矩森严的神教弟子变成这种样子,那个所谓教主的不得人心,也就可见斑了。狄九从来肃冷的容颜,竟出奇地掠出丝笑意:“教主宽仁厚道,想来是不会怪罪我们打扰休息的,事态紧急,我们就不用拘于礼数了。”他长身而起,当先带路,便往傅汉卿的卧房而去。想起傅汉卿刚刚睡着,却被无辜唤醒时,可能会流露的郁闷不满和无可奈何,唇角竟不由自主地微微勾,唉,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以看那个家伙出丑,打断那人的美梦为乐了呢

  第二章 如此处理

  “正在休息。”平淡而无起伏的语气,如同那木质的沉中,却叫人不自觉地退避三舍。以齐皓和段天成的眼力,竟还是没法查觉,那明明空无人的房门,这人到底是怎么忽然间闪现出来的。与其说是隐匿旁,侍机出现,倒更象是直接从幽冥地狱中现身于人间。说起来,那个人唯象教主的地方,就是身边有这么个高深莫测的神奇护卫了。狄九却只微微笑:“你可以选择让我们进去,也可以拦着我们,让我们直接在这里把他叫醒。”狄目光淡然地从狄九脸上扫过,这个素来冷酷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也只有在可以找傅汉卿麻烦的时候,才会露出这么幸灾乐祸的笑容。这路过来,狄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整治傅汉卿为乐的。他要是忙于处理各处分坛的事务,积极巩固势力和威信倒罢了,最怕他闲着没事,专找些鸡毛蒜皮的事来打扰傅汉卿睡觉,并以此取乐。为着今天的晚饭要不要上酒,明天早上需不需要给他买可口的糕点这类可笑的理由,狄九都可以毫不惭愧地把傅汉卿从温暖的床上直接揪起来。也亏得只有傅汉卿这种人,才能在这种事重复过无数次之后,依然没有激动,不耐烦或是生气地反面情绪被触动。每次被叫醒他都满脸迷朦。满眼郁闷,但不管叫醒他的理由多么荒堂可笑,他都从来不生气,只是简单的回答之后,便又重新以神速奔赴黑甜乡。次两次如此,在第三百零次被叫醒之后,他的反应居然还是和第次样,有些淡淡的不快。却绝无半点不满。狄实在无法判断这人到底是定力过于高明,心志过于坚定,还是简单迷糊到让人不能置信。他更难理解的是,为什么明明知道,无法对于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