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的人真敢耍无赖,拿了大小东西的帐单,跑到他们自己家门口大喊大叫,那就更是笑谈了。局面为之僵,时间来挑战的诸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们都是方地势力的大人物,江湖上有字号的所谓高人宗师,同人交涉比武决斗,都有他们那套堂堂正正的所谓规矩,何曾见过这等怠懒无赖般的人物,竟是生生被傅汉卿用这拖二赖三讲歪理法子,制得动弹不得,反驳无力。眼睁睁看着傅汉卿要走了,他们是即不甘心,又难阻拦,只得人人瞪大眼,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罢了。可惜傅汉卿过于迟钝,完全感觉不到杀气。径自眯着眼,半梦半醒,摇三摆地往里走。身后踢馆众人的郁闷愤恨,所有围观百姓的失望叹息,以及振宇武馆和修罗教诸人,想笑不能笑,想劝不好劝,也不知道该喜该怒,还是该阻拦的表情,他同样没看见。他只盼着赶紧着进去,好好休息下,却又见眼前人影闪,掌心微温,被人用力牵住,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向那熟悉的身影,还不及说什么,就被硬拉着往侧走出好几步。这时,杜松坡等人也听到那最开始对齐皓说话的同行神密客,忽得再次淡淡开言:“各位稍安勿燥,容我劝他几句,咱们再定比斗之约。”然后每个人都只觉眼前花,那人已转眼到了傅汉卿身旁,牵着他的手向旁走出了几步。就是以杜松坡和宗无极的眼力,竟也没能看清那人的身法。二人相顾失色,心中忽生忐忑之情,隐约觉得,这次他们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踢馆行动,似乎真的有些失策了。只是事已至此,骑虎难下,要想反悔,顺着那个白痴无赖开始给出的台阶下都不行了。只是硬着头皮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来。
第十九章 比武决定
本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情,冷眼看切的。原本是打乎乎天真地把善良仁慈道德挂在嘴边的笨蛋在现实中碰个头破血流,然后自己再慢悠悠出面收拾残局,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那个永远只会睡懒觉的家伙,嘴皮子伶俐起来,竟会这么顺溜,光凭胡说八道就把堆高手气得几欲吐血。开始,他也和其他人样目瞪口呆地被这出乎意料的现实给震住。直到狄淡淡在他耳边道:“看不出来,他竟有这样的本事。”狄九回应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其实他很聪明,也善应变,只是以前太懒,很多事,他宁可吃亏上当受欺负,也不愿意费心思来应付,所以我们都没看出他这方面的本事,如今才知道”他语气顿,半晌,才又干巴巴很是无力地重复了句“如今才知道”“若是早知道,你定不会让他出去表现,是吗”狄语气淡淡。狄九则不置可否,他只是定定看着场中,仍与杜松坡唇枪舌剑的傅汉卿。那个懒洋洋边打着呵欠,上下眼皮几乎完全合在起的人,居然可以边半睡不睡,边驳得人无力反应。有才之人,都如明珠宝玉,有的美玉明珠,望即知珍品,眼便觉非凡,可有的,明珠蒙污,美玉受污,但拂拭尽了,却也依旧还是明珠美玉。而傅汉卿的才能是要逼才可以出来的,而这逼迫的方法,必须以别人的性命,以他自己背上的责任压下去,才能有效。隐隐地想起上次在大名府,傅汉卿出乎所有人预料,用来对付几大商号的怪招,狄九在心间轻轻叹息。永远奇怪的念头,永远别出心裁的想法,永远不受任何旧有规则习惯束缚的思考方式,以及,在必要时,可以极迅捷的反应,和绝对无敌的武功,这样的个人,这样的位教主即使是狄九自己,也不得不隐约预感到,或许,这代,修罗教以这个懒鬼为教主的荒唐行为,竟是对的,或许,七百年来,灾厄不断,永远为世人所排斥的修罗教,真会因为他而有个全新的转折,而开辟个全新的时代,然而他唇边徐徐展开个苦涩却无人会看到的笑容,这样的事实,于他,绝不是幸事啊。此时眼看场中傅汉卿再次把杜松坡气得败下阵来,高高兴兴要下场休息去了。他再不迟疑,飞身掠过去,把将傅汉卿的手抓住,硬扯他走开几步,走到旁较空旷的位置,这才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淡淡道:“这样做不行,行不通,你应该接受比武,否则这麻烦就没完没了。””为什么”傅汉卿眼睁睁看着到了眼前的美梦大觉又再次被打扰,只得无奈地望着他“我都声明了,他们要再找麻烦,我们就报官,他们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不会愿意当众干犯法的事,自找苦吃的。”狄九摇头:“这不合规矩。”“什么叫不合规矩”傅汉卿指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你随便找个人来问,如果有人纠众结党,跑到他们家门口来打打砸砸,他们报不报官。”狄九沉住气道:“我们是武林中人。”傅汉卿瞪他:“武林中人就不是人了就不能享有应有权益了齐皓不是介绍过武馆情况吗武馆经营得极大,光上交的税就是地方的重要收入,而且武馆多年来,为国家作育了无数英才,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武馆的正常教学被马蚤扰,官府不能不管的。”狄九叹气:“你是很会讲歪理,可是”傅汉卿怒视他:“我说的是很正经的道理,不是歪理。”狄九又叹了声:“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又如何你我都知道,这世上不是走到哪里都可以把道理讲通的。在你看来,武林中人,处处以武为尊,碰上任何事都以武力解决,是很荒堂很不合理的行为,但千百年来,传承出这样的规则方式,自然也有它的道理在。真正的武人,是不耐烦慢吞吞同你讲道理的。你刚才能用番话,把他们都给僵住,不是因为他们够讲理,而是因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自重身份,不好把你怎么样。如果是暗夜幽巷,如果没有这么多旁观的人,就是你再能说,他们直接扑过来动手打杀,你的道理说给谁听”傅汉卿终于沉默了,身历七世,看过那么多世情世事,他哪里不知道狄九说的的确全都是事实。“这里不同于大名府,大名府段天成是以商人的身份做事的,你遇事坚持要报官,他们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也说得过去,可是,这里是武馆。武馆被人上门挑战,居然只敢用报官来解决问题,这让武馆以后如何再继续生存下去。当然,被人上门找麻烦,前去报官,这即合理,又合法,可天下的事,却未必只凭合理合法就能说得过去的。戴国武风极盛,武功高,声望响的人,官府都会尊重,而不敢决斗的胆小鬼,则会被轻视。武馆招弟子,靠的是口碑名声,你若惧战,甚至求助于则声名尽毁,此后不但很难再招到徒弟,就连本来已弟也有可能改投别出,武馆的人走出去,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这些你想过吗只为了你不想让几个来挑战的陌生人死,你就要断了振宇武馆所有人的活路,齐皓多年来的心血吗”他几句话淡淡问来,傅汉卿却是沉默半晌,无词以对,良久才轻轻道:“所谓的武林人士,江湖规矩,所谓的英雄豪杰,定要用把自己和别人的性命都视如草芥,动则以命相拼的这种荒堂的事才能证明吗”狄九淡淡道:“什么是荒唐呢被大多数人认可的,就是合理的。你觉得他们荒唐,未必别人看你的作为不荒唐。你真以为凭你几句话就可以暂时消弥眼前的危机吗你现在说的话手下没有人站出来的反对,那是他们不知道你的深浅底细,到现在还怀疑你这是诈颠佯狂,采用战略手法,先气得敌人定力尽失。旦他们发现你是真的完完全全不想应战,你以为,他们真的肯听从你这个从天而降还胆小怯懦者的命令”傅汉卿小小声,嗫嚅着说:“我不是胆小怯懦”狄九断然打断他的话:“你现在做的事,让别人无法做第二种猜想,他们不了解你,没有见过你的本领,也不清楚你真正的身份,到时候群情汹涌,凭齐皓人之力未必镇得下来,更何况你也不愿意大庭广众这下,振宇武馆上上下下,闹内哄给别人看吧。”这次连傅汉卿也不得不大声叹气了。狄九冷冷望着他,眼中绝无情之意:“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想要别人畏惧你,不敢再挑衅你,你必须显示出你的力量,想要手下服从你,你也必须让他们看清楚,你到底能有多么强大。你能说无数的道理,可惜,现实,从来不给你讲道理,强者为尊也许是不对的,但眼前却是绝对有效的。”傅汉卿眉头紧皱,脸上隐约露出痛苦迟疑之色。以他这样的性子,要他真的站出来,和别人争强斗胜,这实在比要他的命还难过。但狄九说的却又处处有理,叫他实在无法反驳。狄九见他仍在迟疑,不觉沉下了脸:“我是负责协助你的人,你是教主,我尊重你的决定,所以你刚才跳出来多管闲事,我没有做任何的阻碍,可如果你到现在,还无法做出对我们有利的决定,就怪不得我要按自己的方式办了。”傅汉卿吓跳,对狄九的武功造诣和狠辣心肠,他是不会有任何怀疑侥幸之心的。此刻再不敢犹豫迟疑,赶紧向宗无极和杜松坡走过去。大功告成,狄九自己却不知道该得意还是该叹息。总是这样,对自己的事,漠不关心,天到晚,睡得昏天黑地,任凭大权旁落,任凭旁人刻意为难,却总是浑若无事,偏偏每回都为了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样费神劳心,做大违他本性的事。狄九施施然袖手,冷眼看傅汉卿走到宗无极和杜松坡面前,清晰得听到他干干脆脆地说:“好,即然定要比武,那也就不用再拖了,咱们现在就比出个结果来。”这刻,就连狄九也完全无法明白,此时胸膛间忽然激跃起来的情怀是因何而来。明明心中有着隐痛,明明理智在告诉他,让那个人在众人面前出风头,显才能,这是极愚蠢的行为,对自己绝不会有半点好处。可为什么,颗心会为将要发生的事而无限雀跃。那个永远都会给人无数惊奇的家伙,他会干什么到底要逼到什么程度,才能叫那只懒猪,甘心情愿展露他所有的才能与本领。他不知道自己这刻眼中的光芒几近热切,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对于将要到来的,按理说绝无半点悬念的决斗,充满着期待。傅汉卿,我真的很想看清你。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你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第二十章 比武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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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汉卿拖拖拉拉,用尽办法,就是不肯比武,把众人,这回子又忽得同意得这么干脆,杜松坡和宗无极反而觉得迷茫惶恐,时间,倒是连高兴都忘了。傅汉卿句话说完,见这二位居然还在发呆,只好再追问遍:“我说,你们还想比武吗”二人都是老脸红,宗无极抢着说:“我们即然来了,不比个结果出来,当然是不会走的。”杜松坡冷冷笑,往四周所有受伤的人指:“在你来之前,我们已比过十场,振宇武馆数得着的好教头都已经出手了。我们是六胜三负,还有仗没打完就被齐老分开了。”宗无极接口:“你想怎么个比法,我们开始比的十场计不计数总不能每比个十来场,你们来批新人,自称是管事的,我们又得从头比过吧。”傅汉卿淡淡道:“那十场的胜负我就不管了,反正你们即是对我提出要比武的,那就只和我比好了,随便你们谁上来了,轮着上也行,起上也行,只要打败我就行了。我们振宇武馆就认输。”这话说得奇大,不止是杜松坡和宗无极全是为之凛,就连他们身后其他人也齐动容。事实上,便是连修罗教干人等,除狄和狄九之外,也无不脸现异色,难道这个他们看死了肯定没用地教主。其实是深藏不露可千万别只是讲大话,最后收不了场啊。振宇武馆众人也是齐齐震,看向傅汉卿的眼神,便添了三分尊敬,三分忧虑,这这这,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高人可也不能太托大了吧。傅汉卿现在只盼着早点了事,自己早点关门睡大觉。见这两个又呆住了,不耐烦地催:“到底行不行,你们说话啊”宗无极脸皮微颤沉声道:“小辈,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们了。我们就领教你的绝学。”说这话时,他那略胖的脸皮不但抖了两抖。还略略透出点隐隐的红来。可见就是所谓的老江湖,脸皮也不是厚如铁板的。以他们今时今日地身份地位,居然要跟个年青人车轮战,说起来就算胜,也实在是胜之不武的。但没奈何,刚才狄九那诡异的身法给他们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虽说没好意思当场答应堆人打个,但车轮战却已经是免不了的了。此刻宗无极话音落,全身衣袍自是无风自动。杜松坡知他将要出手,立时向旁退开。给他们让出位置来。齐皓心忧傅汉卿的安全,有意无意上前步。却在听狄九声咳嗽后,立时又退回原位了。宗无极把功力提到极处。摆好了门户架式,就等着傅汉卿动手了。他是方宗师,就算厚着脸皮打定主意车轮战,到底不好意思先向个年轻人出手,只好等对方先出招。奈何对方还是那么不怎么正经地歪歪站着,闭着眼睛似睡非睡,时不时伸手掩着嘴巴打呵欠,就是不动弹。提聚功力是个缓慢地过程。把真气点点充盈全身,到了极顶峰时。能保持多久,就看个人的功力造诣深浅了。宗无极早早摆开架式,早早运足内气,偏偏傅汉卿就是不动手,他苦苦地等着,忍着,撑着,眼看着最佳的作战状态就这么从手心里溜走过去,又气又急,到最后因为强撑着口气,要保持全身真力处于颠峰状态,而使脸色红如赤火,眼中几欲冒火,终究忍无可忍,在堪堪走火入魔的那刻,大吼了声:“你怎么还不动手”傅汉卿直愣愣地瞪着他:“动什么手”“比武啊。”宗无极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傅汉卿皱起眉瞪着他:“你是说比武,又没说打架,我们完全可以用文雅点的比武方法啊。象你们武林中,不是常有文比这种说法吗,你使招,我使招,互不攻击,高下立判那种。要不,你做件事,我做件事,谁做不到对方做的事,也就算输啊。”宗无极气得几乎没晕过去:“你早又不说明白”傅汉卿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看你们这么久没动静,有点走神,就打了个盹。”他这道歉比不道歉还糟糕,宗无极口真气生生走岔,连退三步,脸色潮红,咬牙吸气,把到了嘴边的口血,给生生咽下去了。适时傅汉卿又小小声补充了句:“再说,你们也同样没事先说明比武必须跳起来打架啊。”宗无极脸色惨淡,摇摇欲倒。眼看着再让傅汉卿说下去,这位代宗师,招未出就能生生叫人逼得走火入魔,杜松坡急忙上前,冷哼声:“虽说比武确有文比武比说,但般没有事先约定,大家都默认是武比,阁下不敢武比,莫非是胆小畏缩。”他有心打压傅汉卿,说话全不客气。没料到傅汉卿点头不迭:“是啊,我害怕。”他坦坦然句答出,引来四周阵轰然议论,可是他却眼也不眨下地补充下句:“我害怕会打伤你们,要是打死了就更麻烦了。”这次连杜松坡都要气得倒仰了。偏偏傅汉卿还能无比纯真无辜地接着说:“我也害怕把我自己弄伤了。”他说的全是实话啊。虽说他自己的武功其实塌糊涂,除了内力和轻功,基本上啥也不会,属于标标准准的眼高手低派。但高明地轻功可以保护他不被伤害,恐怖到变态的内力,可以轻易伤害最顶尖地高手,所以,想要纯以武力打败他,绝不是易事。傅汉卿为难的是,自己内力虽强,但因为缺乏正常练习善操控,从来不能正确地控制功力的收发,旦出手控不了轻重,真要动手打架,他是肯定会失手打伤人,甚至不小心打死人的。若是以前,遇上要打架的事,他总觉得自己皮粗肉厚不怕痛,让人打几下,伤点没事,总是让着人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形,如果他认输,或是因为不肯伤人结果自己受伤了,谁知道狄九又会为了维护修罗教的利益振宇武馆的尊严而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所以,他即不能伤人,又不能被人伤,自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打架这种决斗方式的。只是他虽片诚心,表达的态度却实在有欠妥当,当时就气得宗无极几乎内伤,杜松坡也面沉似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们不怕死,不怕伤”傅汉卿答得坦坦然然:“可是我很怕,生命是珍贵的,万我要失手杀了人,那就太糟了,我辈子都不能安心睡大觉了。”杜松坡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也要步宗无极的后尘了,只是咬牙如磨地死命抓住剑柄,克制着想要扑过去,把这家伙刺个透心凉的冲动。其他众挑战者,也无不气怒交加,见过狂妄的,还真没见过这么狂妄的,听那口气,倒似是十拿九稳,确胜无疑般。总算杜松坡读的书多,小心眼较多。虽然气极败坏,还勉强有些思考能力,拉拉宗无极,悄悄在他耳边劝说了几句。宗无极心中想,也是,这人口气这么大,总会有点原因,再加上刚才他那个同伙地身法实在太过诡异。万真放手搏,被这么个后生小子打成重伤,可就世英名尽毁了。即然这人要求文比,那就文比吧,我就露手我的绝学。看你有没有办法也照着来下。这边心意定,他也就恢复了镇定。目注傅汉卿:“你定要文比。”傅汉卿坚定地点头:“是。不文比我就不比。”“好,那就文比。”宗无极冷冷道“我就露手上不了台面的功夫,请公子指正下。”傅汉卿低低嘟哝“明明是很自信,偏要说上不了台面,这倒底是虚伪还是谦虚文字语言的运用,真是微妙而玄奥啊。”还算他历了七世,有了人生经验,要换了第世,这种感叹他定第时间说出来。但双方距离如此之近,人家的内力又足够深厚。哪能听不到呢。可怜的宗无极,气得直翻白眼。又不敢发作,生怕骂出句话来。被这个无赖抓住不放,又说出堆气死人的话,没完没了,今天这场比武,还不知道拖到何时。他只好硬生生装成没听见,只专心提气运功。宗无极有心立威,自是要把自己最自负的绝招拿出来,尽自己最大地力量。确保在最佳状态,展现出最强的威力。他徐徐呼气。深深吸气,在连续的三次悠长呼吸之后,双手徐徐抬起,自指尖开始,渐渐透出紫金色泽,血肉的双手缓缓变成金石异物。随着他体内那强大而带毁灭性的内息流转,他的双手已完全变成紫金色,而且正从袖子里往内延伸。他地内息徐徐提至最高,紫金手绝技也运到最高境界,眼看着紫金色将要达到肘部,全部的精气神都达到颠峰状态时,耳边猛然间听到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慢。”他全身震,内息乱,胸口闷得直欲狂吐鲜血。他咬得牙齿咯咯响,勉力注目向前望。望进傅汉卿那看起来如小白兔般纯真无辜的眼,隐隐约约听见他用忽然记起某件事时的快活语调说:“我们还有件事忘了事先说好了。决斗的输赢条件我们得先约定好啊,否则还比什么武啊”宗无极欲哭无泪,直着眼瞪着傅汉卿,嘴巴死死抿住,唯恐张嘴,那因为真气激荡而涌起来的鲜血就会喷出来。这这这,这人不是来决斗的,不是来比武的。这个怪物定是齐皓请来的,某某诡异杀手,试图用最恶毒地手段,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不落痕迹地把他给谋杀了。
第二十章 倏然震惊
心性纯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历七世,增长了许到底还并不曾练出天生的狡黠和查颜观色本领来,哪里知道为自己的时之语,几乎把个顶尖高手,气得当场走火入魔,身陷险境。宗无极的脸色在极短的时间,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又黄,黄了又红,最后黑沉沉吓煞人。而他自己要吐纳数十次,才勉强恢复了内息的宁定,此时他又气又急,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好,我们若输了,从此对振宇武馆,口服心服,再不来向你们挑战,若你们输了,振宇武馆,再不可自称戴国第武馆。”傅汉卿瞪大眼,对他的逻辑感到极为不解:“你,你们就为了这种比不比武结果都样的事情,闹得这么要生要死啊”除武装宗无极十指伸展,发出咯咯地响声,心中义愤之气四溢,只觉得再耽误哪怕时刻,自己就要扑上去,不顾切地和这个无赖拼命了。杜松坡见情况不对,赶紧拉他下,警示他不要中了激将之计,百步都走到九十九步了,要是在最后步出了问题,那就太过可惜了。杜松坡自己也赶紧着开口:“公子此言何意”“难道不是吗齐皓告诉过我,振宇武馆的戴国第,不是自己封的,而是所有人公推的。即然不是自己封的,我们又如何自称或不自称呢。人们判断是不是第武馆,主要是看你的武馆规模,徒弟数目,以及学成的徒弟们的成就,当然,还有教头们的武功。而这切,都是以事实为根据的,不是说,我们自称,或是不自称,就可以抹杀的。难道还要我们,每天四处对人说,以后你们不可以再管我们叫第武馆了,这好象不太合适吧。”傅汉卿很认真地说。他是个死心眼,虽然认为自己应该就不可能输,但是该在比武之前说定的事,定要说个清楚明白。如果自己这方输了,其实并不用付出什么代价,那么这个输赢条件中隐约的不公正,他也定要跟人家讲明白。奈何,他自己是抱着很认真的研究精神同你讲道理的,人家却只当他胡搅蛮缠。杜松坡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做痛,唉,怎么千百年来,江湖上默认的规矩法则胜败条件,这切,在这个混蛋看来,好象全都无礼荒唐的事呢。“阁下若觉得这样不公平,那只要输了之后,适当遣散部份门徒和教头,让振宇武馆的规模不再是第就好。”明知道傅汉卿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杜松坡却还是意有讥讽地说出这番话来,心只想让天下人知道,此人的口是心非,和存心拖延的恶毒打算。偏偏傅汉卿答得落落大方,坦然无私:“这不可能,所有的徒弟都是交了钱来学功夫的,我们收了钱就有责任教到他们出师为止,如果驱逐徒弟,那就是违约,严格说起来甚至是骗钱犯法,而教头们辛辛苦苦为武馆出力这么多年,无辜受连累被解雇的话,也同样是极不道德,极恶劣的事。”他略略皱眉“你们这么多代宗师,大人物,跑来找我们比武,就是为了逼我们做这些犯法无德的坏事这个,用心是不是太恶毒了点,做人要厚道啊。”杜松坡仰天发出啊的声狂叫,双目皆赤,老天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天理没有。怎么有人可以这样颠倒黑白。反而是宗无极面沉似水,干净俐落地喝声;“你到底比不比,不比就直认好了,不用再这么狡词拖延。”傅汉卿迟疑下:“可是,胜负条件还没有说清楚”宗无极双手搓,竟发出金石交击之声,他目带杀气地望着傅汉卿:“我们输了,从此不来找你们麻烦,你们输了,只要向全天下宣扬振宇武馆败给我们即可。”傅汉卿点点头,然而还是有点良心不安,很厚道地说:“可是这样对你们好象不太公平,我们输了,不论宣不宣扬,天下人都会知道,我们基本上没付出什么代价。”宗无极用盯着杀父仇人的眼光死死瞪着傅汉卿,说话字顿,咬牙如磨:“我们只求胜败,不求胜负条件,亦不求公平,行了吗”最后那行了吗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几乎有些哀求的味道了。傅汉卿这个门心思走到底的家伙,还在思考公平与否的问题,狄九终于耐不住性子,重重哼了声。卿这样胡搅蛮缠,在他看来固然有趣好玩,但胡闹得是旁观的人也会觉得不耐烦。任何的事情都要适度,象傅汉卿这样不管规矩,不照旧例,胡说八道,刚开始大家都觉得有意思,都以看好戏的心态来看,可要是傅汉卿超过了这个度,还是反反复复来这套,所有人都会渐渐生起逆反厌恶之心,认定他是畏战拖延了。傅汉卿听那声哼,其意不善,知道拖无可拖,只好叹口气:“好,那我就占点便宜,接受这个条件吧,我们开始比武吧。”他边说话,边大大方方直接往宗无极走过去。他与宗无极只隔着十步的距离罢了,转眼就走到宗无极面前,贴身而立。宗无极听他说开始比武,简直兴奋感激地要热泪盈眶了,正要再次运功,发动紫金手,口真气才刚刚提起来,却见傅汉卿已经大步走近过来。他只愣了会神,傅汉卿就到了他的面前。宗无极心中紧,全身肌肉紧崩,真气充盈,象这样的顶尖高手,怎么肯让个敌人,欺到近身处来呢。奈何傅汉卿开始就说好是文比,不是武比,他这样走近过来,宗无极也不好拦他。他自己是代宗师,总不好让世人以为他害怕个小辈少年吧。只是礼貌上虽不能拦,心中怎么能不防范,倾刻间他全身真气阵鼓荡,每寸肌肉都崩得紧紧的,转念间已准备好十七种腿法,三十二种掌法,和二十八种身法,确保可进可退,可攻可受,就算这个无赖出手偷袭也不用害怕。偏偏傅汉卿与他贴身而站,呼吸可闻,可全身上下还是松松垮垮全是空门,未做丝毫的防范和攻击动作。宗无极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在他全身的死岤命门上流转,所有人都确认,如果不是在场旁观的人太多,宗无极有极大可能,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恨而猝然出手。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就算是最顶尖的高手,也很难在毫无防范时,躲得过这种人物的全力攻击。这时候,无数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心情紧张起来,无数双眼睛,眨也不眨下地盯着那紧贴着站在起的两个人。就连齐皓都脸上微微色变,在场除了狄九和狄基本上再没有人能保持镇定。只有傅汉卿好象完全感觉不到危机般,从从容容说:“你不用再运功了,我刚才看你运功的样子,就知道你想要比什么,你文比的内容我很清楚,我想跟你说”两个人本来已经很近了,他居然还要凑过去,把嘴贴到宗无极的耳边,对宗无极那极力忍耐也极力防范的眼神完全视而不见。他用极轻极轻,全场仅他与宗无极可以听到的声音,极快地说了句话。然后,宗无极全身巨震,高大的身躯里,竟连骨节都发出声咯咯响声。宗无极看向他的眼神,由厌恶,愤怒,仇恨,杀气,而在瞬息之间转为无比的震惊和恐惧。接着,宗无极那双名满戴国的紫金手发出阵剧烈的颤抖,这颤抖越来越强烈,并向四下漫延,到最后,这个身躯高大的方宗师,整个身体都抖个不休。在颤抖中,他腾腾腾,连退三步,却还拿不住桩,复又再退了三步,身子晃,复晃,再晃,最终还是没能站稳,扑通下,坐倒在地,然后,喉头甜,他屡次强行咽下去的那口鲜血,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狂喷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前踞后恭
汉卿看起来托大到有些过份,其实也自有他的烦恼和.他自然是不行的,可是文比又如何呢般来说,文比的方式都是各自展现自己最强最出色的武功,然后参予者和观看者就可以评判谁最厉害。可是傅汉卿在武功上实在太过眼高手低了。论武学知识,他肯定是天下第,世上没有什么武功是他不知道的,可是如果要出手的话武功是取不到半点巧的,必须日夜不断苦练才行,必须让身体的每寸肌肉,每点骨骼都记住那招式,心随意动,方可达大成境界。象傅汉卿这种天字第号懒鬼,怎么可能会勤快练功,就连他自己最强大的,睡觉都能增进的内力,也因为他自己不肯练习运用而无法掌控分寸。宗无极可以展现自己最出色的紫金手,傅汉卿能干什么,他倒是可以施展轻功四处跑两圈,但拿两种完全不同的功法来比较,很难分出胜负,人家最多说你们各有千秋罢了,这样的拼斗分不出胜负,自然是还要继续下去了。至于那强大到不正常且又不好控制的内力,傅汉卿更加是能不使就不使。在这极端为难之下,他只得想出个折中的法子,凑到宗无极耳边,悄悄地讲出了紫金手最大的练门和缺陷。他的本意也很简单,就是告诉这位宗大先生,你最出色的功夫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总该承认我比你强吧办这事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在取巧,或涉嫌某种巧妙的欺骗。然而,宗无极的反应实在是太大太恐怖太可怕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宗无极,换了任何人,功力运到极处时,忽然听到,本门武功最大的秘密,除自己之外,亲传徒弟,心爱的儿子,枕旁的妻子,都不曾知道的顶级心法缺陷,就这么轻轻松松从个陌生人嘴里蹦出来,这种震撼实在太强了。而这个事实,更有可能带来无法想象的可怕后果。从来没有什么完美无缺的武功,任何神功秘法都会有缺陷,有破绽,只是除了使用者,别的人并不知道罢了。哪怕是天下无敌的高手,若是把他最强武功的破绽泄露出去,那就等于是把个金钟罩铁布衫的高手命门传得天下皆知,以前刀枪不入的神人,可能转眼间,连三尺小僮也能杀死。这也是各门各派,各方高手,向对于本门心法武功,都极之保密,不肯轻传的原因。可怜的宗无极忽然间发现,原本以为天上地下,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被个死对头说出来,而只要这个死对头在这众人面前,大声宣扬遍,则自己这个所谓平生少有敌手的代大宗师,也许就成了武林中人人可欺的倒霉蛋。以前结的仇家,敌人,也许随时都会打上门。多年积业,化做流水落花,亲人故旧,也将遭受连累,尝尽苦楚。此时他本就极为紧张,全身真气提到极点,精神和身体都崩到最紧,却忽然间遭受这么重要的个打击,体内真气立时失控,在全身乱窜,经脉犹若针扎般,痛不可当。身摇意动,站立不住,连连后退之余,跤坐倒,口血喷得老高,这次,他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傅汉卿虽说应对世情的经验丰富不少,但人都有以己度人的毛病,他自己不把武功的事看重,自然也会有同样的错觉来看待别人,万万料不到自己随口句话,会把宗无极打击成这个样子。他连忙飞扑过去,把扶住宗无极,死命给他拍背抚胸:“你你你,你怎么了,不过是点小事而已,用不着这么着急啊,天啊,你别吐血了,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弄成这样的。”他又急又慌又惊,时间手忙脚乱。却不知道,他不拍还好,他这里又拍又摸又劝,苦的还是宗无极。宗无极到底是个老江湖,虽说大惊之下受了重伤,毕竟定力还够,勉力收摄心神,吸口气要重理纷乱的真气,傅汉卿就扑了过来。眼睁睁看着罪魁祸首,在自己的前胸后背,十几处要岤死岤又拍又揉又按的,可惜他自己又没有力量反抗,却又无法毫不担心地安然接受,刚刚理顺的真气窒在胸口,堵得他接连喷血。耳边还听到傅汉卿迭声地说什么,这是小事啊,别吐血啊,我不是故意的啊他连头撞死的心都有。好在此刻宗无极虽无力自救,但他的同伴还是不至于袖手旁观的。杜松坡不知道宗无极到底是受了什么暗算,瞬间重伤至此,站得最近的他当然不能坐视,第时间,利剑出鞘,左手把把宗无极从傅汉卿的魔掌下拖了出来,右手剑直指傅汉卿的咽喉,声色问:“你刚才同他说了什么”傅汉卿很为难得抿抿嘴,他刚才说的话好象不适合当众讲出来吧。杜松坡再也沉不住气,剑尖往前探,剑气已经刺得傅汉卿的咽喉上起了层鸡皮疙搭。“你快说。”傅汉卿小心地看看还在吐血的宗无极“我是不介意说出来的,可是我想宗馆主肯定是不想我告诉你的。”杜松坡哪里肯信他,又气又怒之下,竟也没注意到被他挽着的宗无极听他逼问的话,惊急,刚刚才控制住不再往嘴边涌的血,现在又大口地喷出来了,同时两眼往上翻,直接晕了过去。杜松坡不知道自己才是害宗无极伤势加重的元凶,见宗无极如此凄惨模样,不免有了兔死狐悲之叹,再也顾不得什么事先的约定,什么名家的风范了,腕间用力,狠狠向傅汉卿刺了过去。好在傅汉卿也做好了准备,见他剑刺来,立时尽力闪掠转,竟在电光火石之间,躲到了杜松坡的身后。这样奇绝的轻功,在场众人,竟是没有个,目光能赶得及他的身法更快。不过,按理说杜松坡倒也不惧他。杜松坡的傲雪剑,旦施展出来,招连十招,式套十式,行云流水般百单八式使足了,便如水银泄地,再无间隙,只要在他的剑式范围内,不管身法有多高明,也不可能只凭闪躲就坚持到最后。可惜的是,招之后,他就再没有出第二招的机会了。傅汉卿在掠到他身后的那瞬,也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句话,点出了这招的破绽。杜松坡剑势便是僵,再也刺不下去。傅汉卿放下心来,索性凑到他耳边,漫条斯理地同他细说。可怜杜松坡就如同陷入了永远不能醒来的可怕噩梦般,两眼迷茫茫发直,多年来只要握住剑就稳如磐石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他在做梦,他定在做梦。否则怎么可能会听到有人在耳边,轻飘飘仿佛浑不在意地把他最自负的武功批得无是处,从心法到每招每式,都找出大堆的破绽缺陷,并随随便便举出十几种可以击把他杀死或重伤的招法异术。这么多年来,他仗以横行戴国,名扬天下的顶尖功夫,此刻却似乎连初学者练的伏虎拳都不如。这刻,他终于明白了宗无极为什么会忽然走火入魔,而他自己虽然没有走火入魔却也差不多了。因为心情太激荡,情绪太混乱,他的真力也同样失控,虽没有震伤自己的经脉,却把掌中那把伴他几十的岁月的傲雪宝剑给震得寸寸而断。傅汉卿也被那宝剑忽然断成节节的现象吓跳,迟疑下才道:“你放心,这些话我不会跟第二个人说的,这个你”他不好意思地干咳声“你不会要我赔你的剑吧,那是你自己弄坏的啊。”听到这话,杜松坡心中微定,松手弃了剑柄,又小心地把宗无极放下,这才在所有人震惊无比,不敢相信的眼神里,恭恭敬敬对傅汉卿执弟子礼:“我等狂妄无知,冒犯公子,幸得公子天人之量,不予计较,我杜松坡愿在此立誓,此生此世,永远以振宇武馆马首是瞻,此后凡公子有命,万死不辞。”他语气顿,复道:“我也敢代宗兄立此誓盟。”
第二十三章 如许神威
人都认为自己发生了强烈的幻听,这这这,这不是真的。气势汹汹来找振宇武馆麻烦的杜松坡,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变得如此乖顺,以他方宗师的身份地位,居然以种几近谄媚的态度向那个胡搅蛮缠的年轻人行弟子礼,就算是对亲爹,对师父师祖,也不会这么恭敬啊由于太过震惊,踢馆方忘记了愤怒,振宇武馆方忘记了高兴,所有人唯的念头仅仅是,这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就连深知傅汉卿本领的狄和狄九也不免有点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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