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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部分阅读

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作者:美眉歆|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6:58:15|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TXT下载
  辛苦的事。更何况,天魔音本来就不是狄九最擅长的武功,他这样勉力而为,实是极为伤身之事。表面上他从容自若,控制全局,实际上早已体力透支,汗湿重衣。待到大功告成,退出厅外,这才脚下个踉跄,几乎跌倒。旁有振宇武馆弟子慌忙来扶,却被他冰雪般肃杀的眼神复又吓退。狄九长吸口气,复又站定了身子,勉力保持平常的步伐,平静的神情,向自己的居所而去。来往的武馆弟子,只见到狄公子如往常般,神色冷肃,漫然而行,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冷僻之人,自是没有人敢于靠近。所以,没有人知道,狄九疲惫得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只是多年来的铁血训练,让他知道,在任何时候示弱,都不会得到怜悯和帮助,让人查觉你的虚弱,只会为自己召来灾难和苦痛。他习惯了掩饰伤痛,他习惯了不依靠任何人,他习惯了永远孤独地咬着牙,扛下所有的重负。所以,尽管他疲惫不堪,却不动声色,尽管他的眼神都已经片模糊,几乎辩不清道路,脚下却还是看似从容地走向了最熟悉的方向,最终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房门,迈步而入,反手掩门。此时,室内再无半个人影,他却依旧没有露出疲惫之色,他依旧坚持着,步履从容地走向他的床。即使是孤独地处在天地之间,他依然习惯性得不愿示弱,不肯祈怜,纵然没有人,他却连天地也要欺瞒。然而,走到床边时,他的最后点意志,终于消耗怠尽了。他几乎是头栽倒的,他几乎是第时间,就进入沉眠的。太长时间的心机谋算,太长时间的歇力行功,太长时间的内息耗损过剧,他累得连手指都不能再动下,所以没有为自己掀开被子。所以,没有查觉,被子下分明还盖着个温热的身体。他累得耳朵已不能正常接收声音,所以没有听到那响亮而幸福的鼾声。他累得眼睛不能正常视物,只凭感觉去寻找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铺,却不知道自己来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间。他对这里熟悉,是因为两个房间的摆设完全样,他对通向这个房间的道路熟悉,是因为他几乎每天要走这条路三次以上,只为了教训某只偷懒的猪。狄九头栽倒,沉沉入睡,在他那只有在没有知觉时,才肯展露出疲惫的面容上,只有清冷和孤寂,只有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紧蹙不展的眉锋。而在他那抑郁难舒的脸旁边,是傅汉卿无比香甜幸福的睡颜。

  第四十章 睡吧睡吧

  傅汉卿能抓紧切时机睡大觉。人家办天大的正事的时候,他都能理直气壮溜回房间偷懒。但另方面,他也同样习惯了被人惊醒好梦。当教主嘛,总会有很多麻烦事找上门的,更何况,狄九向以虐待他为乐,有事没事,就爱在他睡得最沉时,恶意地叫醒他。通常叫醒的方法手段,也绝对称不上温和。所以,这次傅汉卿被人脚踹到床下,在地上滚了两滚之后,也就醒过来了。他基本上也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睡眼惺松地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啊”等了半天,等到他差不多要在地上继续趴着睡了,居然还没等到回答,他也懒得去多想,即然没人说话,他就接着睡,不过,地面毕竟还是太硬太冷了。他扎手扎脚地往床上爬,这才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床上居然还睡了个人。傅汉卿有点反应不过来,张大嘴,傻乎乎站在床前。看着在睡梦中手脚摊开的狄九。闹了半天,赶情是这位睡觉不老实,拳打脚踢,把自己给踢下床的啊。就连迟钝如傅汉卿,也因为这件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而瞪大了眼。有人会睡他的床,已经够奇怪了,而这个睡觉的,居然是万事看他不顺眼,永远勤勤恳恳的劳动模范,好象从来不需要睡觉不需要休息地狄九狄天王。这件事,就不是奇怪,简直是诡异了。傅汉卿傻乎乎地低头望着狄九,这人居然躺在他的床上睡觉已经够诡异的了,更加诡异的,就是这人睡觉时的反应了。睡懒觉啊,这是多么幸福的事,为什么居然有人可以睡得满头青筋迸起。满额冷汗直冒,身体不断抽搐,神情无比痛苦呢傅汉卿不解地皱了眉头,伸出手,轻轻按在狄九腕脉处。似狄九这样的高手,若是平常。如此要害被人轻轻触,便是重伤待死,也要反手击出了,但此时却似沉溺于最险恶阴森的噩梦中,无论如何挣扎,也难以醒来。傅汉卿小心地分出丝内力,探查狄九体内气机,不觉大为惊讶,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办个宴会。这人怎么象和百个顶尖高手打过仗似地,累成这样。体内空空荡荡。雄浑的内息全无,剩余的几丝残余真力在体内四下游离。极之散乱。他这人处事不仔细,虑事不周详,多少也有点当官的人都有的通病,自己随便下个重要的指示,从来不考虑,下属落实起来,会有多困难多辛苦。他即然联想不到狄九是为了他地理想,才把自己累成这样的。自然也就谈不上任何内疚或不安了。不过,好在他还是有同情心的。此时也不多想,轻柔地把真力点点,由少而多地渐渐输入狄九体内,小心地引导狄九残余的内息徐徐运转,循环往复,自行小周天,渐渐归气宁神。他的内力无比浑厚,在对敌应战时,情急间总是不懂掌控轻重。但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安安静静地小心输导还是不成问题的。旁人若非至亲至爱,断不肯随意为人做如此损耗自身功力的事,但傅汉卿因为内息太过深厚,根本不需要考虑损失,更何况以他的性情,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丝内力,没准也同样会不加考虑到送到狄九体内去。得他内息引导相助,狄九体内散乱的气息归于平静,呼息渐渐悠长宁定,只是神色之间,依然有极深地痛苦。睡梦中,双手总是无意识地抬起在虚空中抓握不绝,仿佛这生,只想要抓住些什么又仿佛,即使并不知道这样地努力,这样的拼搏,这样地抓取到底能得到什么,却仍需要这样地动作,这样的获得,才能让他相信,活着地意义,存在的意义。傅汉卿更加烦恼了,如果只是耗力太过,自己帮点忙倒还好办,可要是这样做噩梦,可如何是好啊他自己睡觉向是很香甜的,就算被人用酷刑伤害,样可以睡得无比舒畅,最恶劣的情况,也不过是第世时,回归小楼,六十年寂寂沉眠而无梦罢了。做噩梦,这种事,他从没有遇上过,也就完全不能理解,更不懂处理了。他心中甚是烦恼,唉,狄九要睡觉为什么不回自己床上去,要做多少噩梦也由得他。偏偏要跑到他这里来睡觉。叫他总不能看见了当成什么也没发生地不管吧。他郁闷了半日,努力地回忆了下,自己在某几世,还是婴儿时,人世的母亲为了哄他好好睡觉会做的动作。他板眼地模仿着小心抬起另只手,下又下轻轻揉揉地拍在狄九身上,轻轻拍在他的胸前,肩上,抚在他的额头,眉心,然后,声音柔柔软软地唱起了哄孩子地歌谣。他的记忆力绝不会出错,而模仿力天下无双,虽然是生平第次做,但手式之轻柔温存,歌声之婉转柔和,竟是丝无差。他自己心中也并没有任何不自在地感觉,边用身体语言来抚慰狄九,边紧紧地靠着狄九半坐半躺地睡下,让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靠在起,让狄九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感觉到自己并不孤单。他边不停息地轻轻唱着多少年前,民间妇人们最爱用来哄孩儿入睡的歌谣,边仍是毫不松懈地不断将内息送入狄九体内。便是如今武林公认排名天下前十的高手,也没有任何人能在以内力替人调息吐讷之余仍如此举重若轻浑若无事地做其他事,更何况,傅汉卿居然可以边输内力,边拍宝宝,边唱儿歌,边还继续打磕睡。虽然不是象平时那样睡死过去,但是渐渐双眼闭起,渐渐得脑袋上下极富节奏地慢慢动了起来,似睡非睡之间,他的内力依然刻不曾停止过输送,他的歌声依旧没有停顿,他的左手,也依旧不断轻轻柔柔地拍下来。只是,这切,他几乎是以种无意识的状态在做,所以,并没有查觉,头顶风声劲急,有个人飞掠而去。狄把轻功运到极处,身形快逾疾电,带起阵旋风自无数人身旁掠过,路人茫然抬首,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何瞬间寒风劲急,吹散衣发。狄竟是从振宇武馆路飞掠出城,头扎进城郊的处密林,这才敢放开直捂在嘴巴上的手,这才能放肆地纵声长笑。他是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内,从城中心直飞驰到了四野无人的城郊,全身轻功完全是超常发挥。此时纵兴而笑,笑声中满含真力,震得满,枝摇叶落,震得林中群鸟,四下惊飞,他却浑若不尽兴长笑,任金石之音,穿云凌风,满布苍穹。若是在振宇武馆,似他这样的顶尖高手,若纵兴笑,只怕宴会厅里所有的大人物都要被惊动了,就是到了城中,只怕任何辟静之处,也掩不住他那犹如金石的长笑之声,必然会引来世人惊愕围观。亏得他能直忍到现在,确定四周没了闲人,才这么疯狂大笑。以他的功力与定力,竟会直笑到筋疲力尽,笑到要靠着树才能勉强站稳。这生,从来不曾如此纵情任性过,这生,从来不曾如此欢乐肆意过,这样疯狂的大笑,这样任性的疯颠。仿佛此生从来不曾有过那些阴暗与悲凉,沉寂与压抑,仿佛此心从来不曾被困在永久的黑暗牢狱之中。他当然是应该笑的,看到堂堂修罗教的教主唱歌倒也不算什么天大的事,反正教主再丢脸的事也做过了。但是,看到那个死皮死脸,冷漠深沉的狄天王,看到那个和他起从铁血训练中挣扎着活下来,各方面都比他出色,性情也远远比他更深沉的狄九,居然被人当成小孩样半抱在怀里,如哄婴儿般地拍着。慢悠悠地反反复复唱:“睡吧,睡吧,乖孩子”而且,他居然还真地就慢慢乖下来。安静顺从下来了。即使以狄的定力,也觉得,如果再不放声大笑,自己会被活活憋死的。他能路跑到这里再笑,已经是意志力惊人了。然而,为什么这笑,竟不能抑制,为什么这番放纵。竟从此失去控制,为什么这回纵情,到最后,笑到无力,竟然泪下。或许,很多人都有过。疯狂大笑之后,笑出眼泪来的经历。然而,只有狄,这个在铁血训练下,即使笑和泪,也只因为要求而把握分寸做到最好的影卫,却在意外落泪的那刻,倏然震惊。轻轻伸手,抹去脸上莫名的泪痕,他半靠在大树上。神色似笑而非笑,似悲又似喜。这生。直至今日,他才觉得自己是个活人。即使是当日禁制尽去。即使是当初得回所谓的自由,他也从不曾如今日般,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地人。这日,他看到了世上最滑稽最可笑的事,这日,他自有记忆以来,第次纯粹只为快乐而笑。纯粹只为笑而笑,纯粹只为哭而哭。他因欢喜而笑。因不知为什么的情绪而落泪。这切的情绪,生平第次,如此真实。本来是想为这世间最好笑的事情纵情笑,为什么最后,会怔怔泪下,为什么他抬手触到泪痕,指间如触雷电。傅汉卿,你是谁,你解我困厄,你给我自由,你让我知道,原来,我还是个人,原来,我还活着,原来,我还有血有肉,原来,我竟仍然会哭会笑。狄个人怔怔在林间坐了良久,终于收拾心情,复又施展轻功回城,悄悄地不惊动任何人,重新回到振宇武馆,回到傅汉卿的房间,回到他隐身守卫地位置,却因为看到房里的情形而身形晃,直接从暗处跌了下来。不知何时,狄九已经醒过来了,他的手,就死死扣在傅汉卿的咽喉处,神色冷肃,而无比疯狂的杀气,几乎已满盈了整个房间。以前狄九虽然常对傅汉卿生气,但从来没有如此明显外溢的杀气。也从没有表现出如此强横的杀机,竟迫得象狄这样的冷血影卫也觉得呼吸无力。身为傅汉卿的护卫,狄的第个念头是不好这次,他真地动了杀机。很奇怪的,明知道傅汉卿足够强大,明知道,自己这个护卫地存在,摆设的意义远大于实用地作用。然而,他仍是第时间飞扑过去,生平第次,想要真正地,做个护卫当做的事。但是,太长久的疯狂大笑,已经令他的手脚发软肚子痛,身手远不如平时半敏捷。他想开口说:“不要”然而,太长时间的肆意狂笑,已经让他现在的嗓子有些发哑。可是,原有的紧张,却又在他飞扑到半,完全看清局面后,消散无踪。狄九虽然怒气冲冲,满脸杀气地扣住了傅汉卿的咽喉,可他自己整个人依然保持着原有姿式,仍然被傅汉卿如抱小孩般半抱在怀里。傅汉卿居然仍在轻轻拍着他,嘴里地儿歌,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他居然还可以满脸平静地望着杀气腾腾的狄九,继续唱:“睡吧,睡吧,乖孩子”狄真气泄,直接从半空中跌下来。他没有象任何个正常高手那样挺身站起来,摆好架式,护好空门。而是索性抱着肚子继续疯狂大笑。狄只顾大笑,甚至不曾抬头看眼,此时狄九地脸,变成了什么颜色,他完全不顾自己这样狂笑,露出多少空门可以让狄九击即杀,他甚至也完全忘记了傅汉卿的强大力量,他只是几乎以种轻松到诡异的心态在想:“能亲眼看到这么惊心动魄惊世骇俗的幕,就算是立刻被狄九杀了灭口,也值了。”

  第四十二章 何为真我

  魂音是修罗教震慑天下的几种魔功之,当然这是修的说法。黑白两道的说法则是,此为天下间最臭名远扬的邪功之。相传,此术施出,可令忠臣背主,孝子逆亲,义士横暴,烈女滛乱。当然,这也同样属于几百年来,江湖上越传越玄的神话。修罗教的高手,若真有这种本事,早就跑去操纵各国君王,暗控天下大权,又何需历代都受正道压制。即使是专修天魔音的乾达婆王瑶光也无法仅凭异术来控制人心,而只是借用种种手段,引发世人的情绪波动,再用天魔音加以引导,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做为影卫,狄九更擅长的还是杀戮之术,天魔音不过是兼修罢了。也亏得他天份极高,才能拥有如此造诣。以天魔音长时间大范围的控制许多高手,这是种极危险,也极不智的做法,就算瑶光本人在,也会尽量避免如此行动。以天魔音诱控他人不但极耗内力,也是次极强烈的意志比拼,长时间对许多武功高,意志坚定的人使用,压制他们的想法,引导他们的思想,控制他们的情绪,只要其中有任何个人查觉危机,出口喝破,施术者都难免反噬之苦。场宴会下来,狄九在身体上和精神上所承受的压力之大,是极为惊人的。若非他个性极之坚毅隐忍。根本不可能撑到最后。就算是瑶光亲至,歇尽全力,也没有可能做得比他更好。这次地盛大华宴,于狄九却是场不见刀兵无限惨烈的苦战,胜利虽已在手,付出的代价却也同样惨痛。真气耗尽,元气大伤,没有四五年的潜心苦修根本补不回来。而在意志力精神力方面,所承受的伤害和消耗更是极之庞大。他已经不是简单的疲惫,而是从肉体直到精神,都已经累得不能再作任何动弹和思考,没有办法再继续完美地给自己套上长久以来,坚强而冷漠的护罩。所以他犯下至大至可笑的错误。所以他睡沉沉而无力醒来。但实际上他地意志直是清醒的。即使是在看似沉眠之时,也总有丝灵识未泯。这么多年的苦训,让他习惯哪怕再疲累,哪怕睡得再深再熟,也要保持丝警觉,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跃而起。然而,现在他的灵识犹在,却无力醒来,他太累了,累得挣不破那重重的迷障。撕不开那层层的牢笼。他事先也完全没有想到这次地大会竟将自己累成这样。体力极度空虚,仅有的真气散乱于各处。四下乱窜引致经脉大乱。他的心明明白白地知道发生了什么,清清楚楚地知道。若不能收拢真力,走火入魔的后果将不堪设想,这场倦极而眠,将再没有醒来的机会。然而,任他如何努力,也无力再去调动体内丝毫的气机。二十年的坚持不屈,二十年的苦苦强撑,二十年所有被血泪杀戮掩盖的漠然冷酷。在疲累到极至时,尽皆消散而去。他看到了比死亡更恐怖的真相。在心灵最深最冷地角落中,仍有个软弱的他自己,在坚强迸毁,在力量消亡地之际,无力对抗,无力挣扎,而只是瑟缩着躲在黑暗的最深处,任理智如何狂叫,也不肯振作,无力醒来。所有地噩梦纷至迭来。死亡,孤寂,背叛,出卖,无数冰冷的眼,无数冰冷的面容,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传说中的父母亲人,然而渐行渐远,无论怎样呼唤,也不回头,苍苍的天宇,似乎有过光明辉煌,然而黑暗重重压下来,光芒永远不会再出现。梦里到底有什么可怕之事,他已不记得,记得的是那软弱的心灵在哭泣,那软弱地自己在哀嚎。那软弱的身体在挣扎,那软弱地双手无力地四下抓握,徒劳地想要挽住应该可以拥有的切。理智分分明明在怒吼,心深处,分分明明在不可置信地大叫,为什么,他有足够的坚强,他早已认清这世界所有的虚幻和可笑,他不怕死不怕败不渴望任何人的真心和爱护,那么,还有什么事,会如此可怕,还有什么梦境,会恐怖若此。为什么还要哭泣,为什么还会期盼,为什么还想拥有,为什么不能醒过来。不不不,让我醒过来,醒过来,这场噩梦就会过去,那个软弱的,在许多许多年前,就应该已经消亡的我并不存在,这切,只是场噩梦。让我醒来然而,天地苍宇,片森寒,宇宙洪荒,万古黑暗。他找不到光明,找不到温暖,找不到丝力量。他在黑暗中如困兽徘徊,次次发出绝望的怒吼。他没有力量挣扎,他冷得瑟瑟发抖,四周永远黑暗,他却能分明看到自己软弱无助如伶仃孤儿的身影蜷作团。理智的声音越来越低微,软弱的哭泣,越来越细弱,他在黑暗中合上眼,软弱也好,坚强也罢,天真也好,冷漠也罢。所有的努力都已无效,所有的希望都已幻灭,无论有多少不甘,他也只得闭目任自己坠入黑暗的最深处,就此沉沦,再不复醒。温暖在这刻,忽然将他包围。依然是黑暗的天与地,依然是不见丝光芒的世界,那温暖无处不在,丝丝缕缕,缓慢却从不断绝地进入他的世界。股极温柔,极温暖,也极强大的力量,开始自身体的某处,徐徐而来,悄无声息地将体内四下游离的气机,统纳收容,缓缓游走全身。他可以感觉得到身体的每分每寸,慢慢暖起来,慢慢恢复生机和力量。他可以感觉到,无限的黑暗寒冷中,暖意融融渐渐驱尽森寒。然后,有歌声从那极远也极近的地方传来,歌中唱的是什么,他听不清,只记得那歌声里的温柔般流转全身。他在黑暗深处,慢慢睁开眼,看着另个自己慢慢展开紧皱的双眉,燥动的身体开始安宁,忧伤的面容开始平静,迷茫的双眼,开始沉寂。他冷漠地看着无声的泪水落下来,他冷漠地看着刚刚安静下来的自己,忽然间抱做团,放声痛哭。他冷漠地在黑暗里握拳,残忍地微笑。原来狄九这样的怪物,骨子里也依旧是个软弱的人。原来狄九这样冷漠的魔鬼,也依旧在心深处,藏着个软弱的自己。原来,早就在铁血训练中,忘记什么是人性,什么是柔情,眼中所见,唯有厉害,心中所谋,仅有成败的狄九,在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依然在绝望地遍遍,呼喊着,求救着,哀嚎着,颤抖着他依然在梦中想着母亲的呼唤,他依然在痴痴幻想着父亲的拥抱,他依然在可笑地,无望地遍遍回忆着根本忆不起来的亲人。他是谁,他来自何方,他可有家,他可有亲人。在他那充满死亡和杀戮的生命中,是否也曾有人,在他耳边轻唱歌谣,把他抱在怀中以身体来温暖。他是谁,他会否也曾有机会,拥有幸福,每天看到蓝的天,白的云,接交朋友,寻觅佳人,永远不需要担心旁人是真情还是假意,永远不必去思考。利用和欺骗。他可以大声笑,纵声哭,他可以毫不掩饰地把悲伤寂寞和恐惧展现在人前,他在需要地时候,永远会有亲人和朋友可以求助,可以依靠。他是谁,为什么依然会哭泣,为什么依然会感动。为什么依然会期盼,为什么,依然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在黑暗中纵声惨笑,笑至泪下,泪眼朦胧中,看着另个软弱的自己。哭到声嘶力歇,泪尽而血干。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样的魔鬼,竟然还是个人。歌声从不停息,温暖无处不在,强大的而柔和的力量,从未停止。黑暗被层层驱散,牢笼被重重扯破,那无以伦比强大。却也无以伦比温暖的力量带引着他的气机,流转十二周天。冲开重重屏障,力量点点恢复。他感觉到自己渐渐神清气爽。他感觉得到自己渐渐清明强大。他知道,此番因祸而得福,不但不至于元气大伤,反而平添数载功力。然而,他并不觉得高兴。他轻轻松松挥去沉梦地束缚,他轻轻松松挣开眼,没有丝犹豫地抬手,扣向那人的咽喉。那人在这刻张开眼。有些迷糊,有些朦胧。有些睡意,然而,始终是平静的,看到他醒来,眼中,竟有丝欢喜。那人在这刻,依然轻轻拍着他,姿式里是全无防范的关爱和守护,那人在这刻,依然在哼唱着什么极温柔的歌声,那人甚至在他倏下杀手的刻,没有停止过继续为他输入内力。然而,他杀人地手,依然没有停顿,没有迟疑。他要杀了他。为什么要让我看清自己的软弱和恐惧,为什么要让我发现,我竟依然期待渴望着些最可笑最无聊最没有意义的事,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竟仍然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地狱中的恶鬼。为什么,在我已经放弃挣扎,不再为人,而甘心为鬼为魔,并为了如何更加穷凶极恶而不断努力的时候,你要告诉我,我还是个人。为什么他要杀了他他要杀了他他要杀了他从没有如此疯狂的杀机,从没有如此失控的情绪,从没有如此悲凉的心境。有个软弱的狄九,在没有人能看到地地方哭泣。而似乎是冷漠而坚强的他,抬手,想要杀死那个给他温暖地人。傅汉卿,我要杀了你。

  第四十三章 功成身退

  九的手扣在傅汉卿的咽喉处,面无表情,徐徐收紧。是很平静地看着他。刚才他差点又睡着了,是因为咽喉处那忽如其来的冰冷触感才倏然醒来。睁眼时看到狄九眸中的杀机,他的心中,平静无波。被人恩将仇报,这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基本上不会对他的情绪造成任何影响。相反,对于狄九的醒来,他还有点小小的欣喜。啊,终于醒了,我终于不用再继续客串妈妈哄小孩睡觉了,终于可以休息了。他漫不经心地唱完最后句,然后冲狄九笑笑,本想很礼貌地问声:“你醒了。”可是咽喉处被扣得极紧,竟是连发声也不能。旁边忽传来扑通声响,然后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栽到地下,放声大笑。傅汉卿茫然不知眼前的情景有什么特别好笑之处,不过也就配和着笑笑,眼神都是柔和的。咽喉处的那只手越发地收紧,看来并无什么剧烈的动作,但五指间所含的力道已足以至人于死地。傅汉卿始终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小心地控制着体内的真气,避免因受痛太过,而把狄九反震受伤。咽喉处虽然即痛且紧,他来不怕痛,二来内息悠长,长时间被掐着不能呼吸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脖子上那冰凉冰凉的感觉,让他感到极度的不适。他迟疑了下,便伸手轻轻覆在咽喉处那只索命的手上,然后慢慢握紧。他想要捂暖那只手,捂暖那只,不管怎样拥抱,不管怎样输功,只要旦放开,就会立刻冰凉的手。也许他会被他杀死,但这刻,他只想温暖他。感到脖子上的手莫名地震动下,然后忽然间消去大部份力道。傅汉卿透出口气,终于可以正常呼吸说话了,然而,他只是微微笑,双手起合住狄九的手徐徐搓动,同时凝眸看着狄九,声音极轻极轻地问:“还冷吗”当狄放声大笑时,其实狄九并没有象他所想象的那样,脸色难看,神情难堪。只有并没有真正受重大伤害的人,才会去顾着尴尬,真正的伤心之人,又岂会有这样的心思。所有的不堪,所有的软弱,所有的悲凉,所有的不幸,在那仿佛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之中,已经历尽了。他看尽了自己无力的丑态,在醒来的这刻,唯记住的只是永远不要让其他人,看到这样的自己。所以他的眼清明冷定,所以他的脸肃然森寒。没有人可以看得出他的任何情绪,丝毫心事,不是因为他善于掩饰,不是因为他城府深城,而是因为,他硬生生把自己血肉所做的面容变成了木石面具,硬生生把自己灵魂所凝的眸子,当做了黯淡死物。无论任何悲喜伤乐,人们只能看到这样的片冰冷,无论任何触动感叹,他所能表现的,也只有这样的冰冷。他那样冷冰冰看着傅汉卿,冷冰冰收紧五指,冷冰冰听着狄的放肆大笑,冷冰冰看着傅汉卿那犹带欢喜的眼神。那双因他醒来而欢喜的眼,那张永远不对他设防的脸,那样即使被他制住要害,发力伤害,也依然对他展露的微笑。然而,他始终,心冷如冰。可以感觉得到指下皮肤的暖意,可以感受得到指下血管中那蓬勃的生机,可以想象,生命何许脆弱,只须五指收紧,便会转瞬逝去,也同样可以清楚地知道,那人小心地没有做任何伤害他的举动,即使被他控制住咽喉,依旧没有丝毫反击或自保的意图。他的力量太强大了。如果他全力运功的话,只怕自己不但杀不了他,甚至立刻就要重伤当场心中森冷地笑,不知讥讽的是傅汉卿还是他自己。他不会感动,他不会软弱。他不相信任何善意,只会尽情地利用和伤害。然而,他的手不断加力,却始终不能扣下去。即使以后无数次回想,他仍然告诉自己,那刻,他冰雪般冷静,最后没有发狂下杀手,是因为他仍有丝理智。没有到最后刻,谁也不知道傅汉卿会否全力反击,谁又会傻乎乎束手等死。有狄在,真要杀傅汉卿,总是个麻烦。傅汉卿身后的小楼,太过可怕,绝对不宜结仇。杀了傅汉卿,对总坛他又如何交待,将来,他自己又如何继续地在永无休止的追杀中,背着叛教的罪名活下来。所有的理由每条都无比充份,他却始终知道,真正的理由乎并不止这些。然而,他却也并不是很想探究。那天,那刻,他死死扣住傅汉卿咽喉,漠无表情的面容下,是千万偻思绪纷至迭来,万千种情绪此起彼伏。这生,仿佛从不曾有过如此纷杂的念头,这生,仿佛从不曾有过如此激烈的情绪,尽管,即使把眼睛贴到他面前,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肌肉有丝变化。然后,切的切,所有的纷繁,所有的杂乱,所有的矛盾,所有的杂念,在那暖意覆上手背的这刻,全部烟消云散,脑海中只余片空白。他的眼睛依旧直直望着傅汉卿,然而,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傅汉卿的右手姿式温柔地覆在他那杀人的手上,然后,慢慢地握紧。原来,只有当他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时,才会发现,自己的身与心,竟是如此冰冷。原来,只有当他的暖徐徐传递给他时,才会知道,所有寒冷的人与事,都会无可抑制渴望温暖。狄九怔怔望着傅汉卿,如果你不碰我,我是否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寒冷,所以也永远不会痛苦。如果你不温暖我,我是否永远不会去渴求,所以也永远不需承受求不得之苦。他的意识依旧清醒,他的意志仍然坚定,然而,他的手,却似已经不再属于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慢慢松开。他看着傅汉卿并没有急于从他指下退开,而是毫无考虑地伸双手合住他的右手,慢慢搓动,而是有些快乐地对他展颜笑,轻轻问:“还冷吗”他悄悄咬牙,直到舌尖尝到血的滋味,他几乎用尽生平所有的意志力,才能使自己看来毫不留恋地甩脱了傅汉卿的双手,甩脱了那样毫不介怀,全无保留对他输送的温暖。他挺身跃下床,猛力挣收回手,死死反背在后,冷冷问:“我怎么会在这”傅汉卿无辜地看着他:“这个问题好象应该我问你啊。”狄九沉默无言,他知道,在那意识迷茫近于混沌之间,是他的身体自己走到这里来的。他自己的房间,他每日只睡觉时才会去,有时忙于布置大宴诸事,经常会整晚不回去睡。而傅汉卿的房间,他每天奔波来往的次数,从来只多不少。恶意地抓他起床干活,坏心地扰他睡觉,揪着他的耳朵硬生生把他从梦中逼醒,追问他所谓演武运动会的细节,暗怀心机地施用摄魂音,总想着能多骗出几句话。再忙再紧张的日子,他也从来没有哪天,不到这边来。所以,当他的意识因疲惫而沉入黑暗,当他的精神因疲倦而无力支持时,他的身体自觉得向这里走来,仿佛有再大的寒冷,这里都可温暖,仿佛有再多的疲惫,这里都可歇息,仿佛有再深的苦难,这里都有笑声。仿佛,这里,就是就是家。无论风霜雨雪,无论苦难劳累。倦极累极时,回首处,有灯如豆,驱尽黑暗,有扇门,推开之后,便有全然地放松。所以,他来到这里,所以他安然睡下,所以他放松最后分坚持,最后丝警戒,任自己在那人的身旁,沉沉睡去,不去思考能否有复醒之时。狄九静静地望着傅汉卿,眼眸中因了悟而渐渐露出死寂般的绝望,便是木石死物般的脸,也渐渐透出股铁青。然后,他漠然回头,大步离去,回手重重关房门,用力太大,整个房门,倾刻间给震成了三块。傅汉卿愣愣看着自己那光荣宣布殉职的房门,略感迷茫。他只是看人家做路噩梦,好心好意地安抚了下,他只是觉得,掐在咽喉上那只手太冰了,想弄暖和点,自己的脖子也好受些,狄九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刚才那脸色真是吓死人啊。狄这时也渐渐缓过气来,扶着桌子勉强算是站稳,哑着声音,干咳两声,眼神悠长地望向屋外。似乎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吧,不过他在心头轻轻叹,今时今日的他再没有了往日好看戏时的随意心境。有的变化,于他,是解脱,于另个人,只怕却是灾难吧。他的目光悠悠,望着屋外,时间出了神,只是狄九那如飞而去的身影,再也见不到了。狄九出得房门,健步如飞,行出老远,方才站住。刚刚停住脚步,就不由得感觉阵寒意。戴国的天气,似乎很冷。刚刚还在温暖的室内,刚刚还在温暖的床榻,刚刚还和另个人,身挨着身,手叠着手,现在忽然间孤孤单单,离开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屋,独自行在寂寂,冷,是肯定的吧。他略有迷乱地想着,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去拥抱自己。当人孤独时,当人寒冷时,当人无助时,总会不由地想做这个动作,仿佛这样把自己抱紧,就可以得到丝温暖,仿佛这样将自己紧紧拥住,就象是被另个可以并肩携手的人所拥抱般。然而,他的手抬到半空,忽得醒悟自己在做什么,十指僵硬着略略伸屈两次,然后,慢慢地,仿佛身体在不断违抗意志,寸寸地,苦苦抵抗却又不得不退般地放了下来。隐隐约约,仿佛有个悲哀的声音在心底呼喊,然而,他已经决定不再倾听。这天地再冷,也必需逼迫自己去适应,永远不要让自己去贪恋温暖,永远不要让自己去习惯被人拥抱,甚至不可以被自己拥抱,因为那将带来比地狱更可怕的灾难。而现在,自己已经身处地狱之中了。他冷冷笑,仰头,望寂寂长空,那么烈的阳光,照在身上依然是没有温度的。他就这么个人站了多久,不知道。他就这样,仰头凝望太阳,连眼睛也不曾眨下有多久,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当齐皓的声音响在耳边时,他的双眼因长时间直视烈日而看到齐皓的面目片模糊。“天王,属下与众人商讨出许多主意来,不过,这其中也还有些争执之处”“你派人准备下,我和教主连夜要离开这里巡视其他分坛。”根本无心听他的话,狄九只淡漠地吩咐。齐皓怔:“天王,眼前的事”“眼前的事,有你就可以了。”狄九淡淡道“我和教主不宜出面太多。我们是出来巡视分坛的,本地分坛发展得很好,眼前的危机也全部解除,我和教主不应该再停留下去了。”齐皓愕然,眼前那足以影响整个武林的变革就要开始,这两位始作俑者却要抽身离开,以后的所有道路,所有规条,所有纷争,所有细则都要他自己摸索着去办了。挽留的话就在嘴边,到底还是说不出口。武扬分坛办得再好,毕竟也只是处分坛。教主行人在此停留已有个多月,目前又再无危险难局,若再挽留,倒显得干分堂分坛的弟子们形同废物了。他为人老成谋事,不好排场,又能了解狄九等人连夜离开的苦衷,所以也不开口说些要求狄九留到明日也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风光的送行的话。心念动间,他郑重行了尊敬上司的大礼,恭声应是。是夜,狄九携傅汉卿等总坛行人离开武扬,巡视戴国其他分坛。行人,快马轻舟,路绝无拖延,于个半月之间,已巡遍戴国各处分坛。而下个将要去的国家是

  第四十四章 自私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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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在小楼群中,群读者忽得灵感迸发,说出许多有的讨月票台词,我觉得极之好玩,愿与诸位读者共享。因此以后每章就引用读者的趣言妙想,代替俺笨笨的嘴,继续讨要月票吧,哈。月票乞讨第幕,创意:阿汉干妈棕.补充说明.此即男宠续篇作者黑色.阿汉:请大家给后妈贡票,好让我早日再次被虐。众咳:你真有潜质阿汉哈欠:早晚逃不掉,早虐完了早睡觉。.狄九要求连夜离开武扬城,为的就是隐匿行踪。他与傅汉卿如慧星般忽然声名鹊起,必会成为各方势力注意的对象。乘着如今大部份人都在专心研究那个演武会,他才能与傅汉卿等人悄然消失在各方人士的注意范围内,其他人再想查出他们的行踪,怕也不易了。想要拥有尊贵的地位,想要保持超然,适当的神秘,以及不同任何势力表现出过于亲密的关系都是重要的。只有不触及别人的利害,别人才会不把你当做敌人。对外而言,他们只不过是于齐皓有同门之谊的过客,不会更深地介入振宇武馆地运作中。这才能从另个方面给振宇武馆更大的帮助。他们行人连夜离城而去,为了混淆视听,齐皓又暗中安排了七八拔人马,打扮成他们的样子,四下而去,就此引开了大部份江湖人的注意力。确保他们可以安安静静,不受干扰地巡视四方。本来齐皓做为戴国的堂主应当陪伴他们同行,但此刻武扬分坛发生的事。对整个武林,整个戴国都有极大影响,齐皓时间分身乏术,只得派了舒放相随同行。这次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