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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最后笔,燕凛回过身来,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长时间的专注努力,小小的脸上,带点儿红晕,极是可爱:“容相,容相,今天太傅夸朕了。”容谦的双手忽然开始作痒了。这世上,所有的孩子都似是可爱的天使。天生便有让人喜爱的力量。何况这个小皇帝,长得又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看过来,就叫大人很想把他抱过来疼爱番。因着宫中照料得好,好吃好住好喝好保养,难免就有点儿营养过剩,小皇帝小小的个子,胖胖的身子,肥嘟嘟的小脸,皮肤又嫩得要命。每次看到。容谦都非常想伸手掐住小皇帝地两边腮帮子,往左右扯扯拉拉。享受下柔嫩皮肤的手感,并看看可爱宝宝的鬼脸。民间大人对自己的孩子,常会有这种举动。可惜对着尊贵的皇帝,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容谦要保持自己道貌岸然的权臣风范,每次都只得用理智强行按捺这种冲动罢了。他这里走神,那边小皇上不干了,死命地扯他的衣裳:“容相。太傅夸朕学得好,学得快,你要看朕地窗课吗因着年纪太小,声音都是软软的,虽然照着大人的教导,说话必先称朕。但实在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皇帝的威严。他就是个可爱的,聪明伶俐的,让人见了就想抱到怀里去亲热番,逗弄下地普通孩子。大大圆圆的眼睛望着容谦,副得不到夸奖便不甘休的样子。容谦瞧着好笑,略略思想斗争了下,还是把小小人儿抱到了怀里,那么小,那么轻的身体,那样真实。那样鲜活的生命,总会让人感到极之神奇。罢罢罢。大不了明天再去听那些老顽固们唠叨番君臣纲纪就是了。他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口里也漫不经心地问:“真的吗。皇上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眼睛却还是盯着小皇帝那胖乎乎极可爱的脸蛋。心里还是非常非常想要伸手扯这么两下。燕凛得到了夸奖,心满意足了:“容相为什么这样望着我”“因为皇上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啊”容谦脸也不红下地撒谎。心里盘算着,明天开始得给皇帝安排学武的课程了。每天叫他扎个时辰马步,练两个时辰拳,就不信多余的热量消耗不掉,不信这肥减不下来。要再让小皇帝这么胖乎乎肉团团的下去,自己哪天失控,闹出个什么大不敬地扯皇帝面孔的事件。还不得吓死堆人。所以啊,小孩子还是平常人家地好。脸蛋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头发想怎么揉,就怎么揉,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还能时不时在白白嫩嫩的脸上香几口,简直是天下最好地玩具啊。他满脑子都是邪恶的想法,嘴里只淡淡问燕凛的贴身大太监:“王公公,皇上万乘之尊,你就敢这般随随便便带出宫来,惹是稍有闪失,你的脑袋够砍吗”王公公赶紧着跪下去:“相爷恕罪,小人哪有天大的胆子,敢随意安排圣驾出宫。实是相爷忙于政务,有些日子没到宫里来了。皇上实在想得紧。今儿太傅又赞皇上学得好,皇上高兴,就想着把这事告诉相爷。奴才们也拦过劝过,可皇上说了,今儿要是不能到相府里头来,他就不进膳。皇上那是万金之体,要饿出个什么不妥当,奴才们性命是小,皇上的身子是大啊。”他执礼虽恭敬,解释虽迅疾,但因着心中早知道不会有什么大罪名,神色语气,倒也并不十分紧张。容谦心中好笑,想是自己平日太好性儿了,真以为他不会杀人似的,个比个胆子大:“我哪里就有好些日子没进宫了”这次不等王公公答,燕凛已经很不满地喊:“已经有三天了。”小小的脸上满是服闷地控诉着“容相有三天没有来看朕了。”才三天而已啊,对于日理万机地我来说,这不算什么大罪吧容谦朝天翻个白眼,小孩子都是这样从不体谅大人的难处,而且特别得寸进尺,早知道如此,以前别太顺着他就好了。说起来,燕凛对容谦地过份依恋本来就是有原因的。当年先王于国家危难之际病逝。容谦榻前受命之时,燕凛还在襁褓之中。小小的婴儿,生来失母,未几亡父。天下局势纷乱激荡,敌国屡屡兴兵犯境,朝中重臣骄横跋扈,各地藩镇多怀异心。皇室宗亲,旁枝血脉更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龙位宝座。先帝仅有如此人幼子,又没有母亲保护,只要燕凛死,皇位就会旁落。而那么小,那么小的婴儿,那么那么脆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任何风雨磨折。要个婴儿夭折地不明不白,太容易太方便太好下手了。有时甚至不需要下手,只要照顾得不甚周到,就已足够。那时,容谦力排众议,毫不理会天下人的非宿在宫中,把那小小婴儿,护在怀中身旁片刻不离。▋日间他抱着他处理国家大事,夜晚,他让那小小婴儿睡在身旁,夜数惊地照料他。燕凛最初的记忆,全都只有容谦。记忆回溯到生命最早之时,眼中见的,仿佛都是容谦。隐约记得是容谦句句教他说话,是容谦牵了他的手,步步教他走路。生命中的所有个第次,仿佛都和从容谦连在起。第次学写字,是容谦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提笔,如何用力。第次骑马,是容谦亲自抱上马,然后直直坐在他的身前,被他的双手紧紧护住。第次得到夸奖,是因为自己聪明伶俐,学得即好且快。所以容谦欣然欢悦。第次被责备,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所以容谦直用不悦的目光望着他。第次小小的燕凛,直以为容谦是无所不能的,直错觉,容谦是会直守护在身旁的。然而容谦只用了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把国内局势完全掌控,确定现在宫中已没有人敢于谋害燕凛,于是放心离宫而居。小小的孩儿,还不懂什么叫做离别,什么叫做失去,那个仿佛永远都会在眼前,任何时候,只要高叫声。或是就会立刻出现地依靠,就这样远隔了重重宫宇。燕凛从小就聪明好学,随着渐渐长大,也了解大臣不可能长留在宫里,皇帝不能同大臣住在块儿的道理。但是,皇宫那么大,宫殿那么冷,龙床再柔软舒适。总及不上很久以前,某人胸膛的踏实温暖和安全。宫中只有奴才,只有下人,即使是小小的孩儿,也知道寂寞的滋味。也就难怪容谦三天没有进宫,这个小小皇帝。便寂寞地要出宫寻他了。容谦不忍心怪责燕凛,自是要拿太监们作法的:“皇上出宫,若要明着动身,便该知会内府和礼部以及京兆尹会同协办出行仪仗,即是要暗中离宫,便该尽量不引人注目,以确保安全才是,你们弄那么大辆马车,生怕人家不知道我这相府来了大人物吗”王公公呼天抢地地叫冤:“相爷,奴才们哪里敢生张排场。实是皇上要把自进学以来,所有的窗课还有太傅们的评语。教案股脑儿全带来给相爷看,这已是不少地东西了。再加上今年各地的贡品就都进齐了。皇上心念着相爷呢。统共着才十筐的南陵桔,皇上就让搬六筐到相府来,万水千山快马加鞭运到京城的火焰果,皇上又说让奴才们挑出半好的到相府,云山的贡茶选了七盒,宫里头皇上只让留三盒。从齐国购来地绛轩纱,皇上又让挑了八匹”王公公这么扳着手指,算了堆帐。方道:“这么多的东西,奴才们不弄辆大马车。又如何装得下。”想是料着容谦听了这话,断然不会再狠心责怪,这冤虽喊得大声,几名太监脸上却无不是笑嘻嘻的。便是容谦听了这话,到底还是有些感动,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追究,只笑对燕凛道:“皇上出来的时候,可用过膳了”燕凛眼睛亮晶晶地答:“没有。”容谦微笑:“那微臣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皇上在臣府上用膳。”燕凛极是欢喜地叫好。挣得两挣,从容谦怀里跳回地上,手拖容谦的手,边高高兴兴地往前走。容谦由着他牵着自己向前,冲着内厅行去,心里悠悠然然地想:“这个小家伙,怎么对我这相府,倒似比他那皇宫还熟得多。”这夜,燕国幼主燕凛在相府待得很晚,这场晚膳亦用了很久。相府内灯明烛亮,派辉煌。而相府之外,深夜的长街,已是清清寂寂,少有行人。远远近近,无数户人家的窗子都是片黯然,未见烛光。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已进入了香甜的美梦之中。唯有会宾楼最高处的某扇窗无声无息地打开,狄九揪着傅汉卿地衣领子,把他从被子里拎了出来。狄弯下腰,对着刚刚被粗暴地叫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地教主大人微笑:“教主,是否可以开始办我们的正事了”
第四十九章 小容救命
燕凛在相府饱饱地用过了晚膳,也不急着回宫,却是本本,将自己的窗课拿出来,献宝也似交予容谦看。容谦便也将诸多待理的国事暂且放下,拿了个小孩子的功课,细细地看,不止是燕凛的课业,便是几名太傅的评语,留下的功课题目,平日的教案记录,也无不细查。因着天色越来越晚,渐渐有了寒意,容谦恐冷着了小孩子。便携了燕凛,离开内厅,进了书房,又命下人在桌边另设了个高高的椅子,让小小个头的皇帝可以和容谦坐得样高,并铺上厚厚的雕皮,又让点起十余根巨烛,把书房照得亮若白昼。燕凛却还嫌那高高椅子坐得不甚舒服,颇为闹腾了番。容谦也恐他万跌下去受伤,只得让他坐到自己怀里,双臂自他左右合拢,边护着他,边看课业,时不时也赞他句聪明可爱学得好。小皇帝重新回到久违的容相怀中,感受到消失好久的温暖。心满意足地半坐半躺在容谦怀里,听着他用那极好听的声音夸赞自己,高高兴兴地看着烛光下,容谦细心地在自己的课业旁,写下新的批注,认认真真,听着容谦的提点,下决心个字也不忘,以后可以换得容相更高兴地夸奖自己。如此这般,待得厚若小山般的课业看完大半时,夜色便已深了。容谦估摸着时间也晚了,也该吃点夜宵慰劳下肚子,款待下小客人了。他轻轻把燕凛放下地,自己也站起来,略略伸展下被小孩子压得发麻的身子。“很晚了,皇上饿了吗”燕凛笑说:“朕不饿,但如果容相饿了,朕就陪容相吃点什么吧”容谦失笑:“微臣多谢圣上给面子。”适时,远处遥遥传来更鼓之声,燕凛侧耳听了听,这才恍觉:“啊,真的很晚了,朕都不觉得,还以为时间尚早呢。”容谦看他这恍然不觉时光过的傻傻样子甚是可爱,也学他做侧头倾听状:“是啊,皇上听听,现在都几更了”四周烛光辉煌明亮,映得容谦眉眼之间,片暖意,带着笑说这番话时,眉锋忽得微微扬,静夜中,仿若有利剑悄然出鞘。在下刻,他却又笑得云淡风轻:“皇上想吃什么”燕凛很是小大人地说:“随便,朕不挑嘴,容相吃什么,朕就吃什么”“好,臣去吩付下人备些夜宵点心来。”容谦不好排场,在书房里也向来只好清静,不喜欢旁人侍候,但燕凛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即携了小皇帝在书房里看功课,旁边当然就免不了要有贴身服侍的太监下人们。这传宵夜的小事,自然随便抬抬眼,吩咐声便可以了,又何须劳动他自己动身。然而,这次,他却是反常态,略做示意,将燕凛交托予王公公照管,径自走出书房去了。有皇帝在家里头做客,书房外头守着的下人还能少了不成。容谦才出书房,便有四五个管事迎了过来。容谦淡淡地吩咐:“准备几样可口的点心和小菜。”说话间漫不经心地拂袍袖,前方院子外面的某处楼顶上,传来声清晰的瓦片破裂之声。园中大部份仆役,并未注意,干护卫们却无不变色。虽说相府安生了许久,早不闻刺客踪迹,大家伙当着摆设,拿着工钱,渐渐歇得骨头都快生锈了,但半夜三更,瓦片忽然碎裂,还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夜行人失脚,踩得重了。那声碎裂之声未落,四面八方,已有无数个身影飞掠而去。换了在平时,这些松散惯了的护卫们,可没有这么高的警觉性,这么快的行动力,实是今天晚上,小皇上在相府做客呢,就算相爷没吩咐,全府上下,也没有个人敢睡觉,人人都整装保持警戒,以备应变,事到临头,果然就能在第时间应变了。众下人这才惊悟出了什么事,不觉神色略见仓惶。独容谦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般,信交待完,便漫然转身回了书房,复又抱了小皇帝接着看剩下的点点功课。因着门窗全关上了,外面那处楼宇又隔着远,书房里的人也没查觉有什么大变故,只隐约觉得外头似乎从远处传来些杂乱的声息。容谦拍拍燕凛的头,笑道:“下头人真没用,不过是让他们准备点夜宵就乱成这样了。”小皇上信以为真,赶紧说:“宫里的厨子很好,做的东西又快又好吃,朕把他们全送给容相。”容谦哈哈大笑:“那皇上饿了可怎么办啊”燕凛认真地想了想:“朕到容相这边来吃。”看他这本正经地容谦真想把他抱起来用力亲下,天真可爱孩子真是心果了。他这边笑容才展,却听得遥遥夜色中,传来个很熟悉,却也很让人震惊的声音:“小容,小容,快来啊,救命啊。”容谦惊,倏然站起。燕凛吓了跳:“出什么事了”容谦微笑道:“皇上,微臣有个朋友来了,臣出去看看。”燕凛还不及说任何个字,就觉得眼前花,耳边听到书房门开合的声音,明亮的书房里,已经不见了容谦的身影。小皇帝又是郁闷又是羡慕地瞪大眼,什么时候,他才能象容相这么厉害啊。容谦出了书房,脚下不停,急掠向前,未几,已赶到了院外那处高楼的楼顶。楼顶上已经有堆人战作团,两个人被大群侍卫团团围住厮杀,还有个人抱着头到处乱跑,身后追着群亮着刀刀剑剑,喊打喊杀的护卫们。那人边跑,边用力大喊,声音传得老远老远,没准生生把半个京城的人都能从梦里惊醒过来。“小容,小容,快来啊,救命啊。”容谦深深叹息,所谓小容救命的意思是,小容啊,你快来救救你手下人的命啊真是丢脸啊,相府的武功出色经验丰富的护卫加起来有五十多人,大部份还得到过他的点拔,现在居然连两个人都打不过啊。容谦是有点不高兴,而狄和狄九的心情,就简直是郁闷了。傅汉卿直坚持要来燕国,口口声声认识燕国的宰相,有事和他商量,可到底商量什么,却总是支吾着说不明白。说是和燕国宰相是老熟人,却没办法登堂入室,非得半夜里偷偷摸摸,爬高跃低。而且,这家伙明明有着最可怕的武功,最偏要振振有词说,他的轻功虽好,只适用于逃命,潜踪匿迹这种技术要求极高的活儿,他从来不会。狄做为护卫,职责所在,当然要带着傅汉卿悄然潜入,而狄九身为天王,有监督教主的责任,自然也得同行。傅汉卿基本上啥事也不用干,只要跟着他们俩就行,怎么转,怎么躲,怎么跃,怎么闪,怎么悄悄潜入,切的切,全由这二位费心了。相府防守虽严,但对于狄和狄九来说,到底不算是有多困难,原本,相府如许之大,要找到容谦的所在并不容易,不过,今天晚上,目标太明显了。书房那边,片异样的辉煌,光院子里火把就亮得能把半个天空给照得红通通,远远近近站满了人,宰相大人会在哪里,还算是疑问吗因知容谦即是小楼出身,本领想是极之出众,狄与狄九虽没想过能强过他,但到底有些好胜之心,不欲被人识穿看破。所以,两人的藏身之处,离着书房有老远。甚至在书房所属的院子之外的某处楼阁之上。真不明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晚上夜风又大,院子里人又多,火把燃烧的声音都能响成片,那书房里的容谦,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居然会出了书房,借着说话时漫不经心的举动,遥遥不知弹射来什么东西。虽然隔得距离颇远,那小东西射到之时,已没有太大杀伤力,却还是足以击碎片狄脚前的瓦片。再然后,就四面八方,冒出堆人,闷不哼声要打要捉了。傅汉卿是老规矩,施展出他那所谓只适用于逃跑的轻功,跑来跑去,居然谁也追不上他。狄和狄九被人围着打时,心里都是极不痛快的。奈何,自家教主边逃命,边还不忘叮咛:“千万别杀人啊,不要下重手啊,是我们偷偷摸摸,我们做得不对,你们要手下留情啊。”不但是狄和狄九郁闷,就连堆护卫都给气个半死。这是哪来的刺客,这么嚣张,被发现了,还敢说这样的话,真以为自己武艺高,了不起啊。护卫们生气了,全都拼了命下狠手要打倒夜行人。狄倒还是勉强按捺着,做个服从命令的好护卫,狄九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就算对容谦的身份略有顾忌,也不代表他习惯挨打不还手。好在平时很白痴傅汉卿到这种时候就聪明起来了,适时拼命大喊,小容救命,果然把容谦给引了出来。容谦到,刚看清形势,却见那被围在人群之中,眉目极之冷肃森然的男子,倏然掌劈出,呼啸肃杀的掌风,如潮水激涌般,以死亡之姿,吞噬向四面八方鲜活的生命。
第五十章 男风传言
“未知贵客远来,恕我不曾远迎。”种至柔至大却毫无侵犯性的力量,随着容谦的声长笑,已自四面悄然包容而来,海纳百川,可容万物。所有的锐利锋芒森冷杀机,便在转瞬之间,消融化解而去。容谦在月下负手,飘然立于屋顶最高处,明月在他身后形成极之巨大的剪影,他自神色悠然,仿似刚刚自月下漫步而出。众护卫得他示意,纷纷向四下退开,转瞬间,便消失于黑暗深处。相比容谦的满脸微笑,狄九的脸色,就实在谈不上有多好了。刚才容谦隔着老远,淡淡然几下拂袖之间,消去他的掌力,这的确给人极大的震撼。虽说刚才那掌,他也没尽全力,就算是狄也能出手挡得住。但要挡得这么从容,这么轻描淡写,这么温润平和,不伤及任何人,也没有丝气力反震,轻而易举把所有气机全部消解,狄九自命,就算自己闭门再练个三五年,怕也不能这般举重若轻。即使心里早就做好了不如人的准备,但是就这样被人从从容容比得文不值,也的确是不怎么让人高兴的事。傅汉卿左右望,看看狄九的脸色,容谦的笑颜,赶紧着冲过来,有意无意挡在容谦与狄九之间,抓着容谦的手死命地摇:“小容,好久不见了。”容谦暗自失笑,做得这么明显,只怕人家不会感激,反要气恼了。狄九见傅汉卿副生恐自己找容谦霉气自讨苦吃,赶紧着拦上来的样子,就气不打处来,即使明知他番好意,也难免觉得气恼。难道我在他眼中,就是那种只知逞勇自找麻烦的傻瓜不成。容谦携了傅汉卿的手,跃下地,笑对四下人等道:“这是我的位朋友,素来喜好开玩笑,今儿晚上,原是想来看望我的,不想倒让大家误会了。”相爷都这么说了,大家别管信不信,头就是了,谁会不识相地提出异议啊。片寂静之中,只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容相的朋友都是喜欢从房顶上跑来看望朋友的吗好有趣”随着容谦扬眉,四周众人立刻向四下退开,燕凛那小小的身影,立时异常显眼。容谦冷冷瞪了那个永远管不住皇上的王公公眼,径自向前,脱了身上的外袍,罩在燕凛身上:“外头冷得很,皇上怎么出来了”他的袍子极长,披在燕凛身上,下摆完全拖在地上,连袖子都挨着地了,燕凛小小的人儿,被裹在其中,看起来颇为滑稽。四周众人,看得都不免暗笑,独燕凛自己不觉得,还本正经地说:“容相不在,书房里好闷。”容谦微笑,忍不住又把他抱了起来:“皇上,天也晚了,微臣先送皇上回宫好吗”燕凛大为失望:“朕不能住在容相这里吗”容谦皱起眉,做为难状:“皇上定要住,微臣当然不能拒绝,只是明天微臣就要被文武百官责难,说微臣不懂礼仪规矩”燕凛急忙打断他的话:“朕回宫去睡,不会害容相挨骂的。”话虽是如此说,脸上不免带了些黯然失意。容谦看得也有些心软,轻声道:“皇上个人住在宫里,也委实寂寞,要不然,就在公候子弟中,挑几个年纪相当的进宫做个伴。”燕凛眼睛亮:“好啊好啊。”想到自己就要有适上龄的小伙伴了,孩子心性,便觉无限欢乐:“朕喜欢靖园,上次他跟他爹起进宫,还陪朕玩过游戏呢。”“北靖王世子史靖园”容谦点了点头“这孩子我也见过几回,长得眉清目秀,人也知礼,听说还极聪明,学文学武都甚快,确实可堪为伴。微臣明日就替皇上拟旨。”“什么,靖园还学过武啊好厉害,朕还没有学过呢。”燕凛大是羡慕。容谦笑道:“微臣正想着,过两日就要给皇上安排武技和骑射师父了。”燕欢喜之极:“真的吗,真的吗容相,你是说真的吗习武了吗”若是不是被容谦抱着,他简直就能跳起来了。“容相,容相,你教不教朕呢朕不要别的师父,朕就要容相。”小孩子又开始得寸进尺了,可怜满心兴奋的小皇帝,完全不知道,这是容谦为了让他减肥出的阴招,地狱般的岁月就在前方等着他,他这边还纯洁天真地只顾高兴。容谦这边心怀恶念,脸上还是满面慈祥地说:“教习师傅还是不能少的,微臣也要操持国事,不能直在宫中教皇上,不过,总能抽出些时间,去宫里看看皇上的进度,想来也能有荣幸,偶尔指点皇上几次。”燕凛也知道容谦是大忙人,自己又要装懂事,让容谦来夸奖,只得委委屈屈点头罢了。容谦微笑着抚抚他的头,抬眸,目光四下扫,心中忖思着该派什么人护送皇帝回去。王公公他们出宫,随行的本来就有禁宫的高手,相府里的护卫也都是十分可靠,身手不弱的。只是目光无意中掠过已从屋顶跃下的狄和狄九身上,容谦到底还是放不下心。皇帝还小,这半夜三更在街上行走,仪仗保卫再周到,也总会有可乘之机。万再来两个这样的顶尖高手,可怎么得了。这心意动,便道:“微臣亲自送皇上回去。”又转首对傅汉卿笑“我回来再和你慢慢聊。”傅汉卿连连点头:“你去吧,我没什么急事。”容谦笑,目光略动。旁管家会意地凑近过来。容谦低声吩咐:“把那位同我说话的公子让到我的卧房去,送上最好的酒菜点心,不用留人服侍了。”管家听得目瞪口呆,这年头,哪有把客人往卧房里让的道理,堂堂的相府,有了客人上门,旁边还没有个招呼下人,这又象什么样子。容谦却似全然不觉旁人的震动,只漫然笑道:“至于他的两位同伴,让进主厅去,好酒好菜好招待,挑最伶俐的人作陪,叫上最好的歌女舞姬为他们解闷。让府里最强的护卫小心在四下防备,却不可得罪。”管家不敢多言,只低头应命罢了。容谦径自抱了燕凛,施施然而去。燕凛人在容谦怀里,还回过头来,狠狠地盯了明月下,那懒洋洋站都站得歪歪扭扭的傅汉卿眼。不知道这人和容相是什么朋友,都怪他。要不是他跑出来,今晚上,容相还能多陪朕会儿呢。可惜啊,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就算身为皇帝,也并没有太多人在乎他的喜憎。在容谦亲自抱了小皇帝送走之后,满府的下人都长出了口气,人人都觉得千斤重担卸下肩,如今只要好好张罗照料这几位不速之客便是了。难得得是,狄九对于被人把他与傅汉卿分隔开来招待的行为并没有表示太多的不满意,而狄虽然认为这大大影响了自己身为影卫该尽的职责,不过在傅汉卿的再坚持下,也只得暂时放弃跟在傅汉卿身旁了。自管家带着几个伶俐仆人,把傅汉卿送进容谦的卧房,看着这位英俊的公子爷,大大方方点也不见外地直接往宰相大人的床上扑之后,相府就悄悄流传起,相爷大人好男风,还有个老情人的传言。后来这话渐渐传出相府,传遍京城权贵之门,大多数人想到容谦直不好女色,这么大年纪,还不肯迎娶夫人,也多深以为然,不免就有几个忧国忧民的老好人,摇头叹息了。好男风也就罢了,这娶妻生子却是传嗣大事,岂可为男子之间的情爱而耽误,容相何等人物,怎么就被这小情小爱而误了呢。
第五十章 如意算盘
容谦回到卧房时,桌上的点心小菜早就吃得干二净,难得的是,傅汉卿吃饱喝足,居然没有睡大觉,只半倚在床头,眯着眼,半梦半醒地等着他呢。“你就这么直等我回来吗”容谦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傅汉卿笑道:“我来之前已经睡了整天了。”“原来是有备而来啊。”容谦故作恍然点了点头,这才笑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极度危险的光芒在他眸中闪动“千万别告诉我,你是没事跑来找我串门的,你自己当了也就算了,我眼看就能以优异成绩通过了,要是被你连累可就太不值了。”“我来找你,当然是有关我这世身份的正经事。”傅汉卿正色道“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吧”“上次听张敏欣那个多事的女人提起过,你小子居然干起魔教教主来了。”容谦叹息摇头“我真为修罗教的前途担忧啊。”傅汉卿点惭愧的意思也没有,直接话入正题:“你知道的,修罗教在燕国几乎没有什么势力,官府的打击力度太大,燕国的弟子境况很艰难。你能不能让官府放松对修罗教的限制,进而扶助在燕国的弟子们建立基业呢”容谦失笑:“以咱们的同学交情,帮你点小忙当然是没问题的。可是电脑规定,不许讲交情作弊,不许私下见面,私结盟约。在今世身份限制内,因公务而见面是可以理解的,但即然如此,就只能公事公办了。任何个强有力的政府,个有远见的执政者,都不会允许民间有太多太强的私人武装力量,我有什么理由要答应你的要求呢”傅汉卿抓了抓头,苦恼地说:“如果我能保证,他们不做违法的事,不和官府做对,只以合理合法的方式来发展势力呢你能不能通融下。”“若是这样的话,倒也对我没有什么大妨碍,可是,你知道,以前修罗教的人倒行逆施,做过多少让人头疼的事吗就凭以前的罪过,也没有理由取消国内对修罗教徒的压制。”“我让他们不但守法听话,还要尽力协助官府,比如地方上有什么身手好的强盗飞贼为非作歹,只要官府声号召,修罗教的弟子们都有义务派出高手,助官府臂之力。”傅汉卿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为教主,还是应该替弟子们争取点权益的,便又补了句:“你知道的,修罗教的大部份弟子,武功都很不错,也很有行动力,不要说官府,就是你要有什么事,不方便自己出面,也可以让他们去办,当然他们出了这么多力,官府也好,你也好,肯定也不会亏待他们,是不是”容谦目闪异彩地望着他:“不错啊,阿汉,真没想到,才多久不见,你变精明能干了,看样子我们不用替你担心了。”傅汉卿也不知道这话到底算是亏奖还是讽刺,只是笑笑:“我只是觉得,即然我当了教主,就应该尽责任,替他们做点事。”容谦点头不迭,欣欣然道:“原来想让你不懒的方法这么简单,只要尽力把责任压下来就行了啊,那我就”傅汉卿吓了跳,赶紧道:“不是,不是,不是的,我还是喜欢懒懒的,什么也不用管的生活。可是修罗教的状况这么不好,也轮不到我去偷懒。”可能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当教主以来做的切都不算是偷懒,所以这番话说得是脸也不红下“所以,我要尽量让修罗教往好处发展,只有修罗教兴旺发展,没有大的危机,才不会有动不动打打杀杀的事,压到我头上来啊。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去吃吃喝喝不管事了。”想到未来的美好岁月,傅汉卿的眼睛都要冒出憧憬的小星星了。容谦看得好笑:“你想得真美,第,就算修罗教发展壮大,但太高人愈妒,越是树大,越是招风,怎么可能避免得了打打杀杀。第二,来万事顺遂,当教主的,样有堆琐务要处理的。▋傅汉卿深深叹息声,脸上却又露出毅然之色:“第点,我会尽量改变他们遇事只以打打杀杀解决的想法习惯。”容谦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这种事根本没有多少成功的希望。”“我知道啊,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连点希望都没有了。”傅汉卿理所当然地道“所以才要你帮忙啊,他们都以为我武功很高,再加上你帮我为修罗教办了这么大的事,我的威望会很高,会成为他们的偶像,我说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愿意听了。”容谦觉得自己应该大声嘲笑傅汉卿的异想天开,为了想偷懒,却要去做最辛苦的事,然而,居然笑不出来。从某些方面来讲,傅汉卿的想法和做法,竟真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的。他的逻辑也是合理的。也许不论他的方法多么正确,整件事的动机,和目标依旧蠢到极点。然而,这个世上,若是真能多几个蠢人,也许切会美好很多。只不过,他自己是不可能伟大到当这种蠢人的。他略带谓叹地摇摇头:“那第二呢”“第二啊,就是建立个完善的制度,并选择有能力的人帮忙啊。”傅汉卿满是信心地说“我失败好几世之后,也认真上了小时的历史常识课。”容谦点点头做惊叹状:“真难得,你终于也会勤奋地自己主动找资料来进行脑电波扫描记忆了。”傅汉卿对这类的讥讽向处之泰然:“我发现,历史上,不干活只享受的皇帝有很多的。象战国时的齐恒公小白,基本上大部分国政都是交给管仲去替他处理的。他只要专心吃吃易牙的菜和开方竖刁他们玩玩运动就好了。所以,有个很能干的人帮忙是很重要的。”他展开真心的笑颜“恰好我身边有个人,非常能干,所有教主的工作,他都可以胜任。”“还有,在明代,就有好多皇帝许多年不上朝,完全不理国家大事,天天在后宫和妃子们玩运动,跟道士们装神仙,可是国家并没有停止运转,因为,当时的文官集团已经可以在没有皇帝的情况下,自行运作国家机构了。当然,那个时候的制度还不完善,皇帝昏庸可能会害很多百姓,可是,总比勤勤恳恳理政,结果把宰相大将,杀的杀,换的换,让国家灭亡的勤政之君要好吧。而且,到了我们的时代,有了最完善的制度,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了,各级事务,只要照程序处理就好了。所以,只要我能找到个好帮手,又能建立个比较完善的制度,教中大部份事务可以不用教主过问,就直接处理掉,那我就可以万事不管,混吃等死了。”想到美好的未来,傅汉卿的脸上略略有些兴奋之色:“为了这么美好的将来,我当然要努力些了。尽快让修罗教走出困境,解决修罗教最大的问题,为我自己立功,增加威望,将来我想改革制度时,人家就会愿意听我的话了,还要让我那个帮手尽早适当处理教主的事务,也让其他的人,适应他的权威”傅汉卿扳着指头算,自己也觉得问题很多,不由又叹了口气,却又立刻给自己加油鼓劲“虽然工作看起来有点麻烦,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啊,彩虹总要暴风雨之后才会出现啊,黎明总要等到黑暗过去,才会到来啊,现在多辛苦些,将来就可以多偷懒点呢”容谦似笑非笑:“我说你小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思虑周密,这么勤快认真呢,原来有未来偷懒享福的动力在后面推着啊。”他拍拍手“不错不错,你的计划从理论上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在,只可惜”他拖长声间,钓得傅汉卿伸长脖子用灼烈期待又带点哀求的目光望着他。容谦无情地摇了摇头:“可惜啊,你的如意算盘虽好,我却不能答应。”
第五十二章 人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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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狄靖做下了那么多丧心病狂之事,屡次出入大燕皇宫宝库,搜掠了无数珍宝,还打死打伤过许多人,我若下令不再打压修罗教,反而出力扶持,如何对文武百官交待,又如何对皇室宗亲交待”容谦绝情地说。傅汉卿倒也不觉意外:“当年他的确做了很多过份的事,我把那些宝物全双倍赔偿给你们好了。”“双倍”容谦挑眉望他。“当年他每到国,都疯狂搜掠奇珍异宝,其中不止有皇家的,便是民间权贵富户,武林世家门派,谁家有宝物,他都会去抢去夺的,时移世易,很多被他抢掠的人家,现在连后人都没法留下来,那些宝物全成了无主之物,我把燕国的宝藏都拿出来,赔偿给你们皇家,至少也有双倍了。”容谦神色微动:“数百年来,流传的所谓魔教宝藏真有其物”当初虽然他也看过傅汉卿第四世的纪录,但谁也不会真的巨细无遗地十几二十年直坐在屏幕前,难免会动则快进,拖动进度条,世人注意的打打杀杀,名利权位宝物,他们这些同学全都不放在心上,有关那方面的事,他们是根本懒得看的。傅汉卿点点头:“当年他很疯狂的到处搜寻宝物,拿到我面前来,想要让我高兴。”他困惑都摇摇头“我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认为,拿那些东西能让我高兴。”即使几世轮回,他知道那些东西确实可以让大部份世人高兴,但依然不了解为什么。对这个世界,对大千众生,他看似已渐渐了解,其实却还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后来他把各处搜罗来的宝藏按所取之国分类,分藏于天下各处。是为了以后,带了我去巡游天下时,可以更方便地把玩。另外又建立了处极隐秘的大宝藏,那是为防他日有什么大祸临头,可以借之东山再起的。为他施工画图,为他运送财物的所有人全被他杀了,有关宝藏的所在他只告诉过我。”容谦冷笑:“这几百年来,天下各国,还有所谓武林的正义势力,再针对修罗教,说是什么为了正义,骨子里,其实大多是为了传说中的宝藏。只不过,如今看来修罗教自己内部的人,也并不知道这些宝藏的存在,这么多年,吃尽苦头,受尽磨折,尝尽打压,倒是冤枉了。”傅汉卿轻轻道:“也许当初修罗教的人也是知道有宝藏的,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而经过了几百年传承,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宝藏,后人便只把这当成子虚乌有的传说了。”容谦托着下巴,回忆着说:“我看过宫里的秘密文档,当年皇宫宝库藏有许多好东西,穿在身上,刀枪不入的金丝甲就有好几件,削铁如泥的天下名剑也有不少,还有什么东暖夏凉,可避百毒的宝珠啊,美玉啊什么的,该有的都有了。”“是啊,全都有,他都拿来给我看过。”傅汉卿道“我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那么高兴地拿堆据说砍人脑袋很快的的剑给我玩。别说我当时被关着,除了他,我谁的脑袋也碰不着,就是我被放出去了,我也不会砍人的啊。”“把那些东西送给你,真真媚眼做给瞎子看。还是我留着有用。”容谦想起将来燕凛点点长大,要是身上天天能穿着金丝甲,佩着避毒玉,自己也可以省心许多,就觉得全身都轻松起来了:“行,成交。”傅汉卿欣然道:“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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