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已经全躺到地上,有人双目紧闭,人事不知,有人眼睛倒是睁着,不过嘴角正淌着白沫,明显神智不清。估计这帮子人就算是不死,至少也残了,就算是没残,估计也给震得疯了。而那个王成,此时则躺在离平板车足有三丈许的地上,狄只用眼角扫了下,就再没兴趣对这具尸体多看眼了。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狄九和傅汉卿身上。傅汉卿双手用力掩着耳朵,脸色发白,脖子上满是鲜血,不过很明显,他的不适,是因为耳朵被震得生痛,绝对和受伤流血扯不上关系。而狄九脸色铁青中又透出妖异的红色,眸中怒火,几要焚尽天地。右手五指之间,有把已经断成两截的匕首,鲜血悄然无声地自他指尖,滴落地上。狄瞠目结舌,不会吧不会吧,虽说教主向有些烂好人,但也不至于真给那种不入流的家伙重伤吧虽说狄九最近越来越失常,越来越愚蠢,但也不至于会傻到用力捏断把匕首却忘记运功护住手不受伤吧。而且,刚才那声喝明明伤他自己胜过伤人,他却逞强,硬把那口鲜血咽了下去,这样子对自身损伤更重,他不该是这么没理智的人啊刚才那瞬间,狄九愤然大喝,以傅汉卿的内力都被震得双手掩耳不迭,更不用说王成了。当时就吓得全身震,动作慢,被喝声激得五内受伤,口血才刚喷出来呢,离着老远的狄九就象变戏法般到了跟前,右手夺,左手拂,王成整个人就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基本上人还在半空中就已经没气了,事后有人检查尸体时,发现他的五脏六腑全都被震得粉碎,是七窍流血而死。难得这次狄九能成功地在傅汉卿面前杀成个人,而傅汉卿因为耳朵疼,心中惊愕,而没能及时阻止。可惜狄九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咬牙切齿地盯着傅汉卿,浑不觉自己手上的力气用得太大,不小心捏碎了匕首之余,也把自己的手给扎伤了。喉间有淡淡的腥气,但他却没有空去顾及,想也不想强运口气,生生把内伤给压下去,两眼冒火地盯着傅汉卿。“你,你”时之间,他简直气得说不出话。太过份了,太岂有此理了。这个平白冒出来,抢走他切的家伙,这个身神功,把修罗诸王个个震住的怪物,这个让自己时时怀恨在心,心想杀,却总也杀不成,不敢杀,不能杀的人,竟几乎被个最最可笑的寇匪就这么轻轻松松匕首给宰了。这太荒唐,这太可笑,这太过份了如果真的让那个强盗成功了,修罗教还有什么面目湖,诸王还有什么脸活下去,自己就该找块石头头狄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这样的事情,激愤至此,为什么直至此刻,想起刚才那瞬的危险,依旧会隐隐发抖。傅汉卿被这吼声震得晕头晕脑,等回过神来,王成已经由活人变成死人了,另外正前方恐怕还多了堆半死不活的人。他第反应是责备狄九,“你怎么能这么干”可是,狄九现在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就连他这么迟钝的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下,到了嘴边的话,就忘了说了。就在他暂时屈服于恶势力之下时,狄已经掠而至,手疾如风,连点了他脖子上数处岤道。暂时把血止住。然后迅速取了最好的灵药,替他上药包扎。整个过程,做得快捷如风,简直是行云流水般,转眼就把伤势处理好了,充分显示了影卫在这方面所受的训练有多么成功。其实傅汉卿的静脉被割开,若是普通人,或是普通医生在旁,只怕也未必能保住性命。但狄武功过人,深悉人体切岤道奥妙,身上带的又是修罗教的千金难求的灵药,本人也受过关于救治的最佳训练,这才能在第时间,采取最正确的行动。否则真让傅汉卿和狄九就这么互相干瞪眼下去,用不了多久,修罗教教主大人就得流血而死了。看到他出手治伤,狄九这才醒悟到自己惊怒如狂时忽略了什么,却没有丝自省自愧之感,反更觉愤怒地瞪着傅汉卿:“你就这么让他杀,为什么不还手,不推开他”傅汉卿莫名地心虚,呐呐道:“我怕失手弄伤他。”这个在正常人听来无比诡异的答案,把刚刚冷静下来的狄九刺激地更加愤怒了“好个舍身饲虎的菩萨,你居然情愿自己死也不愿他死”傅汉卿望望王成的尸体:“如果是让我选,我的确情愿自己死,也不愿别人死的。”因为,生命于我,可以有无数次,于你们每个人,都只有次。我那可以无数次重来的生命,怎么能比得上你们独无二的生命。有关小楼真相的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然而嘴里说出坦然诚恳却太不符合常理的话,却把更深地刺激了狄九。“可惜啊,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我们却还在乎神教的颜面。”
第六十章 杀人灭口
傅汉卿被狄九通喝斥,训得头越来越低,这目光往下扫,忽得大叫起来:“你的手在流血”狄九的手因捏匕首用力太过,自己也伤着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只是他光顾着喝斥傅汉卿,哪有闲心管自己手上在淌血,血越流越多,这会子功夫,乍看上去,手指上竟是鲜血淋漓颇为吓人。狄九正骂人骂得气势如虹呢,被他这么声大喊的打岔,闹得莫名愣,满肚子的火气还没发完,却见着人影晃,傅汉卿已是到了他的身旁,把他的右手扳开,把那断开了匕首接过去扔掉,托了他的手瞧着鲜血直流,吓得大叫:“怎么流这么多血狄,你怎么不给他治伤。”他见血流得多,不免伸手想擦,擦得两三下,自己满手满衣袖的血,狄九手上的血也不见少多少。傅汉卿又是个懒人,这么多世,还真没学过治伤的技术,不免就着急起来:“狄,狄,你的药呢,别收起来啊。”狄冲天翻白眼,拜托,这人有没有常识,只不过是手上割破了几道口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浪费那么贵的灵丹妙药吗你自己刚刚脖子差点让人给割断了,也没见你吓成这样。狄九也愣愣望着这个又是擦血,又是嚷嚷的家伙,拜托,我在骂你啊,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给我走神。傅汉卿自己个人瞎忙瞎慌老半天,也没个人理他。等他回过心思,抬头仔细看,狄和狄九两双眼睛都冷冷瞪着他呢。傅汉卿这才记起来,自己刚才好象在挨训来着。伸手摸摸头,没注意手上染血,就不小心摸了头的红色,连脸上也擦了几道血痕出来,他轻轻地,甚或有些小心讨好地说:“你先把伤处理下,等会儿再骂我行吗”狄九这时也查觉自己好象又犯老错误,让这小子带得失了常态,猛得用力抽回手,完全不顾这样硬生生从傅汉卿手里把手抽出来,生生把掌上伤势又撕裂得厉害了。他连看也懒得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眼,只怒目瞪了傅汉卿:“你少给我左拉右扯,你这个白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在乎人家的手。”傅汉卿坦坦然道:“我不怕死,也不怕痛,但是,你们应该会很怕痛才对,而且流血太多,就算不死,对身体不好,再说,那也不是人家的手,是你的手啊。”他语气重重地顿了下,然后脸上露出笑容“我们现在是情人啊,我应当要关心你才对的。”他肯定地点点头,感觉自己这种对情人的态度,应该算是正确的。却不知这话说得狄九的脸色更是青中透出紫来。用吃人般的眼神,狠狠盯了傅汉卿会儿,方才冷冷道:“好个大慈大悲的人物,你就算是不怕死不怕痛,又不忍心杀人伤人,以你的武功,刚才也该至少有几十种法子可以甩开这个家伙。”傅汉卿摇头,眼睛还盯着他的手:“我回答你,你就治伤好吗”狄九怒目瞪:“你给我说”很明显他是不打算给傅汉卿任何谈条件的余地了。傅汉卿被他吼得身子抖,老老实实道:“我只会轻功和内力,别的武功我都懂,但从来没练过,我根本就是”话说到这里,看狄九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连忙小心地后退几步,有些紧张地说:“你不能怪我的,这些事我早就说过好多遍了,可是你们谁也不信。”狄九恶狠狠看着他,慢慢扯动嘴角,露出个极森冷的笑容来:“你是说,我们修罗教帮子人精全都走眼看错,居然找了个根本不算会武功的家伙来当教主,还把你当天下第高手看待。”“是啊。”傅汉卿用力点头,轻松地叹道“你们终于肯信我了啊。其实如果你们觉得我这样很丢脸,要把我废了,我是不会反对的,你们放心啦。”看着狄九还是没有什么放心啊,高兴的表情,他烦恼地皱皱眉,还是忍不住说:“我都说完了,你还不止血上药吗”狄九忽然忍无可忍地暴怒大吼:“现在别扯我的伤。”傅汉卿被吓得缩身子,有些楔而不舍,但还是适当把声音放小地说:“可是你在流血”狄九伸手按着自己的额,以免自己整个额头都被气得暴出片青筋来,这个时候他需要好好想想整件事,想想,傅汉卿这番最荒谬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清静点呢。抢走自己切的人,不但是头猪,还是头不会武功,也不懂保护自己的白痴猪,自己直以来,顾忌重重,隐隐忧惧,处处小心,不得不时时忍辱负重的对象,其实根本就不会武功。这个似乎应讯,可以让他许多负担和隐忧都轻松化去的消息,却中片混乱,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欣喜,只余莫名的震怒。妈的,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是真的。”直冷眼旁观的狄适时道。狄九抬眸,目光如电,却只看到狄眼中片坦然。狄上前步,扯了傅汉卿的手,摊开在狄九面前:“其实真相很简单,你们不是看不到,只是看到了却不敢相信。你瞧他的手,可有任何练过功夫的痕迹。如果你还不信,可以扒光了他的衣裳仔细检查他的身体。除了因为练轻功,他的脚上有些许痕迹之外,你不会找到任何长年练习武功所留下的印记。”狄九沉默。武功是力量和身体在长年苦修中的楔合,没有任何人可以长时间练习武功,却不在身体上留下痕迹。握刀握剑都会在手上留下茧子,即使只是单纯练掌,练指,长年练习之后,都会让身体和普通人有细极微的差异。这切身体的证据,即无法隐藏,也不能瞒人。是的,真相其实从来就在眼前,只是他们没有个肯相信,没有个愿意去正视,所有人,都被自己的心所蒙骗,所有人,都被自己的观念所误导,傅汉卿直在说实话,却没有任何个人,能够听得进去。狄九低声问:“你早就知道”“不,我最近开始贴身服侍这位天下第大懒人,自然就比谁都近地看出他身体上许多和武人完全不同的特征,但心中也直不敢真的断定,只到刚才,我才真正相信。”狄淡淡道:“没有人能做假做到这种地步,刚才的情形太凶险了,若非你惊怒交加的那声喝,他也许就成了神教唯个死在不入流之人手中的教主,成为神教历代以来最大的耻辱。”说到这里,狄似笑非笑地看傅汉卿眼:“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该在看到王成的那刻就把他杀了,本想将计就计,看看他们搞什么花样,谁知道你居然差点把自己的性命送到他手里。”傅汉卿惊奇地道:“你早知道他别有用心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只能瞧出他没练过任何高深的功夫,所以真的以为他是行商。”“看武功我的眼光不如你,可是说到看人你就太不济了。”狄笑道:“那人虽没练过正经的功夫,但双手分明留有长年握刀的痕迹。身血虽吓人,却根本不曾受伤,哭嚎时声音虽大,眼睛却总是四下乱转,稍有江湖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其中有鬼。”傅汉卿佩服道:“你们真是聪明,原来早就看出来了,这么说狄九也”他口里说狄九就自然而然转头去看狄九。没注意到狄忽得微微皱眉,只觉转首抬眸间,刚才还站在旁的狄九不见了。再抬头扬眸望前方,狄九不知何时已到了凌霄等众坠马弟子面前,面沉似水,左掌已然抬起,分明有强横的掌力蕴势待发。傅汉卿惊呼声;“你干什么”他武功见不得人,轻功却实在不错。话音未落,人已到了狄九身旁。伸手把抱住狄九那将落而未落的手掌“你怎么连自己人也要杀”狄九厌烦地看着他:“害死他们的是你,他们虽都受了伤,动弹不得,大多还神智清醒。你其实不会武功,这样的秘密,刚才人人都听见了。”“那又怎么样傅汉卿大叫“不会武功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为什么要杀人”“你不嫌丢脸,却丢尽了神教的脸,更何况此事何等机密,若让外人知道,针对你的性情出手,只怕你的性命随时堪忧。”傅汉卿死死抓着他不放手:“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不能为了关心我就滥杀无辜。”狄九被这句话,气得又是脸色阵发青,没好气地斥道:“哪个有空关心你,我是为神教着想。就算你再没用,只要你天没有被废,我就要保护你,更何况,就算将来把你废了,你不会武功的事,也不能宣扬出去,否则神教颜面何存”傅汉卿概不理,反正就是不撒手:“可他们也是修罗教的弟子啊。”“那又如何”狄九冷笑“诸王任何个在这里,除了杀人灭口,都不会有第二个选择。”“他说的对。”狄淡淡接口,大步行来“这世上没有什么秘密在超过十个人知道以后,还能长久不外泄,你不懂保护自己,我们必须保护你。”傅汉卿至此方醒悟过来:“刚才你故意引我同你说话,让他杀人。”“我们都知道你不喜欢杀人,乘着你没发觉时杀了,自然就不是你的责任了。谁知你平时懒怠,现在却这般灵活多事。”狄答得可是理直气壮地很。他虽对着傅算不错,但这么多年修罗教的铁血训练活过来,指望当回事,那是绝对不可能呢。傅汉卿瞠目结舌,望望狄再看看狄九,知道这两个的心思是不会改的,再看看凌霄等众或坐或躺,动弹不得的弟子,人人神色黯淡,目光绝望,却没有谁努力挣扎逃走或反抗,大部份人的表情都只是认命,显然,他们自己也默认了狄和狄九所坚持的这种杀人准则。傅汉卿怔怔发呆,直到感觉双臂之间,狄九的手不耐地要抽动,忙又死力抱紧他:“不行,我不让你杀,我是教主,我说了算。”其实狄九虽被傅汉卿扯住了手,但他有的是杀人手段,也未必非得跳过去,人赏掌,才算是杀人。真要倾力而为,傅汉卿未必拦得住他,但狄九竟是难得见傅汉卿这般紧张地哀求反对,想到自己可以为难傅汉卿,叫他难过,竟是说不出的得意快活,最近直郁闷难消,又连连受气的心里,此刻才感到了些许畅快。这感觉这么好,他当然要多享受会儿,不免冷笑望了傅汉卿,悠然道:“你是教主,可我是天王,别忘了,诸王有驳回教主命令的权利,当教主做错时,为了神教的利益,有权自行其事,想要让我听你的,光凭教主的身份压人,这还远远不够啊。”傅汉卿听得愣了,听这意思,就是说想要让他听自己的,还是有办法的,只是光用教主的身份,这个办法是错误的,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他瞪着眼,拼命转着脑筋。自己和他的关系,不就是教主和天王的关系啊,不对我们现在应该是情人关系啊。人命关天,傅汉卿在这紧急状况下,脑袋里拼命回想以前历世的诸多片断。从第世的狄飞,到以后好几世,他总是会遇上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这些人物身边,从来不会少情人宠侍,而这些所谓恩深爱浓,白天谈情爱说爱,夜晚侍奉枕席的人,想要让那些大人物听自己的话,达成自己的愿望,般会采取的方法好象是他松开狄九的手,然后身子软,完全靠在了狄九身上,乘狄九措手不及之时,先在他脸上极用力地亲了口,然后抱住他的脖子,把整个人半吊在狄九身上,把嘴凑到他耳朵,嗲声嗲气地说:“看在我的情面上,你就饶了他们吧。”
第六十二章 真相隐露
严格地来讲,傅汉卿所用的技巧倒也没什么大错,以往确实见过不少人用出这招,且效果大多比较灵验的。傅汉卿最大的错误,只是没有搞明白,没有什么招术是适用于所有人的。这种撒娇的技巧,他在第世小倌馆的时候就学过了。这些小手段,由些还没有长成,看来天真,又十分清秀漂亮的半大孩子们使出来,自是颇有效用的。小倌年纪大,生计便艰难起来了。除非长得特别出众,否则失了幼时清纯可爱,这些旧有伎俩是断然能再施展的。后来傅汉卿多是与大人物牵扯在起,见多了美姬佳侍,这些人无论男女,都有出众的美丽和出奇的柔媚,这么依在主人身上,娇滴滴婉转多情的哀恳,当然让人不忍心拒绝。但是他今世虽说长得还算英俊,但实实在在,并没有丝毫阴媚之气,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头好吃懒做的猪,现在弄得满头满身的灰尘,刚才又不小心叫脸上添了好几道血印子,怎么看都是头狼狈又迷糊的猪,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趴在威严的,冷肃的,本正经的狄九身上,说出那么番话来,其震撼力是惊人的。本来已经半晕不晕,奄奄待死的凌霄等人,大多眼睛发直,几乎真的就当场晕倒了,有不少人干脆告诉自己,这根本就是临死之前的幻觉。狄飞快抬手,死命掩着口,转过身,眼也不敢再往这边看,双目四下搜寻,是找个地方吐呢,还是找个地方笑啊这真是个问题。最恐怖的就是狄九,浑身汗毛起往上竖,猛力甩开傅汉卿,简直是面无人色地后退了七八步。傅汉卿还似对别人的恐慌浑然无觉,瞪着看似清纯无辜,实则无比可恨的双眼望着狄九:“你答应我了吗”边说,边还想扑过去。狄九又退十余步,紧急伸手拦在前方,如畏蛇蝎地望着他:“你别过来”“他答应你了,答应你了。”狄九时之间还拉不下脸来屈服。狄赶紧着替他把话说完。边说,边有意无意插到了二人之间。再让傅汉卿这么闹下去,狄九能给生生逼疯了。他边说,边及时给狄九个眼色。先这么应付过去吧,真要杀人,以后有的是办法瞒过这头蠢猪。狄九定了定神,这才语不发地算做默认。傅汉卿再次取得胜利,欢喜地叫了声。本来想冲过来,学记忆中那些人心愿得遂后的样子,也把狄九抱着亲热番,以表心意,不过,因为狄很不识相地拦在中间,所以未遂。狄九冷森森看着傅汉卿高兴的样子,冷森森地磨了磨牙,罢罢罢,这人不在乎自家的性命,自己何苦操心。杀什么人,灭什么口防什么他人将来得知真相而出手谋害,既然知道这人根本不算什么真的高手,也许用不着别人动手,总有天,我找到机会就这阴恶歹毒的念头在心间也不是日两日了,或许从傅汉卿夺走他教主之位的那刻,就早已隐藏在心头,日夜徘徊而不肯退去,只是被重重顾忌压制着,方不曾冒出来,直到今天,真正确定,那家伙其实他闷闷地哼了声,起步向那群强盗行去。傅汉卿刚才还在笑,这时又紧张起来,巴巴地跟上来:“你又要干什么”狄九不等他靠近,就又避开许多步,有点忍无可忍地说:“你连他们也要保吗”狄叹口气,摇摇头:“这些人杀过无数行商,论罪,足够死许多次了,何况他们都被震成了重伤,就是放着不管,也不过是个死,现在叫他们死,那还是个痛快。”傅汉卿点点头:“我知道他们犯了足当死罪的法,但不应该由我们来杀他,而应该由律法来处置。”他倒还没有老好人到是非不分,不过,在他的意识里,始终认为普通人不该有杀人之权,也不愿意看到身边的人,去随意取人生命。“我们离最近的城市,还有多少里,你知道吗带着这么多半死不活的人,赶路去官衙”狄九冷笑挑眉“你觉得我们很闲”狄微笑道:“其实如果教主你肯自己把他们带上,又不影响我们的行程,我们也不会反对。”做为懒人傅汉卿被这么重大的责任吓了跳,连忙摇着手道:“我做不了,但你们可以啊”他伸手指指凌霄等人“他们只是时被震得气血翻腾,受了点小伤,等缓过劲来,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人带上两个,应该不难的。”狄九冷森森看着他:“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别又跟我说,因为你是教主所以切要听你的。”傅汉卿笑笑,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在齐国的势力应该不大吧”狄九眼神动,若有所悟:国我们的发展也的确很艰难,不过,总比燕国好些前勉强还建立了处分坛。而且,最近夜叉王也带了人手来齐国支援了。”“用不着夜叉王那么辛苦,齐国的官方应该也很快就会宣布不再打压我教弟子,反而扶植我们发展。做为回报,我们应当多多协助官府,把这批强盗公开交到官府手中,让世人明白,我教弟子确实愿遵守法纪,并帮助官府,惩治不法,这对我们的发展大大有利啊。”狄与狄九相视眼,这样的理由,这样的好处,的确让人难以拒绝。如果傅汉卿在说到谈情说爱找情人的事上,也能这么聪明敏锐,了解人心的利害驱避,也许事情就不会弄得象现在这么团乱了。狄九沉声问:“你怎么办到的”“啊”傅汉卿反应慢拍地望着他。狄笑着做注解:“齐国的事”“所有交换条件都和在燕国时样,容谦答应帮我出面,而且保证定能成功。”这话虽然避开了宝藏事宜,小楼事宜,不过,基本上也的确属于实话了。狄九眉头微蹙,左手在袖底轻拂,几道指风已向四下射去。傅汉卿低低惊叫了声,待要阻止,却又在第时间查觉这指风并无杀意,这才松了口气。待得凌霄等几个目前尚清醒的弟子应声晕倒,狄九这才冷冷道:“容谦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管得了齐国的国政他最多答应替你出面,没可能保证定成功,除非”他的目光如电,冷冷看定傅汉卿,傅汉卿的任何表情变化,眼神动态,都逃不出他的观察“齐国也有你们小楼中人,而且也同样是个大人物。”没料到傅汉卿点推脱回避隐瞒的意思也没有,坦坦然道:“是啊,不过,容谦让我不用多说这些事,而且我只知道齐国有同学,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容谦也没仔细同我说明白过。我向很懒,不太爱打听事,到现在,也就只知道容谦和风劲节的身份。其他人,我确实不太清楚。”真相是容谦对傅汉卿的保密能力,实在信不过,所以其他几个同学的行踪,他也只略略谈,到底谁是谁,谁在哪里,却并没有对他细说过。傅汉卿又向迷迷糊糊,即然可以坐享其成,所以也就懒得多问了。这话说起来,也不太让人能信服,但是出于同傅汉卿长时间相处以来的了解,狄和狄九却又不能不相信他,彼此都有点沮丧,如果傅汉卿知道而不说,二人还自信有办法慢慢套出来,可如果他根本完全不知道,那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了。狄叹了口气:“真行啊,你们小楼里出来的人,个个都是人中俊杰,随便在哪个国家,都能掌握国家的政令,影响国策,估计也就只有你个人混得最差,但也是我们的神教教主。”傅汉卿摇头道:“不是的,我们入世,只是用不同的方式根据不同的题目来求顿悟,他们当大人物,只是他们所选的题目,必须做大人物,其实我们之中还有些默默无闻小人物,象劲节,他也只是个商人,虽然特别有钱”狄闻言只是摇头失笑。小楼,太神秘,太传奇,太不可思议,正常人的思维定势,无法套用在小楼上。身处各国,手控风云,不为权,不为势,却只为求什么顿悟,这种事,也只有小楼中人来说,小楼中人来做,才让人敢于去相信。“这么说,你们这些人,在红尘间,不管做什么,最终的结果,只是为了最后的所谓顿悟。”狄九忽得语声沉沉地说。傅汉卿点头:“是啊。”口里答是,心里却有些虚,象他这样,整天吃吃喝喝睡睡,好象确实和论题没什么关系,唉,幸好小容提醒了自己。狄九静静地望着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字字地说:“你硬要找个人做你的情人,硬要扯着我不放,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你的题目,我是你顿悟的劫难和迷障,我是你为你自己设的难关,对不对”
第六十三章 辣手无情
“你猜出来了。”傅汉卿惊道“你们真的都很聪明。”听到这种毫无愧疚,且不带半点心虚的回答,狄发现自己连叹气都已经无力了。这个白痴,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狄九气极了,不管再对他做什么事,似乎都已经是情有可原的了。狄九却只淡淡笑:“是啊,你总是行常人所不能行之事,人情事故,全都不进你的心,不是因为你笨,而是因为你太强了,强得根本不需要去在乎这人世间的切。”他微笑,笑意从容,完美而冰冷:“永远传奇的小楼,从小楼里走出的人,这世间,有什么可以伤害你们,又有什么人可以在伤害你们之后,能够躲得过报复”“不是这样的。”傅汉卿摇头道“小楼的切力量都受到严格的限制,绝不可以肆意影响世人。我们每个人地困局难关都要自己去面对,而所造成的切后果,也只有自己承担。小楼即不会干涉,也不会追究。”狄九淡淡然望着他:你是想说,就算你被人杀了,小楼中人也不会为你报仇”傅汉卿静了下来,他难得没有象平时那样,万事不经大脑。全部脱口而出。他安静地看着狄九。而狄九也同样平静得望着他,仿佛问的,不过是今天早上吃什么的简单话题。狄沉默着把手按在剑柄上,莫名地感觉心头的沉重,这样的问题,已经太过份了。已经越过了可以接受的界限。然而,在安静了很久之后,傅汉卿还是轻轻答“是,对我们来说,每个人的路,都只能自己走。所有地灾难困厄,也必须自己应付,般来说,小楼是不会救护的,至少我从未见小楼救护过任何个成员。同学彼此之间,也不会特意去为谁报仇。我们都有各自的迷障要破,各自的难关要开。所以,若非必要,我们甚至不允许刻意相会。”狄闭目叹息,手依旧搭在剑上,这么长久地等待,他握剑的姿式依然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的手臂是铁铸地。狄九沉默不动,听完了答案。他的眉眼神情,也无半点改变。仿佛他的神经与面容,也样是铁铸的。他只是看着傅汉卿,那个平静的,坦然的,有着双孩子般眼睛的傅汉卿的。在如此长久的安静之后,在如此平静的回答之后,他地眼神依旧清澈明定,不含杂质。他很白痴,但他从不说谎,纵然有万种隐密,只要有人问起,只要在允许的范围内,他总是尽力回答。从不隐瞒,从不回避,从不推托然而,这是好,还是不好呢狄九慢慢地,步步走向傅汉卿。狄沉默着数着他地步伐,全身的气机运行,已悄悄同狄九前行地步伐同起落。只有傅汉卿,仿佛依旧什么也不明白,依旧用那清澈的眼,看着狄九步步,最终走到面前。“你的迷障与情爱有关,所以,你的顿悟,需要个情人,这个情人是我还是别人不重要,是男是女不重要,容貌如何,性情如何,能力如何,通通不重要。你只是需要个情人,就象是需要个工具,而你的要求很低,且对工具从不挑剔。”狄九低头附在傅汉卿耳边,用极轻,极低,也极温柔的声音同他说话。傅汉卿皱了眉,想了想,摇摇头:“不,不是工具,不是的,如果你爱我,我就会爱你,我会努力”“你会努力对我好,有难替我挡,有祸为我当。当然,这也算爱,个人要完成件事,对于自己必不可少的工具,总是要爱护地。”狄九抬起右手,轻轻放在傅汉卿的脖子上“你找到了件工具,告诉自己要爱这件工具,这个工具可以是我,可以是任何人,你都会爱他地,是不是。”傅汉卿再次沉默。而狄九安静地,没有丝不耐烦地等待着。他的手直放在傅汉卿的脖子上,点点地,感觉着傅汉卿颈脉的跃动,点滴地,感受着傅汉卿身体的温暖,他始终不曾放手,如那始终挂在他嘴边的那缕淡淡的笑容。这次的等待,太长,太长,长得几乎让人以为不会到头。狄的手直握在剑柄上,汗水悄悄湿了剑柄,而剑柄却把掌心烙得生疼。狄九的手直搁在傅汉卿的脖子上,这么久这么久,他的指尖始终是凉的。那么温暖的身体,那么炽热的鲜血,却暖不了,他冰冷的手指。“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傅汉卿慢慢低头,轻轻说“不管是谁,如果他答应做我的情人,我都会努力尝试去爱他。”狄终于发出声沉重的叹息,这该死的,永远不肯说谎的性情而狄九只是笑,连眼神也没有任何震动下。多么简单,多么诚实,且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回答啊。他容颜本就俊朗,忽得展颜而笑,竟叫人生出眼前亮的感觉。他边笑,边温柔地对傅汉卿说:“多么奇怪,你情愿自己被杀,也不肯伤害个十恶不赫的强盗,那么,你会伤害我吗”他笑着低头,嘴就凑卿的耳边,他说的每个字,带起的气流,都会轻轻傅汉卿的耳膜,如此暧昧的姿式,如此欢然的笑颜,如此温柔的话语,说的,却是全然冰冷的话。“如果我直用力,你会被我掐死。你不会武功,你挣不开我,如果你用内力反震,我就会受重伤,而如果我不甘心服输,还要逞强和你的内力对抗,也许我的性命就会交待在这里。那么,现在告诉我”他微笑着收紧手指:“你会怎么做”他右手掐着傅汉卿的脖子,左手却悄然将他抱住,乍眼看,这是个纯然亲热的姿式,傅汉卿的身子,完全被他抱在胸前怀中。因为脖子被掐紧,所以傅汉卿不得不保持仰头的姿式。他安静地半依在狄九的怀抱里,他安静地抬眉看着狄九,他安静地在感觉到颈间的压力点点增加,然后轻轻说:“我不会伤害你”这句话,他无力说完,因为不断加剧的力量,已让他无法吐字,所以,他只能继续用出奇安静而平和的眼神望着狄九。再然后,呼吸的力量也被夺去。脖子上已掐出深深的指痕,刚才止住的血因为受力又开始溢出,然而,他并不觉得痛,甚至也并不觉得窒息的痛苦,他只是感觉凉。狄九的手指,始终是凉地。冷的。因为长时间不能呼吸,他的眼神开始迷朦,他的意识开始朦胧,然而,他依然尽力睁眼望着他,他依然模模糊糊地想,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狄九的手指,还是凉的,为什么,他的手指,会暖不起来。好冷啊那点点捏紧地手指,那点点。断绝的呼吸,那点点摧折的生命,这是个漫长到如同地狱煎熬的过程。然而,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狄的手按在剑上,却始终,不曾拔剑。在如此漫长地过程里,狄九的眼睛,直望着傅汉卿,从头到尾。不曾有过瞬间的游移和回避。他只是望着他。永远坦然,永远迷茫。永远懒散,永远无辜的脸。他只是看着他。永远纯净,永远清澈,永远安静,永远如孩子般的眼。世人皆有罪孽,独他是个圣人。世人皆有所欲,独他人超脱。红尘迷乱,人间最苦,只有他。身在红尘,却不被红尘沾身。挑动万事,却仿佛万事与他皆无关。狄九迷乱地想着,迷乱地恨着,却又分分明明是清醒的,所以眼睛里会有刻意的温柔,所以笑容直绝对完美,所以手可以毫不犹豫地点点收紧,让死亡的过程如此漫长,如此难堪。他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他掌上地血,与他脖子上的血,悄悄融到起,血明明是热地,手,却始终是冰冷的。他地掌心,是他脆弱却鲜活的生命,他的手背,是不久之前,被他重重咬出的伤痕。他的掌下,分明可以感觉到,每分血脉跳动,每点鲜血奔流,生命的温暖,就在指掌之下,却永远暖不了他的手和心。他的手背上,那齿痕触目惊心,是他心中地病,胸内的结,是他直以来,藏手袖内,万事都尽力用左手办好地真正苦衷。整个杀戮的过程,就是沉默的,施者与受者,都沉默地出奇。狄九只是看着傅汉卿,看着傅汉卿直凝望他的眼。看着那眼中的清明渐渐朦胧,看着那眼中的澄澈渐渐迷失,然而,却始终还是安静的。他说“我不会伤害你”从来不会说谎的傅汉卿,从来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傅汉卿,从来也不肯主动伤人的傅汉卿。他说“我不会伤害你”在这场沉默而残酷的迫害中,他始终没有伤害他。当狄九松开五指,徐徐后退时,狄觉得过了足足有百年,遍体冷汗,几乎站立不住,简直比和堆顶尖高手打仗还让人身疲心倦。狄九淡然负手而立:“我直等着你出手,你竟然没动静”狄微笑:“我直等着你放手,我真的等到了。”狄九淡淡抬眉:“你也和他样开始天真了狄淡淡道:“你直等着的是,是看我出不出手,还是,他是不是会始终忍耐,无论怎么样也不伤你“他凝眸望狄九:你等到了你想要的结局吗“狄九淡淡转眸看他,神色无悲无喜:“他不伤我,也不会伤你,不会伤任何人。他的慈悲和他所谓的情爱都样,对所有人,都没有区别。”二人说话之间,傅汉卿正捧着脖子猛力呼吸呢,好半天算缓过气来,还不免急速地喘着气。耳边听到狄九淡淡的声音:“你赢了,切都依你,现在把他们几个叫醒,我们好动身。”傅汉卿急叫:“等等,还有事啊。”狄和狄九起望向他,情人也定了,要救的人也救了,要带去给官府的强盗也让他带了,还不让动身,这家伙还能整出什么事。傅汉卿大步走过来,手抓住狄九的右手,抬起来,望着狄:“你还没有替他的手止血治伤。”
第六十四章 混沌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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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九淡淡然看看傅汉卿,淡淡然把手抽回来。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纵然伤人至深,却永远纯洁无辜。而当你心肠已然冷硬如刚时,他却又可以于你猝不及防之时,在你心间狠狠撞,叫你生生懊恼,这颗心为什么仍是血肉凝成。真奇怪,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的心竟仍就有血有肉。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个人,竟还记得他手上这点点的小伤。他要杀死他他几乎杀死了他而他却还记得他的伤。狄语不发地再次插到二人之间,拉了狄九的手处理伤处,这样的小伤,对他们来说,基本上根本不需要理会,不过,眼前要不赶紧处理,只怕傅汉卿这家伙就没个完了。狄九敛眉垂眸,借着狄挡住了傅汉卿的视钱,左手掩唇,轻咳两声,不动声色之间,口血轻轻吐在袖内。玄色的衣裳,被血色染得透了,也依旧并不明显。只有狄查觉了他的动作,却象什么也没发觉,连眉毛也没动下。这是最初狂喝自伤时,强行压下的口胸中血,还是听了某个老实人堆老实话之后,翻翻腾腾再也按抑不下的腔心头血狄只是沉默地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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