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上药,沉默地包扎,他觉得狄九的指尖冰冷,手掌冰凉,却不知道那样殷红的鲜血,会否也冷若玄冰。傅汉卿看不到狄九的鲜血,也看不懂狄的沉默,他只看到狄替狄九处理好伤势,这才觉得身轻松,万事皆好。狄复又把凌霄等人个个拍醒,拍打之间不动声色地输入柔和的内力,替他们平复被震伤的内腑。众弟子清醒过来,心中多少也明白,仗着教主的保护,他们逃过了劫。至于整件事的变化和内情,大家都聪明地句不问,人人敛眉低首,恭敬顺从,如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狄复令他们去查看众盗,死的不用管,活着的尽力救醒,重伤的搁在马上,轻伤的绑起来,带在马后。整个行动,直都只是狄在指挥安排,狄九由始至终,只是负手淡淡立于旁,不言不动不插手。出奇的,傅汉卿也没有因为他是所谓的情人,就去纠缠他,说些做些惊世骇俗之言行,他只是安静地,很乖地缩在边,静静看着所有人忙碌,只是眼神直直望着前方,半晌也不动下。费了好大功夫把切办得停当,大家复又前行。狄九马光先,刻意在前方开路,转眼间就和被保护在后方的傅汉卿拉出了老长的距离。傅汉卿呆呆坐在他的板车上赶路,让人惊奇的是,整整个时辰,他只是坐着发呆,居然直没有合眼睡觉。狄策了马到他的身旁,轻声道:“我们还要赶很久的路,真累了,就睡会儿吧”傅汉卿轻轻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狄有些意外地看看他,难得这个只会条道走到底的人也懂反省:“有什么对和错呢我和狄九都不是好人,在我们看来,这个世界只有强与弱之分,凡事从来只考虎能与不能,绝不计较手段。对和错,其实并不重要。你不体贴,你不明白,你不温柔,你甚至根本不懂,什么才是情人,什么才是爱,然而我和他,也未必真的懂。在这些事上,你或许是利用,但至少你没有欺骗。”他轻轻喟叹声:“小楼太强了,在世人眼中,小楼的力量厉害得同神仙差不多。在你们看来,我们这些所谓世人中的强者,也不过和蝼蚁般软弱可笑罢了。神仙要到蝼蚁中去求顿悟,没有义务了定要了解照顾蝼蚁的心情。弱者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都属活该。”“不,不是这样的”傅汉卿觉得狄说得不对,然而,却找不到话可以去反驳他。他从没有轻视世人如蝼蚁,然而,他也的确是从来不曾去真正思考过世人的感情和心思,他天性不喜欢认真思考任何事,这个世界的人,和他本来无甚关系,他自然就更不可能上心。,然而,难道,是他错了。看他神色迷惘,狄复又道:“你不用老想着你对还是错,你的错误,不过是你自己太有良心。即使只是场摆明了只为破关而存在的情爱,说清楚了不过是利用,又为什么还要太介意,不必把狄九想得太好太伟大,为了不让未来的教主因私情而误事,我们所有人都受过情爱的试炼。在我们那些苦难的岁月中,总会遇上温柔美丽的人,善待我们,爱惜我们,关怀我们,然而,十次关爱中,有九次是险恶的陷阱,为了破局而出,我们不得不把这生命中少有的温暖亲手催毁,哪里顾得上在破局的时候,会否牵连无辜,杀死那也许纯出真心来善待我们之人。同时在防止我们被情感所控制的时候,我们也要去学习如何控制别人的情感。引诱别人情,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别人的爱,在失去利用价值之之冷酷抛弃,这切残忍的事情,我们都做过,而且做得非常好,完全符合要求,所以我们才能活到现在。这样的我和他,都没有资格评价你对或错。”傅汉卿轻轻地摇头:“你们做的那些事,肯定是不对的,可是,如果我做的事也是不对的,那也不会因为你们做过不对的事,我的不对就可以变成对。”狄只是淡淡地笑,没有再说个字。还是那样的固执,还是那样地在意对与不对。原则是多么坚单的东西,只要认准了再去遵守就好,黑与白分界如此明显,对所有的深深浅浅的灰,不看不想就好了。“狄九,狄九。”傅汉卿忽然大声叫孤身策马远远行在队伍之前的狄九。狄九提疆驻马,却迟迟没有回头。所有人沉默地凝望他的背影,远方夕阳下,玄衣黑骑的身影,孤独且落寞,高大中也透着苍凉。不算太长的沉寂之后,他策马回到傅汉卿车前,淡淡问:“什么事”平淡的语气,平淡的神容,平淡的眼神,没有丝感情波动,找不到平时的愤怒,平时的不耐,他已冷了心,冷了眸,无论傅汉卿再做出任何惊世骇俗之举,再说出任何惊心动魄的话,他自信仍可以眼也不眨下地应付。然而傅汉卿只是用那出奇安静出奇明净的眼睛望着他,然后轻轻说:“我是个很笨的人,我是不是伤害了你,我自己却不知道”狄九觉得自己做足了所有心理准备,傅汉卿有任何惊人之举都不会再能触动他,然而,听到这句话,他仍是微微出神了下,然后才笑了笑。“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你也说过,你说过的事,定会做到,不是吗”狄九淡淡地笑。那笑容仿佛已经生在了他的脸上,不会改变,不会消失,永远完美,永远冰冷。他说,我不会伤害你。然而,他伤害了,却不知道。然后,他用迷茫纯真,永远无辜的眼望着别人问,我是不是伤害了你,我却不知道。狄九觉得自己真可以放声长笑。不不不,真的不需要再记恨,不需要再介意。二十多年的地狱训练,还没看清,还没明白吗永远不要记恨被别人伤害,永远不要因仇恨耿耿于怀,因为那于人于己绝无好处。遭受伤害,只能证明你还不够强,让别人可以伤害到你。所以,他可以用完美的微笑来回应傅汉卿的疑问。遭受伤害,只是因为,我的心原来仍不是铁石,居然到现在还是血肉。但是,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不恨你伤害我,我只恨我自己不够强。总有天,我会足够强大,强大到,再不受任何伤害。如果是第世的傅汉卿,听到这样的回答,也许就真的信以为真,点点头,心安理得去埋头睡觉了,然而,这世,他毕竟长进了不少。怔怔望了狄九会儿之后,傅汉卿才轻轻道:“我为了自己的难关,想要个情人,我觉得只要我说实话,只要我尽力也爱他就好。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但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就不要做了。如果”他迟疑下,才接着说“如果你不喜欢我找别的人,我就不找了。”语气是有些失落和遗憾的,但也并没有什么不甘和无奈。没有情人,就完不成论题,就要世世在红尘中受苦,但是,如果完成论题的方式定会伤害别人,那么,他情愿就这样世世轮回下去罢了。狄九略觉诧异,目光却依旧淡然地望望他,笑笑,也不答话,复又策马离去。傅汉卿怔怔望着他袭玄衣,在血色夕阳下,就这么随着错乱的马蹄声,渐渐越行越远。远到呼唤的声音再也传不到他用耳边。远到那高大伟岸的身形,渐渐变成个黑暗的小点,永远若即若离地在前方引领着道路。在以后的许多天里,这遥遥天地间,远方点黯淡沉肃的黑色,就此直深深压在傅汉卿的心头。直到他们行人到达齐国临川城,在这整整七日的旅程里,在所有人心中,等同于懒猪的傅汉卿,睡觉的时间居然屈指可数。这个奇异事件,让同行的每个修罗教弟子,都在心头暗暗震惊。
第六十五章 需要什么
傅汉卿等人路往临川城而行。走了三四天,才行出那片盗匪横行的蛮荒之地。他们行人,个个骑高大马,马后还绑着堆强盗,确也十分扎眼。而且很自然地被这带的盗匪当做敌人来仇视。这路上,也曾遇过几批匪类挑衅,甚至到后来,几帮强梁联合起来找麻烦,但凭这些人的本事,当然奈何不了他们。在傅汉卿不要杀人的叮咛下,凌霄等弟子把他们打伤打散。所有的战事,都是由这些优秀的精英子弟出手就处理妥当了。狄和狄九基本上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而在若干战役之后,被他们用绳子串起来,绑在马后鞭打着驱赶而行的强盗们就越来越多了。等他们声势大,就不止是强盗,连行商都注意他们了。途中又遇过两三起遇盗幸存的行商来投奔请求庇护同行。傅汉卿再不敢象上次那样立刻坦然答应,而是拉了狄,让他仔细盘问观察,确定没有可疑,再加以接纳。狄笑问他,被人这样骗过回,吃了那么大的亏,还敢救人。傅汉卿理所当我地道:“上次我被骗,只是我比较笨,懂得少,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是如果被骗子次,就再不相信所有的遇难者,对每个求救的请求置若罔闻,那就是胆小,软弱,缺乏勇气,这是很可耻的。”他说得这样认真,而狄听了,却也只淡淡笑笑。如果受次欺骗和伤害,对人还可以有热诚和信心,那么十次百次之后呢还有谁能再次说出傅汉卿这样理所当然的话。至少在那二十年的地狱生活里,他与狄九,都早已忘了什么是信任了。然而,傅汉卿的眼神太清澈,目光太坦然,狄看得久了,心中便有些莫名的悲凉。或者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吧,或许傅汉卿无论经历过什么,无论遭受过什么,都不会变吧,但那也许并不是因为天生的宽容,而只是天生的冷漠。他就这样,心中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着,脸上却神色十分平静地接受了傅汉卿的意见。尽管这样的做法,和修罗教上下人等,长年形成的观念绝对不符,但狄不反对,狄九直若即若离地在极远的前方,不回头,不靠近,不对任何事表示意见,而其他的弟子当然只有惟命是从,岂敢有别的想法念头。就这样他们路生擒的盗匪和救护的行商越来越多,等到了临川城时已有了浩浩荡荡的声势。修罗教在齐国的分坛正在临川城郊的处大庄园。话说卓家的庄园,在临川城也是大大有名的处地方。那卓家的老爷中过进士,又放过任知县,本可高升,没料想上天不佑,家中父母先后逝世。卓老爷只得回乡守孝,来来去去,竟守了足足五年,待想再回头做官,这空缺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卓老爷也不以为意,自在城外,买了百顷地修铸庄园,复又在本地办了几处极赚钱的作坊,生意也都作得红红火火。在临川城,卓老爷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即富且贵,便是县太爷见了,也要大大给番面子的。临川城里的大事,多有卓老爷的份,什么济贫扶弱,什么修轿铺路,但凡是官府有了为难之处,请来帮忙的贵客里,也肯定少不了卓老爷。今天大早,卓老爷就带了庄园里最精明干练的群手下,远远行出百里,去迎接几位远方的故旧亲朋,没想到,还外加着接到了群蒙难的行商和众被缚的盗匪。卓老爷自遣手下把这些人全都送往官府。县衙上下看,再查问,无不大惊大喜。县太爷的政绩的功劳自是要为此加上浓墨重彩的笔了,满衙上下,以后怕都多要沾光的。此事传出来,市井百姓也无不称奇,都道卓老爷是能人,交的朋友也都是出众之人,那么多强徒悍匪,让他们索子便全捉来真是令人引为奇谈。这边,人送进县衙,没多久,城里各处官员的拜帖子就纷纷送进了卓府。卓老爷再替友人推辞,只说朋友是江湖异人,多年前曾救过自家的性命,这才引为知交。这班旧友路风尘而来,只愿好生休息,实无意结交官府,这才勉勉强强,把各方邀约给推掉了。这行人越是神秘,越是不肯见人,有关他们的传说则在民间被百姓渐渐传得越发神乎其神,便是官府,也不免做出许多奇特的猜测。直到个半月后,朝廷忽然颁下令谕,官府扶植修罗教,而卓云鹏也对天下公开修罗教弟子的身份,并把当日那件轰动整个县城,并最终惊动省城,风声直传往京城的大事归为修罗教向朝廷献礼效忠,世人这才恍然大悟。当然,此为后话,无需多言。当日卓云鹏迎到了傅汉卿行人,便在庄中开了盛宴,美酒佳肴,清歌漫舞,以迎贵人。傅汉卿地位最尊,被请入了上座。路上离着傅汉卿老远的狄九,因为身份仅次于傅汉卿,座次自然是紧挨着他的。其他弟子们都于侧席饮宴,卓云鹏坐在下首相陪。狄身为影卫是定然不坐的,被迎入山庄,他的人就自然消失,估计除了深知影卫行事法则的狄九,别的人就算明知他隐在暗处,也断然找不出他的行踪来。席上发呆。偶尔几次目光扫过狄九身上,呐呐地想说什么,皱了眉想了半天,又茫然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自己和狄九到底还是不是情人,他们的情人之约,到底是继续呢,还是作废大概不是吧。他这样有些傻乎乎地想着,如果是情人的话,应该坐在块,紧挨在起,同个杯子里喝酒,同双筷子吃菜的。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前世里那些霸主帝王,怀抱美姬佳侍时喝酒看歌的样子。而现在狄九永远在空间允许的条件内,离他尽可能远,若非必要,绝不看他眼。好好场欢迎会,狄九可以身在座中,谈笑风生,狄九可以面带微笑,饮酒观美,狄九可以同卓云鹏应答如流,亲切交谈,然而,从头到尾,连眼角也没向傅汉卿这边侧下,即使二人的座位靠得如此之近。也正因为二人靠得太近,所以傅汉卿才知道,那个在别人眼中,亲切从容,风趣优雅的天王,其实全身上下,正悄悄地散发着冷意。那么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与他脸上的微笑,与他眼底的平和,同时出现。只是,包括卓云鹏之内的所有分坛弟子,全都不曾发现。宴席之后,傅汉卿要回房间去睡大觉,而狄九则要在第时间查看分坛的帐目和名册。卓云鹏让副坛主领了狄九去书房,自己则亲自送傅汉卿回房。傅汉卿路呆头呆脑,两眼空茫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机械地跟着卓云鹏往前走。耳旁听了卓云鹏轻声问:“教主对于属下的安排可还满意”傅汉卿也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是本能地回答:“满意。”卓云鹏行到房门前,亲自伸手把房门推开,在门前弯腰:“不知道教主还需要什么”傅汉卿仍然不知道自己听到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顺口答:“我想要个情人。”卓云鹏呆,愕然抬头。傅汉卿却已然游魂也似进了房,顺手把门给关上了。卓云鹏在门前怔怔站了会儿,唇边忽露出丝得意的笑容,转身离去了。傅汉卿进了房间,往床上坐,只手托着下巴,继续发呆。边发呆,边喃喃自语:“我想要个情人,我说了实话,我没有骗人,我不想伤害人。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没有人回答他。也许在某个隐密的地方,有个知情人,听到了他也许是自问,也许是问人的这句话,却即不想,也无力去回答。做错了什么有许多事,本就不是外人能教能讲能说明的。傅汉卿发了半天呆,脑子打结什么也想不通,只觉又累又倦又疲惫不堪,又渴睡偏偏还睡不着,他愤怒得仰天大叫了声,双手摊开,往后直直地倒向了床上。
第六十六章 要个情人
教主有分坛主招待,天王有副坛主接待,凌霄等干弟子,则由众管事们安排照料。大家吃饱喝足,洗了澡,换了衣裳,路风尘,腰酸背痛,吃苦受累,外加担惊受怕地熬到现在,人人都觉撑不住了。凌霄自己几乎是进房间,就扑到床上去的,头沾枕,这鼾声就响了起来。刚刚睡熟,房门就被人敲得咚咚响。凌霄被惊醒过来,没好气地大喊声:“什么事”心里那叫个郁闷呢,咱们可是总坛出来的,到了你们分坛,你们不给我当佛爷给供好了,还敢半夜叫门,敢情是平时分坛主太好性儿了,把你们个个娇惯得连规矩都不懂了。门外的人想是听他语气不善,忙笑道:“真对不住,凌霄兄弟,扰了你的好梦了。”凌霄听,竟是卓云鹏的声音,忙跳下床来开门,满脸通红地施礼陪罪。卓云鹏笑道:“凌兄弟别见外,你们这路陪伴教主,尝尽风尘之苦,还不能睡个好觉,原是我想得不周。”凌霄怎么好意思怪罪人家堂堂个分坛主。忙说客气话:“哪里地话,坛主前来叫我,想是有重要的话吩咐,是我太莽撞了。”卓云鹏脸上微红,干咳声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这些外围弟子,片诚心,想多为教主办些事。让教主住得高兴些,只是我们对于教主的喜好并不清楚,惟恐办事有差,反让教主不痛快。”凌霄这才明白,赶情这位为了拍巴屁,几个时辰也等不得。半夜三更就来打听教主的喜恶了:“其实教主的性子极宽大,从不怪罪下属的,教主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只是平时嗜睡,不喜被人打扰罢了。”卓云鹏迟疑下才问:“凌兄弟,恕我冒昧,凌兄弟知不知道教主喜欢什么样的情人”“情人”凌霄瞠目结舌,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这我可真不清楚,不过我想教主可能是喜欢男人地”他又想了想,仔细回忆了当初狄九那声惊天动地的大叫。“答应做你的情人。”他点了点头。确定地道:“应该是喜欢男人的。”卓云鹏深吸了口气,对凌霄揖到地:“多谢凌兄弟。”话音未落。转身就走。凌霄愣愣站在房门处发呆,过了好阵子才喃喃道:“走这么快干什么。我还没告诉你,他已经有情人了啊,就是天王”他摸摸头,隐隐觉得,如果不追过去做这个补充说明,肯定会出什么不太好的事,不过,有什么关系呢这少年恶意地笑笑。半夜扰人清梦,总该付出点代价的。他乐呵呵关了门。扑回他地床上,心安理得地进入了梦乡。卓云鹏行到院子里,低低咳嗽声,黑暗中道人影飞速掠到他的身旁:“坛主。”“把准备好的人送去教主房里。”“男的还是女的”“男的。”卓云鹏轻问“可调教妥了,那样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儿,切莫坏了教主的兴致。”“坛主放心,经了属下的手,就是只豹子,也能调教成只小猫,保证让教主满意就是。”卓云鹏点点头:“你办事去吧,我去天王那边看看可有什么吩咐。”黑暗中的人影躬身退去,卓云鹏复往书房行去。说起来,天王可真是个累人地差事,这行总坛来客,除了狄,所有人都在高床软枕享受长久奔波后的舒适,只有他还高燃红烛,细看那密密麻麻,仿佛永远也看不完地帐本。副坛主立在侧,神色恭敬,而悄悄凝视他的目光,则带着深深地敬佩。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时辰,天王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翻看过许多文书,却又能于细微处,查觉每处疏漏,偶发问,必中要害。几个问题答下来,副坛主都出了身冷汗。心中是又敬又佩又惊又惧。适时卓云鹏推门而入,先对狄九施了礼,恭敬地道:“天王,天色已晚了,天王要不要暂且休息,待明日再细查帐目名册”已经看了足有半个时辰的细帐,狄九的坐姿也没有稍稍改变下。他慢慢放下手里的帐本,修长的五指漫不经心地在上面轻敲几下:“今天休息,明天休息,何时有空来办正事怪不得足足用了七年时间,齐国才建成个分坛,想来你们惯办事都是如此悠闲的。”这话说得语气也并不重,乍听之下,竟不知是斥责还是玩笑。卓云鹏却是心头凛,垂眉低首地道:“天王恕罪,实是齐国官府对民间势力打压太过,就连本地武林,那些几百年地教派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各门各派的弟子人数都要上报官府。弟子旦超出定数目,就会被百般为难。官府还时不时强行征召各派弟子参予剿匪或除逆之战。多有十去不还之惨局。这些成名大派尚且被压得只能芶延残喘,更不要提新起地武林势力,我们初时想以武立势,结果因不清楚形势,而受到朝廷以及其他武林门派的打压,损伤惨重。”狄九只若有所思地听,灯光下,他眼睛黑得出奇,深得出奇。他略有些恍惚得想:“能想出如此手段来打压民间武力,扩大官府的权威和力量,没准又是小楼中人的奇招。”听不到狄九发话,卓云鹏只得满头是汗地继续说:“我们坚持了两三年,死伤惨重却全无建树,不得以才转为经商,没想到,齐国官府对商家压榨极苛,若无多年基业和关系,新的势力要出头,千难万难。”狄九至此才淡淡笑:“们不懂如何做个成功的商人才是真的。”说到这里叹,修罗教武夫要多少有多少,但其他方面的人才实在不多。当初在赵国,风劲节在商业上给他以及赵国分坛的人上过的那课,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想到此,忽有所觉,眉心不易查觉得微微蹙,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老想起小楼之事,小楼之人。“如此又蹉跎了许多岁月,虚掷了不少钱财,后来属下才想到,即然齐国千方百计加重官府的权威,不如想办法也成为官府中的员。所以属下费尽心血,买通了大小考官,取得了功名,又买来了个实缺,虽然天不肯助人,因丁忧之故,属下被迫辞官,但只为着头上有功名,也戴过纱帽,所以不交粮不纳粮,可以同官府仕绅来往,各处都能说得上话了,这才勉强有了今日之基业。”狄九闻言冷冷笑道:“即是如此,怎么又叫人给看破了”卓云鹏怔,回头看了副坛主眼。副坛主低头道:“属下刚刚禀报过天王了。”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的,天王实在精明地厉害,查看最近人事调动,高手调配,立时就觉出不对,随便三五句便问得人不能不把实话全倒出来了。卓云鹏低声道:“全是属下失职,在本地置办庄园,声势浩大,引来了江湖上地飞贼。那夜也是属下时兴起。亲自出手同那小贼打了几招。没想到,本地武林势力明月楼楼主的小儿子,半夜三更地,学侠客义士要为民除害,发现了飞贼行踪,就路跟踪而来,看到了属下出手。幸得属下耳目还灵,查觉了动静。就派人跟踪,查出了他的身份和处所。因那夜属下用的是本教独门武功,恐防他说出去,被他那见多识广的父亲看出来,所以属下当夜就调动了高手,夜围明月楼。属下亲自潜入查探。果然发现他们父子二人在谈当夜之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式式同他父亲演练属下的招式,属下知不可再迟疑,所以发出了攻击信号。先以毒烟暗器和放火,四下扰乱,乘众人慌乱间派弟子入内宅抓住了他们家中的女眷。再以此威逼这被毒烟暗器偷袭负伤地父子二人束手就擒。是役,我方未伤人便擒下了明月楼主父子两大流高手,并擒获其他徒众弟子多人。整个明月楼如今已在我教控制之中,内情想必绝无外泄之可能。”狄九漠然道:“我是否该赞你手段狠辣,指挥高明呢”卓云鹏大滴的汗落下来:“属下”“即然人都控制住了。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杀。”狄九语中终现怒意。真是荒唐,庄子里关了堆所谓的高手。这么久时间,光浪费粮食。居然个也没杀。现在那个白痴就住在庄里,要是让谁走漏风声,让伟大的,善良的,圣人般的教主大人知道了,那才是天大地麻烦。卓云鹏被他句话说得头皮发麻,颤声道:“天王,那明月楼主。最出众的不是武功,而是容貌俊雅。气度超众,如明月当空。他的妻子也是齐国有名的美人。这夫妻二人年纪虽不轻,但他们的双儿女,却都生得有金玉之质,无瑕之貌。属下因想调教好了进献教主与诸王,所以连他们的家人徒众也留着不杀,以便胁迫他们”狄九掌拍在案上,振衣而起:“你好好为神教办事,就是你最大的忠心和表现,养着外敌家的美女俊僮,算得什么样的功劳把庄里所有关的人全杀了”他目光森冷如冰“立刻”卓云鹏打个寒战:“可是,属下已经把那个小子送去给教主了。”狄九眼神凛:“什么”卓云鹏自问不是胆小之人,被他这眼看得竟是心胆皆寒,想也不想就大声道“是属下送教主回房时,教主自行开口向属下要地”狄九面色奇寒入骨,字字问:“他怎么向你要的”卓云鹏身颤如风中落叶,几乎语不成声:“教教主说他要个情人”
第六十七章 主角配角
傅汉卿个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了半日,什么头绪也没想出来,倒渐渐得有些睡意了。只是如今这心里有事,就算是睡过去了,倒底也睡得不沉,人总是似睡似醒得不太安宁,隐隐约约就觉得身上仿佛压着千斤重担般,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伸手推了推,却又推之不动,便又恍恍惚惚得睁开眼,发觉有什么白白的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他愣愣地晃晃脑袋,定睛看了看,然后闭上眼,啊啊啊,肯定是还没睡醒呢,否则怎么会有好大个光屁股在眼前晃悠呢他闭了眼,定了神,等了半天,再睁眼看,咦,怎么梦里的幻象还在他伸手擦了擦眼,发现眼前的切还没有烟消云散,这才勉强回神,啊,原来不是做梦啊。傅汉卿的身上,压着个活生生丝不挂的人。只不过是以臀部对着傅汉卿的脸,象狗样头冲着傅汉卿的脚,趴在床上的。因为看不清面目,傅汉卿目前只能确定这是个男人。而且看起来肌肉紧崩有力,应该是个极年青的男人。他全身上下连块布片也没有,只腰上系了个珠围。串串地珍珠映着烛光,闪烁起异样眩目的光芒。随着他的臀部轻轻地晃动,明珠异彩,清音不绝,衬得那男子身上最隐密的几处部位,于珠光之下,若隐若现,别有种味道。这样的销魂之姿。这样的暧昧之态,是人都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傅汉卿更加比谁都清楚。因为这种挑逗勾引的姿态,他第世当小倌时就学过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小倌馆里,没有这么值钱的明珠,用地都是假货罢了。傅汉卿直着眼。躺着床上,看着这个对着他扭了半天屁股也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说:“这个,我不是批评你做得不好,不过,你的姿式真的是很僵硬呢,动作也远远不够自然,如果想在这行好好发展,还是认真研究下技术为好。”他绝对是番好意。他自己干过这个,相关技巧的该学的绝对学得丝不差。他又在小倌馆呆过,知道男人年纪大了。生意就会萧条许多。这专吃青春饭地行当竟争也是很激烈。他虽没看清这人的脸,不过看身材也知道不是十三四岁的僮儿,估计论年纪这人好日子已是不多了,引诱人的技术还这么烂,这行饭可怎么吃得长久啊。”这话还没说完,那冲着他晃个不停的美臀就生生僵住了,再然后,那人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得颤抖起来。就只听到串串珍珠相互碰撞,响个不停。傅汉卿不由内疚起来。唉,自己说话太直,伤人家自尊了。他从床上欠身坐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其实,我是说,学不好也没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改行了”话还没说完,那人却陡得翻身过来,大喝道:“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傅汉卿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面前的男子,出奇的年少,出奇的漂亮,容貌之俊美,竟似能照亮整个房间,只是那样俊朗的面容却几乎扭曲变形,那样明亮地眼睛,竟是目眦欲裂。他的双手徒劳地握拳,赤裸地胸膛因为过于激愤而剧烈地起伏着,嘴上全都是血,仔细看,原来嘴唇都被生生咬烂了。傅汉卿直着眼望着他,半晌才道:“你刚才对着我晃那个的时候,就直在这样咬嘴唇吗”这少年发出阵几乎不似人声地惨笑,只是这声音听着更似陷阱里的野兽绝望地嘶吼。“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用我的爹娘来威胁我屈服,如果我不肯不知羞耻地求你这禽兽糟蹋我,就要换我可怜的妹妹被欺辱“傅汉卿低低啊声,脸上还是习惯性地有点凡事慢拍的呆滞,脑子里却飞快转起来了,奇怪,这事怎么这么耳熟,连他说的话,都象是非常熟对了,以前被张敏欣硬逼着看的堆耽美故事里,有百分之九十有这样地情节,有好几篇连台词都和这少年模样呢。这心里明了,再仔细打量这少年的容貌,啊,没错了。年少,漂亮,符合所有小受地要求。因为家人被捉,受到要胁,不得不被人调教伤害,符合所有文的要求。他摸着下巴开始发愣,不对啊,如果这人是主角小受,那小攻肯定不会是我怎么看怎么想怎么算,唯符合所有故事里,阴沉,冷酷,残忍,且武艺高强,又势力大的小攻设定的,只有狄九啊。他望着少年,就有点儿愣神了,难道,难道这又和第世样,他们才是主角,而我,不过是偶尔参予他们的故事,成为他们感情调剂之,推动故事发展的配角他的脑子再次打结,唉,怪不得狄九不肯做我的情人呢,怪不得我跟他说起情爱之事,他就不痛快呢原来我不是他想要的对象,他觉得我勉强他了强迫他了让他觉得没面子了傅汉卿最近直在苦苦思考狄九为什么生气,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于是遇上什么事,都会本能地和那件事放在起做番联想。这次他自以为找到了理由,却又隐隐觉得不对,不免越发迷惘起来。正发着呆呢,那少年忽恶狠狠地扑了过来。傅汉卿呆头呆脑地被扑倒在床上,少年红着眼开始撕他的衣服。“我不管你们玩什么把戏,你们不过是要我象狗样来向你们求欢,要我和你们样变成没有羞耻的禽兽,我怎么敢不让你们如愿么不敢不照你们的意思,象畜牲样求你来毁掉我,有娘,有妹妹,他们全都“话音哽,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听得衣裳被扯裂的嘶嘶声响个不停。傅汉卿脑袋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就象刚剥了皮的桔子样,干干净净,毫无遮掩了。少年疯了般,笨手笨脚地从他的脖子开始往下亲。尽管少年的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竟管少年的眼中充满了疯狂而不见丝清明,但他还是极力地把最近在可怕调教中所学到的生硬技巧使了出来,双手上下抚摸不止,而嘴唇路往下亲去。傅汉卿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了,想起事,就算象他这么迟钝,也不免紧张起来,急忙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不是这样的,这里有点误会,你那个不是我,不会是我的,你要和我肯定会”跟据他以往看故事的经验,以及前几世接触残暴之人的所见所闻,他确定这个少年正在犯个极其严重的错误,所引发的灾难,必然是毁灭性的。所有故事里的正牌小受,如果不是在被虐的时候,而是在别的情况下,跟配角脱光了在床上翻来滚去,那百分之百都会被正牌小攻撞破,而后果将是灾难性的。然而。傅汉卿地醒悟来得太迟,他的解释又结结巴巴,言不及义。少年惟恐他挣扎反对,让此次的交欢失败,给至亲带来最可怖的灾难,赶忙双手死死按着他,不让他推拒,自己加快速度向下亲过去。傅汉卿害怕弄伤他。当然不敢出全力去推开他,眼看着都要亲到关键部位了,正慌乱之时,就听到砰得声巨响。傅汉卿连头也不用抬下也能知道,自家的房门,第百零次被暴力破坏掉了。完了傅汉卿松开推拒的手。绝望地抬头看房顶。小容他们虽然总说那些小说不能信,可是,原来也不能全不信的,起码这次的情节完全和小说模样,戏剧性得过份。心里口气还没叹完呢,就听得声惨叫,压在他身上怎么也推不开地少年,凭空飞了起来,人在半空中,就吐出大蓬的鲜血。整个人生生撞到墙上,坚实的墙壁硬是被撞出了个人形的洞。那个丝不挂的少年,就这么跌出房间。跌到外头空旷寒冷的夜色里去了。傅汉卿营救不及,只来得及啊得惊叫声,从床上跳起来,却见狄九已是面寒如冰,目光直直望着前方那处破洞,眼角也不瞧他下,就这样向前方行去。而在门外正缩着卓云鹏等好几个人,每个人都面无人色。全身颤抖。傅汉卿见狄九明摆着是意犹未尽地想要追出去继续教训人,吓得从床上直跳到他面前。伸手,就把狄九死死抱住了。这还了得,所有正牌小攻看到正牌小受脱光了在人家床上跟人家翻来覆去,后续地反应肯定是痛打之,凌虐之,之,然后了,之后再。虽说小说里的小受通通都是不死身,不管怎么,最后还能活蹦乱跳,没有点后遗症地和小攻演绎由恨生爱的痴情故事,但傅汉卿根据实际情况和同学的劝导,真正明白了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根据他几世为人的经验,现世人类的肉体是非常脆弱的,绝对禁不起过份的伤害。前几世所遇的大人物,帝王,霸主,身边也偶尔会有小妾或美侍与人有私情,而这些人在受尽凌虐地处罚之后,没有个还能活下来。傅汉卿不能眼看着有人要被生生折磨死而见死不救,所以他拼尽全力抱紧狄九,不让他再挪动步,同时大声喊:“不关他的事,是我逼他地。”虽然直到现在,傅汉卿还没完全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他知道狄九很生气,自己就算没办法让他消气,也该转移他生气的对象,何况小说故事里,所有地倒霉蛋配角,想要保护可怜的主角小受时,大多会说这种话。狄九武功再高,被傅汉卿出尽全力抱着,竟是半步也动不得。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更是让本来就已火冒三丈的他心情不痛快了。闻言脸色更是诡异至极,死死盯着傅汉卿,挑高了眉问“你说什么”傅汉卿看他表情这么恐怖,也有点吓着,不敢硬顶他,只得说:“你别误会,你想干什么,我都不反对的,只要你别找他就行。”他挺挺胸,很平常地说“你冲我来好了。”话音未落,就算是以傅汉卿的迟钝,也生出了极异样的感觉,他愣愣地望望房外卓云鹏等人古怪的脸色,抬头看看狄九诡异地眼神,忽然头皮有点发麻这个,到底哪里又不对了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啊我应该没说错话啊,于其让他出手那个人,把人弄死了再后悔,不如让他先找我出气好了。反正我又不怕痛,而且经验技巧我都比那个很生硬的人好很多地吧在这刻,傅汉卿犹自迷迷糊糊地想着,却没有意识到,对他来说,这样理所当然的事,却无由地让他自己也悄悄地寒毛直竖。
第六十八章 何谓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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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很多年的时间里,狄九直以为,遇上傅汉卿,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不幸。抢走他的权力和地位,毁掉他所有的希望和光明,让他引以为傲的定力彻底崩毁,以所谓的天真和无辜,对他做最深的讥讽和打击。听到卓云鹏说起傅汉卿开口要个情人时。狄九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心冷,面冷,目冷,指冷,整个世界,仿佛都以他为中心,陷入了片冰寒之中。好象就在前几天,那个人还无比认真地对他说,“如果你不喜欢我找别的人,我就不找了。”而当时,自己居然没有丝疑虑地完完全全相信了。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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