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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部分阅读

作品: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作者:雪狼风|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2 02:26:45|下载: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TXT下载
  脸颊上有种说不出的憔悴,可是双眸子却熠熠放光,就像头受伤的黑豹,随时会跃起伤人。

  堂上片寂静,只有悉索的脚步声,很快,连脚步声也消失了,府州的重要文武官员已全部赶到,分坐两侧,个个神情肃然,折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的身家性命,官运前程也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心中忐忑,而折子渝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线曙光。

  不管是地位崇高的实权人物进来,还是只挂了个官衔虚名的府州士伸名流步入大堂,折子渝只是据案而坐,岿然不动,似乎架子比她兄长还大,这些官员都知道五公子腿上受了伤,是以也无人露出不愉之色,何况这种时候,他们的心里都已放在了府州何去何从的这件大事上。

  竹韵当日引开吐蕃人马以后,把守萧关的人数果然大为减少,但是折子渝并没有立即闯关,她忽然想到,敌人也不是傻瓜,如果竹韵刚刚现身引开大队人马,自己立即闯关而出,吐蕃人未必就不会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毕竟这传国玉垄,在有实力的野心家眼中是件无法抗拒的瑰宝,如果仓促突围的话,恐怕竹韵的番冒险就全然白费了。

  折子渝耐心地潜伏起来,靠着囊饮水和储备的肉干,直坚持到第二天凌晨,选择了另处关隘,这才趁着清晨林中雾气弥漫的当口儿悄然闯关,饶是如此,她仍然惊动了守军,守军派出个弓手队追杀不舍,在密林中与弓手对峙,个人武艺实不足恃,折子渝使尽浑身解数,斩杀了几名追近的吐番兵,在山林中穿越疾行半日,摆脱了大部分的追兵,最后为了避让箭,失足滚落山悬,虽然因此逃过了追兵的搜捕,但是条腿却也摔断了。

  折子渝候得追兵寻向他处,忍痛校正了腿骨,确了树枝绑在断腿上以防止腿骨再次错位,又做了对拐杖,花了几天的时间才走出密林,碰到家山间猎户。折子渝向那猎户人家打听,才知道山前不远处竟是虾蟆寨,虾蟆寨在陇右,并不在河西。也就是说,她摆脱追兵时,在那原始森林中迷失了方向,她并没有翻过兜岭,结果又绕回了陇右地境。

  幸运的是,此时竹韵已成功地吸引住了尚波千的全部注意力,追兵前堵后截,被竹韵路引着向西去了,萧关往东方向的道路上设卡布伏的人马已尽数撤去,尽管如此,子渝还是十分谨慎,她在那猎户家避了几日风头,打听到进城的道路已十分安全,这才花了银钱请那猎户雇辆车子送她进城。

  那猎户按竹韵嘱咐,绕过虾蟆寨把她直接送到了通远城,因为这猎户从未离开过家门百里之外的地方,到了这里的时候不管折子渝出多少钱都不肯继续往前走了,折子渝无奈,只好打发他回去,自己先在通远城匿居下来。

  腿骨折断是没有那么快养好的,但折子渝归心似箭,不肯在此久耽,便想方设法和那客栈老板攀上了交情,让他帮着想想办法。

  又过了几日,那客栈老板打听到有户商贾要运送批皮货去中原,那商人是通远本地人,家境殷实,为人仗义,是个有家有业的正经商人,便赶紧告诉了折子渝,折子渝通过客栈老板与那商人取得了朕系,假称自己是客栈老板的甥女儿田螺妹,使了笔钱,请那商人照料,随他商队起东去。

  就这样,折子渝随着那商贾行人路东行,赶到定胡城时,这里有家折家的消息站,公开身份是家杂货铺子,折子渝这才离开那商贾队伍,在自家人的护送下再辗转向北,赶往最近的府州。

  她还没有到达府州地境,就听到了赤忠叛乱,占据百花坞的传闻,种种相关的传说充斥于坊间,众说纷纭之中难辨真假。折子渝又惊又怒,此时谣言满天飞,折子渝也不知道府州治下的各路兵马中是不是还有被朝廷收买的,因此路上不敢亮出身份,只是加紧赶路,直奔府谷。 今天,她终于在折家何去何从的关键时刻赶回来了。

  正式召集所有重要文武之前,任卿书已将他所掌握的情报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折子渝,其中自然也包括折御勋已神志疯癫,曾经叫嚷出要向朝廷献出府州,向朝廷请封折兰王的传闻。蜀唐汉荆湖等国被朝廷平定,其国君也不过是封个上将军,加个侯爵。

  大宋如今得封异姓王的只有个田螺妹,那就是吴越王钱俶,钱俶对宋国直恭驯有加,又是以国国君身份主动献土称降,这才被赵光义封为淮海国王。折御勋封疆领土不及吴越,国势实力不及吴越,而且他根本就不是国国君,只是早已在名义上归顺了大宋,依照赵匡胤对他父亲的承喏,直享有较大自主丅权的位节度使。

  闽南的陈洪进与他情形相似权位相似,主动投宋后也不过封了个检校太师同平章事,看那样子,不到致仕退休的那天,是不会加爵的,到时候顶多给个牟爵,叫他风光致仕,回家养老就走了,折御勋何德何能想要称王因此,传闻中才说他已疯癫,故而才有此狂语。府州上下对这个传闻是不大相信的,但折子渝听说之后,却知道兄长这是在向自己传递消息,安排后事。

  折御勋是折家的主人,涉及族前途去路的大事,如果没有这位族长表态,就算是他的亲妹妹,折子渝也不能擅自作主,如今听了兄长这句话,她已明白兄长心意,对于府州的去留,她的心中更加有底了。

  人都到齐了,折子渝面沉似水,双眼轻轻扫间,将堂下众文武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振声说道:“诸位,折家世居云中,已历两百年,今日所逢,是我折家两百年来,前所未丰之危局。朝廷,图谋我府州久矣,而今他们收买了赤忠,举挟制了我折家满门,找到了个堂皇出师的理由

  “如今,朝廷大军兵临城下,若是让朝廷计得售,我云中折家固然从此于世间除名,而诸位,也将随我折家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不复与闻。不过,赵官家虽挟泰山压卵之势而来,可惜我折子渝回来了,我折家也不是枚不堪击的鸡孵,折家,不会垮”

  堂上众人瞬不瞬地看着折子渝,折子渝的口气低沉下来:“诸位追随我父兄多年,说起来都是我折子渝的叔伯兄长,子渝先礼后兵,今日在这里先向诸位长辈们说个清楚,若与朝廷为敌,其艰其险可想而知,如果自顾出路,不愿与我折家共进退的,也是人之常情,你可以现在就可以走出这座府邸,不管你是投靠朝廷甘效犬马也好,亦或弃职去乡,卷带细软做个隐姓瞒名的富家翁也好,折子渝都决不留难。不如”,

  折子渝语气转,寒声道:“若是让你走,你不走,留下来,却三心二意,两面三刀,那时再被我发现,可休怪我折子渝不念往日情份”

  堂下文武齐齐拱手道:“吾等愿奉五公子田螺妹号令,与折家共进退”

  折子渝双眉轩,朗声道:“好既如此,那我折子渝便当仁不让了诸位,朝廷的用心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不惜切不择手段地吞并我府州。王继恩调了安利军隆德军困住了广原的程世雄,又亲率宁化军晋宁军平定军威胜军进攻我府州,其后续军队,仍将是源源不绝。

  接州李昼寿暂时虽无异动,但是朝廷不会不用他们,他们也不会坐失良机,这也是埋在我们腹心的颗钉子。

  我折家的府州防线措手不及之下失去了几处重要关隘,此时已是千疮百孔,守不可守,我们唯的盟友杨浩大帅此时又在西征路上,如果想要他回援,那也是远水不救近渴,因此,我拟采取如下措施以应其变:首先:立即向全天下公开朝廷吞并我府州的丑恶行径,朝廷势大,此举固然不能得道多助,但千夫所指,对朝廷来说,也是得不偿失”

  任卿书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道:“五公子,公开与朝廷撕破脸面,恐怕朝廷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了。依属下之见,我们不如公开五公子已控制府州全境的消息,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平息百花坞赤忠之乱,朝廷打出来的可是受折帅请兵平叛的幌子,府州之乱既然已平,朝廷还有什么借口出兵。”

  当下便有人连连点头,随之应和。

  折子渝冷笑道:“任叔叔,赵光义羞刀已出,不沾人血岂肯入鞘这府州,他垂涎已久,如今已把这口肥肉叼在嘴里,你道他肯轻易掇兵我折家的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想找什么样的借口找不到这出戏要怎么唱,还不是朝廷说了算么。”

  她又面向大家,沉声说道:“不管我们现在怎么做,朝廷都会找出个理由继续进军府州,而对我府州军而言,朝廷持着我兄长的书信为凭,又挟我侄儿惟正为人质,如果这时候我们仍然顾虑重重,遮遮掩掩,不马上公开朝廷的丑行,朝廷混淆是非指鹿为马,种种下作手段之中,我府州各路兵将如何分清敌我在此刀兵加颈,迫在眉键之际,我们不直指朝廷之非,旗帜鲜明,麾下兵将那是战还是不战呢如果战,又以何名义与朝廷战呢”

  任卿书锁紧双眉,沉沉地点了点头。

  折子渝又道:“其次,朝廷谋而后动,而我们却先机已失,府州核心的百花坞现在掌握在赤忠的手中,而府州外围防线,在各路兵将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已坐失战机,几处重要关隘失守,整个防线漏洞百出,各处关隘烽隧堡寨之间已被切断朕系,这种情况下,各自为战的前沿部队只能被朝廷兵马逐吃掉。

  是故,我决定,令程世雄放弃广原,在朝廷援军赶到之前,立即杀出重围撤往府州,否则的话,广原孤悬于外,等朝廷援军到,广原必然失守。此外,府州最外线的关隘烽陡堡寨,已被朝廷兵马切割开来,各自为战的几路兵马,也须迅速收缩,在府谷周围构筑第二防线。

  第三,集中内线军队,全力解决百花坞赤忠田螺妹的人马,稳定内部,不授朝廷口实。第四,立即与远征西域的杨帅取得朕系,朝廷西进,此已非我府州家之事,折杨两家休戚与共,共损共荣,所以这大政方略,还需要杨帅拿个章程出来。

  第五,立即与麟州杨继业加强朕络。我说要公开朝廷丑行,这也是个原因,如果我们还是顾虑重重,遮遮掩掩,真相不予公开,则麟府没有理由赴援,这正中了朝廷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计,麟府两州从地理上说是唇齿相依的,两者失其,则门户大开,再不可守,所以两家须得同心协义,共御强敌。第办

  折子渝侃侃而谈,显见对于如何应变,早已经过番深思熟虑,待她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向众文武朗声问道:“这是子渝心下的打算,诸位对我的部署,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吗”

  都指挥使马宗强踏出步,说道:“五公子,末将还有个疑虑,我们这样同朝廷公开作对,已是迹同反叛了,这样的话,折帅还在朝廷手中,他们的安危怎么办”

  折子渝眉宇间煞气现,冷冷笑道:“我折家满门的安如”哼哼,我们对朝廷骂的越凶,对朝廷打得越狠,我折家上下才会越安全,懂么”

  马宗强憬然若悟,折子渝双手据案,缓缓站起,堂上众文武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折子渝向下凛然扫,双美丽的眸子如修罗般充满杀气,栗声喝道:“最后,我再纠正马指挥的句话:从现在起,我们不是迹同反叛,而是真的反了”

  卷名:第十三卷 冲冠章节:第020章 背水战

  绥州治中从事楚云天别驾从事吴有道,左右站立在刺史公案之前,各路将领顶盔挂甲,匆匆跑入。

  这几年,在麟府两州的排挤打压下,绥州苛延残喘,饿殍遍地,几乎变成了座死城,在这座城里,唯有从军入伍者,尚能有口饭吃,所以绥州百姓踊跃参军,连老带少,绥州此时怕不有四万以上的军队。

  李继筠对士卒那是多多益善,只要开得了弓,扛得起枪,大多都招纳进来,府库的存粮吃完了,所有的大户分光了,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拿去从走私商人那里换了米粮,优先供应旱队,饶是如此,粮食也是天天减少,如果不是朝廷成功收买了赤忠,适时发动了对府州的袭击,绥州真就坚持不下去了。“众位将军,咱们绥州苦苦打熬两丰,如今终于有了出头之

  李继筠对众将领兴奋地说道。朝廷出兵府谷的消息,除了他的几个心腹将领,其他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此时听李继筠此言,都齐刷刷地把日光投向他。

  两年多的隐忍藏匿,痛苦的煎熬,已经使李继筠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外貌与以前并没有甚么分别,但是气质沉稳多了,以前他的眼神是日空切的,性情是粗暴狂傲的,而今,他不管看向谁,那双凶晴中闪耀着的都是阴鹫如鬼火般的光芒,遇事也变得阴忍起来。

  他沉穑地笑,这才向消息极度闭塞已经陷入绝望的将领们宣布道:“诸位,我们的大仇人杨浩,勾结了草城川的赤忠,意图夺取府谷,事机败露,折杨两家的联盟已然瓦解,府州折御勋逃亡至京,向赵官家请兵平叛,如今赵官家已调集六路大军,兵发府州,又派潘美率五万大军,如今正在征途之中,嘿嘿,朝廷和杨浩,终于要干起来啦”

  堂上众将听,不由得精神大振,李继筠又道:“你们以为本官壮志消磨,这两年来只是醉生梦死么本官运两年来,亦秘密与朝廷建立了联系,此番朝廷发兵攻打府州,本官亦得朝廷令谕,令本官奇袭银州,使杨家军首尾不得兼顾,为潘美攻打麟府两州制造机会。”

  营指挥使肖枫寒大喜道:“大人,咱们要是夺回银州,凭此坚城便足以立足了,西北以我党项羌人为主,朝廷想要控制西北,总要扶植个能被羌人各部所接受的头人,杨浩倒,还有谁比大人您更有这个资格,得了朝廷的帮助,杨浩和折御勋又垮了,这西北这定难五州,定能回到大人手上。”

  李继筠手下这些将领,除了摆设似的楚云天吴有道,全是这两年里李继筠提拔的亲信,这副将肖枫寒更是李继筠的侍卫队长,提拔做了营指挥使。听了肖枫寒的话,李继筠嘿然道:“枫寒,你想的也太简单了。”肖枫宋怔,讶然道:“大人,属下说的不对么”“当然不对。”

  李继筠扶案坐下,踌躇满志地瞟了眼恭谨地立于案前的众将,沉声说道:“朝廷之所以直不能把西北牢牢控制在手中,就是因为我西北自成格,为将者享有独霸地方的生杀之权,俨然方诸候。雨今朝廷有机会进军西北,如非得已,岂会把到手的领土和子民再交予他人哼哼,自古以来所有的皇帝,还有比他赵家更喜欢把持军权的么”

  肖枫寒唯唯称是,李继筠光闪动,狞笑着道:“如果我们的实力够强,如果朝廷自忖吃不下西北这块肥肉,平息不了西北之乱,那么官家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扶植个人,对西北施以羁縻之策。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火中取栗,制造这个机会。”

  行军司马吴火火也是李继筠手提投起来的将领,闻言大声道:“他娘的,这两年来恐在这绥州城,生不像生,死不像死,属下早就忍够了。大人,属下是个粗人,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的事情,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便走了。

  李继筠微笑道:“本官的意思,咱们佯攻银州,半途改道,直取夏州。夺回我李氏中兴之地。诸位都知道,夏州对我党项羌人意味着什么,夏州对我党项羌人,就像芦州是西北僧侣们的圣地样

  只要我们夺回夏州,杨浩已然得罪了朝廷,树下了他最大的敌人,又失去夏州成了条丧家之犬,野利细封等七氏族长,岂能不为自己族的命运前程着想到那时候,他们只得掉回头来,再度向我效忠,嘿嘿”

  别驾从事吴有道眉头蹙,忍不住说道:“大人,夏州如何重要,我们知道,杨浩自然也知道,恐怕夏州会比银州更难打吧”

  李继筠瞥了他眼,咬着牙笑道:“不然,杨浩如今不在夏州,他野心勃勃,欲统河西,已车兵路杀向玉门关去了,甘州回纥兵强马壮,不好对付,杨浩便绕过了甘州。

  嘿嘿,这边战事起,他的粮草接济就会断了,当杨浩军心大乱,仓促逃回的时候,你以为甘州回纥会放过这今天赐良机你以为归义军会放过这个机会后有追兵,前有强敌,杨浩能不能活着回来授首于本官刀下都很难说了。”

  吴有道与楚云天对视了眼,都隐隐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既然赤忠是被杨浩收买,伙同杨浩意欲吞并府州的,那么在此紧要时1,杨浩岂会精锐尽出,西征玉门关这也太有悖常理了,就算他想声东击西,故布达阵,也不会真的不留支伏兵应付万吧

  不过,虽然心中存疑,二人却不敢说破,他们两个能活着,完全是李继筠化名李丕寿时,需要他们两个原绥州官吏充门面的原因,两人的权力早就被架空了,如今掌兵的人都是李继筠的心腹,他们岂敢触怒于他。

  李继筠说的得意,挑眉头,又道:“杨浩临行之前,将夏州大军尽数调往西域,而东线,主力则部署在银州和麟州,他本以为夏州在其腹心之地,最是安全不过,怎会想到如今处处火起呢我们打夏州,正走出其不意。说起来,银州和夏州样城高墙厚,不好攻打,可是我李家坐镇夏州百余年,城中豪绅士族,岂会那么快就全部归心于杨浩,只要本官赶到夏州,亮出我李继筠的名号”

  李继筠说到这儿,把拳头紧紧握起,怨毒无比地道:“这幕,和两年前何等相似呵呵,当初,他杨浩是如何夺我夏州的,我如今就要依样夺回来,当初,我父子是如何的狼狈不堪,末路穷途,今天我也要让他杨浩尝尝相同的滋味

  通政参议吴尤之是绥州的老人,不过这人见机得早,见情形不妙,便已投向了李继筠,在他身边参谋赞画,甚受他的器重,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担心地道:“大人,既然朝廷令咱们去打银州,以牵制杨继业,若是咱们贸然转向夏州,会不会触怒官家”

  李继筠阴阴笑道:“谁说咱们不去打银州了只不过眼见银州兵精粮足,早有准备,无奈之下,我们才转攻夏州罢了。嘿嘿,守夏州的是个从未带过兵,只会纸上谈兵的种放,个考中过进士的文人,咱们去打夏州,岂不是更能配合朝廷兵马,牵制杨继业么”

  吴参议疑虑重重地又道:“大人所言甚是。不过若是朝廷得了罐州两州,而咱们偷袭夏州得手的话,杨浩的人马军心大乱,则朝廷可轻易谋取银州,到那时,银州府州麟州绥州尽在朝廷掌握之中,朝廷不会继续西进么如果朝廷迫大人交出夏州,那时我们该如何应付”

  李继筠哈哈大笑,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到那时候,朝廷定会任命本官为定难节度使,为朝廷牧守西北的。”吴参议讶然道:“大人何以如此笃定”

  李继筠笑而不答,转首他顾道:“众将士,立即回营,点齐兵马,携带所有粮草,时三刻,全军拔营。”

  他霍地立起,沉声说道:“是非成败,在此举,我们要断去所有退路,向前有生,退后必死,三军心,共谋大业。

  所以出兵之前,把这绥州城,给我把火烧了本官要背水”战

  三名信使站在黄河边,洗了把脸,润了润瑕裂的嘴唇,然后便取下水囊汲起水来。这里的黄河水碧水悠悠,清冽甘甜,然而河畔却是黄沙漫漫,望无垠。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远处起伏的沙山,在夕阳下幻化出火红的颜色,就像燃烧着的火焰。

  大概几里远的地方,正在上演着幕沙漠奇观,个两头粗「中间细连天接地的巨大龙卷风,正卷起无数黄沙,在空无人的大沙漠上肆无忌惮地呼啸着。

  水囊汲满了,三名骑士翻身上马,又向那无垠的沙海火焰般的沙山以及那接天连地的风龙看了最后眼,便披着天晚霞,继续向西方赶去。

  脚下是松软干燥的黄沙,最出色的西域骏马也跑不起来,他们时而驰骋,时而下马牵着马儿艰难地跋涉沙山,时而整个人坐在沙山上,在轰隆隆的响声中直滚下山坡,而他们的马儿则希聿聿声长嘶,摇着尾巴追上去。

  他们是自府州赶来的信使,正揣着府州的臬急军情,送往正督师西征的杨浩那里。杨浩刚刚打下凉州和肃州,中间还隔着个甘州,还没来得及架设讯息传递渠道,西域的路本来就不好走,再加上环境恶劣,他们这路可真是吃尽了苦头,然而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多么重要的使命,仍然顽强地与天地搏斗着,行进着

  杨浩已兵临瓜州城下,瓜沙二洲的关系正如麟州两州的关系,唇齿相依,互为倚靠,失其则门户洞开,如果瓜州有失,杨浩以此为据点,就完全可以抵消劳师远征战线延长,供给不力,进退无据的不利因素,对归义军形成致命的威胁,所以曹延恭亲自坐馈瓜州,严阵以待。杨浩在瓜州城下扎起了大营,大营绵延十里,军威肃杀,不可世。

  他没有急着进攻,大军驻扎之后,立即使人射空头箭五百枝,每支箭上都附着召降归义军的书信,言辞切切,极富煽动力。曹延恭曹子滔叔侄如临大敌,立即指挥亲信部队满城搜索,回收杨浩的传单「但是消息已然传开,归义军原本对杨浩就缺乏敌意,当迫不可及,只是传说中的他真的亲自带着大军赶到瓜州城下,且又对他们发出招降传单时,他们的士气变的更加低落,曹延侄叔侄惊恐莫名,昙碉1派了他们最忠诚可靠的人分赴各营担任监军,以防军队哗变。

  第二天,杨浩才正式对瓜州城实施攻击,因为自肃州而至瓜州,中间要经过相当长的段沙溢道路,重型的攻城器械无法继续携带「所以杨浩的攻势对瓜州造成的实质性威胁相对有限,但是杨浩军所展示的具具攻城硬弩,还是给沙州守军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杀伤。

  威加之余,杨浩还日夜对城中实施马蚤扰战术,间以宣传攻势「曹延恭叔侄则指挥兵马苦苦支撑着,又是场苦战结束了,冲宵的喊杀声消失了,血还未干,天地重又被风沙占据,曹延恭叔侄登上了城头,眺望着杨浩的军营:归义军占据了地利,这瓜洲是由此向西唯的绿洲,四面前是漫漫黄沙,如果杨浩的攻势仅止于此的话,他们相信自己能捱过这关,捱到杨浩粮草耗尽主动退兵为止。夕阳西下,杨浩披着天残阳,静静地站在沙漠里,在他前面,是那座漫漫黄沙中屹立不倒的孤城,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

  他也在等待,等待沙州的消息。张家的后人已经离开归义军权力中心很久了,对归义军的高级将领影响力有限,但是张家在瓜沙士林世家民众和普通士兵中,仍享有极崇高的威望,瓜沙的佛教势力,是不会反对他统河西的;调路无痕任肃州知州这步妙棋下,不但对瓜沙士林更造成了极强烈的震动,更使得曹延恭阵脚大乱,把许多与路无痕有瓜葛的官员推到了他这边。

  切先决条件都准备好了,在发兵前,他更是派出了狗儿,带着最出色的飞羽秘谍赶赴沙洲,暗助张家成事。现在,他已把曹延恭成功地拖在瓜洲,只等沙洲传出好消息了。

  “同为汉家儿女,如非得已,我决不与归义军刀兵相见。但是,如果沙州事败,曹延恭又执意不降,那么对阻挠我统河西的归义军,说不得我也只好下辣手了”

  杨浩眺望着远处的瓜州城决心暗下,他伸手揽被风沙卷起的披风,正欲转身回营,身形转,就见两个士兵急匆匆地向他跑来,脚步急促,踢起地黄沙,杨浩不由眉头挑,那两个士兵抢到面前「急匆匆叫道:“大帅。请请速速回营。府州信使。带来手紧急军情”

  卷名:第十三卷 冲冠章节:第021章 素手调羹

  品户热与落腾,好的小牛肉正在沸水中翻滚。精心前出酬吐料放下去,立即消除了牛肉本身的腥腹,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竹韵满意地笑了,这是她亲手爆制的牛肉汤,这么香,定会合大帅的口味吧

  旁边另个灶上,陶罐里的水已冒起了蒸腾的热气,竹韵正要把陶罐拿下来,忽听远远的似乎有人在喊:“大帅回营啦,大帅回营啦

  隐约中,那线呼声夹杂在士卒们的谈笑声歌唱声乐曲声以及马嘶牛哗声中传来,并不特别明显,不过竹韵却马上听到了,她的耳力固然远超于常人,但是各种声响混杂在起,要想从中抽取点特殊意义的声音并不容易,然而”太尉大帅杨浩,这些特殊的字眼,只要落入她的耳中,准能马上引起她的注意。竹韵立即起身,踱出了毡帐。她身上穿着杨浩的套常服,布带束发如马尾,唇红齿白杏眼星眸,俨然个美少年。她的伤还没有好,失血过多的脸颊还有些削瘦苍白小刚刚结痴的创处还经不起剧烈的运动,但是她不肯整日伏在帐中养伤,适当的活动和充足的阳光,是有助于她身体康复的,身体稍见起色,她就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动了。

  此时夕阳如火,彩霞满天,金色的黄沙地上毡帐星罗棋布,有些战士裸着上身正在角力摔跤,旁边围了好多人为他们喝彩叫好,有人卸下鞍鞘正在饮马喂食,梳理马毛,有人蹲在灶坑前边忙碌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竹韵的目光穿过这副副优美的画面,直接定格在杨浩的身上。

  杨浩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余名侍卫,正飞骑驰过营中条浅浅的小河,河水溅起人多高,在夕阳的透视下,就像粒粒美丽的琥珀。丝温柔而欢喜的笑容,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浅浅的酒窝甜甜的笑靥,乍然笑,百媚丛生。

  人如虎马如龙,飞骑驰骋,身手矫健,杨浩绕过顶顶毡帐,向这个方向疾驰而来,竹韵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蹒跚着赶回帐去,沏了壶清香四溢的热茶,然后又快步迎向帐外,等她再走出来时。杨浩行人已踪迹全无,竹韵茫然若失,四顾之下,这才发现不远处的中军大帐前已停着十余匹骏马。

  “啊,导来太尉还有事要忙”

  竹韵释然,她侧头想了想,回到帐中。把灶下的柴火撤了些,用火慢慢地炖着肉,然后搬了个马扎回到帐口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凝视着中军大帐。夕阳的余晖披在她的身上,就像蒙上了层绯色的薄纱,她神情恬静体态安闲,就像个耐心地等候她的郎君回家的小妇人。

  是的,自从杨浩看过了她的身子,在竹韵心里,她就已经是杨太尉的人了。她贱命条,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干净的身子,如今这身子已被杨太尉看了个遍,那她不是他的人,还能是谁的人

  比起冬儿的端庄大方焰焰的风情万种和娃娃妙妙的妖娆妩媚,她自卑的很,冬儿是杨浩的原配夫人,曾甘苦与共,焰焰是唐家的大姐,富可敌国的唐家,她自然是听过的。娃娃和妙妙是汴梁出了名的花中魁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晓,这样的女子,正是世家豪门位高权重者喜欢纳入私房的尤物。可她是什么

  她只是个双手染满鲜血的杀手,那些做为个江湖人了以为傲的杀人手段,在权势和地位面前不值文,在杨太尉这样位高权重,威仪日盛的男人面前,她是个杰出的手下,可是做为个女人,她没发现点引以为傲的本钱,就算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也不会喜欢把个只会舞刀弄剑杀人如麻的女杀手纳进母来,何况杨浩是手握重兵的方诸候。

  她不敢向杨浩索取什么。甚至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然而当杨浩看光了她的身子,在她心里面,她已经是太尉的人了,在她心里,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男人,这已让她心满意足了。她不敢奢望其他。只希望能跟在他的身边,看到他的笑脸小听他和自己说几句话,她想要的,只有这么多。

  曾经拉着杨浩起在冰天雪地的芦苇河上数星星,曾经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由她喜欢的男人亲手为她包扎了伤口,这些温馨的回忆。已经足够她用生来回味和欢喜了。在杨浩身边,她不仅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工具;在她心中,杨浩已不仅仅是个和霄可亲的上司,这就足够了。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父亲年纪大了,老不以筋骨为能,可他现在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卖命了。他如今是芦州讲武堂的教授师傅,是个受人尊敬的体面人,而她,也不再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随时准备取人性命,也准备着被人取走性命的杀手,尽管有时她仍然需要执行些危险的任务,但是这完全出于自愿,她的生命。已经开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个被人秦养命若浮萍任人摆布的刺客。

  杨浩,就是改变她生命的那缕阳光。

  竹韵坐在帐边,耐心地等待着,没有丝不耐烦,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等候他,就算直这样等下去,她也不烦。

  晚风起了,羌笛的呜咽声中,最后缕阳光渐渐消速在天尽头。灶坑中红红的火苗,取代了阳光,依然把光明,送到她的眼前,”

  中军大帐,队甲胄鲜明的持枪武士巡戈于外,杨浩的亲军侍卫则如众星捧月般,将整个大帐团团围住,按刀面外而立,帐中,杨浩麾下各路将领各执己见,正争论不休。

  开始各路将领的意见分歧很大,什么奇异的想法都有,渐渐的。有些人被说服了,意见渐趋统。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意见,介小建议留个建议走,两派意见针锋相对。各执辞,争的面红耳赤。

  杨浩坐在帅个上努力保持着冷静。听着两派人马各自陈述的理由,壶骖茶已经续了好几次水,茶水已喝得淡而无味,他仍然不置辞。

  现在所议之事。关系重大。往大里说,甚至可能关系到他称霸西北的杨氏政权能否存续,而这又关系到他麾下来自各族的将领以及他的直属将领们的切身利益,决不是他简简单单说声走或者留就能统意见的事,他必须充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当赤忠占领百花坞的时候,南城许多百姓还茫然不知所以。同时他西进的战线也太长了,而府谷并不是他留守东线的势力重点监察的对象,所以,最先送到消息的,不是他的飞羽秘谍,反而是事发次日就遣派了信使路疾驰而来的任卿书。

  目前,他所掌握的情况是:赤忠反叛,夜闯百花坞,折家上下已尽在赤忠的掌握之中。府州外线暂无消息,赤忠谋反的原因亦尚未查明。这样的消息,让人如雾里看花,难辨清晰,但是谁也不相信赤忠会发了失心疯,以他区区军之力悍然控制百花坞,就能够改朝换代。

  毫无疑问,在他背后必有个强大的支持者,力量强大到足以使赤忠相信,可以在这股势力的帮助下控制府州。

  能够直接插手西北,左右府州命运的强大势力只有三股,辽宋和他杨浩,而这其中最可疑的就是宋。杨浩当然清楚,自己绝对没有下令吞并府州,更从不曾勾结赤忠小那么剩下来的只有两股势力了:辽和宋。

  辽国目前的国策很清楚,完全是休养生息消化内部矛盾,恢复几次内乱大伤的元气。此外,即便辽悍然决定对外扩张,选择西北的可能也不大,西北没有辽国想要的东西。他们想要的是中原的锦绣江山,花花世界。

  而对宋国来说则大大不然。宋国最想征服的是幽燕,欲征服幽燕就必须与辽国为敌,与辽国为敌,宋国最大的弱点就是缺少战马和养马之地,而这个不足,旦得到西北就可以弥补。

  宋国的经济实力和武备科技军队素质实际上都强于辽国,唯缺乏的就是战场上的最强大兵种骑兵,在疆域辽阔战线绵长的领土上做战,如果少了机动力最强的骑兵,就算是杀神白起冠军侯霍去病任正副统帅,那也胜算寥寥。

  所以,杨浩判断。收买赤忠,奇袭肩州的幕后力量必是赵光义,这点业已得到所有将领的认同小这样的话。这些信使赶到这里前的这段时间,天知道府州已经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艾义海急急地道:“大帅,末将以为。应该微下瓜州之事,以最快的速度杀回去。赵光义如谋府州,绝不会就此罢手。府州到手,必攻麟州。麟府两州到手,就该长驱直入,攻我夏州了,夏州是大帅的根基之地,这瓜沙二州今日不取,来日还可再战,如果失去根基之地,那咱们才是败涂地了

  木恩也急道:。大帅,我也同意艾将军的意见。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定难五州,才是咱们最重要的所在。”

  李华庭也道:“大帅,李光睿当日之败,前车之鉴啊,不要犹豫了,还是立刻拔营,披星戴月赶回夏州去吧

  凉州军指挥使刘识大声道:“大帅,府州情形如今怎样,末将并不知道,不过末将曾听人言,镇守麟州的杨将军乃善守之名将,而镇守夏州的种大人,也是精于用兵的人物,这两位大人绝不会坐以待毙的。而我们仓促返皿夏州,眼下却有几桩难处:旧

  统治瓜沙二州的曹延恭。并非等闲之辈。我军若仓促撤军。这个机会他不会放过,我军退,军心必乱。这里的地理,没有人比曹延恭更熟悉的了,若是他自后追杀,我们既不能扎下营盘与之缠斗,便只有路被他追着打。而我们的退路上还有甘州回纪人,他们如困兽般仍在垂死挣扎,我军退,甘州回绕必也竭力截杀,恐我大军未至夏州,先就折了五成了

  肃州军将领邓弘赞同地道:“不错,以残败之师,咱们纵然赶回夏州那又怎样何况那时兵疲马困,不过是赶回去送死罢了。以末将之见,可令麟州夏州守军据城自守,竭力防御,我们则尽快打下瓜沙。再回过头来灭了甘州回讫。到那时候,率大捷之师。挟腔锐气返回夏州,方有胜算。

  如果定难五州已有失陷,大帅那时以灵州为中枢,西据瓜沙肃甘凉五州,北拥顺静怀定兴五州,往东,还有盐胄夏诸州,也未必就不能卷土重来,重新打下失陷的领土。若是此刻仓促退兵,只怕两头落空,这是自乱阵脚啊。”

  杨浩自夏州带出来的将领大多已方寸大乱,门心思劝说杨浩立即退兵。星夜驰援东线,解决府州之乱引起的危机,而路收服的凉甘等州将领,则倾向于继续攻打瓜沙。东线如今情形如何实难预料。在他们看来。舍了唾手可得的瓜沙二州,率疲兵在后有追兵,前有强敌的情况下路杀回夏州去,不用人冉,自己就拖垮了。”

  杨浩沉吟良久,缓缓问道:“我们能否有什么办法,以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