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丽王妃味地同他唱反调,阿里王子更加忿怒,不等阿古丽王妃说完,阿里王子便道:“杨浩留了个替身在这里,亲自赶去肃州继续西征之路,他是夏州军的主帅,会把十万大军留在这儿,自己只带三成人马孤军远征可笑,他既亲征,必定会带走主力,城外军队虚张声势,未必就有十万之众。”
阿古丽王妃嫣然笑,瞟着阿里王子道:“阿里王子,汉人兵法里有句话,叫做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不错,当初杨浩的确留了个替身,亲自赶去攻打肃州了,可是肃州得手之后,他身在肃州的消息已然传开,你道他还会继续亲自西征他已经回来了。”阿里王子晒然道:“七王妃何以如此笃定”
夜落纥颓然道:“阿里,阿古丽说的没有错,肃州的龙翰海为了保全性命,在家族中挑选了八个美人儿服侍杨浩,以取悦于他,前日阿古丽尝试突围,攻近夏州军营时,曾亲见白袍公子立于杨字大旗下观战,八龙女就侍立在他的身后,阿古丽认得其中个叫龙灵儿的,杨浩若是没有在打下肃州后返回甘州,八龙女怎会出现在这儿”阿古丽见夜落纥附和她的话,妩媚地乜了阿里王子眼,眸中不无得意。阿里王子见了心中恶意陡生,忽道:“父汗,儿忽想起计可除杨浩,使得夏州军群龙无首,不战而溃。”夜落纥又惊又喜,连忙问道:“计将安出”
阿里王子道:“龙翰海乞降,贿'以美人儿,杨浩笑纳不拒,显见是个好色之徒。如果我们做出穷途末路姿态,假意向他乞降,同样送美人儿于杨浩营中,伺机刺杀了他,便是夏州有百万大军,还不是顷刻间烟消云散”
夜落纥霍地坐起,大为意动道:“唔,我看此计确实可行,纵然失败,也无甚损失。不过”
他犹豫了下道:“要寻今年轻貌美武艺高强,且又忠心耿耿,甘为本王效死的女子却不容易,我们去哪儿找个符合这些条件的女人来”阿里王子阴阴笑,睨着阿古丽王妃道:“这个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不知道荚许舍不舍得了。”阿古丽王妃俏丽的脸蛋顿时变色,双妙目立即瞬也不瞬地瞟向夜落纥。
夜落纥顺着阿里王子的眼神瞧,见他所示竟是七王妃阿古丽,心中大为不舍,登时犹豫起来。战场厮杀,未必就死,可是做这刺杀杨浩的刺客,却是必死无疑,甚至还要付出些色相牺牲。阿古丽毕竟是自己宠爱的女人,向',高气傲的回纥可汗就算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又怎么开得了。。
阿里王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这次真的败于夏州军之手,我甘州回纥脉从此就要从世上消失了,英勇神武像太阳般照耀着整个河西的夜落纥大汗也要受尽屈辱而灭,0为了大汗,我回纥部落的每个子民,谁不愿意像牛马样奉献自己的切为大汗而死,那是无上的荣光。可惜阿里是男儿身,无法执行这个刺杀的计划,否则的话,为了大汗,为了我甘州回纥二十万族人,就算粉身碎骨,我阿里也绝不会皱皱眉头。”夜落纥讷讷地道:“阿古里阿古里听他唤自己的名字,心弦便猛地颤,她咬了咬粉润的樱唇,红着眼睛道:“好,我吾”
第025章 镜花水月
卷名:第十三卷 冲冠章节:第025章 镜花水月
府谷南北两城,以架设于黄河上的大桥为阵地,日夜厮杀,无比惨烈。
尸体枕藉,鲜血涂满了整座石桥,桥头白天有日光强照,夜晚有狂风呼啸,血就会变成乌黑的结痴,可是石隙中的血,却永远是液体,因为始终有新鲜的血液不断地补充进去。远远的看去,本是灰白色的石桥,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碧荷院中却是另派风光,这座道观整个儿的已做了折子渝的前敌指挥所,观外甲士林立,观中各路文武的僚属从员匆匆往来,莫敢高声,派紧张而肃穆的气氛。
碧荷院,曾经是折子渝和杨浩促膝谈心的所在,如今几年过去了,碧荷院景致依旧,同样是初秋时候,半池碧水,荷叶茂盛,莲花半凋,只只碗大的莲蓬沉甸甸地挂在茎上。折子渝身男装,凭栏而站,神色寂寥。
“我们去碧荷院坐坐吧,那里的环境很是幽雅,我曾经路过那里,很是喜欢那里静谧的气氛,只是直没有机会进去游赏番,你看如何”
“你说去哪儿那便去哪儿呗,反正我就走出来走走,本无个确定的去处的。”
“那我直接把你载回芦岭州做个压寨夫人,你也没有意见吗”
折子渝幽幽叹:“那个小子,也就是说说,他若真有这份胆魄,做个强掳压寨夫人的强盗,就算是有些蛮不讲理吧,也算是个男人,可是以他不打不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做个霸道蛮横的山大王”
当年当日,她扮做个青衫民女彬妩媚,假意与杨浩街头偶遇同赴碧荷院时打情骂俏的情话儿依稀回响在耳边,可是时过境迁,今日此情此景,怎不叫人黯然神伤。
折子渝轻轻靠在石栏上,只觉身心片疲惫:“如今府州局面糜烂不堪,该如何收拾家人尽在朝廷手中,虽说这边声势闹得越大,家人那边越是安全,不虞有性命之忧,可如可是如何才能把他们解救出来,这生世,难道就要与他们天涯永隔不复相见了么”
折子渝正幽幽出神,阵脚步声传来,折子渝收拾了心情,回首望去,脚步匆匆迎面而来的,竟是秦家公子秦逸云。嗯起当初她与杨浩凭栏而坐,品茗赏莲的时候,秦逸云为了唐焰焰醉醺醺闯入,欲与杨浩争风殴斗,却因酒醉棍打伤了自家额头跌入池中,折子渝唇边不禁露出丝苦涩的笑容。
当日,本与杨浩无甚关系的焰焰,现在真的成了他的夫人;秦公子也早已舔好了情伤,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而自己却仍是形单影只,物是人非呵。
“五公子。”见了折子渝,秦逸云急急向她抱拳,肃然施礼。
秦逸云身着轻甲,唇上微显,轻之当年的轻衣少年,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凝重。
折子渝微微颌首,问道:“对百花坞的攻势,可有什么进展”
秦逸云吐了。浊气,摇头道:“百花坞险不可攀,唯有径通关,坞中守军据险而恃,可谓夫当关,我们反复争夺,座桥占了又丢,丢了再占,死伤无数,得力的攻城器械始终运不过去,恐怕不将城中存粮耗尽,终是不能举而克。”
折子渝黛眉微蹙,沉吟道:“宋人造出这么大的阵仗,决不会轻易偃旗息鼓的,百花坞中的存粮,至少还可供他们消耗个月,而朝廷的大军步步进逼,援军不断,我军虽竭力死战,然险隘已失,恐难持久,个月绝对不成。你来,莫非任大人和马将军他们有什么建议”
任卿书和马宗强等将领此时正在桥头督战,秦逸云来,折子渝自然以为他们对当前的战局有了井么新的想法,因为时脱不得身,故而让秦逸云前来通禀。
秦逸云道:“不然,五公子彬妩媚问起,在下才说起前边战情。在下此来,是因为麟州杨将军派了他的儿子,带了队轻骑突破宋国兵马的重重防线,已然到了军前。”
折子渝动容道:“已经和他们取得朕系了怎么不清少将军来这里”
秦逸云苦笑道:“在下也不知道杨少将军说了什么,现在军前众将群情汹汹,十分激忿,任大人和马大人也弹压不住,在下觉得不妥,这才赶来向五公子禀报。”
折子渝惊,连忙道:走,咱们去看看。”
桥头此时已乱成了锅粥,不但军中将领都在,就是许多负责运送箭矢军械征调壮丁服役的民政官员此时也聚在桥头,群情激奋,慷慨激昂。
碧荷院距桥头不过两箭之地,并不算远,折子渝率领正在碧荷院中署衙办公的各路官员匆匆赶到阵前,就见杨延浦被围在当中,许多府州文武正大声指责着什么,见折子渝赶到,围拢在前的人立即闪开了各道路。
“五公子,你来的正办”任卿书见折子渝,立即抢步上前,边伴着她往里走,边低声把杨延浦的来意匆匆说了遍。
“哦”折子渝不动声色地听着,走到杨延浦身边时,杨延清急忙趋前道:“麟州杨延浦见过五公子,延浦奉家父之命而来,有件大事
论起私谊,杨延浦是折子渝彬妩媚的外甥,别看他比折子渝还大了几岁,可折子渝却是他实实在在的亲姨娘,只不过眼下他代表的是杨浩方的势力,而折子渝却是府州的代表人物,当着这么多府州文武,两人还是以官方称呼妥当些,倒不好说起他们的私人关系。
折子渝淡淡笑,颌首道:“少将军远道而来,路历尽凶险,难道我折家连杯茶都欠奉么请,咱们到碧荷院说话。”
她目光盈盈扫,说道:“诸位大人,也都来吧。”
碧荷院个由静室改成的小客厅里,折子渝杨延浦任卿书马宗强和几个府州身居要职的文官就坐其中,杨延浦详尽分析了当前的局势,把种放和杨继业的考虑和下步的打算合盘托出,正容道:“五公子,我知道我们这么做,会令府州军民大失所望,认为我们大敌当前,放弃了自己的朋友。
可是战场上,权衡的是实力,较量的是胜负,府州防御已千疮百孔,内有伍维万苛岚军牢牢地钉在府谷要害之处,随时可以出兵接应宋军,形成腹背夹击之势,外有宋国兵马源源不绝,正在陆续抢占各个要隘烽隧堡寨城垒,如果等到他们部署完毕,我们再做应变那就来不及了。
那时候,就算五公子肯放弃府州,朝廷兵马衔尾急追,咱们也来不及在横山构筑第二防线,其结果只有败涂地。五公子,古人有言:,蝮蛇蛰手,壮士解腕。此时若不当机立断,王继恩这条毒蛇,就会把毒扩散到麟府两州所有的要害之处,牵制得我们动弹不得,等到潘美赶到,便大势去矣。
家父令我来此,陈明其中利害,诚邀五公子率折家军与我共进退,同回防横山。
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来日咱们积蓄力量,未必不能卷土重来,五公子,在下希望五公子彬妩媚能从大局出发,做出明智的选择,则府州军民章甚,亦是我家太尉之福。”
折子渝盯着他,玉面微寒,沉声问道:“依少将军方才所言,不管我折家如何取舍,杨将军都要放弃麟州,撤防横山了”
“是”杨延浦毫不犹豫地回答声,旋又接口道:“不过,这是为势所迫,不得不做最有利于我们保存实力,扭转颓势的选择。如果五公子愿率所部撤防横山,我父愿缓行步,引麟州所属,对大堡津的宁化军,镇川堡的晋宁军,沙谷律的平定军发动攻击,牵制他们的行动,使五公子所部从容撤退。”
折子渝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沉声又问:“这是杨太尉的主意”
“杨太尉远在西域,如今正在对金山国用兵,至于府州之变,大概太尉刚刚收到消息,太尉有何主张,还未送回我们的手中,这是夏州种节度和家父共同拟定的策略。”
折子渝轻轻吁了口气,说道:“好,少将军暂请歇息下,容我与府州文武好生商量下。马大人,为少将军安排个住处,请少将军和随同前来的麟州将士们好好歇歇,安排些丰盛的膳食。”
“是。”马宗强应声而起,向杨延浦拱手道:“少将军,请。”
杨延浦刚出去,几位身居要职的府州文武便齐齐站起,抢着说道:“五公子,本官以为
折子渝霍地举起了手,制止了他们七嘴八舌的叫嚷,她彬妩媚离开座位,负着双手,在室中缓缓行走,过了半晌,方道:“杨继业将军意欲主动放弃麟州,邀我们起撤防横山,诸位对此有何见解,个个说,不要急。”
府州通判萧瑟怒气冲冲地道:“强敌未至,先毒退意,他们这是要放弃我府州啊,杨浩如今拥有西域十余州,放弃个麟州,对他来说并不伤根本,可对我府州来说,弃了府州,我们还有甚么”
任卿书眉头皱了皱,慢吞吞地道:“依我之见,杨将军的法子倒是无可非议,苦守已不可守的麟府两州,会牵累得横山以西诸州府同靡烂,皮之不存,毛将蔫附如果抢在潘美的军队到达之前主动后撤,我们就能站稳脚跟。”
另个文官站了出来:任大人怎么能替杨家说话咱们的家族领地尽在府州,如果离开这里,就得寄人篱下,府州军还会存在么折家还会存在么”
行军司马申泽塔不以为然地道:“府州形势如今已炭发可危,待潘美援军到,还守得住吗何况麟州还要主动弃守,他们走,不需潘美援军赶到,失去牵制的王继恩六路边军,再加上佞州的李不寿,就能马上对我府州发动全面进攻。”
府州别驾洪子逸冷哼道:“泽塔兄,我看杨继业这是虚声惘吓,想要迫使我们不得不与他起行动,他是五公子的亲姐夫,如果我们就是不走,他真能横下条心,弃五公子于不顾方才你也听见了,杨太尉远在西域,对于府州之变,尚无只言片语送来。
我折家对杨太尉仁至义尽,杨太尉是折帅的义弟,为人光明磊落,义字当先,岂会容许部下干如此不仁不义的事来杨继业就算真的想走,他也不敢令杨太尉背上这不义的骂名决然而走,他派杨延浦来做说客,就是想迫使我们答应,只要五公子同意撤走,那就不是麟州主动要撤,而是我府州要掇,麟州孤掌难鸣,他们不得不为之应和了,我看这是他的脱罪之计。”
申泽塔道:“子逸贤弟,你这样说,未免有些厢情愿了吧。杨继业戎马半生,不知经历过多少险恶之极的局面,若是他临战之时,当断不断,不计得失,只计己利害,还能闯下无敌之名么早就身死沙场了。因为顾忌五公子是他的亲眷,顾忌杨太尉的义气深重就不敢撤兵笑话。
子逸贤弟莫非忘记了,当日汉国都城之下,杨继业置妻儿于城中为质,自率万余死士,险些于乱军中取了赵光义首级的事了该当效忠主上时,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妻儿的身家性命都可弃之不顾,他会因为这些顾忌也犹豫不决,自乱阵脚么”
“申司马,此言差矣
“洪别驾,差什么差我看是你们这些文人不晓武事,偏要出来指手划脚。”
“咦,申司马,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文人怎么啦,光凭你们这些武夫,便能运筹帷幄,便能”
“好啦好啦,都不要吵啦。”
折子渝忽然打断了他们的话,瞟了他们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如今局面,武将主退,文官主战,到是真的有趣。”
她彬妩媚在椅上轻轻坐了,缓声说道:“种放和杨继业商议,意欲趁潘美大军未至,主动撤退,集中兵力与横山线构筑防线。我以为,他们这是想放弃城地之得失,以有利地形与宋军周旋,寻求战机,迟滞钳制敌人,消耗宋军锐气,积小胜为大胜,为反守为攻制造条件,如果不是这中间亘着个不属于杨太尉的府州,如果在座的诸位都是杨家的官吏,那么你们平心静气地想想,他们这种选择,还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吗”
洪子逸急道:“可是五公子”
折子渝举手制止了他,又道:“另方面,他们这种考虑,也不仅仅是为了应付麟府之变,应付宋国来势汹汹的大军,而且是考虑到了杨太尉的远征之军仓促回师可能遇到的凶险,集中分散驻守于各处的军队,形成合力,主动布防于横山,最不济也可与宋国兵马僵持段时间。
这样,杨太尉远征西域的大军就不必仓惶回师,甚至可以在吞并沙瓜二州击败甘州回讫之后,才从容回师,以大胜之师,将横山打造得固若金汤,甚至收复麟府也未必不可能。如果我不是折家的五公子,对他们这番算计,真要击掌赞叹了。”
任卿书喜道:“五公子,这么说你是赞成杨将军的主张”
府州学正郝大杜听折子渝话中之意,竟也是赞同放弃府州的,不由得五雷轰顶,他脸色涨红如猪血,气呼呼地站起身,厉声道:石,五公子如今还算是折家的人吗宋国的些言论,老朽具当是对五公子的诋毁,如今看来,却未必是空岤来风了”
行军司马申泽塔大怒道:“郝学正,你这是甚么意思”
郝大杜喝道:“你们要走尽管走,郝某誓与府谷共存亡,哪儿都不去”
老头子说罢,大袖拂,怒与冲冲地去了,申泽塔急忙回身道“五公子彬妩媚请息怒,郝学正是折帅忠心耿耿,气极之下,言语不逊,并非是对五公子不敬。”
折芋渝淡淡笑:“郝学正并没有说错,我有什么好怒的”
申泽塔大吃惊,失声道:“甚么,五公子你你”
折子渝缓缓地道:“我们府州已经反了,不反就得束手待光可是反了,也就坐实了宋廷的指摘。我们反是反了,可是凭我们的实力,足以与宋廷对抚么若是只逞时意气,那就杀它个轰轰烈烈,身死沙场便走了。若要有番真正的作为,归附杨太尉已成必然。”
这语既出,震得堂上文武尽皆愕然,谁也没有想到原来她心中早就有了这份心思,时都不知该说些甚么好。
折子渝却自顾自地说道:“杨浩在西北所为,迹同于反,可是西北强藩向来如此,只要不称王不据地自立,中原向施以羁糜之策,不会兴兵讨伐,而这遭,朝廷是志在必得,我们不得不反,杨太尉业已不可能再以宋臣之名,西北霸主之实统御方了,他是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
“折家的人,都被朝廷抓了,再把府州之地拱手奉上我不甘心我彬妩媚现在唯能做的,就是报这个仇,叫他赵光义晓得什么叫得不偿失。”
折子渝说到这儿,神色黯淡了些,轻轻地道:“诸位对我折家都是忠心耿耿,所思所虑也都是为我折家考虑,而今子渝已向你们表明了心迹,府州的利益与夏州的利益已然同,诸位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众文武尽皆默然,折子渝沉默片刻,摆手道:“各位散了吧,回去之后,将我的心意告诉所属,准备依杨将军之策,撤防横山,府谷百姓,愿与我等同行的,尽量护其周全。稍候,我会知会杨少将军,请麟州方面协助撤退。”
滔洪
折子渝说的斩钉截铁,意志坚决,众文武见再不可劝,只得告退。任卿书却没有走,待众人默默退下,厅中空,任卿书便向折子渝低声问道:“子渝,你真的这般决定了”
“娄”
折子渝的眼神有些茫然,依旧望着厅口。
沉默有顷,她忽然古怪地笑,徐徐说道:“任大人,关于家兄得了失心疯的传言,你相信么”
任卿书摇头道:“不信,折帅统御府州,威震方,什么的事不曾经历过,岂会因为朝失手,全家被擒,便遽而疯癫”
折子渝道:“是,家兄没有疯,他藉疯说疯话,只是为了告诉我件事
“家兄狂言,说甚么献府州于朝廷,乞封折兰王,那话是给我听的。这句话,涉及家兄与杨太尉纵论天下大势时的句玩笑话,当时家兄说,如果有朝日杨太尉大势已成,称王称霸,则府州愿举族而附,杨太尉就说:,若果有那么天,杨家定不负我折家,愿封家兄为世毒罔替的折兰王,重继祖宗王号。,家兄装疯说出这句,疯话,来,那就是告诉我,可将府谷之军府谷之地,献与杨太尉,助成他的大业,也可藉此报我折家箭之仇”
任卿书动容道:“原来其中竟有这样段缘故,你方才怎不说与众人知晓”
折子渝呵呵笑,淡淡地道:“此事天知地知,我纵然说出来,该不信的,还是不信,徒增个笑话罢了,说它作甚我既然明白了家兄的心意,所做所为问心无愧也就走了,何必定要做那不可能的事:让天下人都相信我的清白”
任卿书心道:“折御勋是我义兄,虽说当初与他结拜,是为了便宜我继嗣堂行事,可多年下来,总有份交情在,如果折家不愿归附杨浩,我在其中倒是左右为难,既然这是义兄的心愿,例省了我番为难。杨太尉统西域,我继嗣堂会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对此,大郎必然是乐见其成,从我个人来说,前程亦可无忧,所以我例要不遗余力,促成此事才好。”
任卿书想了想,颌首道:“既然五公子彬妩媚心意已决,任某定全力帮助你达成心愿。”
眼见折子渝有些花容惨淡,任卿书心中也不禁升起股怜惜之意,不管如何,他大半生都消磨在府州,折家对他不薄,对折家,他是有心要尽力周全的,如今义兄全家被捉,只剩下这么个女子,任卿书身为长辈,自然起了维护的心意。
任卿书便道:“五公子,要为折家报此大仇,须得借助杨太尉之力;要存续折家军的香火,更需归附杨太尉,合两家与家。不过,折家不会就这么完了,你与杨太尉情投意合,这事我早看在眼里,义兄也常常对我说起,有心撮合你和杨太尉,不如等杨太尉从西域回来,由我出面说项,叫他娶了你做夫人,遂了义兄桩心愿。”
第026章 哥舒夜带刀.
卷名:第十三卷 冲冠章节:第026章 哥舒夜带刀.
阿古丽王妃只莲花般的素手轻轻拉着面纱,轻移玉趾,娉娉婷婷地走到“杨浩”身边,那双媚目做出羞怯不胜的模样偷偷瞟向他的脸庞,俟看清了杨浩的模样,阿古丽王不由微微怔。
焰焰的眉眼子官实在走过于精致了,她若想扮成个完全没有破绽的男人,必须得经过竹韵那样的易容大家对她的肤色眉毛眼形嘴唇等处都进行十分细致的设计和修饰,肩宽体形喉节这些细微处都不能放过,再加上口技的配合,才有可能瞒得住人。
而此时竹韵不在身边,焰焰自她那儿学来的易容术自以为已十分高明,但是与竹韵的水准比,还只是业余水平,竹韵能与折子渝同行那么久,不管是声音,举止气质,乃至形容的细微处,都叫折子渝那般精细的人都看不出破绽,唐焰焰却是望尘莫及。
再说,她又不舍得在自己的肌肤上涂抹些使肌肤变色肤质变得粗糙的东西,以免伤了她娇嫩的肌肤,自然也就瞒不过阿古丽王妃的眼睛。方才隔着层层纱幔,瞧的不是十分清晰,她的口技倒是颇具几分火候,还能瞒得过去,这走近了来,便令人心中起疑了。
阿古丽王妃见他虽然生着胡子,可是肌肤娇嫩白暂,吹弹得破,在这大草原气候中,简直让女人都嫉妒,个男人保养的也太好了吧尤其是他的眉眼五官,脂粉气也太浓些,这样的人会是授师五州尽统诸将的西域第霸主杨浩
阿古丽王妃乍瞧这玉人儿般的男子,美目中也是异采频闪,大为惊艳,接下来却是疑心大起,心道:“杨浩竟然俊美若斯,如温柔处子不可能,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男子。不如却也未必不能呀,听说汉朝时候,我西域有楼兰王,娇美如处子,美人儿亦不能比,所以他只得铸了件狰狞鬼相的面具遮住他的容颜,在战阵之上始增其威武颜色,莫非杨浩也是然而杨浩若是这般模样,必然极为引人注目,怎么我们从不曾听人对杨浩的容貌品头论足过”
阿古丽王妃站在唐焰焰面前,心中惊疑不定,她那薄纱袭,身姿袅娜,往焰焰身前站,长腿细腰隆胸秀项,若是个真汉子,此时揽她的纤腰,早抱进怀里去了。焰焰却好整以暇地仰起脸儿来,自阿古丽王妃高峙的双峰间看上去,看着她的俏脸儿,笑吟吟地道:“美人儿,还不坐下陪本太尉喝上杯”
阿古丽王妃低头看,这时唐焰焰恰恰仰起脸儿来,阿古丽的目光堪堪落在焰焰的颈间,只见她颈间没有点喉结突出的现象,阿古丽王妃心头顿时震,目光稍迷惘,随即变得冷峻凶狠起来。
唐焰焰发现她的神色变化,心中不由惊,刚刚生起警意,阿古丽王妃十三娘玉腿抬,便向她的心口狠狠踢去,与此同时,阿古丽伸手拔出发间的金暮,趁着唐焰焰向后仰身中门大开的机会,探手便刺向她的咽喉,动作狠辣无比。
阿古丽王妃此番做了刺客,情知不管成败,自家性命都难以保全,然而王命难违,她只得豁出了这条性命,就算不为夜落讫,也算是为自己的族人争取了今生存的机会。她也知道谋杀个男人,最好的机会就是等他与自己云雨缠绵双栖合欢的时候,那时他的戒心最轻防范最不严密,必能击得手,阿古丽王妃原也打定了主意要以身饲虎的。
不过这时看出唐焰焰是女儿身,她就知道原来的计划行不通了,这个人真的不是杨浩,她竟然是个女人,那么她又怎么可能被自己的美丽所惑阿里王子明天是根本不可能来签订什么契约的,依据他们之前的计划,如果她能成功刺杀杨浩,那就趁夏州军心大乱的时候全力反扑,如果行刺失败,那么今夜城中就要集中精锐,抛弃老弱,全力突围,四散遁入大漠草原。
这样来,自己已经成了枚无用的弃子,唯今之计,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阿古丽王妃是草原上的女子,骑射弓马身武艺,生性彪悍,心意定立即动手,哪里还有什么顾忌力
阿古丽王妃这踢刺迅疾如电,她发髻上的金暮也不是真正的金子,金质性软,不能做为武器,这支金菩只是涂了金粉,尖端又淬了剧毒的药物,当真有见血封喉之效。
唐焰焰如今身武功非同等闲,再加上她对阿古丽王妃只是存着些戏谗的意思,绝不可能为她意乱情迷,阿古丽王妃骤然出手,唐焰焰的反应也极是迅速,在电光石火之间,千钧发之际,凹胸收腹仰身,便避开了那凌厉的脚,双手在榻上椎,整个人就滑向阿古丽王妃的裆下。
阿古丽王妃脚踢空,手中的毒暮也刺了个空,唐焰焰险之又险地滑到她的裆下,挺身向上扛,阿古丽王妃哎呀声,整个人就向旁边跌倒,
唐焰焰像头发怒的豹子般猛蹿而起,矫捷灵活之极,抬起玉足就向阿古丽王妃跺去,这时四下里那八个美人儿起扑了上来,八龙女都不是娇怯怯不懂武艺的娇娃玉女,阿古丽王妃是个女子,所以她们动起手来无所顾及,这扑来来,七八双手锁的锁扣的扣,和身压上去的也不是没有,堆美人儿牢牢地扭缠在了起。
唐焰焰本要脚跺下,不想龙家八女反应更快,竟已牢牢地锁住了阿古丽王妃。她们本来扮做“杨浩”的侍妾,在他寝帐中穿着打扮俱都随意轻薄,这时扭打在起,衫裂裙扬,只见得浑圆笔直的白花花大腿粉润酥盈的弱柳蛮腰高挺丰盈的如玉双峰缠作了团,妙相毕露”若是堆男人这般扭打在起,那是穷形恶像,既是些美女,便是春色无边了。
阿古丽王妃眼见受制于人,心中悲呼声,便想努力扭转手牟,把金暮刺到自己身上,只求死个痛快。可她身子被人牢牢控制住,又哪里动弹得了。
龙灵儿劈手夺下她手中金暮,放到鼻下嗅了嗅,对唐焰焰道:“焰夫人,誓上有剧毒。”
唐焰焰这时急促的呼吸才平稳下来,她看得出,这个阿瓦尔古丽公主并不懂得上乘功夫,内家吐纳之学更是窍不通,不过她弓马娴熟,身体矫健,猝然发难时,无论是力度速度灵活度,都已堪称上乘,所以她虽不擅长近身格斗术,竟也逼得自己手忙脚乱,
再听说那暮上有剧毒,想想方才反应稍慢些,这时可能便有性命之忧,心中大为恚怒,她怒容满面地盯着阿古再王妃,沉声喝道:“夜落讫竟然派你这个亲生女儿做个有来无归的刺客”
阿古丽王妃被牢牢压在地上,呼吸急促,酥胸起伏,因为菩子拔了下来,所以头发瀑布般披散开来她紧咬牙关,发丝凌乱,双眸子从发丝间狠狠瞪着唐焰焰,满是仇恨的光芒。
龙莹儿在她鼓腾腾的胸部掏了把,吃吃笑道:“焰夫人,阿瓦尔古丽公主年方十七,尚未出阁,我看她呀未必就是那位公主。”
唐焰焰有些嫉妒地瞟了眼阿古丽王妃高耸的雪玉双峰,冷哼道:“我想也是,夜落讫好歹也是位可汗,西域的霸主,处境再如何凶险,又怎舍得让自家亲人以身饲敌,你是他的什么人,甘为他如此牺牲”
阿古丽听得心中惨,凄然笑道:“我是阿古丽王妃十三娘,算不算是他的亲人呢”
唐焰焰暗吃惊,她看看阿古丽王妃忽然变得有些凄伤落寞的神情,又看看控制着她的八龙女,慢慢地吸了口气,脸上恚怒的神色渐渐消失了。
归义军曹氏,长女嫁与夜落讫为妃,次女嫁与于闽国王为后,他们是亲戚呢,可是甘州与敦煌却时起征战。肃州龙王称霸方,也算是西北个不大不小的霸主,旦城破,却马上厚颜把八个女儿侄女塞给自家官人,不过是想用这些年轻貌美的女人,保住自家的权势。而今,河西走廊第霸主夜落讫可汗走投无路,就让自己的王妃来刺杀敌军将领
说起来,她们个个身份尊贵,姿容千娇百媚,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然而旦有所需要,她们尊贵的身份,美貌的姿色,便都成了权谋的工具。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种戏码无数次上演,失败者就是这样个下场。
想起府州发生的变故,想起自己夫君在这西域草原上南征北战东挡西杀所经历的重重困难,唐焰焰心有所感,对阿古丽王妃的敌意便也减轻了许多。
“焰夫人,咱们如何处置她”
龙清儿扯出匹绸缎,将阿古丽王妃扯起来,迅速返绑了她的双手,向唐焰焰问道。
唐焰焰把玩着金菩,若有所思地道:“夜落伽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咱们的计划看来也要变变了”
瓜州城就像被柄陌刀劈开的烂西瓜,已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无数的夏州兵从四面八方像行军蚊般蜂拥入城,瓜州城头蹄声如雷,人喊马嘶,箭矢穿空,牛羊乱叫,乱哄哄的好像要天塌地陷般。
归义军仍有少部分忠于曹氏的兵将在蝎死抵抗,进行巷战,而更多的归义军将士已将兵器抛在地上,高举双手站在墙边,接受夏州军受降了,曹氏大势已去。
曹延恭曹子涛叔侄率领最忠心的人马狼狈逃入内城,匆匆闭紧了大门,大门旋即就在重重的撞击声中隆隆响起,震得城上沙石簌簌而下,也不知城门在如此猛烈的撞击下还能支撑多久,外边的兵马实在是太多了,守城的士卒在城头上面对着骤急如雨的箭矢根本抬不起头来,还如何对城下撞城的夏州兵予以压制
曹延恭又恨又悔,恨只恨自己糊涂,不该把自沙州逃来的人放进城,也不知这些自沙州逃来的兵将是真他娘的忠心,还是受杨浩支使弄进城来的细,进城就到处嚷嚷沙州已经姓了杨,而且把张承先那老匹夫盅惑人心的话到处传扬,等他发觉不妙,想要控制住这些人时,消息已像瘟疫般在全城传开了。
面对夏州军本就没甚么坚决战意的归义军更是消极起来,杨浩似也得到了沙州到手的消息,这时候面喊着口号令城中守军弃械投降,面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其结果不问可知,就如蚁溃长堤般,有处被攻克,整个瓜州城便迅速陷入全面失守的状态,夏州军进城了。
“轰”座城门在巨木的不断撞击下四分五分裂,巨木丢,还不等城中守军放箭,那些撞城兵便向两侧逃了开去,在他们身后,队骑兵高擎雪亮的钢刀,跨马扬刀,扑了进来,立时又是阵昏天黑地的大战,马踏长街,铁蹄践尸,暴烈的叱喝,凄惨的呼号四赴
“叔,不成了,咱羽降了吧。”
曹子涛的发髻被射乱了,他披头散发失魂落魄地提着刀闯进内城最后的堡垒,那座高高的烽火台,身上鲜血淋漓。
烽火台完好无损,窖储放着蒿艾狼粪牛粪,用以白天施放狼烟,窖储放着浸了油的薪柴大木,用以夜间放火。可是,这时候还有什么用呢纵然点燃烽火台,又有谁人来援烽火台下战鼓隆隆,铁骑呼啸,眼见得夏州兵越战越勇,旌旗所至,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势不可挡,就算想点燃烽火博美人笑,怕也没人笑得出来了吧。
“降为什么要降,为什么要降”曹延恭势若疯癫,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曹子涛,看得曹子涛连连后退。
“弃械不杀投降不杀””呐喊声此起彼伏,内城中反抗的嘶杀声越来越小了,曹子涛扶着烽火台向下边看,焦急地回头叫道:“叔啊,内城也已全部失陷,咱们已经没有机会了,投降吧,降了吧”
曹延恭披头散发,举起手中的剑疯狂地大吼道:“滚给我滚下去统统给我滚下去”
曹子涛与几名侍卫被狼狈不堪地赶下烽火台,这时队夏州武士已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十三娘如狮搏兔,斗志全无的曹子涛和几名侍卫匆匆招架片刻,便又向烽火台上退却,这时他们突然发现那些夏州兵停止了攻击,全部仰头向上望去,曹子涛忽有所觉,猛地扭头看,就见烽火台上烈焰冲宵而起。
曹子涛大惊失色,转身就往烽火台上跑,边跑边大叫:“叔,拟”
那几个侍卫看着烽火台上怒卷的烈焰,手丰的兵器当榔声落了地,可是他们失魂落魄的,全不察觉。
曹子涛慌慌张张地跑上烽火台,烈焰焚天,炽烈的热浪扑面而来,将他扑了个踉跄,曹子涛仓惶四顾,就见曹延恭站在前边不远处,热浪烘烤得他披散的头发都卷曲起来,热浪扭曲了光线,曹延恭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水中的倒影般摇曳着。
“扒”,曹子涛只喊了半声,扑面而来的热浪卷进喉咙,就呛住了他的声音,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曹延恭以袖遮面,忽然向前飞奔两步,纵身,便跃进了那熊熊烈焰,身影瞬间便被烈火完全吞噬。
曹子涛惨叫道:“叔”
在他背后,个高大彪忤的夏州兵已扑了上来,凶睛如虎,手中血淋淋的钢刀自他背后高高举籽
杨浩提着剑踏入瓜州刺史府,路行来,伏尸枕藉,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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