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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布偶囡囡|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3 21:45:34|下载:布偶囡囡TXT下载
  作品:布偶囡囡

  作者:花儿

  男主角:左奉恩

  女主角:容囡囡

  内容简介:

  阿玛花心惹风流债,他就得为母出头去,

  只是这个第三者的女儿还真是水,

  她是天仙下凡,还是狐狸精来转世?

  不顾额娘“扭耳神功”的荼毒,他也一定要把她到手娶回家!

  不过这小美人可真冷淡得紧,一会扮成个老伯装重听,

  一会又成老伯的儿子拿扫把送他这贵客,

  整天玩着洋娃娃说故事、唱大戏,

  什么男人都没兴趣,好吧,

  趁着奶奶过大寿,他就请她带着布偶娃娃到他家花园来唱戏,

  就不信近水楼台他还摘不到她这月亮……

  正文

  楔子

  晨曦甫自厚厚的云层透出,大街上已6续出现三三两两的菜贩子,准备为生活而忙碌,而大街转角一大间店铺也因伙计出出人人,一下子热闹起来。

  “洋房商行”的招牌高挂,那可不同一般的呆板形式,是白板黑字或黑底金文。它是块外来的古铜色铜板,四周围镂花,上头的字体颇具西洋风,虽在这条传统大街上显得颇突兀,但配上它买卖的洋玩意,就一点也不这么感觉。

  洋房商行是容家两姐妹一起合开经营的,窜起颇为迅速,起初人们没啥注意,等意识到时,它已是一家人人喊得出口的买卖洋玩意商行。

  容爱爱,十八岁,前卫有主见,将洋房商行经营得有声有色,是城内不让须眉的大老板,经营手腕高超。

  容囡囡,十六岁,多才多艺,以西洋玩偶演出自编剧码成名,家中虽只剩下她和姐姐,但天性乐观的她可一点也不依赖。

  由于此刻姐妹俩还在商行后头的房间里睡着,伙计们动作起来虽然有劲,可也小心保持安静。

  “小狗子,那箱新玩意小心放,那可是囡囡小姐昨晚千交代、万交代要我看着的,里头有她新叫来的小布偶。”自总管压低声吆呼着。

  “真的吗?听说有一大户人家来邀请小小姐过府表演。这不会就是为此特地订来的吧?”小小姐的表演一直都很有趣,近来也愈来愈出名。

  “这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你再不去帮忙其他人,待会早膳小心他们连半颗馒头都不留给你。”

  卯时才过,夏天的日头高挂天际,阵阵热气烘得人满头大汗。

  一口停放在洋房商行后头屋里的西洋大棺材有了动静,不一会,棺盖被人从里头掀了开来,里头铺着舒服柔软的白缎布,还有一个极富浪漫气息的蕾丝羽毛枕。

  但这不够让人叹为观止,躺在里头的人竟坐了起来,正准备离开他的“床”。

  兰德斯·桑拿,金发碧眼的西洋“人”,正确点说,他是个西洋鬼——吸血鬼,然如今他已不必靠吸血维生,也可以在烈日下行动,惟一没改过的习惯是得躺棺材才睡得好。

  他之所以会远渡重洋而来,是因为那老说要监视他们吸血一族的老班,一个好心的传教士把他给带上船,却自己患病先走一步了,害他在教会里勉强躺了几天,找着机会才溜走,当然还带着他的棺材。

  之后他成了容家姐妹的救命恩人,再变成洋房商行的长住食客,亦改了个中文名字叫桑德斯,但他并不是毫无贡献,这商行的货源可得靠他大力帮忙,所以他亦住得心安理得。

  就看睡饱的他精神好得快步走往另个小院子,那有两

  间房,住着的是容家两姐妹。

  这儿与他所住的房间全是禁止他人进入,因为他是吸血鬼可不能为他人所知,而她们也与他一样,有天大的秘密要保——

  她们也是吸血鬼!

  但不是天生就是,是被他所救,能再次见到可爱太阳的代价。

  两年前,他一时善心大发,救了两个坠崖就要没命的姐妹花,而幸好她们清醒后从未怪过他。

  叩叩叩!“起床了,今天有新货到,起来点收上架喽!”他的声音充满磁性。

  砰!有着起床气的容爱爱猛踢开头上的棺盖,直想冲往房外揍人。他的精神怎么那么好,难道是天生与后天生成吸血鬼的差别吗?

  容爱爱一直是很重睡眠的人,偏偏那“新床”她睡了两年还不挺习惯,老担心在里头会窒息,没了气。

  睡在另个房间的容囡囡则动作快速的盥洗好,冲出房门。“桑老大,感谢你来叫门,睡在里头都不知天亮了没。”

  两个姐妹的房间在两年前遇难后,都有了不小的改变,最明显的是她们的床都多了个盖,就像桑德斯的那口西洋棺。

  两人等了好一会,终于那扇紧闭的门开了,穿着少见的西式洋装的容爱爱走出来,三人一起往屋前走去……

  第一章

  匡当——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从一座美轮美奂的高楼中传了出来。

  “你骗了我!”

  大拉翅、花盆鞋,一身淡粉旗装的美人满脸泪痕。哭得梨化带雨,抽抽噎噎的趴在桌上啜泣着。

  “有话好说呀!你砸我的东西也于事无补吧?”左奉恩心疼的拿起那个被摔破的望远镜,神情无奈的说。

  这玩意儿可是他的顶头上司送的,这下被她摔得稀烂,对人家多不好意思呀!

  “我不管!”张寒语哽咽的说道:“你当初说得好听,现在把我哄进门了就什么都不管了吗?呜呜……”

  她当然知道就算把他的屋子砸烂了也没有用,可是她心里实在气不过,只好摔他的东西出气!

  “我哪有不管你?”左奉恩大感冤枉,“你这不是存心找我麻烦吗?”

  “你几时关心过我了?呜呜……昨晚你也没有回来,还说关心我!”害我一个人伤心的哭了一晚。

  他就只顾着观察他的天象、算他的历法,一点都不管她的心情和处境!不过是个钦天监底下的小官,头顶上司还是个红发绿眼睛的大胡子,这种小官有什么好忙碌的?

  “我昨晚要值班呀,你要讲点道理。”哪有人这样的?他又不是故意不回来。

  “你说我不讲道理?”张寒语气的抽出手绢来擦眼泪,好,那我就跟你讲道理。

  “当初,是谁保证我嫁进你们左家一定会感到幸福快乐的?”

  “是我。”他现在知道话不能随便讲讲了。

  因为随时都会有人来跟你翻旧账,而且还怎么样都赖不掉。

  “还说会一辈子对我好,只守着我一个人,绝对不会变心!”张寒语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些幽怨的指控着,“难道这都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没错。”左奉恩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可是我……”

  她站起来,含幽带怨的看着他,“可是你看看,当初答应过我的,如今做到了几分?”

  她真是遇人不淑,千不该万不该听了他的甜言蜜语就贸然下嫁,如今成了个深闺怨妇,也只能以泪洗脸了。

  她幽怨的叹着气,“你葬送了我一生的自由和幸福。”

  “我拜托你不要这么敏感!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干嘛要说得好像我毁了你一辈子似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初她就是心软,这才答应了他,没想到嫁进来之后却是这副光景。

  “早知道我就宁愿在水月庵里当清静的修行人,也不要在这里当个弃妇,整天哭哭啼啼的。”

  “额娘!左奉恩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你又不是弃妇,干嘛要把自己说得那么悲惨?“

  难道是因为生活太无聊,所以想像自己是被抛弃的可怜儿吗?

  “我不是用说的惨,而是真的有这么惨!”她斩钉截铁的说着,突然脸色又是一变。更加哀怨的说:“那个死没良心的风流鬼,昨晚一夜没回来,呜呜……八成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

  呜呜,她真是命苦呀,有一个好色成性、风流得要死的死鬼相公,还有两个跟他同一个鼻孔出气的儿子。

  难道这个家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什么叫做专一和专情吗?

  她干嘛得忍受那个死鬼一而再、再而三的风流?

  “哪有这回事!”左奉恩拍胸脯保证道:“我保证……”

  “我不要相信你的保证了!”

  她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才会一直相信这个不肖子的保证,要不是他拼命的保证他那死鬼阿玛绝对不会再犯风流的毛病,她又怎么会生出第二个不肖子来?

  张寒语十四岁就出落得标致动人,有若出水芙蓉般的纯净、惹人怜爱,害当时年仅十六岁的亦亲王左极无法自拔的迷恋上她。

  结果就是左奉恩呱呱落地了。

  只是国色天香的张寒语并没有拴住左极的心太久,见一个爱一个是他的天性。

  他连续不断的风流韵史终于把张寒语气到留下休书一张,跑到水月庵去带发修行。

  这下左极只好带着年仅四岁却已经能言善道的左奉恩,前往庵中跟爱妻认错,发动柔情攻势,在眼泪与鼻涕齐飞中来一场认错后的感人大团圆。

  于是左执玉跟着呱呱的落地了。

  正所谓好景不常,左极死都改不了的风流和张寒语的超级醋坛子,常常让左家上下陷入一片动荡不安之中。

  福晋三天两头就离家出走,王爷认错更是家常便饭。

  “那你要我怎么办嘛!”左奉恩两手一摊,彻底的无奈。

  阿玛不过是一夜未归,又不一定是真的风流快活去了,没弄清楚额娘就上他这来兴师问罪,他实在有够倒霉。

  他当年就是年幼无知,以为人真会转性的,谁知道他阿玛就真的贯彻狗改不了吃屎的精神,那他也没办法呀。

  “你还问我怎么办?我要问问你呢!呜呜,生儿子一点用也没有!当初还让我痛了三天三夜才把你生下来……”

  早知道就生颗西瓜,还能消暑解渴,远道比生儿子强多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待会就去问问阿玛昨晚上哪去,这总行了吧?”

  “等到你去问就晚了。”张寒语说道:“你真是一点都不能依靠!要是靠你看着你阿玛,家里早就不知道摆几个狐狸精了!”

  她早就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那死鬼最近搭上了一个姓容的风马蚤掌柜,三不五时的就往她那跑,昨晚还敢给她夜不归营。

  真是跟天借来的胆子!

  那个风马蚤的臭寡妇有够不要脸,自己死了丈夫就来勾引别人的!

  张寒语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偷吃,因此把那些跟他勾搭的女子也一同怪上了。

  “你去教训教训那个马蚤狐狸,帮额娘出了这口恶气!”

  又来了!“又要叫我去当坏人了,我秉性纯良是个天生的大好人,老是叫我扮黑脸太为难我了吧?”

  替额娘教训情敌他已经驾轻就熟了,因为阿玛出轨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张寒语一哼,“你是我生的,你什么个性我会不清楚?!”

  装好人、扮忠厚?

  还是省省吧,明明就是那种惟恐天下不乱,有点坏心眼的男人。

  要说他有多忠厚老实谁信呀!左极的种还能好到哪里去?!这种小花招只能骗骗姑茹。想骗她还是下辈子吧!

  张姑茹是她的侄女,模样有点像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如花美人,什么都好就是笨!

  她可不想要个蠢媳妇。

  “好,我知道了。待会就去行了吧?”这次又得扮什么人吓唬那个容掌柜,让她再也不敢接近他阿玛?

  扮鬼对上次那个迎仙楼的小凤仙挺有效的,不知道这次行不行?

  扮地痞流氓的效果也不错,还是再来如法炮制一番?

  真是麻烦死了。他最讨厌动脑筋了。

  两扇缀满彩色玻璃的门往两边大开,洁白的蕾丝门帘轻轻的晃动着。

  “洋房商行”的金色镂花招牌非常突出,所以左奉恩和左执玉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

  琉璃厂是元朝时期在此烘制琉璃瓦而得名,到处都是古董字画、金石篆刻、文房四宝及书画裱褙的老店。

  在以古董文物闻名、古色古香的琉璃厂大街上看见这么洋气十足的店,还真是挺有趣的一种经验。

  “就是这里了。”左执玉洋洋得意的说:“有没有闻到马蚤狐狸味?”

  狐狸窝嘛,多多少少都会有臭味的。

  “什么狐狸味!”顺手敲弟弟一个爆栗,“要有礼貌一点。”

  他们左家可是有教养的人家,虽然实在不怎么像,但是亦亲王的招牌还是得顾着点。

  “我们是来找麻烦的,干嘛要有礼貌呀!”左执玉无辜的说:“她本来就是狐狸精嘛!”

  要不是又美貌又风马蚤的狐狸精,哪有办法勾搭得上阿玛这种英俊中年。还让他把醋坛子额娘抛在脑后不管,居然一夜都没回家。

  “叫你要有礼貌你有有礼貌点就对了。狐狸精也是有感情的。”左奉恩正经八百的说:“再说我们这次扮的是左极的儿子,是上门来对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希望她乖乖的退出,当然要更有礼貌一点。”

  “干嘛呀!”看他说得头头是道的,左执玉狐疑道:“我们本来就是阿玛的儿子嘛!哪里需要扮。”

  哥哥莫非是给娘亲哭傻啦?连这种值得骄傲的事情都忘了。

  左执玉其实是很以阿玛的风流为荣,他很能认同男人有花心的权利,而且小小年纪就起而效尤,这是受他自己无法控制的血缘影响,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开始他心里很不愿阻扰阿玛寻花问柳的丰功伟业,只是受不了额娘老是扭他的耳朵,因此不得不来干这件“劝退”的工作。

  久了下来居然也干出兴趣来,出“任务”的时候做得比左奉恩还带劲。

  “我当然知道!”左奉恩又赏他的后脑勺一拳,“所以才叫你客气一点。”

  平常他们在家里恶霸习惯了,现在当然要假装一下,客气一点嘛!

  “不是已经跟你说了,这次是哀兵计策了吗?!”

  这个容掌柜是做洋玩意生意的,听说还认识了不少达官贵人。一定也是个见过世面的狠角色。

  寻常的地痞流氓或是装神弄鬼大概拿她没办法,所以他们今天是来说理的。

  这叫先礼后兵。

  但要是她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他想别的办法来让她难过日子了。

  “好啦,别老是打我,都被你打笨了!”要是今年的省试没考上的话,那都是他害的。

  两兄弟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洋房商行。

  一进们,最吸引人的就是落地的大自鸣钟。

  商行里有些狭小。光是这座自鸣钟就占去不少空间,虽然各色货物都整齐的摆放着,但是仍有空间窘迫和光线阴暗的缺点。

  “怎么这么暗?”左执玉两手互搓着臂膀,觉得有点冷。

  怪怪,这狐狸窝还真有些古怪。

  “看得见路就成了。”左奉恩从展示架夹出来的小路往

  前走,迎面走来个头戴小帽,身穿湖色袍衫、腰系白色腰中的年轻男子。

  定眼一看,这人不正是自己吗?

  左执玉讶道:“听说宫里有种西洋穿衣镜,能把人照得一清二楚,是这个吗?”他伸手去摸,只觉得冰凉又平滑。

  “没错。”他曾经在上司史天德那里见过不少西洋玩意,还跟他学过西文,因此知道这是镜子。

  “真古怪。”左执玉啧啧称奇,伸手在镜上东敲西叩,这镜子是镶在壁上的,所以除非他们退出去,否则也是无法前进。

  “这店还真小,这样就没路了?”

  也没人在这儿,难道是知道他们今天大驾光临,所以赶紧避难去了?

  突然喀镫一声,把他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怎么了?”

  “有西洋机关,可以开阖的。”左奉恩一笑,闪身从镜后的空间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愣了一愣,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紧跟在后面的左执玉反应不及鼻子都撞到他背上来了。

  他握着鼻子叫道:“哥!你干嘛突然停步啦?”

  一名穿着藕丝衫,梳着坠马髻的妙龄少女侧对着他们,手执笔管,凝目沉思望着她身前一大块板子。

  听到他们的声音,她转过头来,也是微微一愣,脸上出现了一些惊讶的神色,随即变得镇定,一双有如寒星般的眸子在他们脸上转了几转。

  “有什么事?”她细长的眉毛一扬,文雅秀丽的脸上带了些高傲的神色。

  她的声音不大。虽然带了些冷漠的语气,但仍是娇嫩柔细,动听无比。

  左奉恩直瞪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仿佛三魂七魄跑掉了一半似的。

  他呆了一呆,听见身后传来倒抽了一口气的咻的一声。

  “哇!哇!”左执玉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好、好漂亮的狐狸精呀!

  “你们要做什么?”她又是一皱眉,不是很高兴的再问道。

  这两个呆子一声不吭的跑进来瞪着她发愣,姐姐一定是不在店里,否则她不会让人随随便便就进来的。

  “喂!”她又喊了一声,兄弟两个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的双双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们是来找容掌柜的,不知道你是……”左执玉摆出了他迷倒无数清纯少女的必胜微笑,非常、非常客气的问。

  “我是容……”她看了他一眼,话还没说完,就被左奉恩自作聪明的打断了。

  “容掌柜的千金吗?”

  他知道容掌柜有个女儿,不过不知道有这么出色!如果她娘长得像她的话,那他很能理解阿玛再次出墙的原因。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惊讶,“你说什么?我是容掌柜的千金?”

  左执玉插嘴说:“其实我们是来找你娘的。”冤有头债有主,凡事都应该找正主儿才对。

  不过看在她女儿美得冒泡的份上,他待会绝对会对她客气万分,凡事不要做得太绝,这样才有转圜的余地嘛!

  阿玛没福气有个醋坛子老婆,但他左执玉可是没有家室的,当然可以为所欲为,看中了就卯起来追。

  她一笑,“找我娘?”

  她娘也不知道是在西方极乐世界,还是在九重天外做神、做佛,要去哪里找呀?

  “是呀,就是人家说的容掌柜。”左奉恩接口道:“小妹妹,赶紧把你娘叫出来,哥哥我有话跟她说几句。”

  她看起来绝对不超过十七岁,虽然容貌绝丽但仍不脱稚气,因此他老实不客气的喊起妹妹,顺便吃吃豆腐。

  他娘说他在姑娘面前装模作样,那可真是冤枉了他,他现在在这姑娘面前才叫装模作样好吗?

  爹爹是个英俊风流的潇洒男子,他是他的儿子,当然也不遑多让是个轻薄少年。

  他就来调戏容掌柜的女儿,当一回无赖、色狼,女儿有危险时,她也不能不顾一切的硬要和色狼阿玛勾搭吧?!

  奇怪,为什么他一想到调戏她的这个点子,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大好,还莫名其妙的想笑?

  “我娘是叫不出来的。至于容掌柜的话……”她转过头去。拿在手上的笔轻轻的涂着面前那块板子。“你有什么事吗?”

  左奉恩靠近她几步,这才发现她面前的大板子其实是一块画布。旁边的小方桌上摆了各式各样奇怪的笔和颜料。

  原来她正在作画,画的是风景画,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份功力,用色大胆而复杂。

  “跟你没关系,也不方便跟你讲的事。”左奉恩上上下下的用眼神把人家轻薄了一番,最后目光停在她浑圆的胸部上,“孩童不宜。”

  “哥!她不是孩童了啦!”该有的都有了,左执玉也用眼神把她剥光似的扫了全身上下,“而且怎么会跟她没关系呀。”

  “勉强有一点点关系吧。”左奉恩改口道。

  是想说很有关系吧?!她娘做的好事,哥哥一副要人家女儿负责的样子,难道他心里想的跟自个一样?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事情是这样的。”左执玉温柔的说:“你娘呢不小心和我阿玛姘上了,我相信你一定不知道对不对?”

  又敲了他一下,左奉恩用眼神叫他闭嘴,然后对她说道:“还是请容掌柜出来吧。”

  她微微一笑,“容掌柜不在。”

  “不在?!那她到哪去了?”左奉恩问:“几时回来?”

  她不在店里他当色狼哪有意义呀!当然是要当她的面当才有效果嘛!

  这么一想,他就很遗憾的收起了色狼专用的眼神。不过左执玉一直忘记擦口水倒是真的。

  “我不知道。”她偏过头去,努力的把嘴角的笑意掩饰住,“不过老黄伯伯应该知道吧。”

  她把画笔插在笔洗里,往内室走去,掀起葱绿撒花的门帘,回头道:“我去帮你们问问看。”

  她一进去,左执玉竖起大拇指一口气说了好几声。“上等的!上等的!”

  腰肢袅袅的,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煞是好看,不知道剥光了之后纤腰是不是更加盈盈不及一握?

  “你当买猪肉呀?什么上等的!”他怎么会有一个急色鬼弟弟?

  就算是她很容易让人想人非非好了,那也要含蓄一点呀。

  看他那副色样,左奉恩真想一拳敲在他头上——而他也真的做了。

  “口水擦一擦吧你!都快要比黄河泛滥还严重了。”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呀!”乌龟少笑鳖啦,他自个的口水还不是有如滔滔的长江般连绵不绝呀。

  左执玉早知道他又要动手,因此闪了一下,背撞到了后面的架子,匡当一声,一个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个小巧、黄灿灿的、四边镂花的方盒,一落地之后盒盖就弹开来,传出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真有趣!这是什么东西?”会出声音的小盒子?左执玉好奇的拿起来东看西看,在手里把玩着。

  左奉恩也凑过去看,“这叫音乐盒,我之前在史家看过一个大一点的,不过这一个比较精巧。”

  史天德是佛朗机(葡萄牙)的传教士,在乾隆年间就到了中国,因此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目前官居钦天监正,是左奉恩的顶头上司。

  “这有什么用处?除了会发出好听的音乐声之外,还能干什么?”

  “这下面不是还有个抽屉?可以放一些首饰呀。”他伸手指了指,提醒他那个漂亮精致的小铜环不是装饰着好看而已。

  左执玉一拉,果然底下还有个小抽屉。“真不错,不知道要多少钱?”

  奶奶的六十大寿要到了,他正在想不知道要送什么给她祝寿。这个玩意看来稀奇又少有,拿来当贺礼应该挺不错的。

  “知道这个做什么?”左奉恩四目环顾,想到的是昨天被额娘摔坏的望远镜,不知道这里有卖吗?

  “你忘了奶奶下个月二十作大寿?真是一点都不细心。这种事情怎么能忘记呀?”

  对女人下至七岁上至六十岁都得细心呵护才行嘛!

  “我是不想去记得。故意忘记的。”

  想到他就头痛,奶奶跟额娘可是他最招架不住的两个女人,这两个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哭。

  只要她们一哭,他就拿她们没辙。

  这次阿玛交代他要负责筹备这盛大的六十喜寿,他是很有心想办好,可是奶奶却是拼了命的嫌。

  什么她好不容易活到了六十岁,当然要在最特别的日子得到最特别的惊喜。

  她想要惊喜,可就苦了他了。

  一向享受惯了的老祖宗,她从小就是在富贵中长大的,有什么玩意她没看过?有什么她没享受过?

  干嘛不请一班戏班子、杂耍团什么的热闹上一天,那就算庆祝过了,她高兴他也省得麻烦,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偏偏要找他麻烦!要是他能活到六十岁,一定要记得不要这样为难乖巧的孙子。

  “阿玛交代你要把事情办得风风光光的,你怎么能忘记呀?”左执玉道:“哪像我是时时刻刻记在心上。没一日不希望着日子快来。”

  “你当然希望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会不知道吗?

  这个臭小子不知道跟奶奶灌了什么迷汤,说了什么甜

  言蜜语,居然让奶奶点头同意在她生辰那一天,开放她最心爱的长春园给京城的名族仕女人园游玩。

  左奉思想也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注意,偏偏奶奶吃他那一套,硬要自个大发邀请帖,还署他的名。

  还敬邀呢!

  第二章

  他们正在说话时。突然一声咳嗽伴随着拐杖顿地的声音响起——

  “两个兔患仔在做什么?!想要偷什么东西!”

  他们同时转身。看见一个须发如银的老人,老态龙钟的拄着拐杖巍巍颤颤的走出来,看他脸上都是皱纹、眼睛迷迷蒙蒙的,似乎看不见东西似的。

  老头子?!交给哥哥去应付就好。左执玉对雄性动物一点兴趣都没有,连养猫都要挑母的养。

  “老伯。你误会了。”左奉恩一向很懂得什么叫做敬老尊贤,所以他也很认分的挺身和他打交道。

  他其实是怕老人罗唆胡涂又衰老体弱,才不得不尊敬一下,老头子他见得多了,钦天监里就一堆。

  他都不敢跟他们争辩,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老了,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要是他跟他们吵起来,说不定就是一条人命。

  他是很爱惜自己生命、不想随便给人抵命的人。所以当然得尊敬一点。

  “我们是来找容掌柜的。刚刚有个小姑娘说她不在。她去帮我们问问容掌柜的什么时候回来。”

  看来这个老人就是那小姑娘说的老黄伯伯了。

  果然是很老了。

  “你知道容掌柜不在,才上门来偷东西?”老人又把拐杖一顿。“现在的贼益发大胆了!”

  “就跟你说不是。”他好脾气的解释着,生怕这老得似乎随时会暴毙的老头害他担上了人命。

  千万别发脾气呀,当心两腿一伸就死了,自己年纪都那么大了还不懂得爱惜身体,吼得这么大声,要是拖累了他这个有为青年就不好了。

  “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

  “你当然不是来偷东西的。”老人冷笑着,“哪个贼会笨得承认自己是贼。不过我看你们两个傻头傻脑的,八成是一对笨贼。”

  “老伯,刚刚那位姑娘难道没跟你说吗?”他实在不想把老胡涂这三个字说出来。

  “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他把手放在耳朵旁边,大声的说。

  左奉恩知道他年老眼花又重听,只好靠近他大声的吼,“我说刚刚的那位姑娘。”

  “什么姑娘!”老人愤怒的说:“你把我们这当什么地方了?要找姑娘得上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糟糕呀。又是当贼又是逛窑子的,你要是我儿子呀,非一棍把你打死不可。”

  他又是拿起拐杖重重的一顿,正正的砸在左奉恩脚上。

  “痛死了!”他连忙缩脚,退了几步。“我说的是容掌柜的女儿,刚刚在这画画的那位姑娘。”

  老人火气更大的说:“姑娘长姑娘短的,你这样记挂着

  找姑娘。在东南门大街,你是不识得路吗?“

  左执玉一脸嫌弃的说:“我看这老头耳朵不灵光,没有一百也有六十岁了。讲起话来牵丝攀藤的,还是别跟他多说,叫刚刚那个姑娘出来好了。”

  美人他是看不腻,但这个老头可就有损他的眼力了,还是换个养眼、耳力又好的姑娘出来比较实在。

  “什么东西不灵了?”老人更大声的说:“你们欺负我年纪大,眼睛不行了,力气也没了,打不动人吗?”

  他生气的拿起拐杖,在左奉恩身上打了几下。

  他急喊闪躲,“老伯,你别乱打人!”

  要打也打说那话的人呀。

  “我去叫我儿子来教训你!我现在就进去,你们给我乖乖站着,不要乘机偷走什么宝贝!”说完,他又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左奉恩和左执玉面面相觑,白白挨了一个胡涂老人一顿骂,结果还是不知道容掌柜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死老头哪里冒出来的呀!”还好他站得远,那根拐杖没打到他脚上来。只是可怜了哥哥了。

  他还真是没有老人缘呀。

  “他只是耳背而已。”左奉恩同情的说:“还没死。”

  等到躺进棺材里时再叫他死老头也不迟啦。不用这么早诅咒人家。

  过了一会,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一个脸色焦黄、留着山羊胡子的瘦小汉子走了出来。

  他一见到他们就抱拳客气的说道:“两位对不起呀。家父有些老胡涂了。”

  “没关系。”老人嘛,是真胡涂又不是假装傻。他当然不会计较他一下冤枉他是贼,一下又说他是嫖客,还砸了他好几下。

  虽然他心里真的是有点不爽。

  “不知道两位公子找容掌柜有什么事吗?”

  “私事。”这些人是干什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而且还都不相干的。

  他虽然是来找碴的,但也没打算把她勾搭阿玛的丑事拿出来昭告天下。

  “哥,你干么还这么客气呀!我说这一定也是她的姘头啦!”左执玉大刺刺的说:“难怪她缠着阿玛了。”

  明珠跟粪土嘛!

  他要是女人,当然会巴着贴上他帅气又俊俏的阿玛,眼前这家伙只适合给女人当跑腿的或是车夫。

  “我叫你客气一点!”左奉恩教训道:“少说一句会怎么样!”

  那瘦子似乎不以为意,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笑容。“不知道两位是什么人?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要见容掌柜的?”

  “管家。我有一点私人的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容掌柜,麻烦你通报一声。”

  他想请教一下她怎么样才能换个人姘,不过他很有礼貌的,在见到正主子之前。是不会把难听的话搬出来说的。

  “我不是管家,我不过是个打杂的而已,至于你想见容掌柜嘛,那可不行。”

  他不是说她不在,反而是说不行?

  “这么说的话,容掌柜在这?”

  “是没错。不过她不随便见人。”瘦子虽然说话客气,但神情却带着一丝轻蔑。“两位恐怕不能如愿。生意做太大,

  总是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麻烦事,两位应该可以体谅吧?“

  言下之意是把他们当上门揩油的地痞流氓了。

  这么狂?左执玉一抬下巴。骄傲的说:“我们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我们是亦亲王府里的,姓左。”左奉恩说道。

  这样很明显了吧!知道他们有这么尊贵的来头。起码该换个敬畏或是巴结的态度了吧!

  “什么易亲王府、难亲王府的?”瘦子说道:“不管是姓左还是姓右,这上门来的目的不都一样?”

  他大拇指与中指一弹,清脆的发出声响,“要这个?”他从腰间掏出一小锭银子,说道:“就这样了,再多也没了。”

  “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左执玉怒道。

  亦亲王府这么大的名头他会没听过?装傻比较有可能吧!

  左奉恩哼道:“我们不是来要钱的。”这么一点小钱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啦!

  “你见到容掌柜她也是只能给这么多,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哪来那么多钱应付各方大爷。”他愁眉苦脸的说。

  “你是聋子还是故意装傻?”左执玉骂道:“两位大爷姓左,亦亲王、保和殿大学士兼军机大臣左极是我们阿玛。这样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了?”

  以后他干脆在身上背一条彩带,这样就一自了然。免得他老是得把金光闪闪的背景搬出来给这些不识泰山的人知道,那多累呀。

  他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就不相信他还能装傻下去。

  “就算两位是亦亲王本人。小店也还是只有这点银子奉送呀。”瘦子一张脸虽然苦得跟苦瓜一样。但每一句话都扣住了他们是上门来打丰抽的地痞不放。

  左执玉朝他怒目而视。不敢相信有人迟钝到这种地步。

  而左奉恩早已察觉到这人是在装傻。倒不是真的这么无知。否则哪能把话扣得这么死。

  “你误会了。”既然知道人家是一心要装傻。他就更加不发脾气,免得气死了自己那多不划算。“我听说容掌柜与我阿玛是好友。特地前来拜访,只是出自于礼貌。”

  “这个嘛!”瘦子为难的说:“左公子,其实呢,我也不是阻拦着不让你见我们家掌柜。而是我们洋房的生意愈做愈大,虽然才开一年而已,却已经是全京闻名了。这名气一大。就会有一点点小麻烦。”他一脸苦恼的继续说着,“常常有一些人啦,自己说自己是哪一家的公子、贝勒什么的,再不然就是冒充什么学士之子啦、军机大臣的内侄、外甥之类的。

  “说什么跟我们掌柜的交情多好,特地来拜访又不投名帖。也没有带见面礼。什么为了礼貌来访啦,说的都是充颜面的话,其实都是上门来偷鸡摸狗、打打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