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教训完芦荟,还恍若未见陈宛秋难看脸色一般的,冲着她微微一笑道:“叫二姑娘看笑话了,芦荟还不把给咱们二姑娘敷脸的药膏拿出来,这药膏倒也是得用,保管咱们二姑娘用过之后。颜色如之前一般丝毫未损。”
从刚才陈宛秋激动的转过脸后,苏颖就冷眼旁观。陈宛秋脸上虽然敷了厚厚的一层水粉儿,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她脸上被陈夫人打过留下的痕迹。
芦荟恭顺的把一个小瓷瓶拿出来,放到陈宛秋前面的石桌上,之后就自动退到亭子外几步远的地方。
陈宛秋满脸阴翳,盯着苏颖就真的好像真有杀父之仇夺夫之恨的。
苏颖都觉得陈宛秋很有可能会在下一刻,扑上来狠狠咬她一口。
陈宛秋耷拉下眼皮,把目光放在芦荟放在石桌上的瓷瓶上,连摸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陈宛秋再次抬起眼帘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大表嫂对自己的奴才都那么好。大表嫂快别站着了,快坐啊。”
苏颖优雅的坐到石凳上,斜睨着陈宛秋,语气淡淡的说:“你不是说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么?”怎么反而绕弯子说废话的是你自己了,啧。
陈宛秋的皮笑肉不笑都僵住了,脸色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苏颖看了都在心里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暗道一声可惜了,想曾经的陈宛秋色如春花,皮肤如羊脂白玉般,气质也是温雅可亲的,那时候可真是个美人儿。
不像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心理扭曲了,原本温雅可亲的气质也变成了古怪尖锐,好好的五官染上了阴翳,人也瘦成了皮包骨头,可没有原先那么顺眼了。
也怪不得人家都说“相由心生”,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也。
陈宛秋深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来紧盯着苏颖,目光尖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苏颖再怎么都没想到,陈宛秋吭哧了半天就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句话不是应该她这个受邀前来的人该问的吗?怎么反而是陈宛秋没头没脑的问她啊?反了吧。
苏颖愣了下,陈宛秋撇撇嘴,自顾自的说:“我不觉得上辈子咱们俩有什么仇,潘如月不是说了吗,你早早就死了。这辈子你想复仇想报复,就该冲着那些害你的人去啊,你干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
苏颖眯起眼睛,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和傅侯爷呆得久了,傅侯爷的不威而怒,虽然学不到那么厉害,但有其形还是可以的。
陈宛秋果然误会了,她藏不住心里的恶意,不屑的说:“我看你该报复的都报复了,唯独把傅侯爷落下了,难道是心软了?我可不信,上辈子你的死能跟他脱了干系?”(未完待续)
29o章 狗急跳墙
苏颖眼睁睁的看着陈宛秋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明明是她的凭空臆想,可陈宛秋却自认为那都是事实。
苏颖眼里的笑意慢慢的结成冰,好整以暇的听着陈宛秋还能说出什么来。
心里还在想,尽管陈宛秋都是脑洞大开想出来的故事,但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契合的事实的。
还有,这一次倒真是有那么一些新意了。之前陈宛秋断定她是苏侧妃借尸还魂,现在好像是从这一点上跳出来了,单纯的认为她是重生的了,而且还走的是重生复仇的路线。
苏颖沉默不语,更加助长了陈宛秋‘嚣张’的气焰。
陈宛秋嗤笑出声,苏颖都能大致猜出陈宛秋心里在想什么。
大概是嗤笑她,既然都重生了,竟然还没有脚踢渣男——傅侯爷也算是躺着也中枪——只知道对付女人,果然是后宅妇人,眼界只局限于后宅的那一亩三分地,只顾着宅斗,果然是古代女人云云的。
苏颖暗自哂笑,她去了解陈宛秋的心里想法做什么。
陈宛秋越说越多,却不知道说的越多露出来的破绽就越多,虽然人家并不在意自己话里的破绽,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几次会面中,陈宛秋自话自说时,都带了这时代不该有的词汇。
苏颖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海棠花式雕漆的小茶盘上,陈宛秋这一次倒是知道些待客之道了。
陈宛秋喋喋不休的怕是也渴了,注意到苏颖的目光,她首先注意到的不是茶盘,而是苏颖似乎并无所动的神情。
“嗤”了一声。道:“想喝茶?不敢碰,怕我给你下毒?”
苏颖表面上神色自若,可心里却是一突,她是真不明白陈宛秋的脑洞到底是长怎么样的?她不过是多看了那小茶盘一眼,陈宛秋怎么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的?
以己度人?
苏颖把目光挪向仍旧放在原处的小瓷瓶。果然听陈宛秋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啊。”
讥讽语气又上来了:“说真的,我真是搞不明白了。你看照你说的,咱们俩这梁子结大了,都要不死不休了!你竟然还能笑盈盈的说出关怀我的话,还准备了这药膏给我。假惺惺到了极致了。”
苏颖淡淡的笑了:“你怎么不说我是故意来看你笑话来的呢?”反讽不懂吗?
陈宛秋咬牙切齿,银恻恻地盯着苏颖:“你这是有恃无恐了?你就不怕我把你是重生的这件事宣扬出去?”
‘不,陈大侦探,你推测错了,我不是重生的。’苏颖在心里否认了一句。她掸一掸衣袖,不得不承认,有些事还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在得到了苏氏的记忆后,有些动作做起来就是不一样,这样的动作让她做起来都带着几分婷婷袅袅的意味。
只抬了眉眼来看陈宛秋,眉眼转动间都带着平和的意味,可说出来的话并不怎么温和:“我只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好似很熟悉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这样的话儿你可不是头一次跟我说了。”
陈宛秋嘴唇动了动,然后轻蔑一笑:“你是在套我的话?”
‘啊呀呀。被你看出来了。’苏颖在心里吐槽了这么一句,她甩了甩帕子,用指尖勾了鬓角:“你千方百计的引我来,就是想这般的老生常谈么?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又是舅老爷昏迷不醒,又是叫三弟妹到我府上哭诉的。可真叫我觉得受宠若惊呀。”
苏颖这说着‘受宠若惊’,可神情以及语气中半点‘受宠若惊’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苏颖觉得有些事是陈宛秋搞反了。像刚才陈宛秋质问她的那番话——‘我不觉得上辈子咱们俩有什么仇,潘如月不是说了吗。你早早就死了。这辈子你想复仇想报复,就该冲着那些害你的人去啊,你干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陈宛秋是不是搞错了谁是受害者,谁是被害者?
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好像是陈宛秋一头热,单方面加诸到她身上的吧?不管是初次见面就送上的大礼,还是后面二话不说就反目成仇,把手伸到侯府里面来,还一而再再而三的。
怎么到最后陈宛秋见不到成效,却怪上侯府不配合了呢?侯府可真是有大罪过了,从陈宛秋这方面来看。
陈宛秋最见不得苏颖这样似笑非笑,似嘲似讽的神情,修炼还不到家,一动怒就很容易说漏话。
“我可不像大表嫂你是堂堂的侯夫人,高高在上的,什么事情只要张张嘴,就有人替你办妥了。我一个庶女,要是不用些特殊的手段,说不定早就被自诩高贵但实际上却心狠手辣的给害得连渣都不剩了,邱姨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自诩高贵但实际上却心狠手辣的’都不用指名道姓,苏颖大致能明白陈宛秋指的应该是戴夫人这个嫡母。
苏颖没说话。
陈宛秋以为是陈宛凝把什么事儿都跟苏颖说了,不然苏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冷笑一声:“说来真是好笑,她们嫡女就是多么的高贵多么的仁慈多么的美好,欺压庶女来就那么的理所当然。等到庶女做出什么回击的事了,就成了冷酷无情的贱、人!怎么只准她们欺负别人,就不允许别人反击了?这到底是有多厚颜无耻,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实在是让人作呕!”
苏颖暗自眨眨眼睛,这怎么就从戴夫人这个嫡母扯到了陈夫人以及陈宛凝这些个嫡女身上了?
还有,这里面听起来很有故事啊。陈夫人又或者陈宛凝曾经对陈宛秋做过什么吗?
就看陈宛秋越说越起劲,“她有现在这样的下场,都是一报还一报,当初我就不该心软。让她去死去死好了。小小年纪就那么恶毒,果然是有其母女比有其女。”
陈宛秋面容因为嫉恨而变得狰狞,苏颖抬抬眼皮,把落到一旁的目光收回来,这回确定了。陈宛秋说的是陈宛凝。
难道陈宛秋还有原主的记忆?
苏颖一直觉得陈宛秋是没有原主的记忆的,不然怎么还需要重新学规矩?
还有陈宛秋说的‘当初我就不该心软,让她去死去死好了’,指的是哪件事呢?
还有不知道陈宛凝自己知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让陈宛秋认为她和戴夫人一样恶毒?
咦。是不是跑题了?陈宛秋找她来,不是要重申她是重生的吗?怎么到现在却成了陈宛秋的‘诉苦会’了。
站在亭子外的芦荟暗自咧咧嘴,更往外走了两步,她没敢再走远了,这会子还提着心呢。生怕陈宛秋一个愤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亭子虽说是被一丛竹子掩映着,可不止那么一条道能通到亭子里。
陈宛凝赶着来阻止苏颖和陈宛秋的会面,在看到芦荟站在亭子外时,鬼使神差的走了另外一条道,靠着竹林挡着,正好能隐隐约约听到亭子里的两人的谈话声。
保险起见,陈宛凝还支开了绿湖。让她不远处放风。陈宛凝站定的时候,正好听到陈宛秋说到‘我可不像大表嫂你是堂堂的侯夫人’,接下来陈宛秋大开嘲讽的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苏颖能听出来的话外之意。陈宛凝自然是能听出来,这也得归功于陈宛秋说的太激动,就差指名道姓了。
陈宛凝几乎是要冷笑出声了,陈宛秋可真能替自己辩解的,她也不看看她如今做的那些好事!
而且对陈宛秋指责她恶毒的言语,陈宛凝却是不能承认的。咬着嘴角想听听陈宛秋还能怎么颠倒黑白!
陈宛秋说的愤慨没察觉到,苏颖耳聪目明却是透过丛丛绿色看到了一抹黄|色。想来应该就是陈宛凝了。既然陈宛秋借着陈宛凝的手找她过来,又怎么能少得了陈宛凝这个观众。
苏颖在心里嗤笑一声。甭管陈宛凝是为着什么理由做了这件事,往前堆积起来的那点子好感全都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儿,苏颖也没耐心听陈宛秋开批判会了,抬手止住了陈宛秋的话头,“我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你想做什么?”
“我要是说我真没想再怎么样,你信吗?”
陈宛秋这好无辜的一句话让苏颖怒极反笑:“没想做什么,就折腾着舅老爷又是昏迷不醒又是吐血的,你要是想做什么,岂不是要捅了天去?咱们俩可不是什么同道中人,也不是什么患难姐妹。虽说不至于到你说的不死不休的地步,可既是做过了,别想着风过水无痕般没留下什么印记。”
“上一回儿我既是把话说的清清楚楚的了,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说来,该费解的是我,你为何仍是盯着我以及侯府不放?陈家图你这个女儿飞黄腾达了带携,我们侯府可半点不需要。”
其实,苏颖更想说的是,陈宛秋为何总是盯着她不放?看看,这才多长时间,陈宛秋就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的找上她三回了。
一回是曲曲折折的打听到她要去苏家,就去闯苏家了;再一次是在路上遇到了,孤身一人就要拦住侯府的马车,请她喝茶;再一回就是这一次了,明明就是陈宛秋直接到侯府去见她就可以的事儿,到了陈宛秋这里就变得格外复杂,牵连到了陈远良,还把陈宛凝拉下水。
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苏颖的话,也把陈宛秋听得一愣一愣的。
要真让陈宛秋仔细说,陈宛秋一时都未必能把这个问题说个清楚明白。或许陈宛秋自己都还搞不清楚,怎么就一直盯着苏颖不放。
苏颖也没指望陈宛秋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但看着陈宛秋目空一切的眼睛,苏颖就觉得无名火起。
紧接着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刺得陈宛秋莫名觉得喘不过气来。
“原本我还当你是脑子犯浑,和那潘如月一般。疯疯癫癫的。可如今瞧着你,反而是确定了。”苏颖一字一顿的说道:“就你这般的,怕是那志怪小说里说的借尸还魂吧?恶鬼附身刚死去的人,导致性情大变!”
不要小看古人,志怪小说里这类记载还是有很多的。虽然大多都是编造出来的故事。苏颖昨天还特意翻了翻,找到好几篇呢。
苏颖说的轻描淡写的,但听着的人却吓得不轻。
陈宛秋听到苏颖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蠕动了下嘴唇,“你。你……”
苏颖明知故问得说:“我,我怎么了?叫我说中了!说来可着实可笑,分明是恶鬼附身,却谣传成仙女下凡尘。”
陈宛秋却是出乎苏颖意料的,很快就镇定下来:“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你自己不还是一样!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就等着身败名裂,不,等着被架到火刑架上被火烧死吧!”
苏颖一愣,旋即嗤笑一声:“真不知该说你蠢还是笨呢?我已是想得明白,你从头至尾分明是想诈我的话罢了,却不知挖坑埋的却是你自个。从潘如月再到你,若我真是傻到认为你们都是脑子犯浑。那我岂不真成有眼无珠了。”
苏颖一口气和陈宛秋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她:你说的那些就只是你自己的幻想,我从头到尾可就没承认过。再说就算有什么能人误会的言语。那苏颖也能辩解说是,她这是不入虎|岤焉得虎子,是用来麻痹陈宛秋的。
陈宛秋听明白了苏颖的言外之意,恶狠狠地看着苏颖,嘴里上仍旧是不服输的说道:“你真的不怕?就算你不承认又怎么样,你不知道有个词叫‘人言可畏’吗?到时候就算你是堂堂的侯夫人又怎么样。还不是等着被人绑着烧死!”
苏颖失笑,敢情陈宛秋也知道人言可畏啊。眯了眯眼睛。苏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手腕上戴的佛珠,一点都没有被陈宛秋描述的光景吓到。“我既是来见你这等妖物,怎么可能没一点准备?我可是不想落得舅老爷那般的光景。”
苏颖真觉得自己是勇气可嘉了,胆敢独自来见‘妖物’,她自己都佩服她自己,还能编出这么个词来形容陈宛秋。
陈宛秋拿不准苏颖这句话的真假,说实话,在这一瞬间她退缩了。既然她能穿越到这里来,还拥有了空间外挂,那就说明这世界上说不定还有超出想象,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存在。
陈宛秋不愿意冒险,她只能不甘心的放苏颖离开,但同时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阴霾。谁说这一次她仍旧是来试探苏颖的了,她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可不是为了在苏颖面前自取其辱的!
不管是不是苏颖以及勇武侯府要报复她,她都不想查了,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哼!
陈宛秋这般想着,原先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稍微有所缓和,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刺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陈宛秋脸色一僵,抬头对上眼里闪着汹汹怒火的陈宛凝。
见到是陈宛凝,陈宛秋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还在心里恼火,她竟然连陈宛凝靠近都没有发觉?
这两天她觉得放出去的神识范围缩小了不少,原本是觉得是因为身体里劳累,跟不上了。可现在她竟然连陈宛凝靠近了都没有察觉,虽然也有刚她想事情想出神的缘故在。
不过,“你都听到了?”看陈宛凝的样子,应该是偷听到了不少。
陈宛秋一点都不在意被陈宛凝偷听去,在她看来,陈宛凝小小年纪却心狠手辣,但却没有那份本事,注定就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碌碌无为之人。等日后她成为了人上之人,这样的货色也就不会再入她的眼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父亲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下毒害他!”
陈宛秋有一瞬间的怔忪,她可没有给陈远良下毒,再说如果不是她在陈远良身上做点手脚,陈远良会把她这个庶女放在眼里?
若是这样的话,她要做的事可就是事倍功半了,她才不愿意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讨好陈远良的事情上。
不过这些。陈宛秋才不屑跟陈宛凝解释,她无视了陈宛凝快要化成实质的怒火,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也是他自愿的,我可没求着他对我言听计从。”
“你!”
“我,我怎么了?”陈宛秋冷哼一声。“还有你问我到底想怎么样,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麻雀变凤凰!到时候,你们这些贱,人都得对我下跪,对我卑躬屈膝!”
“你这个妖物!”陈宛凝气急败坏的指着陈宛秋低吼道。陈宛秋一愣,然后脸上的嘲讽之色更甚,说出来的话如同利刃一样刺向陈宛凝。
“我要真是妖怪的话,那也是你招惹来的,如果不是你。我也就不会附身到陈宛秋身上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宛凝惶恐而急切的问道。
陈宛秋冷笑,陈宛凝竟然还有脸来问她这个问题,她自己把自己的庶姐给害死了,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说根本就没把陈宛秋这个庶姐的命放在身上?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陈宛秋懒得和陈宛凝周旋,正要起身离开,却是被陈宛凝一把攥住了手腕。刚想呵斥让陈宛凝放开,就听到陈宛凝阴冷的声音:“原本说好的,我把大嫂引来。你就要救父亲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陈宛秋被陈宛凝捏的生疼,又想起来昨天被陈夫人按着打的事儿,似乎觉得脸上还隐隐作痛,立马就充满恶意的说:“我随便说说来骗你的,你就信了?果然是脑子没发育好。”
“什么?”
“怎么现在不仅是脑子不好了。连耳朵都不好使了?”陈宛秋似乎是把刚才从苏颖那里积攒的郁闷和憋屈都发泄到陈宛凝身上了,说话越来越刻薄难听。
手腕越来越痛了。陈宛秋吃痛,甩着手想把陈宛凝的手甩开。口中还命令道:“把手放开!”
“陈宛秋,你去死吧!”声音从陈宛凝的牙缝里挤出来,陈宛秋觉得眼前一黑,耳边似乎还听到“啪”的一声……
陈宛秋当下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疼痛,但却是被陈宛凝这种“以下犯上”的态度气懵了,顾不得了其他就和陈宛凝扭打起来。
绿湖原本被陈宛凝支开,站的远远的,可亭子里里面动静那么大,绿湖自然是听到了,咬了咬嘴角,顾不得其他就赶紧过来查看,看到的一幕险些让她魂飞魄散。
“姑娘!”绿湖眼一瞧就见陈宛凝身上有血迹,还以为是陈宛凝受了伤,当下就慌了神,大叫一声就连忙跑过来要把扭打到一起的两个人拉开。
陈宛秋这时候才真切感受到额头上的疼了,还有脸上黏糊糊的,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一脸的血。
顿时脑子就炸开了,这比刚才苏颖戳中她是‘借尸还魂’造成的冲击还大!当下陈宛秋眼睛赤红,也顾不得一手一脸的血,一下子跳起来,猛地朝着陈宛凝冲过去。
绿湖本来还在揪心陈宛凝身上的血,眼见着陈宛秋发狠冲过来,想也不想的就上手推了一把。
陈宛秋踉跄着,被身后的石凳绊倒,一下子倒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陈宛秋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加上脸上的血迹,看上去很是狰狞可恐。
陈宛秋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惨叫,让“罪魁祸首”的绿湖不自觉地抖了抖。
陈宛凝脸上血色全无,她到底是深闺小姐,就算是想要对付傅母,也从来没亲自过过自己的手,现在见了血,饶是变得胆大起来,也觉得惶恐。
“姑娘,现在可如何是好?”绿湖抖着声音问。
陈宛凝原本吸口气正要镇定下来呢,这时候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丫环的呼喊声:“二姑娘,二姑娘您怎么了?”
陈宛凝来不及多想,只拉了绿湖一把,说:“快,我们从另外一边离开。”(未完待续)
291章 管中窥豹
却说陈宛凝怒不可遏的砸伤了陈宛秋,绿湖又救主心切的一把推倒了陈宛秋时,苏颖仍旧一派从容淡定的去拜别戴夫人。
“怎的,你没和宛凝碰到一处去?”戴夫人疑惑道。
苏颖想到藏在竹丛后面偷听的陈宛凝,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还真没有,许是走岔了道。”
戴夫人狐疑的看了苏颖一眼,可苏颖一派淡然的,戴夫人从她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苏颖一抽帕子攒在嘴角道:“出了那般的事儿,您打算如何处置陈宛秋?”
“你——”
“横竖昨儿弟妹们信得过我,全是说了。”苏颖眼睫毛颤了颤,把话说了这儿,就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了,不管陈宛凝听到了多少,但她也不想继续再掺合下去了,只在戴夫人紧绷着脸的神色下,说:“您就当我刚才只出于好奇,多了句嘴,到底这还是你们陈家的家事,我个外人可不必越俎代庖的搅合进来。”
“如今既舅老爷已然无碍,那我回府也能有个交代。”陈远良这里是陈宛秋下的手,只不过被门槛绊倒摔倒了头就‘毒发’,这方式可真的够别致的。
戴夫人神色不愉,但她没想着要迁怒苏颖,疲惫不堪的着人送苏颖出去了。
结果,这边苏颖刚走,陈宛凝就神色慌张的过来了。
戴夫人打眼一瞧就瞧到了陈宛凝衣裳上的血迹,一把拉过陈宛凝来,在得知陈宛凝毫发无伤后,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头疼的问:“怎么一回事?”
陈宛凝对上戴夫人布满红丝的眼睛。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母亲……”
陈宛凝心里头跟油煎似的,一下子涌出来那么多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以及开口了要先说哪一件要紧事了。
不知道陈宛凝如此煎熬的苏颖。原本在戴夫人面前还露出个笑模样,等一上了马车,掀下了帘子,脸就一下子沉了下来。
苏颖把玩着手腕上戴的佛珠,这一串佛珠她寻常可不戴的,今天随着陈宛凝过来的时候。就顺手带上了,给自己“壮胆”。
她还没傻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吧,虽然她是有这么个倾向,不然的话。就算陈宛凝哭啊哭的,眼泪把正院给淹没了,苏颖也不会就那么心软着答应跟着陈宛凝到陈家来。
好奇心害死猫啊。
苏颖当时可不就是好奇,曲曲折折的陈宛秋找她还能作出什么花样来。
事实上,苏颖还真有些高估了陈宛秋作死的能耐,她还以为陈宛秋还能继续搞出什么下毒控制人的花样呢。
就像是“三尸脑神丸”之类的,之前在门外隐约听到陈远良吐出一口黑血,连左院判都拿捏不准到底是怎么个病症的时候。苏颖就是这么脑补的。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到底是自己脑洞开太大,还是陈宛秋的想象力匮乏?
芦荟见着苏颖神色不愉。不由得问:“太太可是还在为陈二姑娘觉得心里不痛快?”
苏颖和陈宛秋在亭子里面‘密谈’时,芦荟在亭子外面守着,加上她们俩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也就是后面陈宛凝情绪激动,声音不知不觉地升高,芦荟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的。再加上在芦荟心里。陈宛秋已经和潘如月划了等号,一出口就把陈宛秋给代入了惹苏颖不痛快的首个名单上。
苏颖闭了眼眼神。心里起伏不定。保不准陈宛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来一出“人言可畏”,要把她送上火刑架呢。
苏颖撑着额头。心里倒没有多少患得患失,就算陈宛秋想玩这么一出,她也有应对的法子。
芦荟见她这样,便知道苏颖不愿意开口说话,就把薄毯拿过来盖在苏颖腿上,叫押车的两个小丫头息了声。
等回了侯府,苏颖才刚进了门,薄荷就跑了出来,口里说着:“可是回来了,可真是的,分明只叫个管事过去瞧瞧的便是旁人都说不出什么的,哪里还真的用的上太太紧巴巴的跟过去。”
薄荷虽然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伺候起来却是很利落,将苏颖接了进去,随即便送上了温热的帕子来给苏颖擦脸。
苏颖接了帕子,心里微微一动,薄荷平日里总是比芦荟她们几个要活泼一些,声音清脆,听起来也会叫人感觉到心情好转。
等苏颖净了脸,紫苏就将预备着的饭菜送了上来。
苏颖看了一看,不过是一碗清粥,几样小菜,都是苏颖惯常爱吃的。
紫苏将粥递给苏颖,笑道:“太太早饭也未得好生吃上几口,本是想给太太捎带上些热点心的,哪想到太太走的急,竟是没顾上。这又忙了好一阵子,怕是也没顾得上吃什么,如今好歹吃上几口垫垫肚子。”
“还真叫你说准了。”苏颖又一看芦荟,指着芦荟也下去吃些东西,芦荟曲一曲膝盖谢过了苏颖,临下去的时候又对薄荷使了个眼色,见薄荷略一颔首,这才放心的下去到小厨房吃些东西垫肚子了。
芦荟是苏颖身边最得用的大丫环,紫苏又管着厨房这一块儿,就算现在早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那儿也给她留着饭菜。
厨房的人见她过来了,都热情的靠过来,芦荟也真有些饿了,当下也只客气了一句,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食盒,回到了供她们歇着的耳房,又把跟着苏颖出门的几个小丫头叫过来,一块儿就着还热乎的饭菜吃了。
几个小丫头可就没芦荟那么好待遇了,见到有热乎饭菜可吃,纷纷谢过了芦荟,便是凑过来。你盛饭我夹菜,叽叽喳喳的凑到一起倒也热闹。
芦荟匆匆吃过,又拿沏得浓浓的茶漱了口,整了整下衣裳,就到苏颖跟前去了。
芦荟过去的时候。见苏颖已经用完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太太怎么不多用一些?”
苏颖指了指墙上的自鸣钟,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平时午饭的时间了,再说她之前也在陈府吃了些点心,再用了一碗粥和两个花卷,也已经是够了。
芦荟瞧着苏颖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在心里小松了一口气,可等着苏颖看过姜家送来的礼单,眉头就皱了起来。
芦荟还未出声,薄荷就快人快语道:“这倒是怪了,这不节不礼的。姜家为何就送礼来?还这么大手笔。”
这礼单还是从外头送进来的,正如薄荷所说,这可不是大手笔,而且真的可以说“无缘无故”送礼了。
苏颖挑眉想到先前潘如月作出的事儿,里头可牵扯到了姜夫人,就连那玩无间道的媳妇子都被抓到侯府里头关起来了。
傅奕阳说了这件事不用苏颖管,苏颖也懒得多管,往那之后还真没插手过这件事。
尽管事情的走向完全走形了。如同脱缰了的野马一般——潘如月在回杭州的路上自尽了,潘夫人伤心过度,紧接着也跟着去了;至于姜夫人这边。又是唯一的儿子管不住下半身,叫人家家里人知道了在门口大闹,又是二房闹分家,看起来分身乏术,听说自那之后就不曾出门交际应酬过了……
如果说没有忠睿王爷半路上插一脚,把原本简单的事情一下子弄得扑朔迷离起来。这样的走向说不定还真符合了苏颖的口味。
一想到这里,苏颖就忍不住想磨牙。
鄙视完忠睿王爷。苏颖目光落在手上这份礼单上,轻轻在手掌心上敲了敲。吩咐芦荟:“去,去把那本册子拿过来。”
她可是知道的,姜家也是在归还国债一事上的顽固派,死拧死拧的就是不还钱,还想着法不责众,到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呢。
可惜,法不责众的时,是先皇在位的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些顽固派硬撑着不还国债,能用的借口无非就是‘囊中羞涩’,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不能败坏祖宗基业等等的。
虽说不知姜家用的哪个借口,但看着自从姜家和勇武侯府交上锋之后,姜家接连几回送来的礼单,可是一次比一次丰厚啊。
瞧着,姜家才分出一个二房,按照律法,这庶子分家分出去也是要分些家产的啊,如此管中窥豹,可见姜家家底颇丰啊。
芦荟“哎”了一声,从书架子上摆放的一摞书里,找出一本不算薄的册子出来,书册的书脊上用的是红色的丝线装订的,很容易就能找出来。
苏颖接过来,翻找到姜字头的那一部分,将礼单抄写了一份誊到书册的空白处。随口说:“送礼的可说缘由了?”
昨天傅奕阳和姜存富一起吃了顿饭,这本来就是破天荒了,不过苏颖觉得傅奕阳自有主张,今天傅奕阳回来用早饭的时候,苏颖就没想着要问他。
当然也有陈宛凝抹着眼泪就过来了,让苏颖没时间问的缘故。若是陈宛凝不来,苏颖掰扯来掰扯去,说不定还能问到这个问题上。
苏颖也就那么随口一问,想也知道来送礼的肯定不会直接说明来意的。
薄荷扁扁嘴,说:“说是打听到咱们府上大姑娘生辰到了,故而提前送了礼来。”
苏颖再仔细看了一下礼单,瞧着上面确实有给小姑娘用的物件,可也不怎么适合才几岁的小姑娘,忍不住“呵”了一声,她怎么觉得这送礼的缘由有姜夫人的风格。
侯府一个才几岁的小丫头,虽说是庶长女,这知道的人大有人在,可雯玉自打出生可就没正儿八经的过过生日,这知道的可就少之又少了,竟然能把这旗号打出来,苏颖也只能呵呵了。
这是送礼的还是自找不自在呢?
苏颖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姜夫人的主意,送礼送的不情不愿的,就不许这送礼的人作点小花样了?
可这一次苏颖还真是冤枉姜夫人了,自从姜源把玉簪给玷/污。导致玉簪愤而自杀,还让玉簪的家人闹上门来,让姜府名声再次往下降之后,忍无可忍的姜存富就把姜夫人给“架空”了。
更不用说,姜家二房为了分家。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又加上姜存富终于知道了姜夫人曾经做过的好事,如果不是忌惮着钟家,姜存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说起来,姜存富也算是翻身做主人了,不用像以前惧内惧的养外室,有了儿子都不敢认祖归宗了。
起先苏颖只在心里呵呵两声。但这姜家这礼送的可还真是捅到了马蜂窝。
苏颖照旧午休,芦荟和薄荷退出了里间儿,又小丫头过来找芦荟,跟她说了两句话。薄荷好奇的看过来,芦荟只说是去去就来。
来找芦荟的是她哥哥。芦荟原本还挺好奇的,她哥哥在前面跑腿,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可不会到后院来。
“可有什么事?”
芦荟的哥哥暗地里呲了呲牙,两边儿溜了一眼,见没人就往芦荟跟前凑了凑,侧过身子小声又小声的把前头姜家送礼送了女人过来的事情漏给芦荟。
芦荟还顾不着惊讶,她哥哥就朝着正屋的方向一拱手道:“这可不是我瞒着不报,只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往常可……”
他说了半截,意识到说漏了嘴,抬眼瞧见亲妹子对他吊眼睛的。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可千万别好心办成了坏事,连忙想着补救:“老爷是什么样的,咱们这跟前当差的还不清楚么,哪里会拿这样的事儿来劳烦太太……”
真是越错越急,越急越错。芦荟的哥哥干脆歇了声,冲自个亲妹子求饶:“好妹妹可绕我一命。再不能叫我好心办了坏事,太太那边儿你自瞧着办吧。”
说着他一溜烟的快步走了。留下芦荟呆在原地瞠目结舌之余又是又气又恼。
原先还觉得她哥哥有几分机灵,能帮着太太办事,可如今瞧着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话儿说的不清不楚的,而且竟还是这等子事儿,他说完拍怕屁股走了,留下她怎么跟太太交代?
况且,芦荟恼怒之余一琢磨她哥哥话里的意思,这样的事儿分明不是第一回了,可太太这边儿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芦荟忧心忡忡的回到正屋,全然没了先前出去时的好脸色,薄荷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摇了摇头,坐下了捏着原本绣了一半的花绷子。
心不在焉的连针扎到了指头,血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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