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喝了。
傅煦阳张了张嘴:“既然大嫂来了,我就先回避了。”傅煦阳快步出了里屋,到了外间狠狠的擦了擦嘴唇,又端起茶杯漱了漱口,明明他只是用嘴唇碰了碰勺子,根本就不像苏颖那样实诚的真舀了一勺子咽下去了,可傅煦阳就是觉得那药进到嘴里去了。
傅煦阳回头看了一眼里屋,阴沉着脸捶了下腿。把满肚子的怨恨和不屈都压了下去,可心里的疙瘩是越长越大了。
苏颖等傅母喝完药才说:“再过几日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我来就是想请示下老太太,这寿辰是想怎么办?”
去年的寿辰她还是尽享尊荣的侯府老封君。谁都讨好着奉承着,可看现在,她蓬头垢面的躺在床上,半边身子还不能动,说话还不是很清楚。
过生日,那不是擎等着外人来看她的笑话么?!傅母心一急,嘴就秃噜了,还差点被口水呛到。
苏颖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看杜鹃给傅母又是揉胸又是拍背的,等傅母顺气后。道:“按照往年的惯例,老太太的生辰自然是要大办的,这样才能昭显出老太太的尊贵不凡来不是,要不今年还照着往年的规模来?正好也让老太太您高兴高兴。”
傅母啐了一口:“居心不良!”
苏颖淡淡的说:“老太太您可不能以己度人,觉得我和我家老爷不管做什么在您眼里都是居心不良的。尽管如此。可我们碍于孝道,自然是只能尊着敬着。”
美目一转,语气微妙的说:“就像是小叔说的,就算是老太太不慈,我们做小辈也只能受着,毕竟孝道为大么。所以,我才会过来询问您老人家的意见了。省的到时候再遭受一次无妄之灾。”
苏颖轻描淡写的就把傅母的火气给激励的喷发出来,从心底里扎出针来,抓住枕头就砸向苏颖。
哪知道手一滑,半边身子又不如往日灵活,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就往下栽。
苏颖抓住准头还不错的枕头。眯眼一笑,眼疾手快的把枕头丢过去,正好丢到脚踏上。
杜鹃也眼疾手快的去拉傅母,可免不了傅母头磕到了脚踏,幸好是磕在了苏颖扔过来的枕头上。
避免了一桩血案。
杜鹃费了些劲才把傅母给重新安置到床上。苏颖走过来把脚踏上的枕头捡起来,无视傅母眼中的千刀万剑,把枕头给垫到她脑袋后面。
仍然用没甚起伏的语气说:“老太太就算觉得我这话说的分毫不差,也不用这么激动的赞成啊。”
杜鹃眼圈通红,不赞同的出言:“大太太,老太太自从得病后脾气就一直不大好,就算您心里有再多的憋屈,可不管怎么说,老太太都是大老爷的生身母亲,您多担待些,别再说这种话了……”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颖给打断了,苏颖冷淡一笑:“没想到老太太跟前还能有个忠心为主的丫头,是老太太的福气。”
说着扫了杜鹃一眼:“不像白鹭,尽是做些助纣为虐的勾当,到最后落了个连副棺材都没有,一张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尸骨被野狗啃噬的下场。”
再看傅母瞪大眼睛,苏颖嗤笑一声:“老太太难不成是把原先您最得力的丫头都忘了,白鹭撞柱子死了才过了没多久啊。”
杜鹃心苦口也苦,“太太……”
苏颖站起身来,扬高声音道:“老太太的寿辰不能不办,不然传出去再有那起子小人说我们夫妻不孝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还请老太太给个章程,到时候我也好按这章程行事。”
“要是老太太想把这事儿交给二房操办也可以,到时候所需银钱都从公中出。”
傅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滚!”
“那我就等老太太的答复了。”以为她稀罕操心她的生辰啊,苏颖还不是说给外面的傅煦阳听的,走到外间果然见傅煦阳坐在椅子上喝茶。
苏颖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就往走,傅煦阳不得不站起来问:“大嫂这就走了?”
苏颖叹口气:“长辈的话焉有不听的道理,既然老太太嫌弃我碍眼,我又何苦在老太太跟前惹人嫌。说到这里,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小叔你,能屈能伸哄得老太太眼里再没旁人的,对此,我和我家老爷都很感激你的。”
“人家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小叔的所作所为早就打破了这个都说,单凭这份韧劲。也是我们夫妻不能及的。也是我们不得清闲,不能像小叔你时时刻刻都陪伴在老太太的病床前,我们也只能做些其他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儿来弥补。”
苏颖假装没看到傅煦阳变黑变青的脸,又道:“对了。小叔你听小曲儿喝酒所花费的一百两,实在是冤枉你了,我听说是你们几个一起花费的,那就算小叔二十两吧,也只是小叔你一个月的月例。你看,如何?”
傅煦阳红着眼睛,袖子里的拳头捏的噼里啪啦的响,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话来:“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大嫂您的深明大义了?”
苏颖呵呵笑了:“都是自家人,小叔不必这么客气。”
“你!”傅煦阳似乎听到上房下人的窃窃私语。感受到她们的指指点点,几欲吐血。
苏颖施施然的走了。
如果眼神能化成利刃的话,苏颖到上房来就是在刀锋剑影中走一遭,技高一筹,全身而退。
等到下午。上房就来人说老太太把她过寿的事交给了二房。
苏颖一点意外都没有,嘴角上扬:“老太太这是体恤我又是管家,又得照顾几个孩子,还得到上房尽孝,才把这差事交给更合她心意的二房呢。老太太慈爱,我等望尘莫及。”
芦荟低着头不说话。
“既然这花销都从公中出,可也不能没个大概的章程。也不好估算到底需要多少银钱。你回去和二房的人说,让他们主事的列个用度表来,标明大概的用度,我也好从账房中支取银子。”
“要是二房主事的人问起,你就说这是惯例。”如今二房陈夫人在坐月子,她又是早产。没那个精力去管事儿,至于陈宛凝,她不是才刚病倒么,拿主意想趁机揩油的就只会是傅煦阳。
就该让他忙起来,省的他闲的蛋疼。处处找他们夫妻俩的茬,虽然没能伤筋动骨的,可如狗皮膏药一样,也挺惹人烦的。
真以为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比起担起整个侯府重担的傅奕阳,傅煦阳真是连替傅奕阳提鞋都不配。
咳咳,不排除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等上房来传话的人走后,苏颖好心情的转到福禄俩娃的房间里,小人儿睡得香甜,就是禄小娃听到动静,勉强撑开眼皮,眯起眼儿来冲她笑,笑还没绽个十足,又歪着头呼呼睡过去。
苏颖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又把手伸到襁褓里,里面还干燥温热的,这才冲奶娘点了点头。
芦荟心里不解也不好问出来,等到苏颖回到正房才没忍住,问道:“太太怎么想着让那边操办老太太的寿辰?万一到时候置办的不能宾主尽欢,外人首先想到的还是您。”
苏颖抬眼笑了笑:“老太太心里头肯定是不愿意办的像去年那样隆重的,二房既然想办,自然是事事都要老太太满意的,要是这样还能办砸了,那就是天赋问题了。”
“真以为这是个露头的好差事啊,到时候宾客来了,还不是我这个当家太太出面,我若是露出几句这寿辰是谁负责的,她们自然就清楚了。”
“到时候,办得好了,功劳自然也轮不到我;办得不好,他们想推托责任也不能那么厚脸皮的硬扯到我身上来。可要是我来办呢,不论好不好,都讨不着好,所以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这种憋屈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多长了,原本苏颖还想着怎么才能让傅煦阳心甘情愿的主动提出分家,光是昨天她在傅母跟前说的那一通话,力道还不够。
可昨天傅奕阳说的欠银一事,可真是天赐良机,二十万两可实在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这可是整个侯府欠下的,没道理只有他们大房出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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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章 人人有责
果然不出苏颖所料,傅煦阳得了给傅母过寿这个差事之后,没空闲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了,对此,傅奕阳还甚觉得诧异。
问苏颖,苏颖嬉笑道:“你怎么不觉得他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呢?”
“呵,本性难移。”通俗点就是狗不了吃屎,可傅侯爷这般接受过贵族教育的君子,怎么会说这么不文雅的词呢,人家用了书面语。
苏颖低头绣着给福禄两娃的肚兜,闻言后道:“既然老爷都清楚了,那又怎么有此疑问?还是老爷觉得我一定会知道呢?”
傅奕阳挑眉:“这么说你是知道缘由的?”
苏颖一噎,被诈了。她扁扁嘴:“算是吧。”
傅奕阳把公务放到一边,“这话怎么说?”
“意思是我只是猜测,过几天不是老太太的生辰了么?今年是二房操办,我就偷懒了,估计二老爷是在忙活这事的吧,所以才没有别的精力去管其他事。”
傅奕阳皱起眉来:“你是说他插手后院庶务了?”
这鄙视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苏颖往玻璃灯下凑了凑:“我可没这么说。”
“那就是了,他倒是出息了。”傅奕阳冷哼一声,又道:“别熬眼睛了,等明天再绣,或是让下人去做。”
苏颖一愣才反应过来傅奕阳后半句是在说她,笑了笑:“好久没做针线了,有些手生了,像以前做件小衣裳哪用得这么长时间。”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把最后几针扎好之后,绞断了线头,把手中的绣样献宝般的给傅奕阳看:“给福儿禄儿他们俩做的,怎么样?可爱吧。”
一排小猫咪,虽只是寥寥数笔,却个个活灵活现的。
“还可以。”傅奕阳给面子的看了一眼。给了这么一个评价,那口气特别的纡尊降贵、勉为其难,把苏颖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既然这个还可以,那老爷就给妾身画一个很可以的绣样来啊。也让妾身长长见识。”
傅奕阳诧异的看了苏颖一眼,这也值得她生气,想了想道:“这是你画的?”
苏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傅奕阳又无奈又好笑,就拿过苏颖画眉的笔来,拿过她放在一边的蜜粉色手帕铺平画了起来。
是一幅牧童骑牛图,更妙的是那牧童的面容和福儿有七八分像,画完之后还说:“用红色做底即可,福儿禄儿皮肤娇嫩,用棉布才佳。”
自从上次知道傅奕阳对这个还有见解后。苏颖就一直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现在亲眼看到,冲击力倒不是那么大。
苏颖拿过帕子拿过来细看:“我还不知道你对这些个还有讲究,明儿我就让人把这个做成花样子。”
傅奕阳咳嗽一声:“闲暇时涉猎过,不值一提。”
可真是谦虚。苏颖看他一眼:“老爷博闻强识。”
傅奕阳听了心里挺受用的,嘴角悄悄翘了起来,苏颖假装没看到。
等第二天起来,傅奕阳穿戴好了,站到苏颖跟前,苏颖无奈的帮他系上荷包,就听头上人说:“我的荷包旧了。戴不得了。”
苏颖看着还是七成新的荷包,心里无奈,嘴上还是从善如流的说着:“那我再给你做一个新的,不过,要等几天。”
“嗯。”傅奕阳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声,那样子看的苏颖牙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
这一日,皇上在朝堂上下旨道:“严查国库亏空!”
朝臣一凛,傅奕阳站在下面面无表情,说是严查亏空,只不过是想给那些欠了国库银子的官员提个醒。要还银子了,其实谁谁欠多少银、何年何月何时借的,都已经查明了。
再说从去年有风声放出来后,有政治嗅觉灵敏、对局势把握准的大臣们都已经暗自觉得这件事不会简单的收场,不像先皇在位时雷声大雨点小。
更有像傅奕阳这样皇上登基后才提拔上来有实权又务实的大臣,早几年就通过气,所以侯府欠银傅奕阳才每年都会还上一笔。
而今圣旨一下,这两类官员哪个不是争先恐后的就是变卖产业也要向户部递折子请罪还债的,生怕还的晚了还被皇上给记一笔。
这可是惹的一群‘心宽’的大人们私底下嗤笑,这些心宽的大人们都还以为这一次也跟先皇在时的那一次一样,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所以对此皇上的催债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这件事影响颇广,就是一心不闻窗外事的傅煦阳都有耳闻,这当然是得益于他的狐朋狗友们。
“我家老头子砸锅卖铁的要还债呢,你们没看到我大哥那黝黑黝黑的脸色,可精彩了。谁让他是嫡长子呢,自然是要比我们这些庶出的出的多,可现在这样,即便是分了家,也捞不着多少值钱的了。”
“唉,我现在可是后悔啊,早知道就早该分家的,到那时候这欠银子关我们这些分了家的庶子们什么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说你爹也胆子也太小了吧?我爹还乐呵呵的说一点事都没有呢,等风声过去了,就一点事都没有了。”
“我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可他拗不过我爹啊。对了傅兄,你们家是还还是不还?”这人突然一拍大腿,拔高声音说:“我早该来问你的,你看你大哥不是在户部吗?又得皇上看重,应该比其他人更能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傅煦阳还真不知道,他又不能在朋友面前掉面子,只能支支吾吾说些不着边际的,试图蒙混过关。
“你家也借了不少吧?我听我爹说好像你娘舅家欠了几十万,你们两家同枝连气的,怕是也不会少这个数的。”
傅煦阳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来,拱了拱手告了个恼:“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的挽留,火燎燎的往侯府赶,一路上想着,要是他家真欠了几十万。如果傅奕阳主张还债,这银子从哪里出?
等把几十万两银子还上了,那侯府的家底产业岂不是要被掏个空,即便没那么夸张。那也得让傅家褪一层皮下来,这怎么可以!
傅煦阳火燎燎的冲进上房,正好遇到了来点卯的苏颖,他也顾不得其他,开口就问:“大嫂,你可知道咱们家欠国库银子的事儿?”
苏颖眨眨眼,慢吞吞的说:“这两天听你大哥说过一些……”不等苏颖说完,傅煦阳就急咧咧的问:“咱们家欠了多少?”
“这我都是知道的,总共欠了近二十万……”
“什么?二十万两!”傅煦阳又没有听苏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在原地转了两圈。“大哥是什么意思?是要还还是……”
傅煦阳心存的几分希冀也被苏颖接下来的话给浇灭了,“自然是要还的,这两天他总是愁眉不展,在想该怎么还这笔欠银呢。我想着,既然是侯府欠的。那大房和二房都有责任要承担,毕竟公中现存的银子数目对于欠银的总数目来说只算是杯水车薪。”
傅煦阳心凉了,他还心存侥幸的问:“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哥怎么就不知会我们一声?”
苏颖在心里嗤笑,面上做出一副愁苦的模样:“这不是过两天就是老太太的生日了,你大哥也不愿意在这档口上败坏大家的兴致。想来等过了这几天,老爷就会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共同商议这件事。毕竟这是整个侯府的大事儿,怎么能让我们大房承担了呢。”
傅煦阳冷哼一声,不阴不阳的说:“大嫂可真是会替你们大房考虑。”
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想开染坊了啊,苏颖轻嗤一声:“我不过是实事求是,那可是二十万两,又不是二千、二万两。有能耐小叔你慷慨无私,一力承担啊!”
傅煦阳可不会中了苏颖的激将法,他可不傻,梗着脖子道:“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大家一块儿商议后再说吧。”
说完朝苏颖敷衍的一拱手,就往里面走。
苏颖摩挲着手腕上的九弯素纹平银镯子。她只是说总共欠了二十万两,可没说现在还欠多少,至于商议,那自然是得商议的。
难不成傅奕阳还想深藏功与名,这怎么可以,就是走个形式也是好的,是这个道理不是?
傅煦阳进了里屋,也不管败不败坏兴致了,直接问傅母:“母亲,你可知道咱们家欠国库银子的事儿?”
傅母虽然是个深宅妇人,可外面的事儿以前也是知道一些的,她点了点头,“是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借的,借了好几回,有不老少。”
傅煦阳重重的坐下:“现在皇上下旨要还钱呢,咱们家从哪儿去凑二十万两来?”
傅母一听就先担心起自己的私房来,转瞬就道:“让你大哥那个逆子去还!他不是袭了爵位吗?你瞎操心什么。”
傅煦阳心里埋怨傅母想的倒是美,嘟囔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没能从傅母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傅煦阳心里越发烦躁,坐不住了:“儿子先去找宛凝商量商量,母亲先歇着吧。”
傅母张了张嘴,没等她说出话来,傅煦阳已经亟不可待的走了,到最后傅母还是把扬起来的手臂无力的垂下。
杜鹃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傅母,遭受无妄之灾。
傅煦阳回到二房,去找陈宛凝,没想到戴夫人也在,傅煦阳没心思寒暄,上来就道:“岳母可是为了欠银一事来的?”
戴夫人并没有傅煦阳想象的为欠银的事焦灼,她反而安慰傅煦阳说:“你着什么急,这欠国库银子的海了去了,而且这欠银又不是一年两年的,要是追究,都得追究先皇在位时,当今皇上难道会为难老臣么?”
傅煦阳下意识的反驳:“可我听大嫂说大哥是决定要还的。”
戴夫人嗤笑一声:“这我也知道了,你舅舅今天就找过你大哥,你大哥是天子重臣,我们是比不了的,在还欠银这事儿上也就不跟着攀比了。”
“舅舅可是知道些内/幕消息?”傅煦阳急切的问。
戴夫人缓了一口气:“内/幕消息算不上,只是冯、陈、卫几家你知道吧?他们几家欠的更多,他们都没着急,整日里仍旧优哉游哉的,我们家比他们欠的还少不老少。就更不用着急了。”
“可我有个友人家就变卖产业在还债,这……”傅煦阳突然想起他这个友人说的话,‘……早知道就早该分家的,到那时候这欠银子关我们这些分了家的庶子们什么事……’
傅煦阳心跳漏跳了一拍。手不自觉的握紧。
戴夫人撇嘴:“这样把家产都卖了的,像什么话,照我看就是败坏祖宗基业的败家子。”她又看了一眼额头上急的都冒汗的傅煦阳,“你急什么,这侯府又不是你当家做主!”
傅煦阳脸青一片白一片,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戴夫人因为陈夫人早产的事儿对傅煦阳还心存芥蒂,一时也不想给他好脸,还是陈宛凝拉了拉她的袖子,戴夫人才勉强拉了下脸皮扯了扯嘴角。
戴夫人在傅煦阳面前信誓旦旦的说陈家是不打算还欠国库的银子的,可等她回到家。陈父就改变了主意,一脸的正义凛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作为皇上的臣子,就应该为皇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戴夫人忍着才没尖叫出声说“老爷你傻了”,使劲扯着手中的帕子。提醒道:“老爷,之前不是和其他几家都商量的好好的吗?法不责众,就算咱们拖着不还,看皇上到时候能把咱们怎么样。”
“妇人之见!愚蠢!”陈父忍不住斥责道,戴夫人一下子傻眼了,陈父什么时候在她跟前这么硬气过,还当着屋子里丫环的面。直接给她没脸子!
戴夫人脸耷拉下来,屋子里的丫环战战兢兢的退出去了,戴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无名火:“咱们家可是欠了足足四十二万,拿什么来还这么一大笔银子?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陈父梗着脖子道:“你不是收了宛秋的两个旺铺,我听说那两个旺铺一个月能收万两。”
陈父不提陈宛秋的那两个铺子还好。一提戴夫人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柳眉倒竖:“别跟我替那两个铺子,什么旺铺,自从到了我手上。没赔本都算是好的,谁知道这里面陈宛秋那个小蹄子有没有做什么手脚?我就说呢,她之前那么硬气,怎么就乖乖的把铺子交出来,里头肯定有猫腻。”
“再说,要不是我给收拾烂摊子,别人要是知道咱们陈家的千金小姐出去做那下贱的商贾之事,不说我这个嫡母颜面无光,就是老爷您里子面子都被这个小蹄子踩到脚底下去了。”
戴夫人越说越愤慨,不知道陈宛秋给陈父灌了什么汤,陈父没罚陈宛秋也就罢了,竟然还护起那个小蹄子了,这让戴夫人颜面无光。
戴夫人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抚掌道:“老爷不说我还没转过弯来,我可是听说那两家铺子去年就开了,还日进斗金。老爷既然都说那铺子能月收入万两,那之前的收益都去哪里了,不还都是在陈宛秋手里边。”
“少说陈宛秋手里也存了十几二十万吧,咱们家庄子和铺子加起来几年的收益都赶不上这些的一半。”
“老爷既然铁了心要还欠银,那咱们陈家人人有责,陈宛秋不是应该出一份?眼下咱们家没那么多的现银,宛秋她尽量多出一些,咱们也不白让她出这么多银子,等她日后出嫁的时候,妾身做主从库房里多挑一些贵重物件给她当嫁妆,老爷你觉得如何?”
戴夫人打的好主意,她觉得凭着陈宛秋那样的相貌和心机,恐怕是奔着贵人去的,可她那样的出身就决定了就算她入了贵人的眼,也不会成为正室。
一个侧室,甚至是侍妾,能有多少嫁妆,而入了高墙大院处处都是要银钱打点的,这时候把陈宛秋攒的银子‘借’过来,看她到时候在贵人府邸里还不得举步维艰,到时候不还得依仗娘家,依仗她这个嫡母。
戴夫人理直气壮的说完,就去看陈父的反应,她以为陈父会反对,可没想到陈父居然说:“宛秋是个通情达理的。她肯定会同意的。”
一听这样的评价,戴夫人差点没怄死,可陈父这是同意了她的说法,就算心里呕得慌。还是咬着牙挤出一丝笑:“既然这样,那还得老爷您去和二姑娘说,我看现在二姑娘也只有听您的话了。”
不动声色的给陈宛秋上眼药。
可媚眼抛给瞎子看,不,陈父的反应更强烈:“宛秋是个孝顺孩子,往后你对她好一些,别整日没事找事,宛秋不和你计较,那是她孝顺。”
“撕拉——”
戴夫人手上的帕子被她给撕扯成两半,她装作不知道。把帕子揉了几下塞到袖子里。
对陈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爷说的是,只是妾身也只是爱之深责之切,如今咱们家的姑娘未出嫁的也就剩二姑娘一个,还是要参加之后的大选的,妾身可不希望出什么差错。把好好的姑娘家给毁了。再说妾身是她的嫡母,她好了,妾身也跟着沾光不是,老爷你这么说,可真是误会我了。”
陈父叹口气:“希望如此。”
等陈父走后,戴夫人一拍桌子,银牙咬碎:“这个小贱/人!给老爷灌了什么汤。真真是个搅家精!”
把被撕成两半的帕子扔到地上,看了两眼,把秋红叫进来:“去,传话给咱们孝顺的二姑娘,让她给绣几张帕子并几个荷包来,让大家都品评品评她的女红如何了。”
“再去传话给邱姨娘。让她绣佛经供奉给菩萨,保佑二姑娘选秀顺顺利利的。”
戴夫人这么做很是正大光明,外人知道了也挑不出错来。
饶是这样也不怎么让戴夫人消气,转眼去把陪房的找来,“我让你查的你查的怎么样了?”戴夫人可不信好好日进斗金的铺子突然生意就一落千丈了。里头肯定有人搞鬼。
陪房家的赔笑道:“还真叫太太说准了,给酒楼供给菜蔬的突然就不给供给了,原先的掌柜的也说不出个那菜农是什么来头。奇了怪了,明明还是原先的配料,原先的厨子,可做出来的饭菜就没有原先的那么好吃,可就是这样生意也不至于如此。”
“后头有人闹事,说是在酒楼吃了饭菜就得病死了,往那之后酒楼的生意才差了下来。可我男人去查那病死的客人,怎么就查不着了,奴婢怀疑这是有人设的圈套,故意抹黑酒楼的名声呢。”
“这两天还真就有人来和掌柜的谈想把酒楼买下来,若是搁在以前酒楼生意好的时候,有人眼红想来买也不奇怪,可现在酒楼生意大不如前,还在出了那样的事之后上门,就显得奇怪了。”
戴夫人用手指甲刮了刮桌子:“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设的局?就是想低价把酒楼收购了。”
其实这酒楼到戴夫人手上还没多久,都没暖热呢,就出了这样的糟心事,原本眼红的白花花银子都捞着,差点还自己贴补银子进去。
到现在,这酒楼倒成了烫手山芋,实在是可恨。
沉吟片刻,戴夫人冷笑一声,道:“查清楚那买家的身份,看看他背后有没有靠山,要是没有,就把之前吃死客人的事儿都嫁祸到这人身上去,谁让他这么可疑呢。”
陪房家的躬身道:“是。”
额头上冒冷汗出来都不敢擦,等出了门才快速的抹了一把。
陈父决定还欠银是陈宛秋‘劝’的,依照陈宛秋在为数不多几次和皇上有过交集的碰面里,她就觉得皇上是个雷厉风行、特别有魄力的,这次说要追缴欠银,肯定是来真格的。
到时候要是陈家没有还欠银,被皇上记上一笔,说不定还得连累她,更何况她这么做就是想做给皇上看的,到时候追究起来,皇上肯定会高看她一眼。
可陈宛秋万万没想到陈父竟然反过来找她要银子,还一张口就是二十万!
你他x的怎么不去抢啊!
137章 河东狮吼
在愤怒过后,陈宛秋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气死戴夫人的好机会。(< href=”1en2” trt=”_b1nk”>1en2 平南文学网)
这段时间陈宛秋觉得是除了在最开始穿越过来那段时间以外最憋屈的,为了不暴露更多,她只能安静的呆在府中。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是能自由出入,可三更半夜的她能干什么,能去找皇上或是忠睿王爷谈情说爱吗?
显然是不能的,除了鸿雁传书。
可这鸿雁又不能飞到皇宫里去,陈宛秋在自以为忠睿王爷对她有情之后,虚荣心大涨的同时,就没有以前那么惦记着忠睿王爷了。
给了忠睿王爷喘息的空间。
若即若离,欲擒故纵才是王道。
陈宛秋自觉深谙此道,忠睿王爷不就是这么上钩的。
陈宛秋彻底恨上戴夫人的就是戴夫人把她的酒楼和胭脂铺子给夺走了,不费一分一毫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摘取了她的胜利果实。
好在陈宛秋并不止这两处赚钱的行当,酒楼之所以那么红火,还得益于她的温泉庄子里出产的瓜果菜蔬,这一处是没有暴露的。
陈宛秋冷笑,以为拿了她的就不用吐出来了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就让戴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戴夫人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戴夫人身边的秋红来传话,陈宛秋可没错过秋红眼红的不屑,这个秋红可没少借着自己是戴夫人身边第一得意人的身份在陈宛秋跟前趾高气扬,作威作福!
明明秋红就是个婢女,连正经主子都不放在眼里,更让陈宛秋恶心的是,这婢女的名字里竟然也有个‘秋’字。
反正,陈宛秋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陈宛秋听着秋红说戴夫人让她绣十条帕子做十个荷包,怒气更甚,欺上瞒下的贱婢!
陈宛秋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寒光,再抬头时冲着秋红微微一笑,便让秋红觉得遍体生寒,再不敢像往前那样趾高气扬。冲着陈宛秋曲了曲膝盖就告辞了。
陈宛秋看着秋红身穿黑色碎花图案黑色领缘的红色比甲,梳着简单精致的桃心髻,上插珠翠花钗,只要换件衣服,谁不说是个小姐的模样呢?
戴夫人身边的大丫环果然是不同寻常的。
陈宛秋喃喃道:“我记得大嫂子是戴夫人的娘家侄女吧?她们婆媳俩沆瀣一气,狼狈为j,要是这秋红爬上了大哥的床,那可就好玩了。”
隔天,陈宛秋就知道了一件新鲜事儿。
戴夫人身边的大丫环秋红借口给大少爷送汤趁机爬上了大少爷的床,听说大少奶奶戴氏贤惠大度。在戴夫人要惩戒秋红时,为秋红求情,主动提出来让秋红做大少爷的房里人。
戴夫人看在大少奶奶的求情和念及秋红伺候她多年的份上,才没有惩戒秋红,最后忍痛给秋红开了脸。让这秋红做了大少爷的通房。
实际上呢,喝过了秋红敬的茶,正式承认秋红的身份后,戴氏强颜欢笑的回到自己房中,将屋中伺候的全都撵了出去,拿着茶杯想往地下摔,又觉得不妥。
这个时候摔东西。回头被戴夫人知道了一定怀疑她这个儿媳妇对她心怀不满。
环顾了一周,戴氏没有发现什么能砸的东西,只得恨恨的拽过蓝底白牡丹宫锦靠枕使劲捶了几下,借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说什么是秋红自作主张送汤给大少爷,可要是没戴夫人的默许,给秋红几个胆子她也不敢。
说起来寻常婆婆往儿子房里塞人这也无可厚非。可戴夫人要是想塞人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这是想说什么,说她这个媳妇儿做的不贤惠吗?
还有那个秋红,整日里打扮的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又是戴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环,打不得骂不得,就只能供着了。
戴夫人可真是她的好姑妈!
使劲发泄之后,戴氏大口喘着粗气,眉眼狠厉,面目狰狞,宛如一个疯婆子。
戴氏不想叫人进来看见她现在狼狈的模样,只是随意的用手拢了拢耳边的乱发,然后靠在秋香色素面锦缎的引枕上,呆呆的出神。
正在这时,外面小丫头通传:“二姑娘来了,奶奶见不见?”
戴氏狠狠皱起眉,陈宛秋?她来做什么?来看她的笑话的?
戴氏不耐的撇撇嘴,她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一个庶女来看她的笑话了?
伸手抚齐发簪,又掸掸衣襟:“请二姑娘进来。”
陈宛秋心里是存着要看戴氏笑话的心思,毕竟以前戴氏可没少跟着戴夫人挤兑她,可戴氏脸上挂着微笑,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狼狈。
如果不是陈宛秋刚才放出神识看到戴氏狼狈的模样,她真的会以为戴氏一点都不恼怒呢,果然后宅的女人都是演技派。
陈宛秋有些怜悯的看了戴氏一眼,做古代的女人难,做古代的正妻更难,就算戴夫人是戴氏的亲姑妈又如何,在儿子和侄女之间,戴夫人还是更偏向儿子。
戴氏压下心中的不耐,道:“二妹妹可真是稀客,往常去太太处请安的时候可没见过二妹妹呢。”
陈宛秋立马就把心中的那点怜悯给收回去,在心里撇撇嘴,不接戴氏的这一茬,径自道:“我来找大嫂,是为了陈家国库欠银一事。”
戴氏立马坐正了,又发现自己太急切了,清了清嗓子又歪在了蓝底白牡丹宫锦靠枕上,这时候小丫头上了茶。
戴氏就道:“二妹妹尝尝嫂子这里的茶。”
陈宛秋撇了撇嘴,明明就急切的不得了,这会儿竟然拿起乔来了,掀起茶杯没喝呢就说:“大嫂这里的茶果然要好些。”
“你要是喜欢等会子叫人包一包给你带过去。”戴氏在心里琢磨着,陈宛秋是怎么知道国库欠银一事的?
戴氏和戴夫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能拖着不还就拖着不还,到最后不了了之更好。
戴氏这么想着,目光落到不客气坐在一边的陈宛秋身上。
陈宛秋穿着米白色挑线裙子 ,外罩白底橙黄小花浅青灰枝叶长衣。长衣镶鹅黄|色绸缎宽边,宽边再镶橙黄|色窄滚边,清丽婉转而不清寒,头饰用了红色细绳和红色垂珠簪。显出一种小女儿的娇媚。
不得不承认,几个姑娘里头,陈宛秋确实长得好看,跟她那个姨娘似的。
戴氏压下心中的不喜,喝了一口茶,语气平淡的问:“我记得这段时间你都在尽心跟着嬷嬷学规矩,只不知道,这外头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宛秋没把戴氏不软不硬的态度放在眼里,这主动权是在她手上。没道理她还要受戴氏的气。
“大嫂还不知道吧?”陈宛秋语气听起来很俏皮,?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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