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华筝猛然坐了起来,他就在楼下?等了很久吗?
于是她想了想,回复道:“十分钟吧,直接上来就行了。”
十分钟后,周冶明准时敲响了许华筝房间的门。
“在楼下等了很久么”许华筝给周冶明倒了一杯水,问道。
“没有,只等了一小会。”周冶明接过许华筝递过来的杯子,心里暗暗感慨她的体贴:“来的时候在管理员那里问了你房间的门牌号码,上来前见你窗子仍拉着窗帘,知道你可能还睡着,所以就在楼下坐了一会,和管理员聊了聊天。”
“嗯。”许华筝点点头,她本要他问有事吗,但又想想这样有些逐客的意思,便问道:“怎么……这么早来?”
“是有两件事的。”周冶明认真的说道:“我来接你出去转转,找找住的地方,总不能一直借住在医院的单身公寓里吧?”
“怎么不能呢?”许华筝明白周冶明的担心,但是她还是决定不要和他牵扯太多,且不说牵扯太多会给他幻想,单单说许华筝自己,也不是那种明知道自己不会接受周冶明却仍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感而接受他的帮助的人。
“你打算继续住在这?一直住在这儿?”周冶明一脸的不同意。
“嗯。”许华筝点头应他道:“昨晚住进来时,已经和脑科的赵主任通过电话,他约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便去找他,和他谈谈。”许华筝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我也该工作了。”
“可是你现在……”周冶明不无担忧的看着她的右手,迟疑着问:“你现在还能……做手术吗?”
许华筝无奈的笑了笑,微微抬起右手,轻轻的活动着手腕:“手是外科医生的职业命运所在,特别是我们这种要求精准的脑外科……”她盯着那活动不畅的右手腕,若有所失尽写脸上:“我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大概都无法再舀起手术刀了。”
周冶明看着她怅然的样子,心里不免也悲切起来,手术刀是外科医生的生命,特别是像许华筝这样的脑外科专家,可如今,她再也无法用她精湛的技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了,这让她怎样不难过?
“不过没关系的!”许华筝对周冶明释然的笑笑:“昨天我和赵主任谈过了,他说,即使我不能再上手术台,但是理论知识还是有的,他可以介绍我去佳汇医学院,也就是我的母校,做一名辅导老师。”
“可是你……”周冶明还想说什么,却被许华筝微笑着打断了。
“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住在这里了。”许华筝环顾房间四周,又说:“这里,条件其实挺不错的,住的又都是佳汇的单身医生,很安全的。”
周冶明盯着许华筝看了很久,终于无奈的笑笑,那笑容很勉强,那笑容写满失望:“怎样都好,华筝。只要你安全,只要你过得开心。”
许华筝点点头,又想起周冶明刚刚说的话:“冶明,你刚才说,今天来有两件事情?”
“哦,对了,你不提起我都差点忘记了。”周冶明拍拍脑袋:“小晴房子那边的事情,有进展了!”
“这么快?”许华筝暗暗惊叹,看来是陈警官上心去查了,有一个警长朋友还真好。
周冶明点了点头:“小晴之前住的那个欧式老楼虽然比较旧,但因为是殖民时期留下的建筑,所以也是按照半个文物级别做保护的,楼下的几处安装了摄像头。”周冶明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我昨晚和敬哲说了这个案子,他倒是很上心,当即便让手下把小晴的房间和那栋楼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楼下的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反反复复的查看,果然有了发现。”
“是谁呢?”许华筝迟疑的看着周冶明手中的信封,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她一定认识,否则周冶明也不用如此郑重的和她说这件事情。
“这人很聪明,懂得保护自己的指纹,也懂得躲避摄像头。”周冶明一边说着,一边把信封递给许华筝:“可是,楼下的一棵梧桐树上也装有一个摄像头,大概是由于叶子的遮掩,或者是他行动太匆忙害怕被人发现,总之,他的相貌,被摄像头清晰的拍了下来。”
许华筝的手有些颤,她虽是不说话,却已两眼喷火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肯定和害死林少涵的那起爆炸案有关。她许华筝没有的罪过什么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她于死地的应该是同一伙人。
她缓缓打开信封,虽然照片里是她意料之中的那个人,但是之前她只是猜测,而如今现实摆在眼前,许华筝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那人,便是钟老伯的随行私人医生,严铁铮。照片中,尽管他带着帽子,也有意的低着头,但是他的相貌特征还是一览无遗的展示在照片中。
周冶明看着许华筝的反应,知道她也认出了照片中的人:“原本,今天早晨敬哲只是和我说这件事情的,但是我看到照片,便觉得这人好熟悉,仔细想想,便记起是林少涵那次爆炸案中,你受伤住院,我在医院见过的陪同钟老先生的那个人。”
原本,许华筝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身体紧绷绷的,脸上更是憋的通红。可当她听了周冶明说到钟老伯,恍然回过神来:“钟老伯,钟老伯!”许华筝忙问昼夜明道:“陈警官现在在哪?去抓捕严铁铮了么?”
周冶明点点头:“他听我说知道这个嫌疑犯,便带队去林少威的别墅了……”
许华筝心里咯噔一下,此刻,她非常担心钟老伯的情况。他虽早已从许华筝那里得知,严铁铮很可能在这数十年间通过药物控制他的身体健康,他虽早已得知严铁铮似乎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善良和无害。
但是,如果真的在他面前上演激烈的抓捕,他九十高龄的身体,他本就脆弱的脑血管,是否经得起这样的突然打击?许华筝回到佳汇医学院做了一名辅导老师。
尽管再也不能舀起心爱的手术刀为病人做手术了,可是许华筝每天辅导着一个个如她当年一样年轻的学生们,把自己在国外留学的所得倾囊相授,对她来说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补偿。
陈敬哲警官没有抓不到严铁铮,或许是他提前预感到了什么,又或许是他早就有计划要离开钟老伯,总之,在陈警官带队来到林少威的别墅时,严铁铮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脸迷茫的钟老伯。
正如许华筝所料,钟老伯尽管早就知道严铁铮在这数十年间通过药物控制他的身体健康,钟老伯也早就知道严铁铮心里一定有着一个隐藏了很深很深的秘密,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善良和无害。
但是当陈警官带着一大队警察来到钟老伯面前,说是这个由他从小养大的孩子涉嫌非法入室洗劫,并极有可能涉嫌林少涵爆炸案的时候,钟老伯还是震惊非常。
他一方面向警方保证一旦有了关于严铁铮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警方,另一方面,老迈的钟老伯决定回到台湾去——先后两次大陆之行,第一次,让他意外获知他最信任的人竟在多年来蓄意谋害自己;第二次,严铁铮的罪行败露。让钟老伯彻底的对这个人绝望。
二十多年来,他和严铁铮在名义上是主仆关系,但是在钟老伯的心里他早已视严铁铮如亲人。可如今,明明白白的证据摆在眼前,恁他心里有多少个不愿意相信,但是却拗不过真切切的事实。
钟老伯是悄然离开林少威的家的,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林少威。严铁铮是他带到大陆来,带到林少威家中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害死林少威最最疼爱的小表妹。
去机场之前,钟老伯给许华筝打了个电话,作为告别。许华筝一听说钟老伯要离开,坚持一定要送送他。
许华筝一直把钟老伯一直送到机场的安检入口,这才依依不舍的和他告别。
“钟老伯,到了台湾给我打电话。”她不停的叮嘱着:“有什么事情,身体不舒服之类的,也要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会担心的。”
“放心吧,华筝。”钟老伯慈爱的笑着说:“下了飞机,那边的管家会派人去机场接我的。”
“那您一定要小心。”许华筝把钟老伯的手杖递给他。
“好的好的,你快点回去休息吧!”钟老伯冲她摆摆手,刚准备进安检又停住了:“华筝,我临行前也没有和少威还有余管家告别……”他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是无颜面对少威。”
“钟老伯,你也不希望这样的,严铁铮她……”许华筝看了看钟老伯满是皱纹的脸,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他。
“铁铮这孩子,我大概是真的关心的太少了。这些年我只知道供他上学,给他足够的前保障生活,却从没想过和他谈谈心,说说话。”钟老伯有些惋惜的说道:“如果我能多关心关心他,大概现在事情就不会这样……”
广播里传来航空公司小姐优雅的声音,提示着钟老伯所要乘坐的那次航班还有十分钟便要离港了。
钟老伯示意她快快回去,然后转身,消失在安检入口。
许华筝不断对他挥手道:“一路平安,钟老伯,一路平安!”她一直等到钟老伯乘坐的那次班机顺利起飞后,才离开候机厅,去向停车场取车。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许华筝看着前方漫漫无边的高速公路,不禁惘然。
她爱着林少威的这条路,就好似现在在高速公路上一般,茫茫不见终点。尽管林少威已经放手给她自由,尽管她已经在佳汇医学院做了一名辅导老师并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她每天都觉得若有所失,每一刻都要忍受思念的折磨。
是的,她想念林少威,想念他们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光。尽管他每天都对她冷言冷语,经常只给她冷漠的背影,但是即使那样她都觉得幸福,因为她可以看到他,知道他过的安好。可如今,她连见一见林少威都是奢望。
是啊,他们已经不再相关,她已经从林少威的别墅里搬了出来,她又如何能再去找他?
许华筝开车进了市区,当她路过一家新开的“7—11便利店”时,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车子。
记得她第一次见“7—11便利店”时,还是读中学时的一年暑假,那时7—11才刚刚进驻到他们的城市。她和林少威出门约会,由于爱美,她没有戴眼镜,走在路上远远看到前面有一个醒目的牌子写着“7”。
“少威你看!”许华筝指着前方的那个牌子:“那家店是做什么的?”
林少威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前面,又回头看了看许华筝:“你是说7—11?”
“还有个11么?”许华筝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到和数字7重叠着的还有一行英文单词eleven。
“这是什么店啊?好奇怪的名字!”许华筝揉揉眼睛。
“亏你还总嚷嚷着将来要去美国留学呢?连7—11都不知道!”林少威敲了一下许华筝的脑袋:“这是一家国际连锁便利店,在美国遍地都是。”
“哦……”许华筝一边揉着被林少威敲得有些微微疼的脑袋,一边嘿嘿的傻笑着:“少威少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
……
一个小时之后,当许华筝走出7—11的门口的时候,已经提了满满两包零食了,都是当年她和林
少威喜欢吃的东西。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苦涩的笑了笑——想当年,她和林少威第一次进到7—11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舍得买的。
“需要我帮忙么?”一个声音问她。
许华筝抬头一看,顿时羞成了一个大红脸,周冶明站在她面前,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呃……那个……”许华筝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解释手中慢慢两包的零食。
“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吃得完么?。”周冶看她一脸的窘迫也不多问,伸手便去接许华筝手里提着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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