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笑了笑,偏头看向窗外。
“咔嚓”,相机拍照的声音响起来,我转过头,又是一声“咔嚓”。
成霖微笑着说:“可以留两张照片吗?”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菜很快就上来了,成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喝酒。他没怎么说话,是我一直在说。我很久没说那么多话了,说到后来嗓子沙哑,我就开始不停地喝果汁,果汁喝没了,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其实我挺感激成霖的。
从小到大,我都没受过什么苦。尹家家大业大,不管走在哪里,我都是最受优待的那群人之一。不管我愿不愿意,爷爷都替我安排好了最好走的路。
虽然我不算争气,从来没在班里拿过前几名,可我也从来没有过太丢脸的时候。顺风顺水相当顺利地活到12岁,遇到飞扬。
可是大概命运从来都不会优待什么人,所以每个人的幸福和苦难加起来都是一样的。我害死了自己的妈妈和林阿姨,也不知道上天究竟是在惩罚谁。
“你喜欢他吗?”
我眼睛有点睁不开,听见成霖开口,我抬头努力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你喜欢白一鸣吗?”
我看不清他的脸,心里有些郁结,谁说一醉解千愁啊?我本来不愁的,喝了几口酒突然心情变得很不好。我笑了笑,“什么是喜欢?”
成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声音好像有些哑。他说:“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我看着眼前的成霖,觉得他好像有点晃。“我爷爷让我嫁给他啊。”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既然嫁给他家里的人能高兴,那我就嫁吧。”
“那林飞扬呢?”
听见飞扬的名字,我的眼前又模糊了。一股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怎么深呼吸都压不下去,眼泪顺着脸庞留下来。心酸,心酸啊。
“飞扬啊,飞扬。”我的眼泪停不住,我抽了几张纸,往脸上抹,怎么都抹不干净。“我可能有点酒精过敏,原来酒精过敏会想哭啊。”我流着泪扯了个笑容,为了有说服力一些,我还“哈哈”笑了两声。
成霖抽了张纸,站起身细细地为我擦拭。他的手很轻,我有些恍惚,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是飞扬。“飞扬?飞扬你还好吗?”我握住“飞扬”的手,触感不对,才惊觉,我是在跟成霖一起吃饭。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我拎起包往洗手间冲,脚步有些踉跄,撞到了拐角的墙壁。我捧起凉水,往脸上泼了两下,顿时清醒了很多。
不要再想飞扬了,放自己一马好不好?
我从包里掏出一袋抽纸,胡乱擦了几下。
嗯,清醒一些感觉就好一些了。我捋了捋头发,出了洗手间的门。
成霖坐在原处,看着我走过来,神情有些萧索。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他说,只要提起飞扬,我便会惊慌失措。好像是这样的,飞扬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来,也不能想起。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成霖笑了笑。
他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嫁给白一鸣。”
我坐下身,没说话。
他继续道:“你连他的名字都听不得,要怎么嫁给别人?”
我掐了自己一下,回道:“对,我连他的名字都听不得。”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成霖道:“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成霖自嘲得笑了笑,“今天你请客噢,那我们两不相欠了对吧?”他扬起酒杯,冲我点了一下,一饮而尽。
“没有的事。其实成霖,我真的很感激你。来上海这两年,真的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可能你不屑于我这种道谢的方式,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谢谢。”我端起手里的酒,同样一饮而尽。
“不早了,回去吧?”成霖站起身来。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会儿。”我看着他轻声道。
他没多说什么,掏出手机走了出去,我从窗户看出去,看到他似乎在打电话。我挺希望这些关心过我的人都能幸福,这样的话,我幸不幸福就不那么重要了。
飞扬啊,你现在还好吗?
我把成霖剩下的一点酒倒到自己杯子里,一会儿抿一小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苏然。
“喂。”
“小桃?是你吗?”
“是啊,怎么了?”
“声音怎么那么软?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啊,我在外面吃饭啊。”
“你是不是喝酒了啊小桃?”
“嘿嘿,不用管我啦。我先挂了,苏然我爱你们啊。”
盯着手机屏幕,我无知觉地重复了一遍,我爱你们啊。
“爱谁们?”一个人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酒杯,不客气地坐在我旁边。
我抬头,是白一鸣。
“你怎么来了?”我抬手覆上他的脸颊,微笑地看着他说。
“成霖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有点醉,让我过来接你。”白一鸣面无表情道。
“你生气了。”我垂下手,叹了一口气。
我有点醉,实际上,我沾酒就醉。只不过我的酒品比较好,即使是醉了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我端起被白一鸣放下的酒杯,想要再喝的时候,被他伸手拦下。我侧头看向他,觉得他好像更生气了。
他叹了一口气,“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自己一个人喝酒你觉得合适吗?”
刚才苏然好像也提到时间,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十点十五分,是有些晚了。“你别生气了,以后不会了。”
白一鸣叫服务员想要结账,我拦住他说:“我已经结过了。”
他没理我,站起身来往外走。我想跟上去,站起身来,却觉得头懵懵的。我甩了甩头,拎起包来跟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我有些跟不上,索性不跟了。我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看着我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我觉得有点没意思。
他突然停下身,转过身来,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忿恨。
我真的跟不上,我醉了。
白一鸣捏了捏拳头,等着我一点一点的靠近。我看着眼前的他越来越模糊,然后就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我有点口渴,起身想喝点水,看见白一鸣站在床边。
“这是在哪儿啊?”我试着站起身来,腿有点麻。
“你喝了多少酒才会醉成那样?”白一鸣回过身来看着我,他背对着光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没喝多少啊,只不过我沾酒就醉。”我轻声解释。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一语不发地看着我。我有点尴尬,想要起身,被他按下。“我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指了指窗外道:“早上。”
我心里哀嚎一声,想着苏然他们不定怎么想呢。白一鸣又开口道:“我怕你们寝室的人担心,已经给苏然打过电话了。”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侧了一下身站起来,“我去洗漱一下。”
拐弯去洗手间的时候,我看见白一鸣还蹲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他这样的姿势,我心里有些难受。
“你洗个澡吧,宿醉了不洗澡很难受。”
“嗯。”我请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他应该没有听到。
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在宾馆,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旁边有一个不算太熟的未婚夫,我的人生开始荒诞起来了吗?
小时候看兔巴哥,不知道有多喜欢那只贱贱的兔子。我还想过,要时候嫁给一个这样的兔子,应该是件很欢乐的事情。想到这儿,我有些释然,我的人生原本就荒诞。
冲澡的时候我听见关门的声音,心里想,这次真的把他惹恼了。我在没通知自己未婚夫的情况下跟一个男生在外面喝酒,喝得烂醉,醉倒在马路上,要是我是白一鸣我也生气。要不要哄哄他?我甩了甩头,还是等回了学校再说吧。
想着屋里没人,我围了浴巾出门,开电视,转身想坐在床边的时候赫然发现白一鸣坐在床上。
我咬了咬牙,镇定地转身回洗手间,换好衣服,踌躇片刻又打开洗手间的门。
我倒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递给白一鸣。
“我刚才听到关门的声音,以为你回去了呢。”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
“噢,”他也有些慌乱,“我订了早餐,服务员送上来了。”
我恨不能掐死自己,穿上衣服再出来能死啊,干嘛省这么一会儿功夫。我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突然想到,这种时候道歉的话,应该效果不错吧。
“昨天本来想让你陪着我去跟成霖吃饭的,可是你说你有庆功宴。”我抬头,强作镇定的说出这句话。
白一鸣没想到我提起这件事,一愣,紧接着就回了一句,“你不告诉我,那我怎么选择?”
“我只是不想耽误你的事情。”
“那你又怎么知道,对我来说什么事情更重要。”
我一时语塞。白一鸣不动声色地把餐盘递过来说:“快吃吧,吃完还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你们高兴就好
我一时语塞。白一鸣不动声色地把餐盘递过来说:“快吃吧,吃完还有事。”
早餐吃得食不知味,电视上在放真爱如血,我假装看得兴致勃勃。
“你喜欢吸血鬼题材的电视剧?”白一鸣问道。
“噢,还可以吧。”我答道。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窗外一片落叶徐徐飘落,一阵风吹过,卷起落叶打了好几个卷。落叶本就干枯,被狂风卷成两半。见证了整个过程,我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怎么了?”白一鸣放下餐盘走到我面前,对着我晃了晃手指。
“噢,没事啊。你刚才说吃完还有事?”
“你吃完了?”
“嗯,饱了。”放下餐盘,我喝了口水。
白一鸣半蹲在我面前,眼里柔情似水。我微微低头,对上他的视线。他微微一笑道:“以后有什么事都先跟我说一声好吗?”
我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他起身吻上我的唇。我的身体有点僵,不自主地开始颤抖。他轻轻啄了我的嘴唇两下,拉住我的手,站起身说:“走吧,今天是我爷爷的生日,晚上有个宴会,你一定要去。”
我完全忘了他吻我的事情,注意力集中在宴会俩字上。
白一鸣一手拎我的包,一手拉着我往前走,我的脚步有些踉跄,抬头看他,似乎看到他扬起嘴角。
“喂。”我扯了一下白一鸣拉住我的手,他停下身来,回头看向我。“怎么了?”
“我要去你爷爷的寿宴吗?为什么?”
“为什么?”他好像觉得我问的很好笑,轻笑了一声说:“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身后掠上前来,僵直的背影走过,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桃儿?真的是你?飞扬你等等,是桃儿。”
飞扬没有停下身,文菲抱歉地冲我笑了笑说:“公司有点事要处理,时间有点赶,那我们先走了。”文菲追上前去,挽住了飞扬的胳膊。
“朋友?”白一鸣挑了挑眉,玩味地看着我。我没作声,他挑衅地问了一句:“前男友?”我依旧没作声。
一个天旋地转,我还没反应过来,白一鸣将我压到走廊的墙上,双手牢牢环住我,吻了上来。我瞥见飞扬听见声响回头看我们,面无表情。我闭上了眼睛。
这次,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吧。我心里像是被海水淹过,苦涩、潮湿,可是我觉得飞扬这下能更恨我了,心里又有一丝宽慰。
“我得回学校换身衣服吧?”我问白一鸣。
“你不是前段时间把衣服都捐了吗?”白一鸣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怎么知道?”
“你们寝室的人告诉我的。”
我在心里暗暗骂那两个叛徒,听见白一鸣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她们怕你不想嫁出去,拼了命地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告诉我了。”
“能说的,不能说的?”我自言自语。
“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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