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毛浅缘是老虎的心肝宝贝,老虎悉心惯,精心养。
殊不知,毛浅缘的“存在”只源于幼时天安一句稚嫩的话。
十二岁那年出事后,天安躺在病床上,老虎一腿弯着一脚踩在地上坐床上给她削苹果,
“毛毛,乖,吃苹果,吃了就不疼了。”
天安不吃,老虎抱起她轻轻摇,“你是我的小心肝儿,你一疼,我就哭;你一乐,我就笑……”更小一点的时候,老虎只要这么抱着她边摇边唱,天安马上就能睡着,大了,老虎还是喜欢这么摇,天安就咯咯笑。
这次,天安突然望着他说了句,“你有小心肝儿,就是我,我也要有个小心肝儿。”
老虎抱着她停了下,“小心肝儿?”
小天安直点头,“嗯嗯。”
老虎看了她会儿,摸了摸她的额头,没说话,低下头唇抵着在想什么。
安缘是在一个饭局后对晋阳提起他要找个小孩儿养着玩,“我想给天安找个活的小玩具。”
其实,大可找只狗或者猫,狠点,找只虎豹豺狼,都是活的不是?老虎不作他想,一定要找,人。活人。
晋阳当时就是现在这样的微笑,
“天安是个女孩子,找个女孩儿养,长大了难免不起坏心眼,跟她争风吃醋,你反而找了个祸害。男孩子呢,对她有了非分之想可怎么办。所以,不如找个不男不女的。这样也好,还可以拿来当迷雾弹,最心疼的,隐着点儿,不张扬,总是好的。”
安缘千挑万选,找到了毛浅缘。
“天安,这个小妹妹很可怜的——”
老虎把小浅缘的手放进天安手中时,是给她牵来一件“小玩具”的心情,
却没想,天安从握住浅缘手的那一刻,就把她当妹妹,当心肝儿一样去疼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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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我本来不想跟你们任何谁扯一块儿,躲了一年多了都,怪只怪运气确实不好,呆着的那个团要解散了,我只能带着浅缘出来再找单位,——”
此时的毛天安虽然蒙着脸,精狡气丝毫不侧漏,全含在心里酝酿发酵呢。
安缘不规矩,毛天安从他根儿上长出来的,也方正不到哪里去。
安缘教天安最切实的本事就是“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量力而行。
曾经,毛天安随安缘遇见一枚大言炎炎之徒,此人獐头鼠目,行止猥琐,一副欠揍模样。他自称是香港某淫媒集团的高干,可见高干乃悖德之物,无益国民生。窃笑。只爱胯下那话儿。
此高干向安缘出示照片若干,据说是港府二线明星,只要肯出五十万,照片上的肥环瘦燕便可与老虎盘肠大战。
一通宵咧,此事甚是蜜糖咧。———老虎把此徒揍得爷爷奶奶不认得!
老虎活动舒坦胳膊腿儿后,悉心教红领巾同学:老子当然不肯。一来没那么多钱,岂不痛哉。二来老子腰子不行,一通宵啊,他妈的,弄不好要七窍,不,八窍流血而死,岂不痛哉。三来价格太宰人,几百下活塞运动,收费五十万,平均每下合千把块,老子还不如直接去插金砖,——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了,宝宝,金砖太硬,老虎我没长金刚钻,插之必受内伤,筋断骨折,撒三个月黑尿,岂不痛哉。宝宝,咱有,咱就搞,没有,咱就撤,撤之前,捞点好处,见好就收,岂不快哉。
宝宝记住了,后世颇能活学活用。你看当下,她就算当自己是孙猴儿,左安缘,右晋阳,也难逃此两座五指山,何不坦然处之,尽量捞好处。日子自己过,谁鼻息下过都是过。
她的手已经插入裤子荷包,腿还是撑直着的,背稍有些驼,嘴巴蒙在口罩里继续不紧不慢地说,
“我是这样打算的,既然被找到了,再躲,显得小气。我也领了您们二位的情,想照看着我们,咱也应。我就三条,一,不想去北京;二,不脱军装;三,浅缘要继续拉琴。其余,好说。”
看着多洒脱,丫头的下巴还一抬,那意思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其实,精怪就在这里,第一条汇了总,“不去北京”,离他们十万八千里!
嘿嘿,此景何尝不是一场角逐。
安缘与晋阳,天安与他们。
又似一场和谈,
人呐,各个为了心中那点小九九,有让步,有油头,有尝试更大的甜粑粑——
安渠看向晋阳,颇严肃,“我不同意放养。”
晋阳挑眉,想了想,
“渠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浅缘有一技之长,去广州军区前线文工团,正好也在武汉。天安呢,——让她正儿八经参军吧,就在安缘以前的部队,装甲兵。”
安渠都吃惊,看向天安,“她,她能行吗——”
没想,
你看丫头那陡然睁大的双眼,驮着的背都直了!兴致盎然!!
晋阳显然在笑,“您也曾说基层部队是最锻炼人的地方,把她完全交到部队上,咱们谁也不插手,磨砺磨砺,不叫放养吧。”
轮到安渠心疼了,“毕竟是个女孩子,装甲兵——”
毛天安本装大尾巴狼“高山俯视”看他们怎么折腾的,这时候都忍不住了,
“渠叔,我能行!——”
安渠蹙眉头,打断她,“喊爷爷。”晋阳都觉着好笑,安渠把辈分算的真是清。
哪里知道小家伙这时候大大咧咧一心只想进坦克连,“爷爷,我能行!绝不辱使命,比老虎当兵棒,把他给您丢的份儿全挣回来!”
安渠都愣了,你哪个晓得丫头竟有这大的兴趣呢?不过,一声“爷爷”安渠有种“叶落归根”之感,踏实透了!稍抬起手点了点,这事儿,算就这么着儿了。
安渠懵晕晕在那声“爷爷”里,
毛天安雄赳赳在坦克连的征程中,
唯有晋阳,一抹安详。
从今往后,
老虎的毛毛正式被接管,
他的爹,他的精神导师,在“严养”与“放养”中开始了漫长的角逐,不过,最后,到底是谁在“严养”谁在“放养”,——呵呵,人在做,天在看,毛毛在争斗。
莫忘鸟,天安自诩,我也是名将。西北望,射天狼!
32
现如今当兵可真不容易,非得高中学历,毛天安哪来的“学历”?要不是她那背景,人民解放军要不了她。
珍惜吧,丫头,你能背上被子戴着大盖帽儿站在日头底下当新兵蛋子给人检阅,是福气。呵呵,毛毛确实很珍惜就是。
你看她站的有多笔直,本来这孩子就有点潇洒风,这一看,玉树临风———哦,不不,清俊袭人,——啧,还不是这个味儿。毛毛有点太过于文革,所以,这种气质真不好说,红小兵的玉树临风、清俊袭人?呵呵。
人家当兵,不管村里拖拉机送来的,大奔迈巴赫运来的,都有家人相随吧,她没有。
毛毛就像石头里蹦出来的,自己背着被子扛着大盖帽直接就奔人民解放军来了。一人站地笔直,眼神忠诚、坚毅。搞得拿着点名册的张干事纳闷儿:这哪儿来的二傻子?
“诶!”喊一声她还不应,人依然笔直站在那里,
“诶!喊你呢!”
毛毛稍放松看向干事首长,干事首长不耐烦朝她招招手,毛毛连忙跑过来,身上锅碗瓢盆哐啷直响。
“傻愣站那儿干嘛,东西放着,挖掩体去!”
毛毛稍愣地,“我,我是来报道的,———”
干事首长一瞪眼,“这儿哪个不是来报道的,不都去挖掩体了?人手不够!”
毛毛“哦”了一声,连忙放下大背包就往挖掩体那边跑。
“傻小子。”张干事哼一声儿。
可不傻小子?新来的都傻,康熙爷刚当上皇儿上的时候也傻,就不信他龙座上没尿过裤子!关键是这声“小子”可疑,怎么就看成小子了?
就是小子。
安渠的意思是,女兵有女兵的一套东西,规规矩矩来。
晋阳说,女兵都是卫生兵,要么搞通讯,你去?
毛毛直摇头,我要当正儿八经的兵!泥巴里滚,随地大小便那种。
晋阳微笑:随地大小便有点困难。
毛毛说,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不当后勤兵,又不是大爷!
晋阳眼光看向安渠:新兵连管得严,可,空子也大,当回花木兰也行。
让她混在男兵里?!!安渠简直不可置信,胡闹!
晋阳不忙,玉润依常:招呼打下去了,不是不行,她再刻苦点,学到的东西应该不少。
不是你说的“最磨练人的地方就是最基层的兵营”,不是你说的“要严养”?晋阳的意思句句打回安渠身上!
最后,毛毛剪了头,束了胸,真当一回“花木兰”了。
33
毛天安跟一群新兵蛋子就这么第一天来报道啥也搞不清楚状况地被赶到沙地里和老兵一起挖掩体,热火朝天!
天安衣服都汗湿了,也不敢停,咬着牙挖啊!
“他妈的老子来当兵的还是当农民的,个傻b饭也不给吃的。”
“就是说撒,这免费劳动力干地舒坦。”
天南海北,各地方言,新兵们怨声载道,可也都不敢大声,不过有几个会偷懒滴,一锄头下去半天挖一瓢,天安有点贼,离这种懒头稍微远点,免得惹火烧身。
果然,从这挖掩体开始就已经正式进入“军营虎狼生活版图”。严格的军阶下还有更为严格的“新旧分层”,你一个新兵蛋子,跟那阴沟里的老鼠没有区别,属于最低等生物。哪怕他和你一样是列兵,肩头上一样东西都没扛,但他比你早来一天都是你的个爷!老虎原来就说过:老兵欺负新兵,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理所当然。
那几个偷懒的马上被盯上了。老兵们整人真是高轩:不动声色自动散开,不知不觉那几个偷懒的挖的那几块地就孤立成他们几人。好了,目标凸显,上面的一看就怒了!
那模样不夸张,真恨不得解皮带就往身上抽!!
“诶!那几个!偷懒找地儿歇去,你他妈到这儿当大爷来了?是娘儿们一会儿就蹲着撒尿!”
相当雄性。
相当,雄性!
毛天安听着这骂,混在这纯雄性荷尔蒙挥发的凶残之地,———相当兴奋!
老虎说,最底层的兵营才是最直白的“斗兽场”,越往高级的地儿升,斗得就不再是“血汗”,是“心眼儿”了。“斗心眼”没有“斗血汗”来的原始来的有志气,酣畅淋漓,跟一群臭老爷儿们在最艰苦的环境里如残酷食物链上的野兽拼生存拼骨气,那劲儿,美!
毛天安就是冲着这股“美”劲儿非要来感受一番的。老虎说,老子肩头上一条杠没扛时感觉才是个真爷儿们,交的,也都是真兄弟。后来加杠了,参与到“斗心眼子”的行列了,才觉着真他妈没意思透顶了。这种娘儿们似的斗,晋阳擅长,什么绵里藏针、两面三刀——
天安问他,那你就是擅长武斗,晋阳擅长文斗?
天安清楚记得当时老虎那神情精狡的魅!浪荡又狡诈,他摇了摇两根指头,
“哦,不不,我的武斗也有智慧,要用脑的。他的文斗呢,也要用拳头,晋阳徒手宰狼那劲头——”老虎渐渐眯起了眼,看上去迷蒙,实际,锐利无比。
老虎没再往下说,天安却记住了“武斗用脑,文斗用拳”的思路,也就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现如今,真真切切就开始走进这“斗兽场”,你说,怎得不叫毛小将兴奋异常?冲锋陷阵,百折不挠,这才是毛天安想要的好日头!
这一想,累也不觉着了,毛小将挖的更起劲,只是没想,她这股“实在气”在人看来憨头十足。有好也有坏吧,上头的喜欢这样的二傻子,好盘。老兵呢,跟这样的人亲近,不过,也容易欺负这号主儿。一块儿进来的,有爱有恨吧。嘿嘿,天安老兄,“用脑”的时候真还不能走虚步呀,你看,情状复杂的,阁下还是预估不足,一开始吃了大亏吧。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边一声吼,就算在家霸王级的初入这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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