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意。
“总之,你给我好生安份些!”生硬地丢下一句连他自己也感莫明其妙的话来,战行云冷冷地斥道。
“看来,我真的有些太过由着小云儿的性子。”战无痕若有所思地一举饮尽他杯中之酒,望向听到如此称呼对方的那三字而又眉尖微拧的战行云绽颜笑道:“你放心,只要在这舟上
我便绝对不会干涉你们这对郎情妾意的天成佳偶。”
战行云重重地哼了一声,哪还有心思再用饭即刻拂袖转身离去,忽视战无痕那似笑非笑地凝神双眼。
*
傍晚时分,巨舟停靠在一处繁华市集的码岸边,今晚定然在此度过了。
战行云冷眼瞧着战无痕令舟子上岸,心知男人定是吩咐他们去寻些好酒珍肴或是好玩之物打发时光,他不愿见到众人因哥哥一句话而四下奔走的情形便下船来去岸边走动散心。
几下起落,战行云已将身周喧嚣远远抛下,来到一处僻静山坳。此刻天空虽未尽黑但已高悬一弯银色残月,于战行云面前的是一片并不太茂密的矮林,还有一条蜿蜒山间、潺潺
流动的溪流,空气极是清新。他走上几步惊起一堆隐匿在花草中的蜂蝶。
见此,战行云的心情顿时平和;依稀里,他记得无双城中也曾有过这种极为幽静的地方,他也曾拉着战无痕时常到那些地方游玩。
因为战行云当时不明白哥哥为何不管是出行、或是走动、还是一个人发呆之际,在他身边总是拥着无数人?便如此刻青年也不懂战无痕为何总是那般‘不甘寂寞’。不过在母亲去世
前,每次只要是他的相邀,战无痕却也会不带有旁人与他同游……
如今细想来,似乎战无痕除了在幼年习教他武时残酷虐待、卑鄙将奇毒施于天雪之身与不肯相告娘亲的死因这三件事之外,他这位莫测的兄长却是事事都依着他。
陡然间战行云有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觉得他的胸口竟有些发痛: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想到战无痕的时候产生这样的感觉了,然而此刻又怎会忽然神伤?
突地,一曲洞箫悠扬至溪流源头传来,让战行云略收迷惑思绪。他听这箫声清越亮丽、音色极为纯美,一反大多洞箫凄凉哀婉之调,在这般月色下娓娓奏来竟显得说不出的淡泊
高远、虚无缥缈,让人听之若临清幽仙境之地、顿去心中铅华。
战行云心中暗惊,他从不知这世上竟真有与苏凌舞的琴艺不分轩轾的吹箫之技,当下好奇心起便沿溪寻声而上、转过数弯终见到立于石上凝神抚箫之人时,却不禁轻叹一声——
眼前人白衣飘然,衣袂飞舞,浸于乐声之中悠闲自得,正是水夜如。
由于专注手中乐器而稍显严谨含蓄的水夜如蜕去日间的活泼,尽显端庄大方的风度,而她箫声深沉醇厚的气韵亦让她整人在月下看来颇为飘逸出尘与苏凌舞的气质竟更为相似了—
—
当初那个男人是否也因此而将凌舞从他身边抢去了呢?
这时似注意到有人到访,水夜如奏出最后一个舒缓之音后停口转身,见到怔怔出神的战行云,忍不住掀起了樱红的嘴角。
“没想到你也来此处透气。”水夜如柔声启唇说道。
战行云垂首,他此刻越发弄不明战无痕所图,如果哥哥真的喜欢凌舞就不会费心将她夺去又转而赐给下属;但若只是为羞辱于自己,战无痕又为何容忍自己对他身体一再侵犯?
一般来说,那种事只能由一双互通情意的男女才可做下,但自打他成年之后,与兄长之间素来只有算计与仇恨,哪来这其它多余之事呢?
“喂,你一动不动盯着本姑娘想什么?”水夜如嗔道:“哪有你这样看人的?”
战行云这才惊觉他刚刚心中所想竟是无比荒唐,连忙收敛心神对认为他无礼之极的女孩子点头抱歉。
“算啦,看你的模样似乎也是懂得品箫之人。”水夜如清柔的语声便有如什么完美乐器发出的一般优美动听,只可惜在战行云耳内听来还不如她之前的箫声悠扬脱俗。
“你怎会在此地逗留?”战行云难得多嘴问上一句,毕竟不是每人都有水夜如这样的好兴致在这荒野之地演奏乐器自娱。
“在船上闷得紧,再说……”水夜如收好洞箫,对战行云浅浅笑道:“你那位城主大哥虽面色平和但眼神却凶怪得紧,与他同船真有些让人心里不舒坦。”
战行云默然,他如今还拿不准战无痕究竟打算如何对付水夜如,但他心知哥哥对眼前的女孩子定然另有看法,一时心中颇为不乐。
“我说笑啦,战城主闻名天下,自然是有他的威仪。”水夜如瞧着战行云的神色,似也觉在对方面前直言其兄有些不妥也便娇笑着将话刹开。
“你自己多加小心罢……”战行云话未说完,眼前人影晃动,水夜如已靠近身来。
“我在前方的农舍里购得一些野味令他们烹饪,刚才到此处是为了打些野果。”水夜如微启双唇:“因为听猎户们讲这里的野果很是甘甜,配以烤肉味道更佳。”
战行云点点头明白水夜如或是看得这里景致清幽便临兴吹得一曲。
“你若无事便与我一块前往农舍品尝这地方的特色菜系吧?”水夜如眺望前方,转身兴致勃勃地邀请战行云:“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佐好猎味了,反正你已下船大概也没用晚膳。”
战行云微一思索,想到船上与战无痕相对无言的情形也便应允。
水夜如见战行云点头甚是欢喜,伏身去拾她早用布料盛裹、放在石下的一包红红野果。战行云见她如此忍不住举步上前弯身替水夜如拾取——
这样一来,提运那包果子的任务自然而然便落在战行云的身上。
眼内掠过一抹淡淡的异色,水夜如抿嘴轻翘唇角没有再说话。
他二人不一刻便来到前面的农庄,入门就嗅到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想必水夜如之前打赏颇丰,向着他们迎来的农人招呼得很是殷勤。但他们见着战行云时未免目中止不住露出
惊讶之色——
毕竟像战行云这般容貌俊美的青年世所罕见,便是见惯场面之人也极为赞叹更何况是这山村之地的质朴农人?
不过这些农人见着水夜如先前只身前往,外出之后便与战行云结伴而回,大都认为他二人乃一对爱侣,打量他们的眼神中竟是忍不住透着些羡慕与了然。
战行云心中坦荡,仅当水夜如是一位刚刚结识的面善普通友人罢了,所以也不将农人们憨厚暧昧的笑脸放在心间。但水夜如却是笑逐颜开,神色间虽不似在意却难掩其欣悦之色
时常与农人们玩笑甚是开心。
此地主人所烤之肉比战氏兄弟夜宿那晚确要味美鲜嫩太多,而野果甘甜多汁用以佐肉而食果然极为可口,这一餐用下来气氛甚是轻松融洽。
战行云眼见农人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妯娌姊妹间亲厚无比,虽是生活清贫但一家人说说笑笑极是温馨,当下不禁颇感羡慕。就算他现下锦衣玉食,但这种寻常人家的天伦之
乐他如今却没有享受过——
不过若推及以往,在初入无双城那段与战无痕在一块的时日确是相当快乐……
战行云拧起眉头,收回神思。他发现最近这些日子他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脑子里那些几乎遗忘许久的往事与感觉他竟都一一回想上心来?
“怎么?”水夜如见战行云难得脸色有异不禁关切问道。
“天色已不晚,我们还是回罢。”蓦然间想到哥哥,战行云心里竟有点莫明惦念那张太过熟悉的容颜——尽管他接着又本能地反应那不大可能。
“也好。”水夜如点头,起身与农人们告别,二人便向巨舟那边走去。
一路上相对无语,战行云想到农舍里那团熊熊的火焰与张张爽朗的笑脸,心中顿生温暖脚下步伐不由加快。行走跳跃间他不免感到有些好笑,这样急着回转却又是为了哪般?
然而刚近得巨舟附近,轻缓的风声里隐隐传来些节奏欢快又颇为奇特的曲调。
战行云脸色稍变,身形立即在水夜如暗觉奇怪之下弹身展开,很快便跃到舟上。入眼,即是一片异常热闹的场景——
便有如在无双城内一般,战无痕的左右四下围满了嘻笑逗乐的人群,船沿四周的栏上皆插着燃烧的火把照得甲板上灯火辉煌,与飘扬的醇酒香味相得益彰。
正中被无数面红耳赤、酒至半酣的男人拍手嘘叫着围成的圆圈内,一位美艳的金发胡姬正顺着古怪欢畅的击乐轻盈转圈将其纤细浑圆的小腰显露无遗,她身上坠着的无数亮光闪
闪的珠片与击拍的音乐还有男人们的鼓掌声遥相响应,演奏出极其繁促的乐调。
随着曲声催促,她的舞蹈却是越来越急速,每每眼光略为转至此间的主人身上时,勾魂的碧眼里自然便带出万般风情,红润唇角荡漾的动人笑容亦更甚。
战行云实在很难相信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战无痕竟然令人请来了专攻胡乐音律的歌舞技班,而且还‘顺道’邀来了一群根本毫不相识的酒友?就连船上的舟子也凑乐在外围观哄笑?
行云狠然咬牙,抬眼怒视手执翡翠夜光杯,懒散斜躺在长椅内品尝美酒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战行云逼近间,沾染怒意的双眸印上哥哥杯中那泛着宝石光泽的西域佳酿之中。
“如你所愿。”战无痕懒洋洋地将手中之杯递给舞停走上前来的胡姬手中,顺势将她揽入了怀里:“你不是希望我不去接近你那位新认识的朋友么?”
“所以你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战行云一怔之下心中愈怒,眼前所见只让他觉得先前急着回赶的心情竟是那般愚蠢!!
“行云,我以为你会相当开心我这个做哥哥的、特意成全你与那位漂亮的水姑娘定情交心呐!”战无痕说着,手掌缓缓在胡姬身上游走,很快便让个性豪爽的胡人女子嫣笑出声一
个转身坐在战无痕腿上,伸出两条挂着无数细小银环的的粉嫩玉臂,温柔地搂上了男人的颈项,同时另一只戴有几枚精致金铛的纤长坚韧小腿却从飘坠的裙摆中穿出,一下便勾住
战无痕结实的腰椎。
看得出来,她相当满意战无痕这个男人,尽管不排除男人的慷慨大方这个原因,但世人尽知:合眼缘却是敢爱敢恨的胡人女子选择情郎的首要考虑因素。
“那么,你忙你的罢,别来扰我好事……”战无痕似对怀中的美人满意之极,竟是眼也不抬对着战行云轻声笑道:“莫非你与她接下去的相处还需我指点么?”
“……”战行云沉默不语,森然昂首、转身扫视还在嘻闹的人群——
只一眼,便让这群醉眼朦胧的酒徒全身泛凉,酒意立刻醒了几分。一群人本能止住玩笑,一时间噤若寒蝉。
“滚!”战行云说出这字时,晃身上前粗鲁地一把扣住战无痕的肩膀、将被香风柔柔包裹的哥哥扯下椅来,随后面无表情地瞪着那胡服盛装的半裸美姬,跟着斜眼回转望向身后一
船呆若木鸡的醉汉。
见着这群人好似呆滞般不动,战行云再一眼瞧着跌坐在甲板上的胡姬那赤裸在夜空下的雪白肌肤,心中怒气登时全然勃发。
他用单手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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