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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作品:纠缠|作者:打倒一切|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7 00:16:17|下载:纠缠TXT下载
  刘荻寒心啊。三十年的夫妻,最后象打发叫花子似的对她。大女儿那里更别提,连根毛儿也没得到。

  她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发了半天呆,还觉得刚才是场梦。从前,她认为老公念书不多,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老干点儿缺心眼的事。原来她错了,哪是缺心眼,他分明是坏了心肝,黑心Αh诵母舳瞧ぃ袅送蛩健?br/>

  田怡心在旁边踱着步子,颇为不耐烦。依着她的意思,如此狼心狗肺的人哪值得人为他担心?是死是活随他去。这回,她要替她妈做主,离婚!哪知道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的妈,关键时刻却犯了倔,不单自己留下,也不让她走。

  “这么些年,你还没受够他吗?你图什么?干耗着什么?”

  刘荻对大女儿的问话置若罔闻,眼睛一瞟,她突然盯上了田璃。等待手术结束的人分为两拨。一是她们母女仨;另一拨是厂里的人,有律师以及多年跟随田万山的几个元老。他们见识了病房里的争吵,全都觉得尴尬,此刻远远避在楼道一侧。田璃和邓西杰也混在他们中间。

  刘荻火了,她抬高嗓门,不管不顾地吼一声,“田璃,过来!该在哪你不知道?”

  田璃打个冷颤,周围人的视线聚到她身上,晃得她无处遁形。她当然知道得陪在她妈身边,可是经过刚才那番折腾,她妈披头散发,双目炯炯的样子……凭着多年的相处经验,田璃几乎可以确定,她妈气到极点了,已经不是摔东西能解决的,敢手起刀落了。

  她尽可能地往远了躲,恨不能化成隐形人。可那声招呼传来,再怕也得过去,她乖乖贴着墙边移动,一声不吭坐到她妈旁边。

  “你也坐,老站着不累?”刘荻冲大女儿递个眼色,此刻的她抖出几分老板娘的威姿,挺胸抬头,绝不容人小觑。

  田怡心翻个白眼,嘀咕说:“你又闹的哪出?”

  刘荻这会没心情跟人交流,她抓起散在前胸的头发甩到肩后,跟抛飞刀似的。手术室上方的红灯反射进她眼里,是两个红彤彤的亮点。

  她死盯着它,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说:田万山,有种你嘎吧死里面。要是死不了,咱俩没完!

  田万山推进手术室没多久,邓西杰的父亲和大哥急匆匆赶到医院。邓父的眼部手术很成功,离着挺远就寻到了田璃的影子,他三步并作两步,没等走到近前即亟不可待地说:“田璃啊,你回来啦?我还让西杰去找你,给你赔礼道歉。哪有他那么办事的,西杰糊涂,孩子,你是明白人,别跟他一般见识。婚礼咱们照办,另选个日子,马上办。”

  他改不了大嗓门的习惯,喊得整个楼道是马上办……办的回音。

  守在这里的人都曾经是婚礼的座上宾,对夭折的婚宴充满好奇,见到有人提起此话题,个个竖长了耳朵。

  田璃揪心父亲,哪腾得出心思考虑这个,推辞说:“邓叔叔,这事先别提了吧。我爸正手术,我没心情说这个。”

  看来邓父的眼睛恢复得不错,他一转头,准确地照着大哥西平的后背猛捶一拳,“你赶紧给田璃道歉,要不是你在里面挑唆,你弟弟能结不成婚?没事胡咧咧,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大哥不忿的一挣肩膀,想争辩几句,可老父亲第二拳紧跟着捶了过来,威慑的眼神怒瞪着他,“道歉啊,我怎么跟你说的。”

  大哥绝对是不服气的,但拗不过父亲又要挥来的一拳,他脖子梗梗的,也不看田璃,深深鞠一躬,“对不起。”

  大哥比西杰还要壮硕,这个躬简直是泰山压顶,田璃甚至担心他把自己撞飞了,忙退后半步,“没关系。”说完,她醒悟到不对劲,她本意是要说:这事跟大哥没关系。瞧大哥脸都绿了,后悔得她差点咬断舌头。

  好在邓西杰上前,岔开了大家的注意力。

  “爸,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歇着,哪也别去吗?”他略有些埋怨地一扯父亲手臂。

  “哎呀,”邓父迅速甩开小儿子的手,薄责道:“我歇,再歇天就塌了。一个比一个叫人操心。好好的婚么,说不结就不结了,当儿戏哪!”

  “吵死啦。”刘荻抱起手臂,厌烦地看左右,“保安呢,没人管这吗?去找他们维持秩序来。”

  “妈。”

  “阿姨”

  田璃和邓西杰同时开口,顿了一下,两人又同时介绍。

  “这是西杰的爸爸。”

  “这是田璃妈妈。”

  邓父忙调转方向,殷勤地打招呼,“亲家母。一直说去看你呢,老也没合适的机会。你身体好些了?”

  刘荻低垂着眼皮,岿然不动,“什么亲家母?打哪论我跟你是亲家?西杰爸,我这女儿笨是笨了点,可她妈我不傻。你谋划着趁她老子死了,人财两得的算盘别以为我看不出。就算田璃她爸有点啥事,还有我这个妈呢。结婚?你问她有胆子迈过我吗?有算计我们的功夫,先去想想怎么替你儿子还钱吧。牢饭可不好吃。”

  邓父似乎被戳破了心思,羞愧不已,弓着的腰身又低了一点儿,“亲家……田璃妈,孩子们一直是好好的,里面有点误会,咱们当父母的,不是都愿意看孩子……”

  “你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的孩子你领走,我的孩子我看住了。扯不上什么关系。田璃,坐下。傻愣着给谁看呢?”

  田璃的确在发愣,她琢磨了她妈话里的意思,再联想高速路上,还有刚才王律师跟她透露的内情。一桩桩一件件串起来,她终于弄明白了。购买生产线被骗的钱不是小数目,几百万的损失,厂里完全能追究邓西杰的责任。怪不得邓父这么着急,之前取消婚礼也没见他有何反应,突然间就‘马上办’了。是啊,当了田家女婿就是一家人了,谁敢逼他还钱?天底下又哪有岳父送女婿坐牢的道理?她知道自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原来还是邓家消灾灭祸的护身符。

  田璃性子温吞,很多话她不愿说得直白,顾及对方自尊,可不能因此当她软弱可欺。

  “西杰,刚在车上,你没来得及说的话也是要跟我结婚吧?”

  他不答话,低头搀着父亲手臂,坚持不跟她目光交汇,听之任之的沉默。

  田璃知道她猜对了。他是不肯受一丝一毫误解的人,不论大小事都得确保自己清白且是坦荡的。

  她望着他,自嘲地问:“你确定娶了我,欠厂里的钱就能一笔勾销吗?”

  邓西杰异常缓慢地仰起头,象有股外力牵扯得他不得不这么做,“田璃,你怎么想我控制不了。我只能说,今天我爸来错了,他做得欠妥,但这是出于对我的担心。你不要把这当成我的授意。”他转回头,“走了,爸。我送你回去。我又不是孩子了,你专心养病少操心我了。”

  邓父看着小儿子,想数落又不忍心,最后他重重地长叹一声,“你啊,叫我说你什么好。”他又看了看神色各异的田家母女,一眼被人家看穿了目的,真是无地自容。此刻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可这么无功而返,他犹不死心,拼了老脸继续说服田璃,“孩子,你再想想。姻缘是修来的福气,哪能随意舍了?西杰跟他哥夸你,说你贤惠,通情达理。我也给你作保,我家西杰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咋干好工作,对谁也没动过花花肠子,绝对没有。回头你们结婚了,他给你家打工,替你家赚钱,那点亏空能补上的。”

  “别说了,爸。”邓西杰制止父亲,手里强迫着扶他离开。

  老人的背影被两个儿子映衬得萧索单薄,走出几步,他又回头看田璃,眼神中的失望、乞求,分外可怜。他期待自己的话能让她有所改变,但这注定是个得不到结果的回头。

  “孩子……”邓父颤颤的叫了一声。

  这声呼唤惹得田璃心酸酸的。抛开动机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初她爸不也是编谎话,找各种理由为她开脱。若今天犯错的是她,毫无疑问他爸敢舍弃面子,哪怕跪下求人也不让女儿受委屈。

  想到生死未卜的父亲,田璃心一软,想起身送老人到电梯那儿。

  “别动。”这回说话的是田怡心,她伸手一拦,将田璃的去路封住,她象是对妹妹的想法心知肚明,“收起你的烂好心,老实坐着。”

  “你也收起你的坏心眼。”田璃推开她手,执意要去。

  争执中,田怡心的手扫过妹妹下巴,发出‘啪’的一声,外人听去很象一记耳光。姐妹俩从未有过肢体冲突,她们自己也被这突发的一下弄愣了。

  几步开外的邓西杰马上回到田璃眼前,他自然地扳过她脸,关切地问:“没事吧?”

  “躲开,有你什么事?”田怡心又是一拍,打开了邓西杰的手。

  田璃没料到西杰过来,对面厂里的几个人齐刷刷地注视着他们。看了半天,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杜撰呢。她摆摆手说:“好了,你赶紧送邓叔叔回去吧。”

  邓西杰体谅田怡心情绪不佳,遭遇到骗子也跟自己一样沮丧,但再怎么着也得注意尺度,“大姐,你要是有火对我来,别把田璃牵扯进去。”

  “哼,”田怡心冷笑,“谁是你大姐?你算老几,犯得上我对你发火?”

  别说邓西杰,就是田璃也被她这幅翻脸不认人的劲惊住了。她简直是在表演川剧里的‘变脸’,笑眯眯一抹成了狠巴巴。那些笑语晏晏,那些夸奖赏识,抖落得干干净净。或许田璃忘了,五年前的田怡心,也曾这么利索地变过一次脸。

  “让开让开,都堵在我眼前干嘛?”刘荻不耐烦地摆手,冲她面前的三个人叫道:“别挡我视线。”

  二十二

  田万山的手术很顺利,令他担忧的意外、死亡;哪样也没出现。睁开眼后;他第一反应不是激动,是害臊;那些揣在心口的恐惧与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气搅和到一块;演化成一股更大的邪气。所以,当随后这件——可称为震惊的事堵到眼前时;他报复性地展示出自己强悍的一面。

  震惊的事来自老婆刘荻,她的委托律师送达了起诉离婚的文件。

  田万山将那些纸撕成碎片;狠声威胁;“离个屁婚。没我她吃屎都吃不上热的。你回去告诉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她就别想。”

  田璃早有预感她妈会采取行动;至于哪方面她暂时估计不出来。手术一结束,她妈和姐姐连病房也没回,跟主刀大夫沟通几句后扬长而去。当天晚上她到家时已经人去楼空。

  这几天家里、医院哪边她们也没露面。

  ‘离婚’两字是她父母说了二十年的口头禅。打得最狠时,家里砸的没有一寸能落脚的地方,他们叫嚣着明天一早,法院门口见。吓得田璃战战兢兢,夜里起来把父母的鞋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成想,翌日他们神色如常的从卧室出来,全然忘了前一天的约定。害得她臊眉搭眼再去给他们翻鞋子。

  这样的次数多了,她逐渐麻木,似乎也总结出对骂、摔打、离婚是他们争斗中的三部曲,缺少哪个环节都是一场不完整的演出。

  这次,大概也不例外。

  骂跑了律师,田万山还不解气,接着拿起电话吩咐了秘书一大通。接着又把老婆的牌友逐个通知一番,提醒他们不许撺掇老婆或者提供支持。说得渴了,他欠身找水喝,田璃立即端了杯子送到他手里。

  “爸,你真的不会跟我妈离婚吗?我是说,怎么都不离。”

  田万山身体尚虚,可话音里的力度是满格状态,“离婚这事得早干,趁着大家都年轻,谁也不耽误谁。熬到你妈五十了我再离,那不是离婚,是造孽呢。她一个傻娘们,除了花钱啥都不会干,没我你让她怎么活?净等着让人骗呢。”

  “要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来医院一趟?”

  “美死她呢。叫她来?”他咕咚咕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