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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笨妖也有春天|作者:薄情薄意|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21:46:13|下载:笨妖也有春天TXT下载
  忍不住笑了。她的真身也算是天地间的只怪物,可她眉目间没有丝毫怨恨,我心中无比崇敬这类能活在当下的人。

  我也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见到她。

  她看着我,如同看着个老朋友,焦急而久违。我明白她来的缘由,前两天,师傅让我吞了棵仙草,而这棵仙草,如今就是我生命的转折。

  她总是怔忪地看着我,我想她对我是下不去手的,我相信她是被逼的。

  她在我耳边说话,如水般温声细语:“泡泡,你也有师傅啊你师傅是谁待你好不好”

  她是关心我吗“我师傅啊,就是那个你们拼命想弄死的魔啊。她待我是好的,我不后悔。”

  我似乎没说什么,可她却急哭了:“泡泡,不是那样的我来并不是为你师傅,我是为你,泡泡,我想你平安。”

  能有人独独为我而来,我觉得此生无憾。我该笑,可泪却忍不住流下来她为我而来,嘴里却喊着别人的名字泡泡

  她要我做泡泡,那我便做泡泡吧

  这个月,她总是坐立不安。她逛遍了整座山,无所事事到开始动笔画草,她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啊。

  看着她藏不住心事的眼睛,听着她简单到美好的话语,我觉得世间仍充满着真善美,而我,并不该把她圈禁于此。

  我用法术告诉千里外的师傅:天上派了个法力无边的妖来杀我。

  师傅是个惜命的魔,而我是她生命的延续,她当即告诉我现在就回。

  看着翘楚神游般来到我屋前,我用法术开了门。切即将结束,而我仍好奇她会如何结束我。

  她是惊慌的,过来拉住我的手便想硬拉我走,可站得这么近,我看得分明:她的眼变了,变得赤红,红得如同她发间的丝带,那便是摄魂之术吧。

  也好,我人活着,寂寞无边,她杀我,我又心疼。她把手伸向了我的额头,操控她的人懂,这里是我的死岤。

  我拦住她的手,告诉操控她的人:“不要告诉她这切。”

  “她”点了点头,我拿开手,把命交了出去,在我能看清她的最后眼,我心中阵颤抖:“我叫桑陵。”

  她总问我,要不要跟她走,我总回答,我不后悔。

  我确实不后悔,只是若能再来次,我不会再跟师傅走

  元神涣散之时,我多想再听她柔柔唤我声,哪怕唤的是泡泡。

  12 归来

  我做了个梦,梦到泡泡死了,死在我面前,我想救他,可是有根红色的丝带紧紧勒住了我,我想哭想喊,可身体却似乎不是我的。

  我梦到泡泡的身体冰冷,洛禹要带我回天上,我守着他的尸身不肯走,洛禹骗我说泡泡没死,泡泡还在,这人不是泡泡。

  可他分明就是。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天上的那个家里,洛禹坐在我身边,脸死气。

  我眼皮困难地掀了掀,说不出句话。

  洛禹的喉结动了动:“翘楚你终于醒了。”

  我想问他泡泡在哪,可我喉头干涩无比。

  我抓住洛禹的手臂使劲摇晃着,他只木木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翘楚”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心中突:长歌

  转眼看去,身玄衣的长歌大步流星走向桌边为我倒了杯茶,把我从洛禹手臂上拉开,搂到怀里喂我喝水。

  嘴唇触到暖暖的水时,我才从见到长歌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长歌带我去见泡泡我要见泡泡”

  长歌看了眼洛禹回答我说:“泡泡死了,轮回去了。”

  长歌不会骗我,泡泡必定是死了:“我不管,就算轮回了我也要去找他是我害死泡泡的是我”

  长歌又看向了洛禹,把我的头按在怀里:“他不会怪你。”

  我呜咽着:“就是因为他不怪我所以我才要去找他,他伤心难过都不会跟我说,我要他过得好好的,不要他再受苦了长歌你帮我好不好。”

  长歌抚着我的头发,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长歌”洛禹此时出声呵斥了长歌。

  我从长歌怀中爬出来朝着洛禹嚷嚷:“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给泡泡还是你挖回来的呢”

  洛禹皱着眉撇开头不再看我:“他有他的命道,上世他杀人无数,注定十世非即盗,不得善终,你不该插手。”

  “你胡说”我还想接着跟洛禹吵,却被长歌暖暖的手捂住了眼睛,拉到了他怀里,我顿时静了下来。

  记得那时年纪小,我跟长歌都还是点点大的小屁孩,山中群小狐妖起玩游戏,个孩子被大家轮流蒙住眼睛,猜蒙它的是谁。每每我被蒙住时,只有双来蒙我的手我永远不会猜错,那就是长歌的,因为只有他的手是暖的,这是我跟他间不能说的秘密。

  每每被他蒙住,我会顿时觉得无比心安,似乎切都不必再顾虑,因为我身后的那个是长歌。

  “饿了没”长歌靠在我耳边呢喃。

  我懒得不想开口,干脆点点头。

  长歌把我抱了起来:“我带你回狐狸山吃东西去。”

  他把遮着我眼睛的手拿开,我看到了洛禹那复杂的表情。然后长歌抱着我个转身,洛禹离开了我的视线。

  这是我上天以来第次回狐狸山,看着远处那越来越大的山峰,我突然明白了长歌教我的句话:近乡情更怯。

  “自己能走吗”长歌靠在我耳边轻轻对我说。

  “能”若是看到我路都不能走,娇姨定伤心透了。

  我两终于着陆,而山上的狐狸们见我两踏云而归,纷纷前来围观。

  “这不是那只笨蛋吗”

  “对啊对啊,她居然跟长歌样会驭云了”

  “我没眼花吧真的是那只笨蛋哎”

  我恍惚间觉得切都没发生过,我还是狐狸山上的笨狐狸,而长歌依旧是那唯与我相依为命的男子。

  我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大圈狐狸:“娇姨呢”

  有只男的朝狐狸群外远远指:“她在外头,来晚了挤不进来。”

  我看着挤得密密麻麻的狐狸群十分无力,挤出去是不可能了,于是我招来祥云,在众妖的惊呼声中跌跌爬爬站上去飞起,只为了越过人群,到外围去。

  娇姨抱着膀子看着我:“哟,长出息了”

  我有些站不稳,赶紧拉住娇姨的手臂假装撒娇:“娇姨人家想你了”

  娇姨“哼”了声:“你要不说,我还真以为你乐不思蜀了。”

  “怎么会呢”

  我身后的狐狸群分出了条小路,长歌从狐狸群中心遥遥走来:“翘楚这两天身体不好,别站着了,回屋休息吧。”

  娇姨柳眉皱:“你这么皮厚也会有身体不好的时候”话虽刻薄,眼里却满是心疼。

  我也有让娇姨心疼的时候

  狐狸们碍于长歌的威名不敢跟来,我们三只终于得以宽敞地走到家中。

  娇姨在厨房来回忙碌着:“有清蒸油炸红烧椒盐的,你要哪种”

  娇姨不爱吃生草,所以当她有胃口时,我也能享到口舌之福:“油炸”

  长歌看了我眼,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闭眼,张嘴。”

  我觉得口舌之间有股甘甜的清流滑至喉头,我砸吧了两下:“长歌,好好吃,还有吗”

  不巧这话给娇姨听到了:“长歌你又惯着她要吃饭了不许吃零食。”

  我得意地朝娇姨做了个鬼脸,气得娇姨直接放下手中的活跑来追着我打。

  长歌在我身边,我可不怕她哦

  娇姨大概是被长歌拦急了:“你都回山了,还不回自己家去吗”

  长歌笑笑,拉住我的手:“我不放心她,让她跟我起去吧。”

  娇姨挑眉:“哟,急什么饭还没吃呢。”

  长歌笑笑,拉着我转身就走:“她不饿。”

  我摸肚皮,果真不饿了:“长歌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

  长歌把我拉到僻静的处:“是元丹,翘楚,你仙元受损,得用元丹重新填补才能恢复原样。”

  说起元丹,我就想起了洛禹和楠木。

  “翘楚,我来晚了,没能照顾好你,对不起。”

  我笑着推了他把:“少来,谁要你照顾啊”

  可长歌十分郑重其事:“我高估自己了,翘楚,我原以为个月足够我挨过天劫,可是我却拖了两个月。当我到天上时,你又下人间了。翘楚,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放心。”

  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有你在,我还能不放心吗”

  长歌笑了,衬着他飘渺的仙气,我觉得他是从妖精修炼成了妖孽。

  长歌和洛禹恩恩,我又想到新的八卦了

  长歌家,我是来过的,但若如今要我只来,我是决计找不到的,这房子还是木头扎的吗我怎么看着像是金砖砌的。

  “长歌大仙回来了啊,快请坐。”

  我愣,这说话的人是长歌的爹吗

  我看向长歌,他同时也看向了我,暗淡地笑笑:“不了,我来看眼就走。”

  这时,长歌的娘跑了出来:“大仙就这么走了进来坐坐吧,坐坐吧,你要乐意,提点下您弟弟奎符吧。”

  长歌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臂,隐隐生疼:“各凭机缘吧。”

  他是匆忙拉我离开的,我在他身后跌跌撞撞,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他直把我拉到了我两从前常去的溪边,转身把抱住了我:“翘楚,我只有你个了,只有你个了。”

  他的脸埋在我颈间,哽咽的颤抖让我微微生痒,我学着他安抚我的样子抚着他宽广的背脊:“恩。”

  第次看长歌哭

  按照山下话本里的情节,长歌应该紧接着问句:“你不会离开我吧永远不会吧”

  可我静待良久,依旧没等到他的这句问话,我忍不住在心中对长歌竖起大拇指:神仙果然是神仙,绝对不会狗血

  长歌在我脖子里待了约莫有两柱香的时间,抬起头来脸上已没了泪痕,我十分扼腕:千年难得长歌掉眼泪,我竟没看到他的金豆豆长什么样

  长歌是不愿意回自己家住了,那么生分的父母,连娇姨都不如,我作为他的发小,自然承担起了给他块地儿休息的责任。

  娇姨看我带着他回来,眉毛挑得快到额头了:“哟,就这么难舍难分啊”

  我

  长歌是不会想睡觉的,神奇的是我竟然也不想睡,也许是他给我吃的元丹起了功效吧。

  原先说我两去屋顶看月亮来着,可出门瞧才发现今天是阴天。长歌把外套脱给我当被子,自己身里衣躺边上望着黑漆漆的天不知在想什么,而作为只笨妖的我,就看着长歌想他在思考什么。

  怎么着也过了三更天了吧,娇姨睡眼朦胧地神游了出来,往山的西北面去,没多久就捏着根小褐草回来了:“给,你晚上没吃饭,别饿着了。”说完就晃回去接着睡。

  而我捧着小褐草,听着它奄奄息地喊疼声,我个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它和泡泡样,是活生生的条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我过去竟是这般生吞它的吗

  长歌眼疾手快把我手中的小褐草扔出了老远,然后扑过来给我拍背。

  我喘息着说:“长歌,你多给我吃点元丹吧。”

  长歌柔声安慰着:“别多想,只是因为你懂它了才会觉得不样。”

  我个辛酸就扑到长歌怀里哭了:“我再也不吃东西了,直接让我变神仙算了。”

  长歌的背脊阵僵硬:“当神仙不好,翘楚,你不会喜欢。”

  “可我不想再吃东西了,不管是什么。”我把嘴角的残留的酸水往长歌衣襟上蹭,反正他也不嫌弃。

  长歌暖暖地握住我冰凉的手,我顿时舒服了许多:“翘楚,我答应你再不让你想吃东西了,你也答应我,不要做神仙,好吗”

  我并不在乎做不做神仙:“好。”

  长歌长长舒了口气:“长歌,做神仙怎么不好了”

  长歌用五指作梳为我顺着头发:“神仙有神仙的责任啊,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情。”

  不知何时,长歌的眉间有了道竖纹,我伸手想去抚平,但似乎没什么效果:“你照顾我不也是不得不做的吗”

  长歌看向我,目光如水:“照顾你是我愿意做的,而神仙要做的些事,却不是我愿意的。”

  13山下

  “长歌,我们下山玩去吧”为了长歌能有栖身之地,也为了我能真正尝夙愿,我这么只笨妖也算想出了这无双的好主意。

  长歌笑了笑:“好。”

  看着他那炯炯的眼睛,我心虚地觉得他把我看穿了。

  “山下该怎么玩呢”我可没下过山。

  长歌道:“自是体会他们的生活,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劳作同享乐。”

  深奥了,又深奥了我还是简单跟着他好了。

  他找了个农家,家有只有对中年夫妇,说是儿子进京求学去了,女儿刚出嫁,于是家中将将好有两空房间,我觉得自己无比幸运。谁知当我看向长歌,他竟副了然的表情,敢情他早就算计好的啊

  那对夫妇总用种暧昧不明的眼神看我两,害得我全身绒毛不停起立。

  “逃出来也不容易,想当年,我跟孩子他爹也是这么逃出来的,瞧,我们也过得挺好,你看是不”那位妇人拉着我的手,无比亲切地跟我唠嗑,我只能连连赔笑,可是谁来告诉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身子骨定要注意,在外头风吹日晒的,自己可要爱惜,要不伤的可不止条命。”说罢还看了眼我的肚子,怎么难道我肚皮上的衣服破了我伸手摸,好好的啊

  妇人的眼神更暧昧了:“这时候可定要注意,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今天姐姐给你做主,你两分房睡,他要不乐意,让他来找姐”她拍胸脯,我更疑惑了,我两难道还要睡房吗

  那厢,长歌也被这家男主人拉住说话,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见长歌的脸色红红的。

  我顿时信了娇姨的话:人们的心思果然是比狐狸还难懂啊

  妇人把我送进房间,转身离去时还啧啧感叹了两声:“真是对天仙似的璧人”

  我时还不习惯别人夸我好看,硬是给自己做了番思想工作才总算把表情拉扯正常了。

  山下的夜并不安静,每隔阵就会有人出来打更,在天上和山上,时间漫漫无边,谁还关心现在是什么时辰

  不过听着这打更声,倒是有些像庙中的晨钟,挺让我舒坦的。

  我也不知自己干躺了多久,听见有什么在敲打我的窗户,我起身开窗去看,看到了长歌大大的笑脸:“闷不住吧我们出去逛逛。”

  我听来了劲,把窗户开到最大,然后爬上了窗框,长歌拉着我的手要带我出去,谁知我脚下个不稳,竟跌了出去,扑倒在了长歌身上。

  长歌忍不住闷闷地笑了,我见他憋笑的痛苦模样,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可我还没笑两声,直臭鞋就直直向我飞来,长歌向眼疾手快,准准接住,结果因为那味道又远远丢了开去。

  “笑什么笑,半夜三更装笑死鬼啊”谩骂声很快随鞋而来,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我两做贼似的拉着手,往街的尽头跑去,就仿佛年幼时相约半夜出去,往欺负了我的狐狸脸上画乌龟般。

  我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他:“长歌,我们去干嘛”

  长歌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大概明白他是要给我个惊喜。

  他并未腾云,拉着我步行了好几条街才终于停住,站在间屋子门口,不请自入,我忍不住惊讶出声。

  这屋子从外头往里看漆黑片,进去之后才发现灯火通明。

  “你又来了,长歌。”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我吓得左看右看没见到任何身影。

  “是啊,带了朋友来,想请酒壶。”长歌朗声答道,似乎也不怕再次接臭鞋。

  “哈哈哈哈”屋内终于现身人,手中还抓着个酒葫芦,“想必这就是翘楚了。”

  长歌拉拉我袖子,我赶紧前去问好:“帅哥您好。”

  长歌抚额。

  我说错了吗男的都叫帅哥没错啊难道他不是男的

  “有意思,有意思光冲这有意思的丫头,这酒就送你了”他向我抛来了酒,可在我看来,那葫芦简直是朝我砸来的。我吓得声惊呼,赶紧蹲下抱头,再睁开眼回头时,身后的长歌伸手抓着葫芦,眼睛在瞪我呢。额又丢脸了。

  若说我们仨是坐下促膝长谈又不太确切,我们面前各有杯酒,大家都低头喝着,愣是没谁开口。

  我尴尬地挠挠头皮:这是酒还是糖水啊

  “我渡不过天劫时,便是无意间得了他赠的酒,才终于安然升天。”长歌端着酒杯,似乎是在跟我说话

  “哦。”我低头看了眼杯中酒,刚刚还透明呢。现在怎么是紫色的了

  那人笑了:“这么看来,倒是她更像无欲无求的仙,你更像心事满满的妖了。”

  我赶紧摇头摆明立场:“不不不,我不要做神仙。”

  那人眼中的兴致闪:“哦为何”

  我看了看长歌,挠了挠头:“我答应他不当神仙。”

  那人的眼神暗了下来:“现在,上头的日子依旧不好过吗”

  长歌看着酒杯,没有回答。

  “早就同你说了,世间万物皆平等,你有享不尽的力量,便有担不尽的责任,可你仍然执意上去。”那人慨叹声,低头啄酒。

  我喝了酒,反倒是脑中清明了:长歌也不想当神仙吧他好像只是为了上来找我

  长歌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那人打断:“说实话,她倒是世间最幸福的个。”

  我不由自主接话:“对啊,我直很幸福。”

  幸福啊,其实是个自认为的东西,我觉得自己幸福,那便幸福了。

  长歌听完这话,合上了嘴不再想说什么。

  那人突然豪气干云地大喝声:“来我们不醉不归”

  我黑线了,大叔这酒哪能醉人啊

  怎么说,我们好歹算是欢快散场了。

  出门长歌就对我说:“我醉了。”

  我拍了他的额头:“你醉个屁”

  他的话突然没头没尾起来:“他是个谪仙,很久前就下来了,却再也不愿上去。”

  我有点想不通他是如何把话题从醉酒讲到谪仙上去的。

  “翘楚,”他把我扳着我的肩让我正面朝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希望你幸福。”

  我不明所以:“恩我挺幸福啊刚刚不是说了回了吗”

  他好像真醉了,总是唉声叹气的:“咱们回去吧,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我总觉得这对夫妇是属猫的,我两回去时,他们突然打开家中大门,而我条腿已经伸到了窗内,长歌正在后头托着我。

  “你两还真是耐不住寂寞。”大姐说罢很暧昧地笑了,“我也不是死命不愿意两住起,现在搞得好像我是恶人样。你两要真想间屋,那就间,我还能拦着你们嘛”

  谁又来告诉我她如此隐晦的说法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大门都开了,于是我只好把已经伸进窗内的腿再拿出来,灰溜溜走正门进屋。

  大早,那妇人就睡眼朦胧地跑来找我:“丫头啊,后天就是赶集日,全镇人都会去,你们是不是要住到那天啊”

  我也不太清楚洛禹的打算,但是赶集,据山上的狐狸们说,是个有意思的玩意:“我们也去好了。”

  后来我问了长歌才明白,大姐她那是赶我们走呢奈何我都放出话了,咱也只好死皮赖脸熬到赶集。

  于是长歌去向大哥请教木工,我去向大姐请教刺绣,这样,咱去了集市也有东西能摆出来卖。

  看大姐骄傲的神情貌似她是个刺绣能手,于是当我向她问起刺绣时,她也美滋滋兴冲冲地给我讲解。那针线的玩意,我这只笨妖是做不来了,于是我趁大姐不在,使了法术完成了几幅刺绣,我自己瞧那针脚,还是挺满意的。

  洛禹对我施法术刺绣事非常不满,因为他的木工是当真手手做出来的,于是他呵斥着我,要我再去亲手绣幅来。

  这玩意可要了我的狐狸命,本就只剩天时间,我还是个新手,歪歪扭扭绣到半夜,连大姐都不忍心要我去睡了,就长歌这家伙非要我绣完。虽然我并不会真的要睡,可也不能这般压榨我呀

  赶集这天我原是铁了心不搭理长歌的,可没想到赶集这天竟也是个节日,集市里欢腾的气氛还是感染了我,我忍不住拉着长歌看东看西。

  我两的东西都搁给那对夫妇卖了,卖的钱就当我两这几日的房费,他两恨不得我们再多住几日,直住到下回赶集。可是在我把刺绣交给大姐时,长歌眼疾手快抢下了我亲手绣的那块绢帕,塞到了怀里。周围有人看到了就开始起哄,传十十传百,很快我们身边就围了厚厚圈人对我们进行惨无人道地围观,就仿佛当初我们回到狐狸山时般。

  “小伙子,你这样不厚道,抢了姑娘的定情信物,你也该给人样啊,瞧姑娘气得脸都红了。”大家阵哄笑,可是你们为嘛要笑我是气他抢了热心大姐的收入,很不厚道啊。

  长歌的脸被他们笑红了,然后犹犹豫豫从袖中掏出面精制的雕纹小木块,递给了我。可是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玩意

  “打开看看。”

  我拨弄了半天才发现木头边缘有个小活扣,轻轻按,木头就能分开两半,里头是面平整的铜,铜中有个清晰的我:好精致的镜子啊

  我开心地正要道谢,只听“砰”的声,声音又闷又轻,但我听得清晰,不像是人间的声音。

  我左顾右盼良久,终于在人群中见到了个熟人:洛禹

  我刚想跟他挥手示意就见他身侧倚着的墙面出现了条裂痕,从墙顶贯穿至墙角,似乎十分危险

  我忍不住呼喊出声:“小心”

  人群顿时往反方向散开,只有洛禹站着不动,依旧平静无波地看着我。

  长歌飞快地闪身过去推住了墙面,我也急急跑了过去,只有洛禹依旧那么站着。

  “洛禹”我皱着眉头,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他终于换了个姿势,不再靠着那堵危墙:“该回去了吧。”

  这么快就要回去吗我才出来没几天啊

  我委屈地扭着衣角,洛禹并不理我,个转身就要离去,可转到半又定了定,看了眼我手中的小镜子。

  我的镜子怎么了吗

  14诉说

  回到天上时,第个前来迎接我的是楠木。额我这么说好像有欠妥当,天上会来迎接我的好像也只得楠木个。

  洛禹独自人回家去了,我跟长歌留下来跟楠木唠嗑。

  长歌见到楠木就抱拳作势要跪下:“晚辈长歌”我赶紧拉住他:“别吓我啊,跪什么呀”

  长歌被我拉住跪不得,于是只好作个揖:“久仰楠木上神,在此替翘楚多谢近日的照拂。”

  楠木倒是被他弄得不好意思:“现在的年轻人非常讲礼貌哦,嘿嘿,嘿嘿”

  我是不懂长歌为何对楠木如此恭敬,难道真是传说中的“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长歌被司命的人喊走干活去了,于是我跟楠木这只两游手好闲的家伙跑到了天之涯瞎晃悠。

  “你倒是个不记仇的孩子,不管有什么怨恨,转身就忘了,跟个孩子似的。”楠木嘲笑我。

  我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他是有所指的:“你是说洛禹的事吧其实没什么好怨恨的,他不让我去找泡泡也并不是害我。”

  楠木在边愣了半天,终于回了我句:“刚刚的话我收回,你不像个孩子。”

  说完他又开始看着涯边的流云出神:“你跟我认识的个人,挺像的,但是你比她豁达太多了。”

  我琢磨着是不是该开口多谢他夸奖,结果他又接着说了:“瞧来瞧去,竟是只有你,最像个神仙。”

  咦这话怎么有点耳熟来着

  泡泡的事情结束了,可洛禹似乎并没闲下来,我回家的时候,他并不在家,如今没了泡泡的陪伴,我便去找了长歌。

  我晃悠到司命那里,身边神仙来来往往,竟也没谁赶我出去,我便凑到长歌身边跟他唠嗑。

  长歌上来就被派到司命手下帮忙,说得好听叫帮忙,其实不过是打杂,想他这般资历甚浅的新神仙,还不便嘱托什么要事。

  “长歌长歌,我来帮你干点活吧”

  长歌摸摸我的头:“不用了,费眼神。”

  我心里的这方面十分脆弱:“我不会做错的,我有帮你做事没做妥的吗”

  长歌朝我笑了:“这么想帮忙啊那便来吧。”

  听完这句,我算是舒了口气,长歌还真没让我做过什么稍有难度的事。

  长歌的活还真够简单的,大抵就是核对命道。世间万物的命道大多是注定的,却也有好些脱离原路,司命上仙似乎就是负责把脱离命道的那些,因果填平。长歌则负责核查司命的更改是否合乎因果。

  我从长歌那搬过来大打册子,翻看起来,难免唏嘘。有些人几世苦难,好不容易得了个安生世道,还染疾早逝。二十岁啊二十岁的我还在护着自己的小发髻不让别只狐狸乱揪呢。

  在我看来,反倒是有些牲畜活得泄意,原野上肆意狂奔,或是被关在圈中喂到白白胖胖然后继续投胎,总好过常言中的“庸人自扰”。

  小册子都是用黑墨书写的,若是变了命数,司命便会用朱砂写出如何更改,可这本上

  我拉了拉长歌的袖角:“你看这个”

  照黑字看来,此人该是受尽责罚,可朱砂笔竟将他先前的罪状划了去,硬是给他世福禄。

  “这岂不是”我皱着眉指着那朱砂字,话没说出口就被长歌把捂住嘴。

  这时路过位男仙,愤愤瞪了我两眼:“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貌似是他嗓门太大了,周围许多神仙就朝我两看了过来,长歌连忙松开捂着我嘴的手,不幸我之前没说出的词还含在嘴中:“包庇”

  只觉阵怪风刮来,位冷美人便立在了我面前:“我看在楠木的面子上随你在此走动,但不代表你能随意翻动司命我的物件”

  原来这就是司命我瞧那苍劲的朱砂大字还以为是个男仙。

  “看在楠木的份上,这回便作罢,我就当没看见,你以后也莫要再犯。”

  我是不是也该像长歌般,给楠木屈膝拜拜

  长歌赶紧打发我回家,我也不好连累他看司命脸色,于是乖乖招祥云。

  说来也怪,自从我不再饿肚子后,似乎越发见不着洛禹了,这回进院子,又是片悄无声息。

  在院子里坐了会儿,我竟对洛禹生出了几分怜惜,这么死寂的家,他人是如何熬过这么些年的

  我跟楠木混迹了这么久,他会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找他也不是件多难的事。可今次,我逛遍了所有据点,愣是没见到他的仙影。

  我待在王母殿前仔细思考,想起还有两处传说中的地方我是未曾去过的,处是那“地之角”,另处是禾及曾提到的他的老窝。下去地之角是不可能了,这来去不知得多久,长歌和洛禹必定会着急,兴许我可以去问问禾及关于他的老巢。

  我迈进禾及家时有些怔忪。禾及正爱抚着头美丽的白鹿,可那鹿并不是原先的韶华。

  禾及对着那鹿低喃着,满眼喜爱:“韶华,你还疼吗还疼这里这里”

  我咬着嘴唇:“它不是韶华,也不是韶华的替身。”

  禾及跟那白鹿玩地太开心了,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如今我突然出声,她吓了跳,看清是我时,表情几度翻转:“你滚,这里不欢迎你”

  我看着那白鹿无辜的眼神,怪心疼的:“韶华呢”

  禾及跳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跟我找韶华要看它的灵位吗若不是因为你,它会灰飞烟灭吗你”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只清晰地听到“灰飞烟灭”四字。神兽死了,竟连转世都没有吗

  我回过神,看见禾及的唇形依旧在动着,赶紧甩甩脑袋,想去听清她说了什么:“什么个东西笑话你不过是天地间最丑陋的个笑话本就是个杂种你怎么有勇气活到现在”

  嗯

  只听“当”的声,还微微带有回音,禾及突然口吐鲜血,捂住肚子,鲜血在慢慢染红她彩虹般的霓裳。

  “真不巧,有事来找你时正好被我撞上。”

  那冷冷的语调从我背后传来,声音似乎是洛禹的,但那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

  我扭头往身后看,见到脸冰凉杀气的洛禹。

  “你居然为了她来伤我你是想杀了我吗”禾及嘴张合,血中不断从她口中涌出,似乎止都止不住。

  我看向洛禹手中那把断了根弦的古琴。

  “杀你下次你再张口骂她,或许我会认真考虑你这提议。”

  洛禹的眉角瘆人地上扬,我看着都心惊:“别这样,洛禹,我害怕。”

  洛禹看向我,眉头终于微微舒展:“不怕,走,我们回家。”

  他朝我伸出手,我马上紧紧握住,似要借他的力止住双手的颤抖。

  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翘楚,过来跟好。”

  这话十分久违,在我学会驭云术后,洛禹便再也没载过我,如今才发觉,有人载我是多大的幸福。

  我上前抱着洛禹的背,随他飞驰起来,周遭再无他人,我个忍不住便放声大哭起来:“洛禹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有我喜欢的那些只们因我而死韶华是,泡泡也是,洛禹”

  我六神无主,讲起话来也随了狐狸山上的习惯,语无伦次。我的眼泪染湿了洛禹的整个背脊,他衣衫的布料很舒适,我不知不觉也往上头蹭起了鼻水。洛禹的背真的很暖,仿佛冬日抱着个暖炉,让我放松了精神。

  到家时,我已不再哭了,嗅着鼻子也不想说话。洛禹拉着我去丹药房为我挑了颗护嗓子的丹药喂我吃了,罢了还去给我倒了茶水:“哭了那么多眼泪,喝几口吧。”

  我只是摇头。洛禹摸了摸杯子:“的确太凉了,我去给你煮煮。”说罢便要放开我的手往外头的炉子边走去,被我急急把拉住:“洛禹,不要丢下我只”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那声音听来可怜得不像我自己。

  洛禹又次如狐狸山上初见我般,眼神模糊。我担心地摇摇他的手臂:“洛禹。”

  他很快别回过神来:“那就去休息吧,躺会儿,你哭这么久,也累了。”

  他把我送到我的屋子,用人间的做法,给我盖好被褥。我忍不住笑了,作为只狐妖,我哪里会怕冷

  “洛禹,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吧。”我看着他为我忙忙碌碌的身影,忍不住出声。

  洛禹表情十分尴尬,许是从未给谁说过故事吧。

  他搬了张椅子,坐到我床边,眉头揪得两根眉毛快变成根了:“从前咳咳有座山。”

  我“噗”的声笑了出来:“洛禹,说个正常点的故事吧。”

  洛禹面色红,像我般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洛禹我把你带坏了:“从前有个美丽的仙女,是王母的女儿,叫织女”

  我乐了:“洛禹,这个故事都被说了几亿遍啦”

  洛禹为难了,我好心开口提示:“要不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洛禹又是面色窘:“额不记得了。”

  “你自己的故事都没件记得的吗”我连百年前被长歌当做男孩嘲笑我有小辫子的事都记得。

  “那我就说说刚见你时的事吧。”

  我点点头:虽然也没什么事,但总比从前有座山要好。

  “那时,我下去狐狸山找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开口插嘴:“可是狐狸山上没有人啊。”

  洛禹被我看得背脊都僵硬了:“闭眼睛老实听”啧啧好凶。

  “狐狸山我是听说过的,因为山上落下了上古仙草的种子,当时,我也不知哪座是狐狸山,看到山西北阴凉面的大片褐色小草,我就知道这就是了。那时候,有只狐妖路过,看到了我,便惊乍地四处嚷嚷,结果没多久就围来了大批狐妖,我真怕他们把那些仙草都踩死了,于是只好跑得远远的再架间最牢的屋子。”

  哈这的确是山上的狐狸们会做的。

  “狐狸山里的狐妖们不知怎的,十分热衷于对我用媚术,那时候我还觉得好笑,难道他们魅惑了我,就能多出千年修为”

  他的故事好干涩啊真让我犯困。

  “狐妖们批批往我这来魅惑我,然后批批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只小狐狸跑了过来,呆呆地看着我和我的屋子,眼睛里满是懊悔。”

  我意识迷糊前笑了:那就是我啊,我是脑袋浆糊了才会想到去魅惑你吧。

  “我就在想”后头的话,我已听不清了,只觉得那叨叨絮语,摒去了我切的烦恼,终于得以安然入睡。

  “难道这狐狸也是来魅惑我的那也来魅惑啊谁知那小狐狸竟左挪挪,右挪挪,还贴着墙挪。我觉得这狐妖真是很有意思,于是催动仙术去看她的过去和将来,好奇这狐狸为什么会这么有意思以后还会这么有意思吗然后我看到了只呆呼呼却越挫越勇的小狐狸点点长大,我看到了她将来迷人的微笑,又看到了她哀怨回眸的个眼神”

  15池鱼

  觉醒来竟是夜里了,是荡气回肠的琴音把我唤了醒。我听着这琴音,脑中突然回想起了泡泡,他在南山上也吹过支幽幽的曲。我顿时害怕起来,洛禹不会也像泡泡般就这么走了吧

  我连忙爬起来去找洛禹,只见他人坐在院中,右臂染血。

  我连忙过去挽起彼岸花,他的琴声却戛然而止。他转过头看向我,眼神空洞:“我的琴弦断了根,调不成调了。”

  我拉住他的手臂:“我帮你续弦。”

  他眼神紧:“不用。”

  我不再搭理他,努力抓住他想将我挥开的手臂,迅速点上了彼岸花。他顿时安静了,静静看着自己伤口上的彼岸花出神。

  花的紫色渐渐退去,然后消失在空气中,我抚抚他的伤口,完好无疤。那不是来自魔的伤,而是来自神仙的,力道并不凛冽,我想,或许只是误伤

  洛禹收了琴默默回屋去了,而我闲来无事,便坐上屋顶看月亮。

  那应该是把很旧很旧的琴了吧如今还在用,洛禹定很爱惜它,可它好像是打禾及时断的,貌似又是我害的

  “翘楚翘楚”个鬼头鬼脑的声音传来,我低头向下看,是副贼样的楠木,“来帮我把王母喊出来吧”

  我怒:“上回就跟你说下不会为例,别想再叫我帮你做这缺德事”我转念想,“对了,我之前到处找你都不见你人,跑哪去了”

  楠木这是恼羞成怒还是怎么的:“你到底来不来”

  “来什么呀”长歌这时也走进了我的院子,咦突然下好热闹

  我跳下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