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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春风吹我罗裳开|作者:雨中恋雨|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14:26:28|下载:春风吹我罗裳开TXT下载
  ”

  “不要走”沈瑞龙用请求的语气又说了遍。

  “我为什么不能走我又不是你娘,更不是沈家的什么人”苏想容拿他曾经说过的话顶回去。

  “对不起”沈瑞龙重重地低下了头。“那天,我不是有心说那些话伤你的,我只是妒忌,妒忌大哥”

  “那今天早上呢”苏想容可没忘记,沈言山在餐桌上提了下要收她为义女,他便像要杀人样。

  “我该死”沈瑞龙重重地甩了自己个耳光。

  “啊”苏想容吃惊地看着沈瑞龙。

  “你如果不舒服,去看大夫”她骇得话也说不完整了。

  沈瑞龙紧紧握住苏想容的手腕,用灼热的眼光深深地看着她说:“我没有生病,我很清醒,我只是请你不要走。”

  “为什么”

  “你定要我说出来是不是我喜欢你沈瑞龙喜欢苏想容”他用力地吼出来。他什么都不管了,只要能留下她,他不怕被她嘲笑,即使是栽在她手里,他也认了。

  “我听到了,你不用那么大声。你喜欢我也罢,不喜欢我也罢,反正我得回徽州”两人大声争吵已经是家常便饭,苏想容条件反射地,想也没想沈瑞龙话中的含意就顶了回去。

  沈瑞龙死死地盯着她,眼光执拗而热烈,“我只不过说了句气话,你就要这样惩罚我我死也不许你走”

  “沈瑞龙,你怎么这样野蛮”苏想容的手腕快要被沈瑞龙捏碎了。

  苏想容的话还没有说完,股大力传来,她已经被沈瑞龙拉进了怀里。他用健臂环紧了她,俯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灼热从唇齿间传来,沈瑞龙的吻带着强烈的索求,又热情无比。狠狠地尝遍了她小嘴的滋味,沈瑞龙才放开了她,眼神亮晶晶的。苏想容没有推开他,他看到了希望。

  “你,你”苏想容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她的脑海里团浆糊。

  “不要走”他还是那句话。

  迎上了沈瑞龙眼中炽热的光芒,苏想容心中的迷雾逐渐散去,她试探地问:“你说,你喜欢我”

  沈瑞龙重重地点头。

  “可你总是欺负我”

  沈瑞龙俯下头,飞快地把唇压在她的唇上,把她剩余的话都逼回了肚子里。苏想容突然之间很想哭,眼泪有如决堤般,沿着脸庞滑落下来

  沈瑞龙吻掉她的泪,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从今以后,我决不再欺负你”

  13 不同凡响的初恋

  苏想容和沈瑞龙在院子里放风筝。她本来还有大堆事情要做,但沈瑞龙硬是把她从书房里拉了出来。

  “不要浪费了四月的好天气,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蝴蝶风筝,你不去我可要生气了。”

  虽然他已经改变了许多,但少爷的脾气不是日两日就能完全收敛。见沈瑞龙板起了脸,苏想容怕他真的会翻脸,只好跟着他出来。她站在院子里,环着双手,满脑子都是工作工作。

  风筝放上了天,越飞越远,沈瑞龙把手中的线棒塞到苏想容的手里,推了推她说:“不要发呆,来,你也试下。”

  方面的天才要用多方面的白痴来弥补,苏想容精通生意的门道,打理家务井井有条,但对这些玩乐的事窍不通,她舞弄了几下,风筝便垂直地掉了下来。

  “不是这样”沈瑞龙捉住她的手,用力地扯了几下,风筝又飞了起来。他几乎是从后面整个抱着她的,他们的身体紧贴,呼吸可闻,热力从他的手上传来,苏想容感到很不习惯,她挣脱他的怀抱,“我懂,不用你教。”

  沈瑞龙笑眯眯地看着苏想容,眼前的进展实在太让人满意了。

  苏想容鸡手鸭脚地舞弄了会,风筝还是掉了下来,高高地挂在树杈上。

  沈瑞龙爬到树上,边把风筝解下来,边数落苏想容,“你真是笨死了。”

  “你说什么”苏想容把手摆在腰间,凶巴巴地说:“你竟然说我笨”

  “连个风筝都不会放,还不是笨”沈瑞龙在树上朝她做了个鬼脸。

  “沈瑞龙,不要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你下来,看我怎样教训你”

  “我就是不下来,你有本事上来。”

  “你以为我不敢”苏想容抱住树干,学沈瑞龙的样子往上爬,伸手扯住他的衣袍想把他拉下来。但说真的,她完全没有这种天分,攀上了第个树杈之后,便止步不前,离他还有大截的距离。沈瑞龙见状,在树上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苏想容被他的笑声扰乱了心神,下子没有抓住树干,整个人往下坠。沈瑞龙连忙伸手去拉她,结果两个人都摔到了树下。

  “你没事吧”沈瑞龙俯下头去看苏想容。

  “你自己试试看,被头大狗熊压着,能没事吗”他重死了,怎么都推不动,苏想容快要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了。

  “不要动。”沈瑞龙捧着她的脸,专注地看着她。以前他为什么直没有发现,她长得这般好看杏眼粉腮,脸泛桃花,身子又暖又软,他看得心猿意马。

  “沈瑞龙,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很怕”苏想容的声音有点颤抖。她以往被沈瑞龙捉弄得太惨,他眼中虽然含情脉脉,但她却被看得心里发毛。

  不能操之过急,沈瑞龙拉她起来,乘机亲吻她的头发。

  “还放不放风筝”他含笑问她。

  他的眼神好热,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暴喝。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回过头,看到沈言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眼神像是见鬼样,而他的身边站着的是眉眼悠然的沈瑞风。

  苏想容惊觉她此际正贴在沈瑞龙的怀中,姿势十分暧昧,她羞得满脸通红,推开沈瑞龙,低下头急急地走了。

  沈瑞龙看着她走远,回过头,发现父亲还在瞪着他,他跺跺脚道:“爹”然后转身追着苏想容而去。

  沈言山看着两人的背影,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爹,难道你看不出来,瑞龙喜欢想容他们两人是情投意合。”旁的沈瑞风终于有机会开口。

  沈言山盯着他说:“你似乎很开心”

  沈瑞风笑着说:“这件事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沈言山重重地说:“好,很好”

  说完,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让想容成为沈家的媳妇,怎样看来都比收为义女更占便宜吧沈瑞风忽然间觉得,父亲的怒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苏想容正在书房里个人对账,沈瑞龙大力推开门,像是风样卷进来,她被重重地吓了跳。

  “你别总是风风火火的好不好总有天我会被你吓死的。”

  “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啦,下次不会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爹刚才把我找了去对我说,大哥经营生意的天分在我之上,所以以后要把茶庄的生意交给他打理,我不用再去茶庄,而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而我直想经营武馆,他也同意了。”

  苏想容觉得奇怪,沈言山向反对沈瑞龙经营武馆,并且味强迫他学习经营茶庄,父子俩为此没少闹别扭,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我定会全力把武馆经营好,想容,我以后可能不会天天陪着你了”虽然不能时时陪伴着喜欢的人,但生平最大的心愿得偿,沈瑞龙满脸都是欢喜。

  “你不在我跟前晃荡,我是乐得耳根清净。”苏想容虽然想不通沈言山的用意,但见沈瑞龙眉飞色舞,也替他高兴起来。

  14 慢条斯理岂有理

  沈瑞龙积极筹备武馆,善长经商之道的苏想容成了他最佳的顾问,同时因为她想离开洛阳返乡段时间,所以原本由她负责的“品茗”茶庄的事务渐渐的转交到沈家的长子沈瑞风的手中。

  沈瑞风向无拘无束惯了,面对纷沓而来的各项事务,忙得不可开交。这日他坐着马车走在路上,忽然听到车夫老赵不耐烦地呼喝了声,本来已经驶得很慢的马车停了下来。

  “哎,姑娘,你快点好不好”

  他掀开帘子看去,顿时明白老赵因何咆哮。

  地上散落着十余只白里透红的水蜜桃,占据了整个路面,身穿素衣的女子蹲在地上,只只地捡进篮子里,放进去之前,还用手仔细地拍净表面上沾染的尘灰。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慢条斯理动作温吞的人,沈瑞风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她的年纪约摸是十七八岁,头发松松地挽起,斜插着支玉钗,脸上脂粉不施,整个人上看上去淡淡的。

  那女子抬起头,很平静地看了老赵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捡桃子。在她抬头的刹那,沈瑞风发现,她有双很明亮很纯粹的眼睛。

  终于她都捡完了,袅娜地让出了位置,向着车厢内的沈瑞风微微地颔首。

  她的动作雍容淡定,流露出理所当然的态度,沈瑞风从来没有想过,个衣衫简朴的女子也可以拥有这种气质。他正走在前往睿王府的途中,今日是他的好友睿王世子李昭阳的十九岁生日。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雍容气度的女子,让他下子就想起那位真正的王侯贵族。

  女子转过身,慢悠悠地走远。

  如果高叫声失火了,她会不会着急起来沈瑞风笑笑,奇怪自己怎么会兴起捉弄个陌生女子的念头。

  沈瑞风比约定的时间晚了点,李昭阳亲自到府门外迎接。

  身华服,眉宇间流露出高贵清华之气,十九岁的睿王府世子李昭阳,风华正茂。

  五年前与沈瑞风在春风得意楼初见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小少年。那次他们联手教训个失德的书生。书生百般刁难在酒楼内唱曲的女子,结果被这两个小小少年扁成了猪头。

  从来没有如此痛快过,两人惺惺相惜,继而成为好友。他们每年都会相约起出外游历。个傲骨英风,个温文尔雅,并肩策马飞奔的英姿印在了无数人的心间。

  晃了沈瑞风拳,李昭阳爽朗地笑道:“你竟然坐着马车来难怪会这么迟。”

  沈瑞风苦笑三声。他是从天香楼谈完交易直接过来的,骑马不方便,因此出门的时候坐的是马车。接手茶庄的生意之后,他才知道苏想容有多辛劳,平日里他们都轻视了她为沈家所做的切。

  看到沈瑞龙和苏想容小打小闹的在起,他有时会忍不住打趣当初应该先下手为强,把苏想容抢过来,这样来就有人替他做事了。玩笑的话通常还没有说完,便被沈瑞龙的拳头打回肚子里。这头小暴龙,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

  沈瑞风与李昭阳举步走进王府。

  “世子”

  身后不远处有人开口,声音徐缓,不高不低,清晰异常地传来。回过头看去,沈瑞风的嘴角漾起了丝笑意,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她了。

  素衣女子挎着只竹篮走近。

  淡粉色的嘴唇轻轻地抿着,明亮的眸光流转,沈瑞风知道她也认出他了。

  李昭阳平静地看着她行礼,然后才开口问:“云霓,你怎么来了”

  云霓递过手中的竹篮,“娘让我送些桃子过来。”

  “奶娘呢”

  “娘的哮喘病又犯了。”

  李昭阳的奶娘病痛多,前几年已经离开王府,带着女儿云霓居住在城外。她的院子里种了好几株桃树,每年李昭阳生日的时候,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自家种的桃子鲜甜多汁,李昭阳十分爱吃,所以她每年都会在他生日这天,亲自送篮过来。

  李昭阳接过竹篮,交给身后的门人,“你用了午饭再回去吧。”

  云霓摇了摇头,“娘不舒服,我还是早点回去好了。”

  “替我多谢奶娘,改日有空我会去看她。”

  “嗯,我会跟娘转述。”

  沈瑞风在旁看着,李昭阳不冷不热,云霓不卑不亢,看上去是很正常的主仆关系,但李昭阳看云霓的眼神多了些什么,沈瑞风想,或许没有很深入的关系,但云霓对李昭阳来说至少是有些份量的。

  “喂,想什么进府”

  肩膀上挨了下,沈瑞风抚了抚下巴,“我在想,刚才那篮桃子,我能吃到几个”

  “那是我奶娘送我的好不好”

  “啧,篮桃子便现出吝啬的本性了。”

  “少罗嗦,快进去,只差你个了。”

  “桃子”

  “只知道吃,小心噎死你。”

  “今天是你生日,有点顾忌好不好”

  “跟你还客气什么”

  日头已经爬上了中天,两人并肩走进王府,留下片笑语声。

  15 记得蜜桃成熟时

  沈瑞风用完午膳便离开王府,惹得李昭阳十分不满。

  沈家经营的“品茗”茶庄是全洛阳最大的,往来的事务繁杂,并且是月底,前段时间因为杂事缠身而累积的账目还没有处理,他必须赶回茶庄,与管事刘文昌起清理,否则就来不及制订下月的进销计划了。

  在这点上,沈瑞风十分佩服苏想容,她打理茶庄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他这样焦头烂额赶工的情况,这方面与沈瑞风刚接手,不熟悉业务有关,另方面是苏想容是那种天生就会做生意的人,徽州人善经商,据说她抓周的时候,已经通晓攥住算盘和毛笔不放。

  李昭阳送沈瑞风出府,边走边抱怨道:“自从上次出外游历回来之后,每次约你都推再推,我的生日你也来得晚走得早,我很怀疑你是故意找的藉口,根本就是嫌我”

  “你是睿王世子,谁敢嫌你”沈瑞风自从接手茶庄的生意之后,琐事缠身,与李昭阳已经很少碰头,他知道李昭阳不满,忙说:“等忙过了这阵,下个月末,我们起去草原避暑。”

  李昭阳斜睨着沈瑞风,“我堂堂睿王府世子,什么时候成了你沈大公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伴了”

  “你不赏脸我个人去好了,你去年送我的那把四弦弓肯定会派上大用途,到时候我在草原边饮马奶酒边品尝烤羊腿,你不要妒忌哦。”

  李昭阳哼哼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瑞风大笑起来。李昭阳虽然身份高贵,但此际却像是欲望得不到满足的孩子样。沈瑞龙也经常会做出这种表情,与他在起的时候,沈瑞风总是不自觉地把他当成弟弟样照顾,偶尔还会逗逗他,浑然忘掉他世子的身份。

  平息了李昭阳的怨气,沈瑞风坐着马车回到坐落在城南的“品茗”茶庄。

  刚踏进门,便听到伙计王福吼着大嗓门

  “哎,姑娘,你的脑袋咋这样不灵光咱都说第三遍了。出门后往前直走两个街口,先往左拐然后再直行便是崇安门,这点记性也没有,你咋出的门”

  沈瑞风打量了眼那个被王福的大嗓门吼得低下头去的女子,不由得笑了。

  “云霓姑娘”

  云霓回过头,向着沈瑞风淡然笑。

  离开睿王府,她想起她娘喜欢喝“品茗”独家发售的茉莉花茶,于是特地绕到城南来买。她对方向的敏感度极低,城南也来过好几次了,但还是记不清楚出城的路,王福的大嗓门像倒豆子的样,吼得她晕头转向,重复了好几遍她还是没有记住出城的路。

  王福在旁插嘴,“原来大少爷认识这位姑娘,她正向我问出城的路呢。”

  云霓自嘲道:“我总是认不清楚路。”

  急性子遇着慢郎中了,沈瑞风止住心底的好笑,叫过老赵,吩咐他送云霓回去。

  云霓嘴角上扬,安静地站在旁。提着裙子上车的时候,她回头对沈瑞风笑了下。她的笑容很纯净,在秀丽的脸上慢慢地匀开,像是山间的泓碧泉,不带任何的杂质。

  沈瑞风对她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老赵从城外回来,带回了篮新鲜的桃子,那是云霓托他带给沈瑞风的谢礼。他把篮子放在沈瑞风桌上的时候,眼光不舍地在白里透红的桃子上流连,沈瑞风见状,拿了两只拢在袖里,然后把整只篮子推给他,“孩子们喜欢,都带回去吧。”

  老赵大喜过望,抱着篮子连声道:“多谢大少爷,多谢大少爷”

  黄昏的时候回到家中,沈瑞风坐在自己的房间,取出那两只桃子,玩弄了好会才慢慢地开始品尝。

  桃子既甜且多汁,沈瑞风脸上的表情被愉悦的笑容代替。

  “哪里来的好东西你居然个人独吃”

  沈瑞龙在廊外走过,瞥见兄长笑眯眯地在吃只桃子,闯进来便把剩下的只抢了去。

  沈瑞风笑容不变地看着他吃完剩下的桃子,然后才问:“瑞龙,你当初是怎样喜欢上想容的”

  沈瑞龙挠了挠头,“喜欢就喜欢了呗,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沈瑞风推推他,“你以前总是捉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喜欢上她的”

  沈瑞龙陷进回忆中:“有次我从茶庄里回来,因为下雨,便躲在人家的屋檐下避雨,雨里有个女子撑着伞走过,美得就像画样。她向着我走来,就像是要走进我心里来后来我才看清楚她是想容啦。那时候,全身酥酥麻麻的,好像整颗心都软了下来,就是那样了”

  唇齿萦绕着丝桃子的甜香。全身酥酥麻麻的,好像整颗心都软了下来,原来喜欢个人是这种感觉。沈瑞风抚着下巴,轻轻地笑了。

  16 塞外牛羊人许约

  沈瑞风出城巡视完茶园,坐着马车回城的时候,驾车的老赵忽然说:“那位云霓姑娘就住在这附近。”

  事隔多日,他还在怀念那篮桃子。

  沈瑞风心念动,让老赵把马车赶到云霓所住的地方。

  云霓正在院子里喂鸡,长发用蓝花布包了,围着同色的围裙。她把鸡食倒在器皿里,然后把竹筒里的水换上干净的。

  抬起头,眉眼悠然的男子背负着双手,站在篱笆外向她微笑。

  云霓的眸中和光浅映,平静的看着沈瑞风。

  还以为会见到她吃惊的样子,不料还是如既往的安然自若,沈瑞风有些好笑地移走目光,打量着她的住处。青砖灰瓦的乡间小屋,院子里栽着几株高大的桃子树。云霓提着木桶站在树下,简朴的衣着,淡然的表情,与所处的环境融为体。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清幽的地方,才养出她淡如春水的性格吧

  “咳。”沈瑞风清了清喉咙,“我叫沈瑞风,你应该不知道的吧”

  云霓扬了扬唇角,“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了。”

  沈瑞风猜想大概是因为李昭阳在她面前提起过他的缘故,他笑着说:“我路过,来看看桃子还有没有。”

  “没有了。”云霓指了指光秃秃的桃子树,每年李昭阳的生日过,她便会把桃子全部摘下来,分给同村的孩子。

  “要进来坐坐吗”

  “不用了,我真的只是路过,看眼就走。”

  “我送你出去吧。”

  “好的。”

  云霓掩上院门,与沈瑞风起走向村口,马车就停在哪里。正是黄昏,在桔色的霞光下,事物都变得十分柔和。走在长着杂草的乡路上,沈瑞风没有点不自然。他心里生出奇异的感觉,他与云霓才第二次见面,但两人之间仿佛已经相处了许久,切都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默契。

  “我下次还来看你,好吗”

  “好的。”云霓笑了下,“虽然没有桃子,但我可以准备些茶点,我的手艺应该不差的。”

  “你点都不拒绝你不怕我打的是坏主意”沈瑞风有些惊讶。

  “世子很看重你,我相信他看人的眼光。”

  沈瑞风笑了起来,云霓外表温吞,但内里却不糊涂。

  “我很想知道,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吃惊,你总是淡淡的样子。”

  “我想要的东西不多,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是超出预期的,既然事事超出预期,就没有必要吃惊了。”

  “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的”

  云霓幽幽地吐出口气,“塞外。”

  “塞外”沈瑞风咀嚼着这两个字。

  “嗯,我在书上读过许多关于塞外的篇章我想哪是个处处跳跃着欢快,没有忧愁,没有离思别绪的地方。驰逐在大漠草原之上,看牛羊散漫在落日下,朔风卷地,飞沙似雪。而且” 云霓的眼光投向蔚蓝的苍穹,目光似乎能够眺望到黄沙万里的塞外,“我总觉得有个人,会在哪个地方等我。总有天,我会去找他的。”

  沈瑞风停下来看她,心里荡漾着柔情。云霓的外表柔弱,但骨子里却是坚强的,她的温吞散慢是因为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眼前的切,她的心思不在这些上面,她的心在那个遥远的塞外,哪里有她追逐的梦想,有她梦寐以求的爱情。

  没想到个方向感奇差,连简单的路径也记不住的人,居然会有这样个愿望,只是对于她个柔弱的女子来说,愿望是不是太大了些

  云霓收回目光,轻笑着说:“我是不是个奇怪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你问,我就答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些的。”

  晚风吹动她的发丝,沈瑞风忍不住伸出手去替她撩到耳后,待看到云霓眼中闪而过的诧异,他才想起这个动作,对于只见了两次面的人来说是有些逾越了。嘴角抽动了下,连他自己也觉得惊讶,平静了二十年的心,怎么碰到她就起了波澜,忍不住要包容怜惜她

  “我到过塞外,哪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他记得自己第次驰骋在大草原之上,曾经因为大漠的壮阔绮丽而激动得泪流满面。

  “你是跟世子起去的吗”

  “不是,那时候我还没有认识他。”

  “他来了。”

  沈瑞风顺着云霓的眼光看过去,李昭阳骑着马,伫立在霞光里看着两人,身后跟着两名贴身侍从。李昭阳背对着光,脸上的神情分辨不出来,但马上的身躯修长挺直,隐隐透出压迫感。

  云霓神色自若地迎了上去,“世子。”

  “不是说奶娘病得重了吗你怎么还在外面乱走,不在屋里好好地看着她”李昭阳的话虽然是对云霓说的,但眼光直停留在沈瑞风的身上。

  云霓被他说得低下了头去,“娘睡下了。”

  “你去跟她说声我来了。”

  云霓向沈瑞风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去。

  李昭阳策马而行,经过沈瑞风身前的时候,闷声撂下句话:“回头我再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沈瑞风抚着下巴轻笑,李昭阳真是霸道惯了,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

  17 手心手背左右难

  早上是“品茗”最忙碌的时候。

  茶庄门外停着运送茶包的马车,头上绑着白巾身穿青色粗布衣裳的伙计扛着茶包,有进有出,站在旁的管事手执毛笔忙于在账册上作记录;洽谈整批买卖的客商或坐或站在茶庄内,与各自接口的茶庄管事交流,口沫横飞;整排靠墙安放的柜台十分气派,伙计站在柜台后,麻利地为零沽的客人包裹茶叶找续银两。

  与门铺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相比,茶庄第二进的里间,则显得相对安静。管事刘文昌手执笔手拨打算盘,不时在账册上记录下,嘴里还念念有词:“碧螺春十斤黄山毛尖十斤雨前龙井二十斤”

  沈瑞风在旁翻看着账册。

  李昭阳头闯进来,脸色不善,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沈瑞风以为他会忍上两三天,谁知道他大早便出现在茶庄内。沈瑞风向刘文昌打了个眼色,刘文昌知趣地退了出去。

  “你说,为什么会与我奶娘的女儿在起”

  沈瑞风笑了起来,“她很特别。”

  李昭阳盯着他,重重地说:“她的确特别,只怕全洛阳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特别的人了。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

  “目的”沈瑞风习惯性地摸摸下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算不算目的

  见他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李昭阳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帮你达成,你没有必要再接近她。”

  沈瑞风讶然地看着李昭阳,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我不明白你的话。”

  李昭阳重重地说:“她辈子都进不了王府的大门,你别痴心妄想了。”

  沈瑞风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个吃惊的想法在他脑海里迅速形成,他看着李昭阳,“你也喜欢她”

  李昭阳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沿,因为沈瑞风用的是“也”,即是承认他喜欢云霓,他脱口而出道:“我白痴啊我会喜欢自己的妹妹”

  沈瑞风错愕地看着李昭阳,他从来没有想过,云霓是他的妹妹

  “你不知道”李昭阳挑着眉毛,沈瑞风脸上惊愕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五载的相处,他也了解沈瑞风不是那种功利心很重的人,他的语气平缓了些,“云霓是我爹在外面生的女儿,我娘恨她娘抢占了我爹的感情,她的身份,永远只会是个奶娘的女儿。”

  沈瑞风是他的,李昭阳的心里直隐藏着这个强烈的想法。五年来,他大半的时间,都是与他呆在起,远远超过那对貌合神离的父母。这个眉眼悠然的男子,总有种令他安定的力量,和他在起的时候,他会忘掉许许多多不愉快的事情。

  他要独占他,这个想法虽然有些骇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就是因为见过太 子 宫中的娈童才兴起这个念头。交往五载,起见识过许多国色天香的美人,却从未见沈瑞风动过心。他想象过两人会直这样下去,直到有天,突破传统的约束,真正在起。

  但在昨日,他亲眼见到沈瑞风与云霓在起,温柔地替她把发丝撩在耳后,他知道他的危机来了,他嫉妒得快要发狂。云霓不是个简单的对手,沈瑞风明显对她有好感。倘若相处的日子再长些,云霓定会挤掉他在沈瑞风心中的位置。他不会容许任何人来抢夺他最重要的人。

  “不要再去找她。”李昭阳的语气里已经分辨不出是命令还是请求。

  沈瑞风呼出口气,“我想你误会了。”

  李昭阳伸出手,覆盖住沈瑞风的手,轻声道:“风,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除了云霓。”

  沈瑞风想李昭阳极力反对他与云霓在起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母亲睿王妃。生于王侯世家,表面风光,但李昭阳的心里定很苦。他同情地看向李昭阳,接触到的却是他流露出伤痛的双眼。沈瑞风心紧,反握住他的手:“我答应你,不会主动再去找她。”

  18 想得薰风端午后上

  从少林寺归来之后,沈语月直蛰伏不出,每日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忙碌下,把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做菜上,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端午来临。

  这天,她从大清早开始便忙碌起来。

  竹叶糯米猪腿肉虾仁红枣薏仁红豆绿豆瓜条金橘青梅竹叶用开水焯下冷却待用;糯米洗净用冷水泡12个时辰后待用;猪腿肉虾肉炒熟加味,切成段;红枣薏仁红豆绿豆用水泡开;瓜条金橘青梅切成粒。

  包裹捆紧,放入沸水中旺火煮个时辰。然后出锅。粽香扑鼻,入口油而不腻,糯而不粘,咸甜适中,香嫩鲜美的粽子做好了。

  “瑞龙,姑姑做了应节的八宝粽子,快来尝尝”

  “不行哎,我约了朋友在明月楼斗蟋,去晚了要挨罚。你给我留着,我回来再吃。”

  沈瑞龙风风火火地出门。

  “大哥,粽子”

  “不吃不吃天香楼的郑老板给我留了位置看龙舟赛,有点心奉送。”

  李言山头也不回。

  “瑞风”

  “姑姑,睿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我去晚了世子又得发脾气,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连沈瑞风也脚步匆匆地走了。

  外面笑语喧天,但沈府反而冷冷清清,沈语月穿过长廊去找苏想容。

  苏想容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准备端午的祭祀,才跟沈语月打了个招呼,那边的丫头佩紫便出了意外

  佩紫笨手笨脚地踮起脚尖在神案前点香,却把烛台碰翻,蜡烛倒在桌上,烧着了桌布,她拿起旁的酒壶就浇了下去,火苗下子就窜了起来。她吓得手足无措,尖叫连连,在旁边的顾嫂手忙脚乱地抢救桌上的贡品,两个人乱作团。

  苏想容急步走了过去,伸手把桌布扯,甩在地上,然后几脚把火踩灭了。佩紫惊魂未定,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苏想容。

  “表姑娘,你好厉害耶。”

  苏想容斥道:“你如果看够了,快点把东西重新摆上,误了时辰,不吉利”

  佩紫和顾嫂连忙重新整理神案。这边的局面还片混乱,那边丫头簪黄又急冲冲地奔了过来。

  “表姑娘”

  “又有什么事”苏想容还说没什么,但沈语月却火了。这些丫头,个比个慌张

  簪黄看了沈语月眼,怯怯地说:“有好几家老板派人送了粽子过来,李嬷嬷问该怎样回礼,想请表姑娘过去看下。”

  “表姑,我去看看。”

  苏想容歉意地向着沈语月笑笑,随着簪黄走了。寂寞空庭,独剩下沈语月个,那种空空落落的感觉,逼得人想要发狂尖叫。她唤过自己的贴身丫头染柳,吩咐道:“把粽子带上,跟我出门”

  染柳把粽子装进篮子里,亦步亦趋地跟着沈语月出了门。

  “小姐,我们要去哪儿”

  “你说今天哪里人最多”

  “东湖呗,端午游湖的人肯定不少。”

  “那就东湖吧。”

  到了东湖,走在柳堤之上,染柳总算明白沈语月想干的是什么了。

  “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让你去就去。”

  沈语月坐在岸边的凉亭里,既然她辛苦做好的粽子没人赏脸,她就全部派发出去好了,家里的二三个,全部都没得吃。

  染柳提着篮子,左右看了下,选中个目标,追了上去。

  “公子,请等等。”

  端阳处处,歌声飘落在湖面上,时人杰与家人游湖,画舫停泊在岸边的杨柳树下,和风轻拂柳丝,满腔的心事像是旌旗样被吹动,他忽然间感到情绪低落了起来。

  “地灵,我上岸走走,回头替我跟娘说声。”他看了看船舱,女眷都在里面,压低声音道:“采香表妹问起我,你就说不知道。”

  时地灵心领神会地点头。

  时人杰离了船,沿着长堤慢慢地走动,忽然听到旁有人叫他。梳着双髻的丫环把两只小巧精致的粽子递到他手中道:“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派赠路人,请笑纳。”

  时人杰莞尔,看得出这粽子是花了很多的心思精制,到底是谁家的小姐如此有心

  丫环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指了指湖边的亭子说:“我家小姐就在哪边。”

  时人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霎那间,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紫绡罗裙,乌发飞扬,微微扬起的俏脸像是初承恩露的牡丹。

  那女子似有心灵感应似的,目光看了过来。

  隔空相望,四目相对,两个人心里都萌生出丝丝缕缕羁绊的心绪。

  “原来公子跟我家小姐是认识的。”染柳知趣地提着篮子走开,继续寻找下个派发粽子的对象。

  19 想得薰风端午后下

  “你的伤,都好了么”

  相对坐在凉亭里,沈语月带着关心询问。时人杰为救她而受伤,但她却碍于礼节,不能上门探视。

  “伤口早就痊愈了。”

  时人杰把只粽子剥开,送到嘴边轻咬了口,细细地咀嚼,眼神下子亮了起来。

  “很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沈语月满足地笑了起来,忙了大半天,总算碰到了个真心赞赏的人。她把染柳叫了回来,接过她手中的篮子递给时人杰说:“你为救我受伤,我却没能去探望你,虽然这篮粽子微不足道,但就当是我的点谢礼,请笑纳。”

  想到那次在嵩山之上,最终选择了还俗的石维牵着她的手,把她从院子里引回房间,他们现在只怕已经重新确定婚期了吧时人杰黯然了下去,美味的粽子下子变得索然无味,糯米团哽咽在喉咙间,无法下咽。

  “你怎么了是不是咽住了”

  他看上去十分辛苦的样子,沈语月惊慌起来,连忙伸手拍打着他的背部,帮他顺气。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时人杰白皙的俊脸憋得通红,半是因为呼吸困难,另半的原因是觉得丢脸。

  偏偏旁的丫头染柳还笑着打趣道:“公子,我家小姐亲手做的粽子虽然好吃,但你也不能太心急哦。”

  时人杰讪讪地说:“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沈语月用手绢捂住嘴,极力忍住笑。

  “你还要脸不要脸离我表哥远点”

  两人四目相投,正有些微妙的情绪在彼此眼中滋长的时候,冯采香带着丫环顺着长堤急步奔来,闯进亭子里把便把沈语月推开。沈语月惊觉自己与时人杰的距离是站得如此近,冯采香的力道很猛,她下子失掉了重心,整个人往亭子外跌去。

  眼看着她要掉入湖中,时人杰连忙伸手去拉她,结果两个人下子都掉入了水中。

  “沈小姐”时人杰刚开口,湖水便灌进了口鼻里,他情急中只想到要救人,却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会游泳。结果救人的反而被救,沈语月用尽了气力才把他推回了岸边,自己爬上岸的时候,全身都像虚脱了样。

  “你不会游泳,为什么还要扑过来救我”

  时人杰觉得自己平日里的温文尔雅,都被这连串的意外在沈语月面前打击殆尽了。

  两个人都湿透了,时人杰把沈语月带回画舫上更换衣服。他换好衣服出来,看到自己的娘亲以及二娘还有就是弟弟时地灵,三个人在桌子前围着沈语月送给他的那篮粽子,有滋有味地吃着,而冯采香被他叫去给沈语月帮忙,这时候还没有出来。

  时地灵看到他出来,举起手中的粽子说:“哎,大哥,很好吃耶,要不要吃个”

  时人杰余悸仍在,哪里还敢再吃,摇了摇头道:“我不吃。”

  二娘把手上的粽子研究了半天,然后对时夫人说:“姐,你说咱们府上的厨子,为什么就做不出这么好吃的粽子来人杰,这粽子你是在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刚才那位沈小姐亲手做的。”

  “她是瑞龙的姑姑。”时地灵插嘴进来,“她上届群芳会的厨艺比试拿了第。”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冯采香从船舱里气乎乎地走出来。

  时人杰皱起了眉头看着她说:“采香,你太蛮横了,不管怎样说你把沈小姐推下水都是做错了,我要你向她道歉。”

  冯采香毫不知错地说:“如果不是她不要脸,对着表哥又拉又扯的,我怎会推她下水”

  时人杰喝止她:“采香,住嘴”

  “我就是要说我就是要说她的未婚夫宁可出家都不要她,为什么不能让人说”冯采香转头扑进时夫人的怀中,哭闹着说:“姑母你要帮我,表哥为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凶我。”

  时夫人拿这个被兄长宠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