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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阅读

作品:锦衣为王|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6 17:42:38|下载:锦衣为王TXT下载
  不由得更是呆若木鸡。

  好在逯杲家也并不远,在王府井大街的西头有个珠市口大街,往里一拐,胡同头里第一家,就是逯杲的府邸。

  逯杲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小旗官。麾下那么一点人马,就算把下属的全部收入都抢了也没几个钱。眼前这座府邸,七开间的大门,过了下马石就是一排排的春凳,四盏一人多高的大灯笼挂在府门前,可想而知,要是白天过来,这里会有多热闹。

  巷子口这里,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外头巡逻,不需张佳木吩咐,任怨稍一示意,几个缇骑慢中摸了过来,只听到一阵轻响,逯杲府门外头的暗桩就已经全被拔除了。

  “叫门吧。”张佳木摸摸下巴,吩咐道。

  已经过了头更,夜正深沉,整个北京城都沉浸在夜色之中。只有不知道哪家的狗儿,在暗处旺旺的叫着,叫的人心烦意乱。

  等逯府正门的大叫被敲响时,砰砰的砸门声在寂寂的夜色之中,特别刺耳。

  ……

  逯府大门被敲响的同时,东华门前,也是有人在砰砰砸门。

  “是何人如此大胆!”城楼上传来一声暴烈的叫喊,经过夺门之变以后,皇城禁军重组加强,警惕性不知道比以前高了多少。不仅人手增加了,守门的武器也大为丰富。

  随着一声梆子响,城楼上灯火通明,无数的甲干持刀拿仗。还有不少弩手把手中的强弩对准了宫门外,弓箭手则从腰间的箭壶里抽取弓箭,除了这些弩手弓手之外,还有少量的火铳手,数百人一拥而上,把个城头箭楼站的满满当当的,只要一声令下,能把东华门下的人立刻射成刺猬,打成烤猪。

  “众位兄弟,不要慌。”下头的人笑ii的,声音也很沉稳,只道:“左右打高灯笼,叫上头的弟兄弟看清楚了。”

  守备东华门的当然是亲军,当然还是以府军前卫和旗手卫的人为主。刘勇这种锦衣卫新晋升的高官自然已经是和他们混的很熟,灯笼一提起来,刘勇的老脸照的分明,守门的是一位千户官,一看就认得了,当下“哎哟”一声,惊道:“刘老哥,这半夜里头,您老闹的是哪一出?”

  刘勇手里拿的就是值守师爷写好的奏章,因为是告急变。所以也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百十来字,简单的将今夜情形写明罢了。

  他将手中的奏章一举,笑也不笑,板着脸道:“本官是来告急变的,请速达御前。”

  说罢,也不理会那守门官了,手中奏章又故意展了展,这才自己亲自弯腰,把奏章塞进宫门的缝隙里头。

  守门官大惊,这个告急变在大明还只是处于传说中的东西。就好象什么朱雀玄武一类的神兽,只闻其名,未见其形。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和好友喝两杯小酒时聊起来,当然是开心快意的很了。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就不那么好玩了。

  很简单,要担责任的嘛……

  他大惊失色,眼看刘勇把那奏章塞了进来,然后抬头就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憨厚老人的样子。守门官才想起来,前几天大家一起打马吊,自己赢了这死老头三两银子,看来,这钱拿的太烫手了啊……

  刘勇递了急变奏章,倒是果然一身轻松了。他也不便在此耽搁,张佳木的急命一下,所有在京的指挥同知佥事,还有各千户百户,都需集结麾下校尉军余,带甲执仗听令,他这个总办佥事就得留守,等候下一步的命令了。

  他这个告急变的拍拍屁股就走了,只留下城头上愁眉苦脸的千户。

  等麾下禁军将塞进来的奏章拿过来,千户好歹认识几个字,展开一看,已经是脸色大变。他想了一想,便道:“守好城门,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就转身下了箭楼,然后自己到隆宗门递急变。这件事虽然是头一回发生,但毕竟事前有过多次演练,还有军官因没有及时递急变而被处罚的,所以奏章一到隆宗门,守门禁军也是不敢怠慢,接着就往乾清门送。

  等过了乾清门,禁军也进不去了,只能由值班的宦官再往里头送了。

  今夜在乾清宫里坐班的是新上任的提督东厂太监蒋安。他脱了外袍挂在墙上,几个小宦官在皇上睡的东暖阁里打地铺等消息,蒋安则睡在暖阁外头,自有自己的厮养宦官伺候,这样做,是害怕夜间有紧急文告,或是急需处理的大事,低品宦官做不了主,高品的太监可以从权处置,而且,这些伺候的太监都有铁铸的莲花头做为武器,除了伺候起居外,还负责警卫工作。

  等急报一到,守在殿门外的奉御们不敢耽搁,立刻叫人打开殿门,并且跪在蒋安的地铺前头,轻声把蒋安叫醒。

  蒋安一醒,知道事情必定不小,毕竟也是见过风浪的人物,等人把火烛剪明挑亮后,才叫人把急变奏章拿过来,自己趴在烛火前慢慢看起来。

  “原来是佳木告的急变。”虽然是刘勇递的奏章,但名字显然是要用张佳木的,蒋安略看了一看,心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几乎要笑出声来,自己这个锦衣卫的小兄弟,果然是手腕很多,逯杲这厮用如此手段就想搞跨他,这下好了,他自己是非跨不可了。这件事,落在别的太监手里,可能还会有变化,但落在他手里,那就妥妥的了。

  将安从容一笑,示意伺候他的小宦官们七手八脚的把自己的衣袍身好,然后推开暖阁的门,蒋安大步而入,原本脸上从容不迫的表情已经消失无踪,他示意人站在一边,他自己跪在皇帝榻前,暗中清清喉咙,然后扯着嗓子大叫道:“皇爷醒醒,皇爷,皇爷!”

  太监的嗓子原本就是又尖又利,蒋安这么扯开嗓门大叫,把个朱祁镇立刻从梦乡中惊醒,接着他抬头一看,却是蒋安跪在自己面前,身子半躬下去,双手却是举的老高,见皇帝看向自己,蒋安“砰”一声重重叩了个头,然后又把奏章高高举起,操着又尖又利的声音禀报道:“皇爷,锦衣卫都督张佳木告急变,锦衣卫指挥佥事逯杲谋反!”

  第2o6章 站队

  “啊?”

  朱祁镇大惊失色。原本残留的那点睡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就光着脚从紫檀打造的龙床上跳下来,然后一把扯过奏章,展了开来细细阅读。

  他先是面色略有一点惊惶,接着又迅速阴沉下来,再下来,却是面无表情,到了昆睦,就是可堪玩味的很了。

  “蒋安,”朱祁镇把奏章一合,眼睛也是一闭一睁,却已经是神光炯炯。他看向蒋安,喝问道:“你看这件事如何?”

  蒋安早就有腹稿,当下碰一下头,立时答道:“回皇爷,看奏章上所写,清清楚楚,应该属实,逯杲大逆,居然暗使人焚烧贡院,并且在府中阴藏甲兵。贡院火起,便可趁乱而出,如此狼子野心,真是十恶不赦。”

  张佳木的经验就是,说事情时一半真一半假,那么就容易取信于人。他的奏章叫人写时就说明白了,贡院的事当然是如实来写,至于说逯杲私藏甲兵图谋不轨,在先前的事实之下,也就比较容易叫人接受了。

  朱祁镇冷哼一声,站起来徘徊了几步,恨声道:“他已经是高品武臣,朕还要重用于他,为什么要谋反?”

  “以奴婢看,”蒋安很小心的答道:“想必是因为太子庄田之事不满,又与张佳木做了对头,所以有些鱼死网破之举。”

  这个回答也是预先想好的,所以在情在理,朱祁镇虽然心里尚有怀疑,不过也是信了八九成了。

  “唉!”他心烦意乱的长叹口气,看了一眼蒋安,却是没有说什么。逯杲这厮,其实朱祁镇是很信任的,而且关键的是相信他的能力。有这么一条六亲不认,也不会攀附权贵的恶狗在外头,帮着他看着百官和京营武官,顺道还能看着张佳木。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最是无情帝王心,张佳木其实和他老朱家渊源很深,朱祁镇也是很信任的,但不论如何,大小相制是大明祖制,张佳木已经是锦衣卫的大,那么就需要逯杲的小来牵制,皇帝在中间当调人,让他们斗,又斗不出个结果来,这样皇家就最安全不过了。

  现在逯杲让他大失所望,其实和张佳木斗倒没有什么,但这么蠢,用这种法子,还被人抓着了把柄,朱祁镇知道,就算是强行护住逯杲,他以后也没有什么威望和张佳木斗法了。

  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可不是给主人添麻烦。朱祁镇眼中寒光一闪,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蒋安跟随朱祁镇很久,对眼前这位皇帝的心思是再了解也不过了。当下趴下身子。又给逯杲这头骆驼加了最后一根草:“皇爷,我还听说,逯杲这厮和石亨等人走的很近,他私藏甲兵,再和总兵官交结……”

  “行了,你不必说了!”朱祁镇当然道蒋安所说非虚,他的消息来源渠道当然也不止光是锦衣卫和东厂,自然还有来源。石亨此人,他原本是用来防着曹吉祥的,曹家势力太大,已经让皇帝隐隐觉着不安了,但刚新立大功,朱祁镇秉性还是厚道的,所以也不愿公然削夺曹吉祥的权力,只有扶持刘永诚和牛玉等太监的势力,蒋安也是借着这股风上的位,倒是逯杲这厮,叫他监视群臣,结果和总兵官关系暧昧,张佳木确实人缘不错,但交结的可没有一个是现任掌兵权的武官。

  光是这种差距,朱祁镇已经对逯杲心怀不满,杀机盈现了。

  “好了,蒋安,叫人传旨,逯杲下锦衣卫狱,其家产抄投入官……”朱祁镇挥一挥手,心烦意乱的道:“其家人叫张佳木也一并拿到诏狱里去审问吧。”

  在大明,一个人下诏狱还有机会翻盘。如果把一家人全抓到诏狱,这就是个很明显的政治信息:这个人完了。

  “是,奴婢这就出去叫人拟旨,然后叫人传出去。”

  “嗯,去办吧,朕乏了。”

  蒋安和张佳木的关系密切,朱祁镇也是知道的,但此时也是无可奈何,逯杲这厮一完,短时间内,朱祁镇也是找不到替代他的人,看来,张佳木整合锦衣卫势力,把锦衣卫所有的异已全清途,总理大权的时间,也是不需要太久了。

  做为一个帝王,其实朱祁镇是不大在意锦衣卫的力量的,比起十团营来,还有刘永诚的腾骧四卫旗勇兵,还有亲军各卫的实力,锦衣卫只是一个稍嫌庞大的特务组织罢了。他的忌惮只是出于一个帝王最原始的教育,要大小相制,不可以使任何权臣有坐大的机会。

  比如曹吉祥。就有刘永诚牵制,而刘永诚,又有太监牛玉蒋安等人牵制,四卫军牵制十团营,石亨反过来又能牵制四卫军,就是这样彼此牵扯,皇帝才可以高枕无忧啊……

  至于锦衣卫,在内廷有府军前卫和旗手卫牵制,还有东厂牵制,现在看来,还是要加强东厂。这样才能对张佳木的锦衣卫有防闲杜渐的作用了。

  至于张佳木么……朱祁镇倒是一笑,这小子还不坏,以前觉得他太软,这一次看他对付逯杲行事果决,毫不犹豫,看来,稍加捶练还是可以放心用的。有他在外头,朱祁镇其实还是蛮放心的了。

  至于蒋安么,朱祁镇觉得,要找适当的时机敲打一下了,要让这奴才知道,内臣和外臣,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的好。

  脑子里这么一直思索着,朱祁镇打着呵欠就又回到床上去了,就是一个逯杲,就算逯杲真反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张佳木要是这点小事也料理不开,也就枉费了他的一番心血了。好不容易栽培出这么一个世家子弟出来,就是要替皇室打扫垃圾,在外头大杀四方,叫人放心的么。

  ……

  蒋安派人出来送新出炉的圣旨,上面墨迹犹自未干,送到锦衣卫大堂的时候,由刘勇代为接了旨。

  这会儿薛祥和武志文,刘绢等张佳木的心腹已经全部来到了大堂待命,杂役和校尉军余们到处点燃了火把和灯烛,把锦衣卫大堂内外照的雪亮通明,北所镇抚王晓知道今天的事他非得辛苦不可了,这会愁眉苦脸的在下头站班,心却是飞到北所里去了。

  这一次弄来的人可是逯杲啊,听说这厮捞钱很有一手,虽然当权没多长时间,但家里的金银已经多的快堆不下了。

  也难怪啊,逯杲心狠手黑,绝不容情,这段时间在他手里倒霉的官员富绅商人着实不少,落在锦衣卫手里的破财就不是一点点了。不把你弄到倾家荡产是不可能收手的。逯杲又是不喜欢和部下分成的人,他家里的财产当然是为数不少了。

  想到这里,王晓镇抚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逯杲很肥,就算大头落在都督大人手里,自己跟着喝点汤也就很肥了。忧的是,逯杲毕竟不是普通的犯官,谁知道会不会翻身?皇帝信任,还有石亨那样强劲的盟友,能不能翻身,可就是很说的的事了啊……

  王晓正打自己小九九的时候,却一眼看到南所的商镇抚也愁眉苦脸的过来了,他心中一喜,老商这下可真是肠子也悔青了吧?

  张佳木刚上任时,卫里的老刁棍们都不大服气,都已经快秃了的商镇抚就是其中之一。当时这厮就嚷嚷着不服,后来逯杲一接事,商镇抚就迅速投奔到逯杲麾下去了。这段时间以来,商镇抚可没少给逯杲效力,每天忙前忙后的,南所里头关的人都快装不下了。现在好了,这厮这会儿一脸落难的表情,看来也是要认清现实,过来投奔效力了。

  刘勇和薛祥就在张佳木坐位的下首左右分别对坐,两人都是使劲的互相打着眼色,都是一副乐不可支的表情。

  锦衣卫里的势力实在是错踪复杂,足可以用来写本书来分析了。国家这么多年,凡是有大功于国的,不论是勋戚,或是武官文臣,都会恩荫锦衣卫的世职,到现在,锦衣卫名下的指挥就有过百人了,其余同知,佥事,千百户,更是数也数不清。现在不带俸的这种恩荫官足有好几千人,锦衣卫已经有过万人的惊人数字!

  当然,在座的不知道,到了嘉靖年间,天子不信宦官,信任自己的发小6柄,锦衣卫权势滔天,人数发展到了仰度支者凡十六万人,简直就是一支庞大的武装力量,当然,嘉靖一死,6都督也没落个好下场就是了。

  现在刘勇和薛祥一伙挤眉弄眼,当然是欣喜局势的发展。

  张佳木下令各指挥并千户百户带领手下报道效力,当然就是叫大家站队的意思。除了少数极其不长眼的没来之外,在京十几个千户所,过百个百户所,还有那些镇抚,经历,佥事,统统都带着人过来了,这堂中坐的全是官员,外头到天街一路排开,全部是穿着飞鱼服的校尉们,经此一事,张佳木就算是真正立稳脚根,把京中锦衣卫势力,全部囊括到麾下了!

  第2o7章 收权

  刘勇站起身来,微咳一声。

  在场数百锦衣卫官一起站起身来。斗牛服,飞鱼服,蟒服,华丽漂亮,腰间的绣春刀稀里哗啦的撞在一起。

  大家一起咳起来,一时间,大堂内外,咳声如雷。

  “好了,”刘勇按一按手,自觉威风八面,满脸飞光。这一瞬间,他几乎恨不得立刻看到张佳木,抱着这年轻后生的粗腿,老刘家从他这一代起,就跟定您哪。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是严肃无比:“诸位大人,大家接令前来,老头子我觉得很是欣慰。我锦衣卫带俸校尉官员都有过万人了,良莠不齐,有的是世家出身,也有是清白人家选进来的。还有是武举人入卫,再有就是恩荫,还有中旨赏赐,品流混杂,这二十年来,大家心不齐,各做各的,自然诸事不利。”

  刘勇说的,也是锦衣卫的现实,纪纲掌权的年间,锦衣卫是实权最高,也最团结的时期。毕竟因为纪纲一手遮天,锦衣卫中人都仰他鼻息,绝不敢有任何质疑的原故。而纪纲以成祖的马夫亲兵出身,皇帝也信之无疑,所以在很长时间内,纪纲都手握权大的权力,在他掌权的时候,锦衣卫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权力很大,朝臣几乎闻锦衣卫而丧胆,如果不是成祖朱棣也是狠角色,一发觉不对立刻把纪纲给宰了,恐怕纪纲真的能做出谋朝篡位的事来都未必可知。

  自纪纲完蛋后,成祖任用的新人就不及纪纲权力大了,况且,朱老四又因为纪纲的事对锦衣卫也不大放心。他反正对太监很是信任,著名的三宝太监郑和就是靖难之役立了功,奉他的命令带几万水师七下西洋,比起大臣来,朱棣更信任太监,于是东厂成立,先是专用来监视锦衣卫,然后又监视百官,甚至市场物价也在监视之内,东厂毕竟是内臣,报告皇帝不需要正式的奏章,直接口说,或是早晨有所发现,晚上就在皇帝案头,在皇帝看来,内臣可靠,效率又高,所以东厂的地位也就渐渐高涨,已经有把锦衣卫压在东厂之下的趋势。

  在原本的年头,从正统到景泰,再至天顺。成化,弘治,正德,东厂的权力一天比一天高涨,到后来东厂也有自己的监狱,后来干脆也有了印信,可以不必借手锦衣卫就能捕人审判,整个明朝二百余年,除了开国之初和嘉靖年间,东厂的权势是一直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

  现在历史有了小小的偏差,张佳木横空出世,在正南坊他就压了东厂一头,特务做事也要讲手腕的,东厂的人在正南坊里根本打不开局面,这也是张佳木手段高明,东厂完全没有办法的原故。

  现在东厂提督太监都是张佳木举荐,皇帝也允准了,蒋安与张佳木的关系也是人近皆知,所以现在锦衣卫的权势并没有如历史上那样发展成东厂之下,相反,隐约就有在东厂之上的势头了。

  对于皇帝来说,反正有掣肘锦衣卫的力量就足够了,东厂大还是锦衣卫大,纯属是信任的问题,信任锦衣卫的掌权人,则卫权重,信任太监,则是厂权重。

  那么现在的局势就很明显了,张佳木甚得帝心。连东厂太监也是他举荐成功,现在又再把逯杲给收拾了,在场的人全是猴精,谁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当下一个千户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道:“刘大人,现下好了,有都督掌权,事权一统,上下一心,咱们锦衣卫重光的时候,就在此时啊。”

  “说的对!”

  又有一个百户站了起来,他目光炯炯,左手握拳,在右掌中心狠狠一击,怒目向着众人道:“今晚就是良机!坐视此良机,我锦衣卫想恢复永乐年间的权势那是绝无可能。现在大伙各分山头,能捞几个?要是咱们大人掌了权,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这些话当然就是刘勇要说的,但以他的身份,倒是不便说的这么明白。于是又微咳一声,底下又是咳声一片,却听刘勇慢慢道:“多余的话,现下不必多说。但事权一统。这话算说对了。大人的意思……”

  说到张佳木的意思,下头坐的人全部站起,肃立而听,而起身最快的,便是前额头皮发亮的商镇抚了。

  “嗯,”刘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大人的意思,除了我们这里要由各局,司,所,来理事。下面的一直到百户,都应该接受上面的指令安排,不能再这么一盘散沙下去了。诸君,以为如何?”

  张佳木在总部搞的这些局司等部门,下头的人开始只当是笑话。大明卫所的建制很简单的,五千六百余人为卫,一千二百余人为所,一百二十人为一百户,然后就是普通的军户,小旗官,总旗官,试百户,百户,副千户,千户,然后是指挥佥事,同知,指挥使,这是垂直的指挥体制,然后就是镇抚这种特别的职司,至于人员档案,提升手续等等,则是由各卫的经历司来进行。

  张佳木抛开原本的部门,甚至有取消镇抚和经历司的计划,只是威信还没到,时机也没有成熟罢了。但他成立的部门就是要抛开原本的建制,这一点,大家是全部明白的。到了现在,开始是笑话的东西现在已经渐渐有变成庞然大物的趋势。总务局负责卫中一切事物,原本经历司和镇抚的权力已经被剥夺了干净,王镇抚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牢头,经历司的官员们每天除了下棋就是看蚂蚁上树,已经有不少聪明人申请调职到其余的局里任职了。其余的各司局也是渐渐权力日重,大家现在已经看了出来,将来卫里所有的实权都会被这些部门分个干干净净,以后大家就算想买扎草纸,也得到庶务局写份报告才成了。

  现在大局已定。就是聋子也能听到逯杲府邸门前的喊杀声,有几个路过的百户刚刚进来时还在说,逯杲这逆贼果然是在府中藏甲,也有百来死士,他们路过的时候逯府火光大起,缇骑和逯府家丁正在府门前激战,至于详情如何,这几个百户就吞吞吐吐,只说缇骑封路,他们不得其门而入,只好先到正衙报道了。

  刘勇心中冷笑,这帮家伙,一个个就想吃现成的,一点付出也不想有。逯杲那里打生打死,凑上去没准要赔上小命,反正张佳木的命令是叫他们到这里来听命,那么当然还是老老实实的到这里来等消息就好。

  不过,就是因为这些龌龊鬼实在是靠不住,所以要用强力办法来收拢权力,以后,绝不会再让锦衣卫如同一盘散沙一般的存在了。

  但权力在手,又如何能轻易放弃?虽然知道是大势所趋,张佳木连逯杲都收拾了,这样南所肯定也到手,卫中实权,全部在手,就算是门达这样的指挥,要么投效,要么就拿点俸禄老实点不问世事得了,手中的千户所等实权也非得交出来不可。大势如此,门达要是硬顶就只能逼刘永诚出来和张佳木撕破脸,搞政治的这样做法是最下乘的,当然不能如此做了。今夜会议集合,门达连来也没来,显然是要置身事外拱手让权了,他这般表示,当然是最妥当不过,也省得张佳木为难。

  眼前这帮人,心里是什么都明白,但叫他们放权,却也是千难万难。

  众人呆了半响,刘勇却也不说话,只是和薛祥等人呆坐吃茶。越是如此,在场的这些官儿越是觉得场中威压一点点的压了过来,深夜寂寂无声,逯杲府邸距这里倒不是很远,隐约之中,各人仿佛还听到有喊杀之声传了过来。

  没过多久,在场诸人都是面色发白,满头冷汗,很多人却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适才最选说话的千户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事不可免,反正马屁也拍了,半途而废,岂不太亏?于是将心一横,站起身来,问道:“未知大人的意思,到底是如何呢?”

  刘勇微微一笑,手中茶盅往几上重重一搁,笑道:“就是各司局直接派人到百户为止,以后各百户办事,都要上头批复,进人,退人,赏罚奖惩,都由卫里做主。当然,也不是说大家都不能理事了,只是做事要有规矩,按着规矩办事,自然也不会有人为难你就是了。”

  “敢问,”刚刚的那个千户又怯生生的问道:“大人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薛祥嗤之以鼻的样子,抢着答道:“大人的意思,当然就是事权一统!”

  “那么,下官要再问,这样做的名目又叫什么?”

  “就叫垂直管理,锦衣卫天子亲军,有侦辑查察天下臣民之重责,岂能如散沙一般?”刘勇站起身来,厉声道:“收权,收定了!”

  ……

  搞定了大群锦衣卫官,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不然也不会半夜巴巴的跑来了。在得到了他们既定利益不会被剥夺之后,大多数人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而他们也明白,锦衣卫按百户所各自办事,甚至有百户巴结的好,可以直达天听的日子,算是彻底结束了。

  搞定这件事,刘勇也很是高兴,他与薛祥一起走到门前,看着不远处升高的烟火,刘勇不无忧色,只道:“大人那里,是不是吃紧,不然的话,我们也带同人手去帮忙如何?”

  第2o8章 接旨

  “不,”薛祥道:“大人今晚最要紧的事就是我们这里的事。逯杲再顽抗。也最多是多费些功夫罢了,倒是这里,一定要有人镇住场子。总之,刘老哥,等明天天亮,大人擒住逯杲,我等安抚住这些各路诸侯,大功便算成了。”

  薛祥对张佳木的忠心,也只在刘勇等人之上。尽管其实他麾下实力最强,甚至能够自成系统。当初虽然是坐冷板凳,但薛祥毕竟是手握实权的小旗官,非刘勇那种守城门的总旗可比。经年累月,薛祥自然也有不少心腹手下,这一次水涨船高,薛祥的手下也有不少放了实缺,张佳木也算对得起他了。

  越是这样,薛祥就越是忠心不二,这次收权,他的势力自然也很受影响。不过,薛祥并不在意就是了。

  他讲的有理,刘勇自然也无甚话说。当下只是连连点头,答道:“不错,我二人进去吧,帮大人镇住这边的场面,只要他一回来,则大事定矣。”

  说话间,倒是听到一阵骑兵奔驰之声,长街寂寂,马蹄声格外刺耳,两人都是面色微变。

  今夜事起,锦衣卫已经宣布宵禁,那些公侯之家都有相当的武力,如果有人出来搅局,特别是武清侯府,石亨和石彪叔侄分掌禁军和大同边军精锐,一旦暴起发难,恐怕就算锦衣卫能挡住,也非得闹的京城大乱不可。

  “谁在堂上,谁在堂上?”马上的骑士隔的老远就叫,声音尖锐,一听就知道是太监的嗓子,刘勇和薛祥一起奔出来,却是见一个司礼少监骑马而来,身后是十几个穿黄衫的小宦官,再有百余宫门禁卫卫护左右。

  “刘大人,薛大人。”来者也认识刘勇和薛祥,况且一路上不少锦衣卫拦路。已经说明了堂上是刘薛二人坐堂,所以这个少监也不意外,直接就道:“有旨意给张大人,不过,由两位代接也可。”

  京师外传旨,有时用宦官,有时也用锦衣卫,张佳木一天不知道要接多少回旨,不用内阁副署明发的称中旨,以张佳木的身份,一天几十道中旨也是稀松平常。

  只是这半夜之中,特意开宫门来传旨,所为之事当然不小。刘薛二人对视一眼,都知对方意思,当下连忙跪下,叩头道:“请公公颁旨。”

  圣旨一宣,刘勇和薛祥心里的一块大石就落了地,当下两人绝不迟疑,立刻召来一名百户,也是坊丁出身,精明强干。又调给他一队人,吩咐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尽速把旨意送到逯杲府邸外大人手中。”

  “是,请两位大人放心!”百户接过圣旨,执在手中,向着四周扫视一眼,威风凛凛的道:“儿郎们,随我去传旨啊!”

  从锦衣卫正堂出发,到达逯杲府邸不需从天街走,距离很近,而且四周住的全是达官显贵,喊杀声一起,还不知道有多少勋戚贵官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有人兴奋,有人淡然,也有人兴灾乐祸,不管怎样,夺门之后没多久又是这么一场乱子,很多人心思各异,但也很有不少人愿意锦衣卫这么内斗才好,在不少人眼里,反正锦衣卫也无好人,随便他们去斗好了。

  等传旨的百户官带着从行校尉们经过的时候,很多人从内心里发出了叹息声。

  有个站在自己家角楼上远眺的中年贵人跌足叹道:“看来这一次张佳木这厮又侥幸赢了,真真奇怪,每次他都这么好运?”

  他穿着华丽的宁绸睡衣,天已经不太冷,身边还是生着四五个云铜火盆,屋里照的红通通的。伺候的下人们穿的厚,已经满头大汗,却是人人躬身,没有人敢动一下。

  “阿爹,儿子倒不觉得他是好运。”贵人身边有一个年轻人长身玉立,看着疾奔而过的锦衣卫们,再看看街角巡逻的校尉和军余们,年轻人也是叹了口气,好看的面容上全是落寞之意,他慢慢地说道:“这厮算无遗策,阿爹,那边贡院一抄,接着就围了逯果的老窝,逯杲一旦被拿,有人想帮他也来不及了。又召全城的锦衣卫上待戒严,连五城兵马司也教他带动了,现在满城的校尉兵丁,有人想出来帮逯杲或是想分润点功劳,也是没有机会了。这样一弄,他稳如泰山,而且还把锦衣卫整合一番,再看看传旨的校尉过来,显然是告急变于宫中。皇上都下旨撑他。这样一来……”那年轻人说到这里,嘴里真是无比的苦涩,他接着道:“真是没有机会了啊,一点机会也没有!”

  在这个年轻人说话的时候,那个中年贵人一直沉着脸听,等年轻人说完,这才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这一次我们又没有机会了。唉,你下去叫家人们解散吧。”

  就在他们角楼下头,就有近百个全副武装的家丁正在待命,都是束甲带着刀剑。贵人之家,用的弓弩和刀枪马槊比禁军用的还要好,都是精品,这百多家丁,也都是在边军中挑选的军中健儿,要么也是几代传下来的家生子奴才,忠心武勇都没有任何问题,又用银子喂养饱了的,一声令下,一百人当得一千禁军用也不成问题。会昌侯孙家,在京师世家中最重武力,家人也最善战,但是从夺门之变起,再到今晚,会昌侯仰天长啸: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一点机会也没有啊!

  ……

  逯杲倒真的是有藏甲和蓄养死士在家中,历史上,逯杲监视很多权贵,连英国公等诸多公侯因为强占土地都被他弹劾过,得罪的人真是十只手也数不过来。但得罪最深的却是当时已经被皇帝忌惮的曹家,曹家控制了京营,还有宫中的势力,还有边军势力,文官之中也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所以皇帝从信任到深为忌惮。逯杲摸准了皇帝的心思,所以拼命盯住曹钦,把曹钦恨的牙痒,结果曹家起事之时,曹钦别的事没干,直接带几百鞑官冲到逯家,把逯杲抓了出来,一刀砍了脑袋,以为泄恨。

  当时的逯杲仓惶受死,一点反抗的力量也没有。今番却是不同,他手握南所重权,因为有张佳木这个强势的上司而被逼不过,只能在短期内就拼命做事。得罪的人更是不知凡已,而且有石亨为后台,在家里养上一些甲兵死士,也并非困难。

  张佳木带着缇骑卫士赶到逯杲家中的时候,先是想骗门而入,但逯府下人甚为警惕,几次三番都叫不开门,结果只能是强攻。

  但当时的深宅大院似乎也没有那么好攻,又不是攻城,亦无器械,而深宅大院高墙深壁,而且逯府之人也知道被攻破后,不仅家主倒霉,他们也非得受严重的牵连,而逯杲又大为鼓气,道是天明之后,便是有人来救,皇帝也会出面,所以只需守住一晚,则此事就平安消解,再无问题。

  外面不便强攻,更加不便火攻,这里住宅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春天风大,火不便起于贡院,当然也不便起于这里。无法火攻,也无云梯等物攀墙而入,逯杲大门一时之间亦撞不开,院墙上头又有不少亡命徒射箭阻止缇骑靠近,尽管双方武力对比悬殊,一时间倒是僵持了下来。

  “大人,弓箭都送来了。”

  大约僵持了半个时辰左右,逯杲中人有不少是石亨引荐给逯杲的亡命徒,贡院的三人也是边军宵小出身,逯杲府里就更多了,这帮人都是刀头舔血的凶徒,别人的命随手就取,自己的命也不大当回事。虽然锦衣卫重重围府,因为一时不得其门而入,这些凶徒便大为得意,不停的叫嚣笑骂,言辞之中,对张佳木大为侮辱。

  这些家伙,都是嘴上极为恶毒,他们在逯府墙上边笑边骂,大为开心,在场的锦衣卫无不愤恨,一个个都是气的面色铁青。

  任怨听的大怒,正要除掉铠甲强上,正好,从缇骑所里去提取弓箭和强弩,还有火铳的武志文赶了回来。

  张佳木刚刚心中也极为愤怒,但他不愿做无用功的愤怒,所以脸上还是一片平静。这会看到强弩弓箭火铳等物送到,这才向着武志文点一点头,问道:“怎样,这些东西,大家用的怎么样了?”

  当初的坊丁训练,弓箭一环是最为缺失的,第一,因为没有好的器械,锦衣卫不是禁军也不是边军,在军事器械和训练上当然不及野战部队,连京营也是远远不如。没有器械,只能先从体力,纪律,还有格斗技巧等急需的技巧来开始训练。而且张佳木也觉得,如果一个士兵沉迷于远程兵器的练习,那么他敢于白刃格斗的信心一定不足,而军人如果没有胆量进行白刃战的话,无论如何也是算不上精锐的。

  坊丁队的训练卓有成效,张佳木掌握大权之后,在物资的调配上当然也没有问题,在城北的缇骑所校场中,就有了大量的军中制式铁弓,还有制作精良的火铳,强弩,被选入其中训练的缇骑原本就有不少武艺高强,身强体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