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孤独寂寞地亮着。田莹早已趴在桌上睡着，臂弯下压着摊开的杂志，画面里漂亮的新娘身着华丽婚纱，幸福地笑。
严言站在旁看了好久，她的睡颜，她的微皱的脸，手微微伸出，想要抚平她眉心的紧蹙，颤抖着，终是放弃。他轻叹口气，关掉台灯，脱下西装轻轻盖到她的身上，不料直浅眠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他的气息，她认得。
揉了揉惺忪睡眼，田莹尴尬起身，西装轻巧滑落，她慌乱地弯腰去捡，手指恰好碰上男人同样在捡西装的手，她触电样地躲开，仓皇直起身子，堪堪别过脸，却早已红了片。
这是继那次过火的缠绵之后，两个人第次如此近距离地站在起，田莹曾想过了千种万种可能的相遇方式，但都没有这次来的尴尬。田莹咬了咬下唇，为何她在他面前，总是成不变的卑微，和丑态百出。
她鼓起勇气，转身要走，腕间却传来温热的桎梏。田莹顿步，并未回身，“不要让我告你非礼。”
严言在她身后深情款款，“今天平安夜，起过吧。”
“对不起，我已有约。”田莹抬腿欲走，手腕却被箍得紧紧，动弹不得，她愤怒回身，“你到底想怎样？”
男人深吸口气，重复遍刚才的话，“平安夜，起过。”
孤单所带来的恐惧会轻易地麻痹人的大脑，让人不经意间忘记了趋利避害的本能。田莹怔怔点头，随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看他拿出柜子里的酒，慢慢地斟。
严言拿着两杯酒走过来，“平安夜快乐。”
田莹犹豫瞬，接过来，碰杯，“r。”口饮尽，抹嘴，想了想，欲开口。
男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我知道你说什么。”他顿了顿，“问我为什么那么狠心，凌迟你的自尊，现在却又拉着你留下来，我是不是太轻薄。”
55 迟来的表白
田莹账折，并未反驳。
对，他猜的很对，她就是要问清楚，为什么他并不喜欢她却要缠着她过平安夜，为什么明明已经箭在弦上，却要生生却住步子，给她留下最悲怆的羞辱。
她咬着下唇沉默，男人长久的不言不语像是另种羞辱，让她再次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卑微祈求，祈求他施舍给她个答案，个可有可无的答案。
田莹勾唇轻笑，“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谢谢你陪我起过平安夜，不然我个人真的很孤单。”
她变得温和起来，没有了攻击力的她，让人恨不得把揉碎进骨子里。
“田莹”男人有点语塞，喉头发紧。
田莹没理会，走过去，卦斟满了酒，再次饮而尽。
红酒并不烈，温润的，柔和的，然而劲头却点也不赖，会让人轻易掉进陷阱，不设防，不罢休，半醉半醒的微醺之态，最残忍。
就像眼前的这个男人，嘴巴是毒的，态度确实谦逊的，她体会得到他对她的温柔，以及次又次的放纵和娇惯。但是她亦清楚，她早就因为这种姑息而掉进了他的陷阱，等到伤痕累累之时，才发现温柔的刺，最难拔。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身后，“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田莹回身，“如果我不让你问，如果我不回答，你也还是会问，对吗？”
男人深吸口气，“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田莹勾唇笑，转身步至窗前，看着夜空里绽放的朵朵绚烂礼花，微微模糊了视线∠言，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不可以喜欢你。我不要男人的伤害，再也不要。
香醇的红酒被她口口地啜，不酮，不疲倦，像是上了瘾。田莹的眸子点点变得混沌起来，如果自己变坚强，如果自己强大到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依靠，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不被伤害，永远不需要依赖任何人给的施舍与怜悯。
那样就永远不会害怕，永远不会孤单。
她掏出手机，翻出那张唯的照片，热带植物的蓬勃背景之下，是三个紧拥在起的人，男人挺着个将军肚，女人温文尔雅，中间的那个小丫头，扎着两个羊角辫，门牙还掉了颗。他们三个人笑得脸灿烂，连海南最炙热的阳光都自叹弗如，羞涩掩面。
田莹账摘润的眼企图逼回眼泪，那是她赶在舒伶俐撕掉之前抢过来照到手机里的，田莹轻笑，也算半拉幸存者。
她敛起笑容，轻叹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按下删除键，确定？
她犹豫，迟疑，终是拇指落下，确手腕被迅速抓离，扼的生疼，她绞眉低头，看着跌在地毯里的手机，孤零零地闪着明晃晃的光。
田莹抬头，难以遏制地怒斥，“你干嘛？！”
男人用温柔的气息包裹着她，“田莹，别冲动。”
她觉得莫名奇妙，嘲弄地嗤笑，“你管我？”
他叹气，默不作声，眸子却依旧紧抓着她不放，灼得她脸发烫。
田莹愤怒的眸子与他深邃的眼对视着，半晌，她置气般俯□，捡起手机，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言个箭步上前，劈手夺过她的手机，揣进自己衣兜，接着两手死死扼住她胡乱摆着的小臂，“你冷静点。”
她滞住，咬着颤抖着的下唇看着他，小嘴慢慢瘪下来，终于，她发了疯样地喊，“你他妈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管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删为什么”
有点歇斯底里，有点走火入魔，看在严言眼里，却只是个受了伤的小女孩最真实的状态，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绝望，她的掩饰在她坚硬躯壳之下的脆弱，尽显。
田莹指指严言，又反过来指指自己，“你是我什么人，嗯？你是我妈？还是你是我爸？你管的有没有太多了点，连我爸妈都不管我，你他妈瞎操的什么心？来，如果你能告诉我，我爸为什么不要我妈，我妈又为什么不要我，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全他妈听你的”
田莹如中了疯魔，不停地骂，直到嗓子都变沙哑，直到浑身都跟着颤抖，直到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慢慢停止了这种近似于疯狂的聒噪与吵闹。
屋子渐渐恢复平静，她婆娑着泪眼看着眼前的人，静默三秒后，虚浮着步子迈上前，头低，靠上男人的肩。
严言身子怔，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以及肩头的湿润。犹豫瞬，男人抬手，将她揽入怀，紧紧地拥，轻轻地安抚。她的脆弱，让他心痛。
怀中的小丫头抖抖的，眼泪像是绝了堤，不管不顾地抹在他昂贵的西装上。他毫不在意，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哭吧，想哭就好好哭出来，会好受些。”
“哇”呜咽终于变成了放声大哭，她埋在他的怀里，扯着嗓子尽情地哭喊，积攒了半年多的眼泪和委屈，终于泄闸而出。
他轻拍着她的背，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又紧了紧手臂的力道，将她揽的更近。那些泪，也好像流进了他的心里，眼睛酸涩，发胀。
哭得累了，她从他怀里撤出来，肩膀却仍是抖抖的。他说的对，哭出来了，就好受多了。
田莹抹了抹脸上的泪，定睛，模糊的视线里是这个男人最温柔的脸，她囊着鼻子断断续续，“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知道我在欺骗你我又不喜欢你”
严言歪头想了瞬，向前探了探脑袋，语带轻微调侃，“你感动了？”
田莹立马撅了撅嘴，扭过脸，“才没有”目光不经意间落上他那沾满了鼻涕眼泪的肩头，突然破涕为笑，“陪我喝酒吧平安夜还没过去”
他淡笑，拿来酒瓶和酒杯，陪着她席地而坐。窗外的礼花渐次绽放，花花绿绿的光亮映进些微昏暗的办公室里，更映在田莹那依旧残留着泪花的脸上，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如同明灭的悲喜。
她说了很多话，说她在田大壮和舒伶俐闹离婚的时候，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甚至连同学聚会都没脸参加，又说贾三儿如何掌控着田大壮的经济，甚至连生活费都不想给她出，又说在那群鸭子骂她爹不亲娘不爱的时候，她多么想放声大哭，却还得佯装无所谓
再后来，酒劲上涌的田莹爬到男人身边，靠上他的身子，朝空气举起酒杯，“你们都想欺负我没门！我田莹是战神，我天不怕地不怕！干！”
严言皱眉，夺下她的酒杯，“别再喝了，你醉了。”
田莹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攀上来点，覆上他的耳，呵着酒气，说着悄悄话，“我就是要醉不醉不归”
严言脸偏，映入眼的便是她白瓷样的脸蛋，晶莹剔透，娇嫩细腻。男人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抬手抹干她脸上残留的泪，后又轻轻揉乱她的发，柔着声色，“田莹，我问你”
小姑娘攀到男人身前，弥漫着水汽的大眼睛忽闪着看他，“嗯，问吧。”醉了酒的她，竟是如此豪爽。
严言迟疑片刻，抬起眼，看着她的眸子，“田莹，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你喜欢我吗？”
脸颊绯红的小丫头愣了愣，忽然咯咯咯地笑起来，她捏了捏严言的脸，“你亲我口，我就告诉你。”说着撅起小嘴。
男人神色微滞，“别闹。”
田莹摇着头撤回身子，“那我就不告诉你。”她拿过酒瓶继续倒酒。
严言轻叹口气，握住酒瓶，“别喝了。”
小丫头这回力气突然大了起来，两眼瞪，“我偏要喝。”她开始跟他拔河，两手紧紧拽着酒瓶不撒手。
严言无奈，眸色沉，手大力揽过她的背，另手箍住她的脑后，冰凉的唇瓣贴上来，碰触着她的柔软。
田莹神色松，所有的精力全部转移到嘴上，手里也就放松了戒备，男人边吻着，边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夺下酒瓶，放至身后。
目的达成，箭双雕，本以为可以就此打住的男人却远远高估了他的自控能力，这女人似乎是罂粟，沾上瘾，难以自拔。
他的舌，开始攻城略地。她嘴里的酒香，她唇舌的温软，她嘴里空气的清新，她的娇喘，她的呻吟，都像是这个平安夜最好的礼物，满足着他体内久久难以忘怀的思念。
他直都在怀念着她的味道，从未酮。
她被他吻得渐渐身子瘫软，他压着她躺下来，两个人更加疯狂地交缠，贪婪地索取。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窗外礼花齐放，点亮了整片夜空。彩色的光映在拥吻着的两个人身上，变幻着的色彩，迷人的光亮，配合着声声暧昧的吟哦，共同迎接着圣诞的来临。
直到繁华落尽，黑夜重新站上舞台，他才恋恋不舍地从她的唇里退出来，深情地凝视着身下的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田莹舔了舔嘴唇，低眉思索片刻，重新抬起眼，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好像还在犹豫，“其实我”
“铃——”手机响，打破酝酿已久的暧昧气氛。
田莹忽然咯咯笑，“咦，它急了。”
男人瞥了眼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不理它，你说你的。”
田莹清了清嗓子，拧着眉，吞吞吐吐，“嗯，其实我”
铃声依旧不屈不挠。
56
铃声依旧不屈不挠。
严言挫败，只好先打断田莹，“等等，我去把它关了。”
田莹乖巧点头，侧过身躺着，看着男人盯着手机屏渐渐变得阴郁的脸。他盯着看了好久，似乎都忘了他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田莹撇了撇嘴，昏睡前秒，嗫嚅出口，“其实我我喜欢你”
很不凑巧，手机恰好在那刻再次响，严言怔，急忙按下结束键，在田莹身前蹲下，轻拍她睡过去的脸蛋，“田莹，你刚刚说什么？”
小丫头砸吧砸吧嘴，小手袭上来拍掉男人的手，不满意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严言心情顿时阴郁不少，他会不会恰好漏听了那最关键的句话手机再次夺命连环，依旧是刚才的号码，他在犹豫，接不接。
这个客户他直厌烦，但是随着与田莹接触的增多，却让他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偏头看了眼熟睡过去的小丫头，他拿起外套给她盖上去，然后接通，轻脚走出办公室，极力克制着烦躁的情绪，“你好，我是严言。”
电话另头的男人态度谦卑，陪着笑，“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呵呵，我刚刚路过你们公司，看到您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问保安，说您还在加班，加上今天是平安夜，我就是特地祝您节日快乐的，那个严总监，您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啊，呵呵，我没什么事儿”
严言轻叹口气，“王总，直说吧。”他着实没料到，地产界巨头竟然为了幅画，而会如此谦卑。
那人愣，随即附上谄笑，“哎呦，您看这么晚还打扰您谈工作”
严言眸露不屑，早已把这通电话的目的猜了个不离十，“你快说吧，我这还有急事。”
“哦哦，是这样的，前几日我不是跟您联系过，消能通过你们戎圣联系到蓝田，买幅他的画作为我妻子的生日礼物么。谁都知道这蓝田隐姓埋名，仅有的那么几个跟他接触过的人也都拒绝透漏他的半点信息，但我知道上次蓝田的画展是你们戎圣集团承办的，所以我这真的是逼不得已才来麻烦严总监您”
“请您说重点。”
“唉，是这样，今天不是平安夜么，我那个妻子吵着嚷着要礼物，非蓝田的画不要。我几次承诺她生日的时候定送给她，结果她脾气上来，又哭又闹，甚至扬言要离婚。所以我厚着脸皮来劳烦严总监您能不能尽早帮我跟蓝田先生联系联系价钱多少我都出，这个您放心。”
严言眯了眯眼，半带嘲讽，“您太太要闹离婚？”
王先生哀怨应声。
严言轻蔑笑，微不可查，“抱歉，我时有点记不起来，您说您太太是姓舒？”
另头的男人叹口气，“对，姓舒，却没让我舒心多少。”
严言转身，透过钵看着屋内睡得香甜的小丫头，眸子亮了亮，“好，我会尽快联系上蓝田，并且说服他亲自为您太太作幅画。”
男人唇角微勾，田莹，你或许不喜欢我，但我至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对，就当是圣诞礼物。
田莹醒过来的时候，冬日明媚的阳光正透过厚重的窗帘，隐隐约约地漏进来。她眯了眯眼，酸疼。撑着坐起来，她皱紧了眉，太阳岤突突跳，脑袋胀。
田莹折，宿醉？努力回想那个人拉着她起过平安夜，然后喝酒，再然后
低头，熟悉的被罩床单，以及同样熟悉的舒软大床。田莹无力瘫倒回去，裹起被子蒙上头，卷着被子翻滚如煎鱼，她真的有那么空虚寂寞冷么，怎么又跟他有瓜葛了
让她停止翻滚的是自肚子中传来的凄惨哀嚎，田莹掀起被子露出脑袋，脸壮士就义前的慷慨，要死也要做饱死鬼，先存活再成仁，真理也。
呲牙咧嘴撑着酸胀的脑袋挪出卧室，直奔厨房，端起披萨牛奶进了餐厅，不错，是她爱吃的口味。后来她觉得如此善待个资本家实乃战士的耻辱，于是她又起身，个个打包的袋子拆开来，全都是她爱吃的，于是屁颠颠地悉数端上桌。
空了夜肚子的田莹以风卷残云之势饕餮着资本家的龌龊食粮，边吃边暗自嚎叫着口号以证其忠心，她这是在替组织消灭敌人，要歼灭，就要断其口粮，斩草而除根。
餍足之后，田莹恢复了点力气，准备战斗。奈何挨个屋子巡了圈之后，并未发现那只资本主义的走狗。田莹立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犯了难，吃饱喝足了就拍屁股走人？不太厚道。要不等他回来吧，反正食物供给尚足，给她台连了网的电脑，就什么也不愁。
啃够薯条关了电影，田莹开始玩剑三，兴致高昂处，门铃响。田莹没搭理，进自己家不拿钥匙开门非要按门铃，懒惰这毛病得改。
门铃依旧不依不饶地响，田莹实在听得烦了，气呼呼地起身，大喊着“来了来了”，不情愿地挪出去开门，边磨蹭嘴里边不耐烦地怒吼，“有钥匙不开门是要懒死啊。”
开门，抬眼，田莹瞬时噤声，大气不敢喘下【在门外的男人并不是他，田莹扶着门框稳了稳身子，她从这个人的脸上，看出了那个人的影子，女人的直觉让她没来由地害怕起来。田莹干笑，“你，你好请问你找谁”
派头十足的男人不苟言笑，“我找严言。”
田莹吞了口口水，腿都快打颤，这老男人看就不是什么善类，说话板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那么点狰狞。田莹逼着自己扯嘴笑，“他他不在家”
老男人深吸口气，“丫头，我是严言的父亲。”
崩坏了，脑子里的弦全都崩坏了，田莹低头瞄了瞄自己身上的衣服，从那个资本家的柜子里翻来的恤衫，腿上还套着他松垮肥大的运动裤，再摸摸自己脑袋，鸡窝样的蓬乱头发
田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父亲大人突击检查，她自个儿个人在家，让她如何招架？她立马自我代入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兼终于见了公公的丑媳妇，开始后悔起自己的不修边幅来。
严老爷子歪了歪头，“丫头，你怎么了？”
田莹哆嗦的嘴都不利索，“那个父亲大人啊不是那个伯父您您进来坐。”
老男人这才点了点头，身子矮凑到田莹跟前，打趣道，“终于肯放我进来了？”
田莹怔，哈哈干笑两声，严家男人变脸都这么快，基因果真是个神奇的方小说西。
给严老大人请进屋，田莹颤着小腿儿恭恭敬敬，“伯父，您请坐，我去给您沏杯茶。”说完躬身点了个头后，溜烟蹿进厨房，躲在磨砂钵门后大喘气。
太太他妈惊悚了实打实的恐怖片，谍战片，r级片
严老爷子望了望厨房里那个偷偷摸冷汗的小姑娘，嘴角含笑，眸露狡黠♀其实是他第次进严言的家，要不是那陈医生告密，估计等到孙子孙女会打酱油了，他也不知道这么个藏娇的金屋。
严老爷子坐在客厅里，环顾了下四周，嗯，不错，书味不赖，这私藏的小丫头也不赖，虽说不是如花似玉妖艳娇媚，但有股蓬勃的青春朝气，虽然不修边幅了点，但说明心机不重，为人豪爽，对人不设防。不错不错，我儿可教。
严老爷子正偷着乐，却听厨房里传来“哗啦”声瓷器摔碎的声响，他刚要跑过去问问怎么回事，且听小姑娘探出个脑袋冲客厅里喊，“伯父，不好意思啊，这出了点小状况，您等会儿啊。”
严老爷子见小丫头没伤着，就坐回去，摆摆手，“不急不急，你慢慢收拾，我看电视。”
田莹涎着笑脸缩回去，用手捡起大片的碎片，结果因为心绪不平静，手抖，锋利划破她的指尖。
见了血光，田莹反倒冷静下来了，她边用冷水冲洗伤口，边安抚自己，她根本就跟他点关系都没有，何苦像个小媳妇样战战兢兢？待会儿跟老爷子解释清楚切就好，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田莹拿扫帚扫干净剩下的碎片，默念三遍“岁岁平安”后，小心翼翼地沏了茶端出去。
严老爷子看得正投入，见未来儿媳妇端茶过来，忙关了电视，“来，丫头，过来坐。”
田莹坦荡荡入座，正欲开口解释清楚切，严老爷子先发制人，“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田莹淡笑，“我叫田莹。”
严老爷子“嗯——”了声，“和严言交往多久了？”
田莹深吸口气，“伯父，您误会了，我只是严老师的学生，我昨天喝多了，是严老师帮我找了个地方栖身。”
严老爷子脸板，“你不是她女朋友，那会是谁？上次揪着他耳朵骂他跟踪狂和性冷淡的那个？”
田莹嘴角抽搐，“应该不是吧”
“嗯？这么说你知道谁是了？丫头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我那个儿子天天躲着我，我就盼着抱孙子抱孙女，他就是不遂我愿”
田莹吞了口口水，“伯父，您别生气，可能可能严老师有自己的想法吧”
严老爷子脸郁结，“我的要求也不高啊，又没让他组个篮球队，有那么难么？不就是娶媳妇生孩子这种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么，唉你说我的要求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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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爷子脸郁结，“我的要求也不高啊，够打场街头篮球就行了，有那么难么？不就是娶媳妇生孩子这种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么，唉你说我的要求高么？”
田莹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够打街头篮球不高，这要求真不高谁将来嫁进他家不是死在产房里就是死在她老公的身下悲哀，真替那无辜女人感到悲哀。
昨晚熬夜作画今早又去学校给学生上课的严言身疲惫，筋痞尽回到家时，田莹已经被老爷子缠着聊了两个多小时的天，话题多集中于私生活以及情感问题上，比如聊聊严言的性格，或者聊聊田莹的择偶标准。
严言进门便见老爷子大大方方地坐在自家客厅里，跟那个傻愣愣的小丫头谈笑风生，本来没什么精气神儿的严言立马蹭蹭几步蹿进来，揪起田莹的衣领拎回房，丢下句“不想死就老实在里面呆着”后，急吼吼地折回客厅。
严言怒目圆睁，站在老爷子跟前，“爸，您这是干嘛？”
严老爷子脸无辜，摊了摊手，“老子来儿子家做做客，不可以吗？”
严言火冒三丈，“您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您派人跟踪我？!”
严老爷子摆摆手，“唉，我堂堂参谋长，怎么能干那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严言轻蔑地笑，“切，就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最愿意使阴招。”
“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金屋藏娇了，你欺骗我了，你隐瞒事实拒不向组织上报，对不对，对不对吧。”严老爷子反咬口，阵脚丝毫不乱。
“我”严言语塞，“我是她老师，她是我学生，她昨天出了点状况，我作为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能坐视不管么？”
严老爷子撇撇嘴，“还光荣的人民教师，你还真好意思往自个脸上贴金，你不荼毒祖国花朵就不错了。”说着他顿了顿，随即瞪大了眼，“出状况儿子，你不是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给搞大了吧？你个混账方小说西，堕胎这种缺德事儿你动能干得出来，你还是不是我严家的儿子了！我的早夭的孙子孙女儿啊”
严言只觉得头大，碍于老爷子的威力又不敢发怒，忍再忍，忍无可忍，屁股坐进沙发，冷着脸不说话，任由老爷子个人在那脑补外加意滛。
个人在那闹腾够了，体力渐渐不支的严老爷子消停下来，挨着严言坐，“儿子，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叫田莹的小丫头？”
严言两只胳膊撑在腿上，十指相对，神游片刻后，缓缓别过头，脸正色，“我不知道我对她的那种感觉是不是喜欢，但是至少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严老爷子眉皱，“开什么玩笑呢，她不喜欢你？她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瞎猜的？”
“她告诉我的。”
“扯淡！”老爷子气得差点拍桌子，“人家小姑娘口不对心你就信了？你他妈就给老子信了？你说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花岗岩，还是金刚石？你真是冥顽不灵。”
严言当即懵住，拽着老爷子的俩胳膊，脸虔诚，“情感大师，晚辈求赐教。”
严老爷子长叹口气，“儿子啊，依我看，这姑娘对你不是般的上心。你知道吗，她在知道我是你父亲之后，第个反应是查看自己的仪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在乎你，所以才会在乎你的家里人，在乎我对她的看法。
或者可以这么说，这丫头对你的心思，已经远远超过了谈恋爱这个层面。当然了，这些很有可能并不是她主观上的想法，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定是已经把你默认成为她理想的丈夫人选。”
听“丈夫”二字，严言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这八字还没撇呢，都能扯到婚姻大事上去了，定是派胡言∠言对于老爷子的分析给予明显的不信任，“行了，您说的我酌情参考，我妈还在家等您呢，请回吧。”
严老爷子气的直哼哼，“你过完河就拆桥，子不教父之过。”
严言笑，“别以为我没听见你裤兜里的手机震得多么锲而不舍，赶紧接吧，再不接我妈又好不让你进家门了。”
严老爷子想想也是，家里那只磨人老妖精法力无边大过天，只好嘱咐句“儿子加油早日让我抱孙子”便匆匆出了门。
家里终于恢复平静，严言长舒口气，回屋找那个独自迎战猥琐八卦老男人的小丫头，寻思着怎么还不得精神上安抚下，甫进门便见田莹低头捏着自己的手，眉头紧锁。
男人快步上前，扯过来细细地看，深色的血凝在伤口，他顿时冷下声色，“怎么弄的？”
田莹瘪瘪嘴，不做声。
严言气，转身出门找来医药箱，上药，包扎，力道丝毫不减轻，疼得田莹眼眶含泪。
男人声色俱厉，“你多大了，嗯？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吗？需要大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照看吗？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手割破了不会自己先找创可贴包起来吗？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医药箱放在哪！”
田莹咬了咬下唇，知道他是紧张自己受伤，便也不回嘴，继续沉默。
严言骂够了，抬了抬眼，声色软下来，“到底是怎么弄的？”
田莹摇摇头。
“说！”
田莹吓得抖，“我我去厨房沏茶，不小心把茶杯碰掉了捡碎片的时候不小心割的”
严言深吸口气，“你没事儿去倒什么茶，啊？你瞎逞什么能？你给自己弄成这样，满意了？”
田莹顿时火气也跟着上来几分，“那是你爸，我能不出于礼节地端茶倒水么？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把他个人撂在客厅里我回屋自己玩？”
严言沉吟片刻，“你还真说对了，以后就得这么对他。”
田莹身子怔，脸色垮了下来，眉眼略低，盯着自己的手指，眼眶愈发湿润，“你多幸福，你爸你妈都这么关心你你还生在福中不知福”
她的声色里像是含进了沙子，听在严言耳里，擦得耳膜生疼，心脏也跟着疼。男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同时也更清醒地认识到，她是个多么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儿，或许，他应该再听老爷子的话回
严言心头动，轻轻拉过小丫头的手，犹豫瞬后，终是开了口，“田莹，咱商量个事儿那个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她没说话。
男人咽了口口水，抿抿嘴，继续道，“田莹，我好像我好像喜欢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觉得我都应该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想照顾你”
田莹缓缓扭过头，大雾弥漫的眼睛看着男人深情的眸子，看着他像无数偶像剧男主角那样，绅士而又款款，“田莹，或许这对你来说太突然，或许你没办法立刻答应我，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可以吗？”
田莹账折，妈的，连台词都如出辙，他是不是得了职业病，表个白也照本宣科？
深知欲擒故纵以及放长线钓大鱼这套把戏的田莹低眉思考半晌，羞涩着嗫嚅出口，“你让我想想吧”
而直到田莹进了宿舍，也没从连串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游魂样地飘荡在三个人之间，神情恍惚，然后再飘回上铺，裹起被子翻来覆去地滚，两只脚露在外面扑扑腾腾地踢踏着。
众人静默，脸惊悚，这孩子夜未归鬼上身了？
老二几步蹿过去掌拍上那个不停滚动的蛹状物，“唉唉，觉主同志，正常点。”
田莹停下来，掀起被子探出个脑袋，双眼失焦，笑得嘴角都歪了，声音确如披着长袍的老巫婆，“嘿嘿嘿，二姐，圣诞快乐。”
老二顿时起了身的鸡皮疙瘩，飞快远离田莹的床铺，捂着心口做大喘气状，口齿不清道，“精精神分裂了太太吓人了”
老大直在旁默不作声，她直觉这事儿跟严老师有关系，便故意吓另外两个人，“估计这还是在潜伏期，据说精神分裂患者到了发病期，拿刀砍人的事儿都能干出来。”
果然，此话出，老二老四拉着小手飞快撤离寝室，走之前还不忘死拉着老大起逃，老大挥挥手，“行行行我马上就走，你们先别管我，逃命要紧，快走。”
话音刚落，俩人影溜烟地跑远了。
田莹裹着被子坐起来，慢悠悠道，“贪生怕死的懦夫。”回过头来继续捏着嗓子怪叫，“嘿嘿嘿，娇姐，你就不怕我？”
老大扔过来抱枕砸她头上，“你给我好好说话，别装神弄鬼的，我去打水，你去不去？”
田莹捧着抱枕依依呀呀，“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老大走到门边，“水房还有半个小时就关。”
“噌”的下，田莹以逃命之势飞奔下床，穿鞋拿钱包拎水壶，分钟内搞定。
去水房的路上，老大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道，“昨晚又没回来，你俩有什么进展？”
田莹别过头，故作轻松，“什么什么进展，直就那样呗，啥事儿也没有。”
老大撇嘴，“看你今天回来这抽风劲儿就不像啥事儿都没有，老实交代吧，会不会是你跟他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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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莹听立马梗起脖子反驳，“错，才不是我跟他表白呢嘿嘿嘿”怪笑再次缠身，惹得路过学生频频回头。
老大顿时汀步子，紧拉着田莹的手臂，“不会吧，你把他给硬上了？”
田莹差点喷出来，“娇姐，你想象力太丰富了，真的。”我如果能把他给硬上我早就上了，那个混蛋他不给上，不给上！
“不是，那你回来怎么跟共度春宵了似的不正常”
田莹怔，摸摸自己脸，“这么像？”
点头，脸正色。
田莹红着脸咕哝了句“胡说”，自己丢下老大气哄哄地快步往前走，共度春宵，她醉的不省人事如何度春宵，再说那不解风情的闷马蚤，连最后刻都能停下来，他是什么做的？橡胶？自由伸缩自控软硬？还有，表白，表白就不会再霸道点再贱点再色点？强吻她下能死啊？
田莹来气，脑子里不停浮现着他的脸，该腹黑的时候不腹黑，闷马蚤太坑爹她放暖瓶，插卡，岂料太心不在焉，瓶口未对准出水口便插了卡，下秒，只听声尖叫，田莹捂着手跳到旁，水卡还插在卡槽里，滚烫的水依旧哗哗流，打到暖瓶边缘，四处飞溅。
田莹吓得心跳嘭嘭的，四溅的热水让周围的同学都没法打水，本就位置不多的水房更显拥挤，田莹心存愧疚，正壮着胆子步步靠进想要拔出水卡，飞溅的滚烫却在她到达之前停止咆哮。
田莹惊魂未定，只知道眼前只漂亮又干净的手捏着她的水卡，田莹感激地接过来，抬头欲说“谢谢”，却再次惊讶地说不出话。
阳光样的笑，能够扫阴霾的那种明媚，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爽朗。男孩儿声音纯粹干净，透着点惊讶，“原来你也是大的学生。”
田莹干笑几声，“嗯。”嘴巴莫名其妙地变笨，向来牙尖嘴利，此刻却如塞了嘴的棉花。
男孩儿指了指她的手，“要不要紧？用不用去校医院？”
田莹忙低头胡乱看了眼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没事没事，会儿就好了。”见老大走了进来，田莹抬起眼，“那个，谢谢你啊，嗯，我先走了。”
男孩儿点头，待田莹走远几步后又追上来，“同学，我是室内设计091班的路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吗？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田莹大脑当机三秒，这是什么？□裸的钓鱼，把妹，还是勾引？英雄救美后就想要美女以身相许？田莹愤怒，本来对这阳光美男打了个百分，结果这俗气到不能再俗的要电话戏码，却直直让他跌回三十分，不光不及格，离及格线还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于是田莹纯良无害纯情美少女般账折，“学哥不好意思，我手机前几天掉水坑里了，号码也要重换，最近直在用我朋友的手机”
路移解人意地点点头表示了解，田莹正欲溜之大吉，不料身后人轻轻喊住她，田莹愣愣回身，只见路遥手抓起田莹的手腕，手劲拧，将她手心朝上，他从背包里摸出圆珠笔，串手机号码跃然手上。
“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和我联系。”路遥顿了顿，嘴角轻勾，“我会等你的电话。”他的掌，有着冬天里特殊的冰凉。
田莹惊诧了，当即石化，三十分直破六十大关，后又蹭蹭蹭蹿上百封顶，她意识过来自己的失态之后，忙从百分打回零分。淡定，面对貌似阳光实则霸道滛荡之学哥要淡定。
受了惊吓的田莹腻在老大的床上翻看墙上的老黄历，阳历12月25日下面写着斗大的四个字，诸事不宜。
田莹恨得直捶床，以后出门都得先看眼。
老大从楼下小卖部借来几块冰，包在毛巾里，递上来，“喏，烫的不轻吧。”
田莹直咬牙，“今天诸事不宜，我活该。”
老大叹口气，“不就是烫了下么，但换来场艳遇，不是挺好么？”
田莹摇头，“艳个屁遇，那种亦正亦邪的美男我见多了。”说着看看手里的电话号码，“切，老娘不稀罕。”
老大把田莹手机递过来，“存进去吧。”
田莹跳起来，“干嘛，我留他电话干嘛？”
“以备不时之需。”
田莹缩回身子，小声嗫嚅着，“我不需要。”
老大恍悟着笑了笑，“不错啊，这么快就对严老师忠心不二了？”
田莹没接话，挫败地倒进床里，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半晌，才气若游丝自顾自道，“他跟我表白了我却突然不敢接着玩下去了这切都太不真实了”
说完，她蒙头踢床，自作孽不可活正郁结，手机里r又开始鬼魅诱惑，田莹直觉会是谁发来的，犹豫再三，还是点开：
明天降温，多穿点，注意悲上饿了就用热水把牛奶温温再喝，早点睡，别熬夜。
田莹盯着屏幕看了三秒，突然像扔炸弹样扔了出去。当毒舌突然转性为体贴小男仆，她总有种自己即将被拖去屠宰场杀了卖钱的错觉。田莹继续把头蒙进被子，大哥，求求你继续用言语猥亵我污蔑我辱骂我吧，你这样突然转了性我受不了
此后，受不了先生的短信开始呈指数型增长，并且是环境供给充足且无竞争即理想生存条件下的马尔萨斯耐，最后的趋势是，无穷无尽。
而田莹越来越悲催地发现，这种类似于地下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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