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东西,容易散病,而且别人的呻吟惨叫也会让他被吵得睡不着觉。于是,受过刑地犯人们,哪怕拿不出什么好处费,狱卒们也会安排大夫替他们看诊,给他们的刑伤做些最基本的处理。这切变化基本上,衙门里当差的全都清楚,只是上上下下,全都拼死力瞒住那正忙着往上头使劲,以便和风劲节较量的刘铭。就这样过了段时日之后,县令要高升了,有新的太爷要来上任了,这个好消息很快传了开去。王大宝喜气洋洋找风劲节道喜:“风公子,大喜大喜,就快脱出牢笼了。”风劲节刚喝了点酒,懒洋洋在太阳下头打磕睡,闻言只漫不经心地嗯声:“怎么,咱们的父母官终于要高升了。”王大宝怔:“公子知道”“这事我直知道,我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风劲节懒懒地打个呵欠。“那公子怎么不高兴”“有什么可高兴地,当官的来来去去地,于我也不过就是银子倒霉罢了。”他耸耸肩,忽得微微笑“再说,咱们大老爷,也未必能容我安安乐乐,等到新官上任。”王大宝愣:“新任太爷这两天就到了,还能由得他胡作”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迭声喊:“王头,不好了,不好了”随着话声,个狱卒飞般地跑了来。“出什么天大的事了”王大宝不满地道“值得你这样惊乍。”那狱卒大口喘着气,看看王大宝又看看风劲节,再往四周扫了眼,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老爷,他,他他要害风公子的性命刚才他派了总管过来,让我们准备准备,晚上,要让公子爷背土袋。”
第七章 非刑
土袋其实是监狱里最常见的种杀人方法。心善点的狱卒会把犯人灌醉,心狠点的则直接把犯人绑起来,然后拿装满泥土的袋子压在犯人身上,般来说,夜就能把人压断气,而且事后是验不出伤来的。在阴冷的监狱里,自古以来,便是杀人如草不闻声,这等非刑戮人,即是常事,也是惯例,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都清楚。所以,刘铭也没当什么大事,派管家来,循例知会声,让差役们做好准备,晚上动手。般来说,听了太爷这样的吩咐,狱卒们都会听令行事的。本来这黑不见天日的监牢里,脏肮事多着呢,你要看不顺眼,就别吃这行饭,再说,替太爷办了大事,事后,太爷也必不会亏待的。但这次情形就不同了,别说上上下下,所有的狱卒都在风劲节身上拿了太多的好处,仅就感情上来说,同风劲节也处得如同朋友般,这个狠手,是实在难下的。也就怪不得王大宝听了这话,立时黑了脸,愤愤地低骂:“那个老杀才”其他人虽然没明着骂出来,但那脸色,表情,也就差不多了。大家都喜欢风劲节,不止是因为风劲节给银子大方,也不止是因为风劲节能帮上他们很多忙,更多是因为,风劲节对待他们的态度是他们从未感受到的。即不似当官的高高在上,不屑却也离不开他们,也不象小民们,低低于下,仇视却又不得不讨好他们。即没有士子名流们的高傲冷漠看不起,也没有富商巨贾的骄横自大,以为花了两个钱,便可以当祖宗。风劲节待他们的态度平淡从容却也不失亲切,同他们说笑,与他们玩乐,不计较身份,不在乎地位,不理会处境,这种全然的平等相待,是大部分衙差们自吃这行饭之后,就再没有感受过的亲切和自在。也因此,在每个人心中,都再不能只把风劲节单纯当个有油水的犯人。要把这个,昨天还同他们喝酒说笑,今早还在笑着为他们讲传奇故事的人生生弄死,却让人心里下子揪了起来。王大宝的脸黑会,青会,良久才道:“公子放心,我们必不会加害于你,只往上报照规矩办成了。拖到他卸任了,也就没事了。”还不等风劲节答话,旁边来报信的狱卒便道:“恐怕不成啊,管家说了,晚上他亲自来看着动手。”几个狱卒相顾失色,风劲节却似没听见般,自顾自又去给自家倒酒。王大宝气急败坏:“都这个时候了,风公子,你怎么还喝酒”风劲节对于好好个又凶又横牢头,居然会用和他家那位福伯样的口气说话,感到非常之惊奇,不觉笑道:“背就背吧,以前在沙漠上做生意时,多重的货我都背过呢,先喝醉了,背的时候就不会太难受了。”王大宝铁青了脸,把将那整壶的酒给掀飞了,咬牙道:“要不,我们想个法子放你出去”风劲节时抢救不及,很惋惜地望着那壶子糟蹋了的美酒,正郁闷着呢,忽听到这话,微微动容,抬头看他眼,这才笑:“怎么放明着放你们不要命了暗着放或是在牢里头放把火,就说人都烧死了那你们也样脱不了干系。他就算要卸任了,天是县太爷,就天把你们管得死死的,个不顺心,几十板子打下来,能把人打残了。你们就别为我担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放心我死不了。”所有人都用悲痛的眼神望着他,可见他的话基本上是没有谁认真听进去了。风劲节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了几百遍了,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医人,会治国,知诗书,善武艺,哪那么容易死了”对于风大公子的自吹自擂是没有什么人还有心情去听了,不过,在苦思之下,别无良计之后,也就没有人再阻拦他喝酒,反倒去给他拿最好的酒菜,只是人人重而肃穆,可见心里头是把这当成断头酒了。当刘铭的心腹管家,半夜里来到狱中时,风劲节早就醉得晕晕沉沉,人世不知了。管家倒也不奇怪,般要让人背土袋,常会故意灌醉犯人的。所以他也只当这是狱卒们事先做好的准备之,便令腾出间用砖单独隔开的牢房,开始办事。风劲节是大醉沉沉,不知身外之事,由着人平放在地上,直接往他身上压土袋。管家对于狱卒们办事,拖拖拉拉极不满意,个土袋,搬了半天,好容易搬过来,里头的土居然少得只怕连个小孩也压不死。妈的,大早就来传过话了,叫他们准备好,就是这么准备的吗在他愤怒的低声斥骂中,狱卒们不得不回过头去再弄土,偏又那么巧,填土的铲子居然又坏了。管家气得暴跳起来,怒喝声声,“铲不了你们就给我用手搬。”总之在连串的意外拖延之后,等到大半夜,个大大的土袋才终于完工。管家虽然气得够呛,但狱卒们也无法再拖时间,只得把土袋整个压在风劲节身上。管家怕他们办事再不用心,走近过来,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便是想动点手脚也自不能。眼看着压实了,管家略略放心,安然坐到桌前,碟花生米就着小酒,慢吞吞地吃着,其他人心如火焚,却也无可奈何。无比漫长的几个时辰过去了,天光已是大亮,管家这才走近过来,蹲下来,探手试了试风劲节的鼻息。这试果然是生息全无,这么重的土袋,在身上压了这么长时间,生生压死,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管家松了口气,放下心头大石,这才站起来吩咐:“隔两天,等太爷离任了,再把他的死讯传出去,就说是染了急病。”狱卒们沉默着低头,都不出声,哪当是默应。管家也自不理,只当自己办成桩大事,高高兴兴地离开,心里头还盘算着,见了老爷,要好好告这帮子人状,办事实在太过拖拉无用了。众狱卒恭敬地送出牢门,等他走远。立刻飞般往回跑。王大宝跑得最快,直冲在最前头,虽说心里知道不太可能,却还抱着万的希望,只盼着及时把土袋搬开,能把人救得出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那间单独的牢房,刚把牢门拉开,眼就飞快地瞪到最大。那需要三四个狱卒合力才能抬起来的大土袋子,被只手漫不经心,轻如无物地掀了开,风劲节慢吞吞站起来,活动着筋骨“压了夜,骨头都僵了。”王大宝直着眼睛瞪着风劲节,嘴巴张开就再也合不上了。在他身后,脚步声轰然传来,其他狱卒也都相继赶来,于是,哗啦啦就掉了地下巴。风劲节晃晃脑袋扭扭腰,活动完身子抬头,看到若干张呆若木鸡的脸,不觉笑“你们怎么了”王大宝颤抖着抬手指着他:“你你,你,我我”“什么你你我我的,放心,我是人,不是鬼。”风劲节笑着走近,把手伸过去“不信摸摸,热的呢。”王大宝至此才有点回魂了:“你,你,你怎么没事”风劲节叹着气摇头:“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能医人,会治国,知诗书,善武艺,这世上该会的我全会了,这天大的本事,当然不是这么容易死的了,怎么你们就是记不住呢。”:有好几个读者问及风劲节的论文题目是什么,也有读者不停得翻旧文想找出来。其实风劲节的论文题在前文中并没有提到,所以,也就不用去翻前文了。他的论题在后文中,会慢慢说明的。
第八章 梦想
愣愣得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直着眼再瞧瞧风劲节,第个大笑出声,不知是谁第个大声欢呼,又不知是谁领着头大喊:“风公子,我今儿算是开眼界了,你可真是神仙也似的人了。”风劲节眼神里带点淡淡的笑意“如果我说,和很多人相比,我真的可以算是神仙,你们信不信。”“信啊,当然信。”这次不是敷衍说笑,却是信心十足的欢呼了。大家哈哈笑着,赶着把桌子收拾下,管家喝的酒,吃的花生概倒掉,自有人快手快脚,把风劲节家里送来的美酒摆上桌,又有人自动自发地出门去买大清早,最新鲜的酒菜。大家便坐到处,喝酒庆祝起来。席间说笑之余,王大宝忍不住发问:“风公子,我不明白,你这样天大的本事,什么地方关得住你,几个差人又怎么拿得住你,你怎么会”风劲节不等他说完就微笑着摇摇头,淡淡道:“你可知道我的在本县的田产商铺共有多少,又有多少佃户伙计全靠我的生意田地才能安身活命养家糊口。而在全国之内我又有多少商铺,多少生意,有多少人的生计系在我的身上。要拒捕,自然是容易的,我便是看谁不顺眼,想要他的性命,也不过信手间事罢了。但是,那之后呢我可以轻身走,天下无人能奈我何,但我的伙计,我所提拔的各地掌拒,跟了我许多年的管家下人,还有那么多靠替我做份工讨生活的人,他们怎么办我所亲近的人,将被拘役铐问我的下落,我的产业将被封押收公,无数人会生活无着。这切,是我可以凭个人的勇武之力来改变的吗就算我天大的本事,不但自己能走得脱,还能把堆人都带走,甚至有办法把财产全部移走,但是,那又如何呢所有人要改名换姓,偷偷摸摸,提心吊胆,草木皆惊地过日子,这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就算我本领通天,不怕官府追杀,可是,又有什么必要放弃眼前的安逸富贵,去辈子和官府玩你追我跑的游戏。”众皆沉默,良久,王大宝才轻轻道:“话虽如此,但风公子你现在身陷囚笼,还是太委屈了。”“委屈”风劲节笑笑,唇边忽然掠起丝不知是淡漠还是落漠的笑意道:“很久以前,有个姓郭的侠客,他名动公爵,结交满天下,他门下弟子众多,无数人敬仰他,而他的武艺,据说也是当世少有。他的事业做得轰轰烈烈,时人称他当世游侠第人。然而,有天皇帝要处理地方上的豪强,当地的官员只随便奏本说明他的情况,于是道命令。便是倾天基业也化为污有。他满门子弟,被地方官如猪狗般强行驱赶,离家别乡,迁往异地。他的子侄在途中不忍受辱,奋而斩杀了地方官,他也只得流亡异乡。这方名侠,过了很多年流亡的岁月,因他的侠名义名,很多人为了掩护他,甘心替他去死,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最终他仍然被抓,经过审讯之后,他整个家族都遭到了诛杀。”大家只是静静地听,没有人再说话,而风劲节只是轻轻笑笑,慢慢饮尽杯酒,眼神忽得有些悠远起来了:“我还听过个故事。有个传奇的侠客,年少时英雄了得,会遍天下豪杰,交结黑白两道,武林中听到他的名字,多有赞誉之声。他少年意气之时,也曾杀贪官污吏,也曾劫不义之财,也曾轰轰烈烈,做下惊天的名声。后来他年纪大了,倦了,便娶妻生子,买下田庄地产,做了方富家翁。平日在县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道上的混混,官府的衙役都给他面子。可是,只要县里出什么大案,便定要往了身上追查纠办。若是上面,要有什么大官到县城来,或是县城要办什么大庆典,又或是有什么肃清江湖顽匪,民间流寇,禁止私设香堂,纠帮结派的大行动,第件要做的事,便是先把他锁拿到监中去,以便看管,以防有变。他也曾笑傲自在,可如今已有妻有子,有偌大家业,他也可甩手走,奈何远亲旧友,又如何都能陪他起去四方流离,只得忍辱罢了。后来他渐渐老了,不堪动则囚禁之苦,他的儿孙们,只得甘词厚礼,四处恳求官员”说到这里,他忽得顿,看看众人的神色,便没有再把这个故事讲下去,只是自己为自己斟了杯酒“个人的力量,从来是有限的。个人的英雄,再了不起,又能如何呢。我们可以嘲笑国主昏庸,官员无能,然而,当这看似软弱的国家政权,旦运作起来,个人,是不可能抵抗得了的。若是坚持自行其事,要么是象那位名侠,不但自己死于还连累人,要么,就是象那个年迈的老人,在现实面前,低少年英豪,骄傲不羁的头颅。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我做得更加灵活点罢了,我不会去以个人的力量对抗整个世界的规则,而只是在游戏规则之内,尽力保护自己。“酒桌上忽然安静地出奇,不知是谁,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很多故事里的英雄不是这样的”风劲节微笑,笑意里带些许的暖意,却也有些许的悲凉:“在我们千百年的传说中,曾有无数英雄豪杰,做过许多传奇事迹,我们常常会误以为,个人就能挑战整个世界的规则和制度,在这样的英雄面前,帝王将相,当真如粪土般,由着他们要打要杀要骂要劫。然而,有哪个英雄的故事,是有始有终,为我们讲述到最后的。那些传说中的人,从来在功成名就,正当盛年时,使拥美退隐。于是,我们便也相信,从此之后,他们过的,便是神仙般的岁月。有谁去问过,之后怎么样当他们年纪越来越大,当他们的儿女个个出生,当他们在世上的牵绊越来越多,当他们的豪情被生活的温情所取代的时候,曾经有过的恩怨,曾经有过的旧债,就不存在了吗当仇人找上门来时,当官府追查旧案时,当朝廷仍要追拿通辑时,他们又能够怎么办拖儿带女,搂着妻子起逃亡又或是家人跳出来造反。再说,他们吃什么,穿什么,他们的日常开销以什么来支应,他们那些掷千金的豪举靠什么来办到当时的英雄容易,当世的英雄太难,做侠盗很逍遥,杀贪官,很畅快,可杀过之后,盗完之后呢,若是生不暴露本来面目倒罢了,真要让人知道了他是谁,还真能象所有故事里那样,带着美丽的妻子退出江湖,飘逸自在,世畅快吗”他的眼神悠远,望向前方却又似穿过重重墙壁,看往无数时间空间之外的某个方向。:“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有过这样任侠自在,英豪出众的人物吧,却也正是因为,他们不符合这个世事的要求,所以早就绝迹于史册里传说中了。其实后世武人,出路也不过几天罢了,不是沦为权贵的走卒打手,便是替官员护卫办差,最自在的所谓称霸方的豪强,其实也必须讨好勾结官府,才能真正站稳脚根。”他信口道来,闲闲无事般,旁人听了却是片黯然。风劲节往四下看,见人人神色黯淡,不觉笑道:“你们怎么了,本来高高兴兴的,同你们说故事,就全把脸板起来了。”王大宝勉力笑笑:“没什么,只是听了风公子这么说,这世上,倒似没有真正的传奇英雄了,那些个话本传说,还有宝得楼那说书的常讲的故事,倒全成了假话,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些不自在。”风劲节失笑:“你们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们是捕快,是衙役,是狱卒,那些故事要是真的,那些英雄人物,要真的存在,你们的日子不就难过了吗”大家干笑两声,算做附合,但谁的脸色都没变好,又有人,小小声地说:“我们虽是差役,也还是希望,这个世上,有英雄,有传奇的,哪怕”哪怕,那些美好的传奇中,英雄总是会在杀贪官劫巨富时,连带着把差役们打个半死。哪怕,在那些动人的故事里,狱卒们的形象,从来不曾好过。但是,仍然会希望的啊。风劲节低下头,静静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是啊,人的心里,总是向往着美好,向往着英雄的。幼时,必要听着父母在床前讲述那些英雄的传奇,才肯入睡,梦里,总会见到正义战胜邪恶,才觉欣然。年纪渐长了,才知道好人坏人不是额上刻着字的,才知道,原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是说来给小孩听的,却依然会愿意,壶小酒,几碟菜,坐在酒楼上,听那说书人,去讲那段又段,传奇的英雄事迹。虽然发现,是与非其实是分不清的,虽然已经开始变成传说中英雄专门教训的坏蛋,虽然可以渐渐铁硬心肠地虐打囚犯,虽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敲诈银钱,然后,回到家,在孩子床头讲的,依然是美好的英雄传奇,依然是正义战胜了邪恶。人的心中,都会有梦,即使已不再相信正义,却还在梦中,期盼着英雄。然而,那些曾经有英风侠烈,那些真正的轻淡生死,那些不羁的笑傲王候,那结曾经存在的切美好,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就因为不合时宜而湮没于风烟之间,毁灭于上位者的意愿之下了。任何稳定强大的政权,都不会允许这种游离于权利者制则之外的存在。在原本的那条历史线上,从武帝大后,史册历历,无数掌故传奇之中,又何曾再见真正的侠影。红线聂隐,精精空空,何等神奇人物,也不过是权贵的刺客护卫。再那之后,施公案包公案的若干传说中,英雄最好的归宿,无非是在某个清官身边,当个护卫。那些飞扬不羁,自在雄奇,天地不能束,王候不能拘的人物,只存在于历史的残章中了。而在这条平行的历史线中又如何呢天下门派林立,黑白两道无数人,也不过是在大大小小的规则中,驯服地生存罢了。当今的乱世,使这些武人们,有了更多的自由。可以大量发展民间势力,以求更好的权势荣耀,更多的晋身之阶。或是被权贵,被君王看中招揽,或是借与官商勾结之力,而成方之豪。然而这其中,又有几个人,可以挺身对抗整个国家的力量与规则,又有多少人可以真正无所顾忌,不受羁绊地走自己想走的路。便是那魔教,何等风光,何等强大,势力甚至渗透到诸个国家,最后的沦落,其实不在于江湖各派的打压,更在于,各国朝廷的肃清。对抗整个世界的默认规则,太过辛苦,太过疲惫了。当年的魔教,尚且次次留下尸山血海,最后退守隅,他区区个民间富家翁,有什么必要去硬扛呢在规则之内灵活地折折腰,即不太委屈了自己,也让所有人都有退路,都能好好生活,这样,有什么不好那么,为什么,在这刻,连他的心都有些落漠了。难道,象他这样的怪物,其实也会渴盼些不实际的梦想吗难道,纵然明知所有的传说,仅仅只是传说,无数的故事,其实不过是世人编出来自己骗自己的,但心中,依然有梦,依然会盼望,会期待。原来,即使已经知道了这世界的真实,却依然在心里,天真地期待着些不切实际的美好。原来,其实每个人,在内心的最深处,都会有这样的天真,这样的渴盼。于是,那些美好的,传奇的,动人的故事,才会无数次重复,由无数人讲述,无数人倾听,于是,又会有很多新的,美好的故事,慢慢出现。:这章贴得晚了天,是因为写的时候心绪很乱。想法很乱,写写删删,总觉难以理清。这章与其说是情节的过渡,不如说是想要表达些长久以来的思考,发些长久以来,压在心中的概叹吧。又或是,在看了无数武侠作品之后,再对看历史记录,以及古代的侠义小说,传奇掌故之后,渐渐在心中生起的种遗憾和悲凉吧。直觉得,真正的侠者,或者只存在于纷繁的战国之中吧。很敬佩墨者,兼爱,非攻,扶弱,拒强,清贫自守,助人而无所求,明知不合时宜,明知选了这条路会有多么艰苦,多么绝望,却是义所当为者,虽死必为。自汉以后的记载中,几乎已经很难看到,真正的浪漫豪迈传奇的英雄故事,真正很难看到侠的身影了。那些记述强大武人的故事中,武人的身份,大多只是权贵者的属下,或讲述他们因为武功高明而成为权贵者属下,从此步登天的故事。又或是施公案等公案小说里,忠心而谦卑的护卫。便是很多后世演绎,美化的所谓义士,造反,起义等等故事里,那些主角们在当时,也绝不是为了广大百姓为了天下万民,这样美好的理由,而举起替天行道的旗子,其实大部份为的,不过是,要想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又或是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而在大多数故事中,武者,江湖人,甚至些起义造反的英雄,在面对当时的律法,官府,以及整个社会的种种规则时,大部份的时候,采取的,也都是驯服,顺从,或仅在小范围内挣扎对抗的态度罢了。于是,在看过很多古代记录,小说之后,再翻看自梁羽生金庸以来的武侠作品,看到那些传奇的英雄们,来去无踪,笑傲王候,看他们人对万军,看他们取贪官之首如儿戏,看他们出入皇宫,削皇帝的头发,于是,微笑,畅快,开心,然而,还要加上点点,小小的,怅然了。所以,还是忍不住用文字,把这种情怀渲泻了出来,也期盼着读者能够原谅我的任性和情不自禁。
第九章 卢东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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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了夜土袋却没有死的事,监牢里头,上上下下,不漏,心只想拖过这两天,等到新官上任再说。正巧刘铭也不想在自己的离任之前让外人知道风劲节死了,所以也下令瞒丧不报,再加上眼看着接任的官就要到了,他整天就忙着打点行装,收拾财物,处理公文帐目,确保能把些违法不端的把柄全给清除了。因此风劲节的事,他也只听管家回报,便放下了心,没有在意。只让人赏了干狱卒又再派人叮咛不可泄露消息,就当放下心中巨石,从此不再过问此事了。两天之后,新任的县官到了。前后两任的大老爷彼此见过礼,交接过公务,刘铭便急急离开济县,赴任去了。刘铭知道自己为官颇为苛虐,因风劲节之事又得罪了满城的缙绅,必不会有百姓婉惜苦留的,便私下出钱,雇了帮流民,装作民间长者,路送行,抱靴卧辙,百般不舍,又送上万民伞若干把,他视若珍宝般,抱在怀中,打算带着赴任。这样来,走得即漂亮好看,将来把此事传扬,又是个升官发财的资本。满县上下,都被刘大老爷这番做作给弄得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世间真有人脸皮厚至如此境地。便是新任的县太爷在送行之时。发觉这些所谓地民间德高望重的长者,人人破绽百出,恍然大悟之下,也不觉微笑摇头。而衙门里上下的差役此时则已经开始忙着互相打听,新任的太爷为人如何,性情怎样,喜好什么,厌恶何物。从来是铁打的衙役。流水的官,要把每任大老爷都服侍舒服了,可不是容易的事。时间,县衙里上下下下,所有人见面说的话题,都离不开新任地大老爷。“李头。这新老爷怎么样啊”“刚上任,看不太出来,不过,人好象挺和气的,也没什么架子。”“我倒觉得他很年轻,长得也不错啊,让人看着就舒服。”“那是大老爷,不是戏台上的角,管他长相不长相,最重要是好伺候。”“说起来。他的行装真是简单,只两个箱子就没了。没带家眷倒罢了。连下人也没有,听说跟在他身边帮忙的。不过是个跟着他读书的族弟。没准他还是个清官呢。”“清官开什么玩笑,除了宝得楼说书先生地嘴里头,宏运戏楼每天演的戏文里,哪还能见着清官。”“是啊,他缙绅商会的宴席他不也是去了吗,照老规矩送的礼,他不也是文不少地收了吗清官这年头哪还有清官。”“说得也是,听说他本来是个大官。后来犯了事才被贬到这小地方的,要是个清官。哪能犯事啊。”“他是被贬的吗这可看不出来,脸上总是带着笑,点失意的样子也不见啊。”“是啊是啊,你这消息可靠吗”“这个,我也是听说而已”总之,关于新任县太爷的种种传闻议论,时间竟是数之不清。而被所有人关注的济县新任知县卢东篱,却是根本没空在意别人对他的议论。他上任地第天,忙完了交接事宜,便亲自送刘铭离任,第二天费了大半天时间,应酬本县缙绅名流,回了衙门也不休息,就直接翻看公文,清查档册。查之下,也不由对刘铭任职方的所作所为,颇为佩服。这位县太爷在任其间,十分之勤政。特别是在处理官司方面,勤快得出奇。翻看案卷就会知道,济县地案子发生之频繁远远超过普通县城。而县太爷审案之勤劳用心,也足以让其他的官员自惭。看文档中,甚至有天之内连审五六个案子地记录,真是了不起啊。只不过,十分奇怪,为什么这样勤政的大老爷在任,积压未经处理的案件依然堆积如山呢。翻看文书,所有处理过的案子,几乎都和有钱人相关,难道这个县的有钱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要犯案违法吗不过,最后审理的结果,个个有钱人又大多无罪释放,切纯属冤情。而堆积未判的则多是贫家案件,或是街上偷个馒头,或是家无余财的贫汉斗殴,或是因穷苦,欠租而被东家告到官中来地穷人。总之是和大笔钱财扯不上边的官司案件,概不审不判不管不问,全堆在边。这种作法,直接造成长久以来,济县地监牢有进无出,因为没有空余地方,连死牢里都住满了小偷小摸的小贼。当然,位县太爷的工作,绝不象戏文里演的那样,整日游手好闲,只要等着别人敲鼓告状。相比处理案件,整个县城以及治下五乡十村的民生,才是做方父母官最重要的事。然而,自己那位前任,在任职内,好象除了日以继夜,不眠不休得催捐催税之外,就再没有干过别的什么正经事了。该敬佩这方小小县令为国库的充盈作出的贡献吗不过,赵国的捐税向并不重,又何至于让方知县,这般全心全意,全力全情地勤政催捐呢卢东篱微微叹息着,勉强自己暂时不要多想那些催来的钱的去向到底是不是国库这个问题,只是继续翻看案卷。当风劲节三个字映入眼帘时,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目十行地往下看,忽得低低咦了声,原来刘大老爷的监牢里,到底还是关着个有钱人的,原来,这如山的案子里,终于有位有钱人,没有脱罪,没有在事后证明有冤情啊他微微笑,继续往下翻看,眉宇便又渐渐皱往处。虽说地主催租,欺压佃户至死之事,各地都时常发生,但多是令下人行之,风劲节即是富甲全县,又何至于亲自催租,亲手打死佃户原告口供过于简单,风劲节如何行凶,怎样打死人命,全无说明。公堂记录更极为奇怪,似乎并未经过任何审讯,犯人就直接认罪。看案卷,似乎有大段的话,已在文书中被删去了。那公堂上又到底说了些什么呢此案疑点即众,卢东篱便招来了衙中捕头细问审理此案的经过。那捕头自然也是没少收风家银子的,也猜着风家最迟这几日,就会对新任县太爷这边使银子了,没想到,风家的人还没上门,县太爷倒自己主动问起来了。果然是县首富招人注意啊。捕头即有了这个机会,自是叠声地替风劲节喊冤:“那风大官人实是冤枉的,这满县上下,谁不知道李家男人是自己好赌在赌场上欠债被人追讨打死的。只是前任太爷同风大官人有些嫌隙,便生生让那杀人的凶犯逍遥自在,却把风大官人关入牢笼了。”“若是如此,那风劲节又为何认罪呢”卢东篱不解地指指案卷“案卷中记载,并未用刑啊。”“虽说不曾用刑,但风大官人知大老爷甚是厌恶他,唯恐因此受刑遭难,所以才认罪,只求暂时不爱皮肉之苦罢了。”陪同卢东篱前来上任,帮他处理大小事宜的族弟卢东觉此时不觉微微:“那风劲节怎的如此懦弱胆怯没有骨气,这杀头的罪名,只为害怕受刑,就口认下来,若是就此赔上性命,真不知道该算是谁的罪过了。”卢东篱微微摇头:“从来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屈打成招之事,何曾少过,原该庇护方的官员,却让百姓惧若妖魔,以至民间常有屈死不告官之言。为官者应当反省自身,又怎么怪得百姓惧祸畏刑。”“即是如此,大表哥,你就快快开堂,审审这个冤案吧。”卢家年少的族弟两眼放光地说。卢东篱回头看看自家小表弟那兴奋的样子,不觉失笑。这个大孩子,怕是清天大老爷平冤断狱地戏文看多了,整日便盼着自家哥哥也这么给他演上回,让他也出出风头,尝尝跟随清天的滋味。他只微笑,漫不经心地答:“等把这些积压的公事全处理完了再说吧。”便不再理会小表弟热切的眼神,只安静地继续翻看文书。捕头等了半日,等不到大老爷再对此说半个字。又是失望又是沮丧,想要找机会再提提风劲节的事,奈何此时卢东篱的心思已被别的公事给占去,只是边双目如炬,迅速地审看公文,边不断提出若干问题。每问都切中要害。每问都锋利深入,使得捕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回答,再没有半点功夫去替有钱的风大老爷考虑了。光是整理旧文书案卷地工作,就做了三个多时辰,直到深夜,卢东篱犹自毫无倦意,只是偶尔抬头,看到可怜的捕头大人副要虚脱的样子,再回首,望见自己那年少的小弟。也已是闭目晃脑,站立不稳。不觉又是笑,这才放下手头公事。站起身来,笑道:“今晚就到这吧,你去歇着吧。”倒霉的捕头因为应付大老爷的提问,几乎筋疲力尽,还时时因为不能及时对于县内事务做出正确回答而丑态百出,倍加难堪。此时听卢东篱这么说,如获大赦,赶紧着就施礼告退了。出文案房。便奔跑如飞,边跑边在心里对大方地风大公子忏悔:“风公子啊风公子。真的不是我不帮你,这种情形,我实在是自身难保啊。”卢东篱待他跑了,才笑着在卢东觉头上敲了记:“回房再睡吧。”卢东觉迷迷糊糊地睁眼,迷迷糊糊地揉着被打疼的脑袋,迷迷糊糊地问:“大表哥,你的事办完了吗”卢东篱又好气又好笑:“还说能替我打点私事,帮我处理公务,死乞白赖地非要跟着我,才第天,你就敢在做事的时候睡大觉。”卢东觉揉着脑袋满腹委屈地说:“大表哥,我跟着你,即是为了让你方便教导我读书,准备明年的科考,也是为了在你身后学学怎么做官,可你看看你,眼前有个天大的冤案,你也不管,这叫人怎么还提得起精神来。”卢东篱又是屈指在他额上弹,笑道:“亏你还整日想着科举应试他朝为官,怎么就不知道,为官者审理案件,断不可偏听偏信。我们的念之差,便是旁人的生死祸福,身家性命。任何案件,都当详细查问,审看证据,向所有相关之人问讯供词,仔细聆听别人的话,却必须在自己心中先存疑。只他说了句,你便认定这是冤案。个捕头,为何为个凶犯,这般拼力叫屈,这其中关节,你怎么也不想想”卢东觉直着眼睛,怔了会子,忽得双手拍:“对了对了,风劲节是个有钱地人。那捕头必是叫他买通了。即能用钱来买人通路子,那这肯定不是个好人。我看,没准佃户就是他打死的。这有钱人,地主老爷,打死可怜地农民,不是常事吗,即是穷人告富人,那当然是被富人逼到忍无可忍才告的。”卢东篱第时间伸手再次狠狠在他脑袋上拍:“幸亏你不是个官,否则还真不知道要弄出多少冤案呢。你真以为所有地故事便都同戏文中般吗若不是帮着穷人对付富人便不够资格做清官吗案子还没审,事情还没明白,就心中先存了定见,这是判案之大忌。有钱并不是罪过,不能因为别人有钱就先订人家的罪,明白吗”他边说,边扬手。卢东觉也不管他本来想干什么,双手护着头就往后退:“别打别打,被你打傻了,考不中功名,你去赔我爹娘个未来的状元。”卢东篱笑着瞪他眼:“行了,回去睡吧。”边说,边大步向外行去。卢东觉唠唠叨叨追在后面:“大表哥,你说了半天,还没说该怎么办呢这么大的案子,总不能放在那里不管不顾吧。”卢东篱抬头看看天上轮清明冷月,笑笑道:“咱们初来乍到,应该好好熟悉下济县,明儿四处转转吧。”“转转”“是啊,在县城里里外外,都走走看看,瞧瞧这里的风土人情,看看百姓的生活如何,需要些什么,当然,与衙门有关的方,也得去走走,比如”“比如”卢东觉了也摸着头说。卢东篱望着天空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定会有负族叔所托,想让这个小表弟学有所成,衣金腰紫入仕途,好象实在是比较困难的。他闷闷地摇摇头,把卢东觉地话接下去:“比如监牢。”“对了。”卢东觉恍然大悟,用整个衙门都能听到的大声音喊道“尤其是死牢,我们当然要去看看地。”这年少的大男孩再次两眼放光“大表哥,你说得太对了。”而卢东篱唯能做的,只有抬起头,再叹口气了。
第十章 巡狱
巡狱的番大呼小叫,令得全衙门的人都知道大老爷要去。牢房里上下下下,做足准备功夫。所有人把神经崩得紧紧,个个做出全心全意勤劳工作的样子,准备以最佳的精神面貌迎接顶头上司的巡视。然而,卢东篱却根本没往牢里去。这几天,他除了翻看整理旧公文,就是让自家小弟陪着,闲闲出来,满县城转悠。逛逛大街,上上茶馆,日子倒甚是悠闲。小小卢东觉摩拳擦掌得就想着做番事业出来,恨不得微服出游,马上揪出几个恶霸顽匪来,以显身扬名。偏偏卢东篱只是吃吃喝喝玩玩看看,有时同茶馆的客人,酒楼的小二,说点儿不着边际的闲话,关于民间疾苦,竟是半点也不提及。急得这热血少年,整日上蹿下跳,如猴儿般坐立不安。到了第三天,大早卢东篱笑着叫他同出门时,他终是忍耐不住叫嚷了出来:“大表哥,你不把公务当回事,我还要百万\小说呢,明年科举,爹娘可是等着我举成名的,没空陪你闲逛。”卢东篱忍着笑问:“我什么时候闲逛了,我们新到此地,自是要熟悉民情,这才便于处理积压的公务。”“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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