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 50 部分阅读

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作者:美眉歆|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6:58:15|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TXT下载
  美,却叫人想着那满城百姓干裂的嘴唇绝望的眼神。他沉默良久,才轻轻道:“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贪官的时候,被百姓责问,为什么无法抗旱救灾的时候,接到师长亲人的信,问我为什么行止有失清廉之风的时候”这两年,他的官,当得极是不易。他素有才能,又肯勤政,份内的事,总是做到最好。对于人情礼物的来往应答,也渐渐熟练从容。上上下下送给他的打点礼品,若是无关大节的,他也肯收下。有什么事旁人求到他头上来,送礼哀告,若是不该做的事,他自是不会应允,若是该做的事,旁人不送礼,他知道了,也定会做,但送上门的礼,他也并不推拒。他也知道。自己地不收,人家反而不安心,不是回去加倍送礼过来,就是茫目再去求托别家。他手头渐渐宽裕,与上司同僚之间的应酬来往,便能勉强支应。有很多为百姓谋利之事,也不是他人就能说得算的,上下之间。需要经过不少官员之手,他手上有了钱,也才能去打点安排。在很多政令法规上,只要上头略略松动丝毫,便能给下民无限福趾。他为官又颇灵活,凡有功劳政绩。都肯推让与旁人,便是贪赃之事,只要不是贪得太狠太毒,大多时候,他也便装糊涂。对于下属,他也并不过于严厉地禁止切谋利行为,只是时时注意略作警惩,常加训诫,倒也管理得颇为得宜。上下之间处得都好,人人都觉和他通情达理。又能办事,有本领。帮得了手,定得了局。凡有升官的机会,总也少不了他。这两年,和以前正好相反,官是路直往上升的,可是些不太好的名声,总也是慢慢地传播开来。读书人最重令名,要说他全不介意,原也是假的。很多时候。夜深人静,个人会坐在窗前发呆。这样地卑躬屈膝,这样地人情练达,这样地精明油滑,多年读的圣贤书,处事道,全都到哪去了。为臣者,看到遍地贪墨,见到无数枉法之官,不参不劾,不与之斗,反而同流合污,为方父母之官,见君主移国库之财而建宫室,皇宫奢华之至,而灾区民不聊生,他居然不抬起棺材进京直谏,却只会向商人写信要钱,这样地人,算是个好官吗可是,他要真跳出来和所有的贪官斗法,在这场明知必败的战斗之后,他还能为百姓做什么在跑到京城去犯龙颜之后,除了把身家性命枉送,白白搏来史书上的铮臣之名外,他还能有机会为受灾的百姓去筹谋生机吗卢东篱略有些无奈地笑笑,闭上眼,轻轻道:“自古至今,无数圣贤遥想过盛世大治,期盼着国泰民安,并为此提出过种种的治国主张,但是,看那史书册册,那些美好地期盼,从来没有成为过现实,次也没有,即使是名君治世的时候,也依然有朝不保夕的草民。什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样的世界,从来不曾有过。”风劲节不以为然地道:“世界本来就这么黑暗,个人的力量永远都是有限的。即然你现在也明白,那些书里所谓的大治之世都是假的,你们所期待的盛世大同,永远不会到来,要真累了,倦了,就歇了罢,何苦这样拼了性命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因为未来并不美好,希望也许永远不会实现,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吗”卢东篱抬头笑笑“我后悔过,但是,如果重来次,我地选择,还是不会变的。”风劲节终于抬眸看向卢东篱。他有多少天没睡了,眼中密密麻麻布满血丝,这段日子,他是否日日夜夜,忧心如焚,所以此刻脸色,苍白如纸。明明神情已是如此疲惫,甚至厌倦,明明已经亲口承认了后悔,为什么依然还能笑着说,我地选择不会变风劲节沉默了会儿,忽得轻声道:“会实现的。”“什么”卢东篱时没明白。风劲节低头,不再看他地脸:“终有日希望会实现的。上位者不能再随便欺压草民,每个百姓都能快乐地生活,人不用再为生计,为衣食而发愁,为官者若有贪赃失职,百姓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反对他,要求罢免他。有权力的人将受到监视和控制,任何不正当的行为,都将被惩罚,只是,这要等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卢东篱微笑,眼中渐有温润之意:“借你吉言吧,希望你的话可以成真。”“我的话是定会成真的,不过你此生肯定看不到罢了。”风劲节转眼间便已嬉笑容常“不痛快的话题谈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说点喜事了。”卢东篱摇摇头:“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喜事。”风劲节有点不怀好意地瞪着他:“怎会没有喜事,比如我们卢大人即将娶进门地知府夫人。”

  第21章成亲

  下载小说到云 轩 阁

  “你怎么知道”卢东篱愕然。“人只要足够有钱,消息总会灵通的。”喜,卢大人大喜啊。”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卢东篱也只得苦笑声:“我尚在幼时便由长辈做主,同户世交订了亲。那边也是书香门弟,小姐亦是温柔贤良之人。两家时常来往,子弟们都以兄弟手足相称,彼此颇为亲善。这几年我仕途风尘,家中长辈月三封地来信催我完婚,以免女儿家蹉了青春。而现在我主理府,没有女眷打理内务,即惹人闲话,也常会招得媒人三天两头地上门,有时候,还要应付上峰或同僚的好意说媒,常有些难堪尴尬之事不便应对,所以就写信请家中长辈帮忙做主操办便是。只是没料到这场旱灾来得这么突然,暂时哪里还顾得上婚姻之事,怕是要拖延些时日了。“风劲节淡淡笑着点头。不错不错,很典型的古代婚姻。到了适婚年龄,各方面的条件都可以成亲了,而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催着你成亲,世人眼光都盯着看你成亲,这个时候,成亲,不止是人生的桩大事,也算是完成桩必须完成的人生任务。无论男女迟迟不婚,都易惹人闲话,更会召人侧目而视,若是为官之人,树大招风,四方注意,更要面对许多流言非议。其实又何尝是在这个古代。即使时光飞逝个几千年,就算是科技渐渐发达,崇尚自由恋爱,开始流行单身贵族地时代中,社会上依然会给人以强大的婚姻压力。在这种压力下,以完成任务的态度结婚的,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找到个差不多的人。差不多凑和在起,就这么过生的还真不少。也不能说他们定不幸福。就如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婚姻都是以这类地方式缔结,幸与不幸,也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相比很多人。纯由媒人说和,新婚之夜才真正看到人生伴侣的容貌样子,卢东篱还算是幸运的。至少知道对方的样貌性情,彼此还是有交情的,又都是书香门弟,想来婚后共同语言也还是不少的。以这个时代地标准来看,这已经算是佳偶了。象卢东篱这类读圣贤书,心里头放着家国天下老百姓的人,对婚姻,对妻子的要求。想也来也不过是温婉贤德,颇通诗书吧。这也算是大部份的正人君子读书人择偶的条件。顶了天再加上条美若天仙罢了。这种忙着修身齐家治天下,展心中抱负的男人。哪里有空去玩爱情游戏心里的世界太大。眼中看到的太多,爱情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只怕根本不在他们的认知之中。估计大部份人以为娶个美人回家,温柔相待,偶尔花前赏月,闺中画眉,就算是极致了。不过,在这个时代中。这又何尝不算是美好地爱情呢还是不要以超时代的思想来看待未开化地古人吧。风劲节漫不经心地任思绪飞来飘去,卢东篱看他忽然间有些神不守舍。不觉讶然问:“你在想什么”风劲节笑道:“我在盘算,这场旱灾什么时候能过去,我们卢大人的小登科会是哪天啊。”也不理卢东篱哭笑不得地表情,他顺手在旁边拿起几个玉盒,递过去,笑道:“送未来嫂夫人的。”卢东篱信手打开个,只见片珠光,耀人眼目,眉锋微微蹙:“这首饰太贵重了。”自然就要推回去。风劲节料到他的动作,把按住他的手,似笑非笑望着他:“你不收这礼物,就别收我的救灾钱。”卢东篱料不到他这般无赖,气道:“你何苦为难我。”“我哪里为难你了“风劲节白他眼“反正你这辈子别指望以清廉耿直而名重天下,收我这点子东西,也不会让你名声更难听。我也不是大名府治下的人,也没事求你,就谈不上贿赂。再说,这么些年,我送过你什么贵重东西没有真当我不知道你的臭脾气,这是给嫂夫人的,同你有什么相干”他冷冷哼,眉间渐有愠意:“你当我不知道呢,你收过地礼虽多,文钱也不肯花在自己身上的,这几年虽是什么官都当过,积蓄只怕是少得可怜地,你拿什么当聘礼,总得有几件拿得手的吧。人家要嫁过来,跟你吃苦辈子的,也不能太委屈了别人。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那种,自己的顶着个清官的名声,让全天下的人称赞,却叫家里老婆儿女吃糠咽菜的家伙。说什么关爱万民,连身边至亲都照顾不了,算得什么男人。不说呼奴唤婢,但至少要衣食周全,不要太过寒酸才好。”卢东篱也没料到只因不肯收过于贵重的礼,倒招来他顿训斥牢马蚤。他知道风劲节是个无法无天,什么事都敢干的人,自己的如今有求于他,还真不敢太过惹恼他,只得笑道:“你的礼物,我什么时候推拒过,只是这实在太过贵重”风劲节不屑地道:“你这穷官知道什么叫贵重我知道你的性子规矩,也不至于拿天大的宝贝送给你。这些珠钗凤饰,虽然亮眼,但这大多是打磨之工,倒并不是特别珍贵的珍珠美玉。只是手工做得好,看起来,就象是比较贵重罢了,骗骗不识货的外行人的。”他随手打开只玉盒,指指里头那光华流转的珠钗“这个,价钱也没超过百两,算得什么,值得你这么惊乍的。不超过百两,说得真是轻巧。般百姓家,几年的积蓄也未必有百两呢。这种有钱人啊卢东篱努力忍着不对风劲节轻描淡写的态度做任何批评,想想那些等着卢东篱的银子救命的老百姓,只好略有违心地称谢收起来算了。风劲节得意洋洋看着大名府知府大人忍气吞声的样子,心中窃笑,其实他刚才说的话才是糊弄卢东篱这个不懂奢华的穷官。那支珠钗不超过百两是真的,不过那只是成本价。支钗用的金子有限,上头的累珠流苏,也并没有使用极高等的碧玉珍珠,但却是京城饰玉楼最顶尖的大师父手艺。首饰这种东西,卖的还不就是个样式,巧思,与众不同,晶莹夺目,奢华富贵。真个是本万利的买卖,成本不足百两的东西,卖个上千两,甚至几千两,也不算稀奇事。不过,如果卢大人知道这几个玉盒里的东西,拿到京城由最会做生意的人去卖给各府贵人,没准能卖到上万两的价钱,不知道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光想想就让风劲节觉得有趣,心中动,忽想起事,把按住卢东篱,眼神有些凶狠地瞪着他,字字道:“你发誓,绝对不会把这些变卖了当救灾银。”卢东篱被他这倏然而变的凶相倒是吓了跳,心中暗恼,怎么我心里地主意。他全都猜到了。抬头见风劲节那满脸我就料到这样的愤怒表情,只得苦笑:“我绝不会变卖你的礼物。”风劲节知这人虽然别扭,但说的话倒是算数的,所以松开手,心满意足坐回去,开始慢悠悠给自己倒酒,信口问:“对了,你那个跟屁虫怎么不在了”卢东篱笑笑:“东觉入京应试去了。”风劲节仰头。喝尽杯中美酒,眼中犹带笑意:“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啊。”卢东篱凝望他:“劲节,其实你文武双全,才华盖世,为何总是这般玩世不恭。空负这绝世才情,何不为天下苍生”风劲节大笑起来:“我的卢大人,县衙夜共叙,省城客栈长谈,我直以为你会问这个问题,你却总没有问,我当你这生不会再问了,你却还是忍不住了。”他眼中也不知有几许酒意,几许笑意:“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虽心怀天下。心当圣人,却从不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其他人。从来不高高在上地训斥别人。不长进,不高尚。不伟大。别人的生活方式,你虽然不赞同,但你直很尊重。可你终究还是问了我这个老套而无聊地问题。”卢东篱轻轻道:我无意勉强你,只是为你惋惜,也为天下人惋惜。”风劲节懒懒洋洋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为我惋惜,焉知。我不曾为你惋惜,至于天下”他笑而摇头“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能伟大到。让天下人为得不到他而惋惜。”卢东篱还想说什么,马车忽然停下,外间马夫高声道:“公子,府衙到了。”风劲节懒洋洋躺下,手枕头,另只手对卢东篱挥了挥:“好走,不送。”卢东篱笑道:“你不进去坐坐吗”“卢大人忙于救灾诸事,有多余的时间应酬我吗再说了,我也不过是要周游全国,正好路过,来看看你罢了,也没想多留。”风劲节笑道“你去吧,我手下在本地做生意的几个掌柜,已经带着我的银票在府衙等你了,你就忙你的去吧。”卢东篱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忙得再无刻闲暇,在马车上同风劲节聊会儿,已经是忙里偷闲了,真让风劲节留下来,他也确实没空照应。也不能指望这个每天都要给自己找乐子的风大公子能奈得了寂寞,或是哪天忽然良心发现,跟着他块为救灾操劳。所以,他也就只淡淡笑,把那几个玉盒收了,便下了马车,车帘掀放间,二人已再也看不到对方,卢东篱站在车前,看着马车迅速向远方而去,他也没有花更多时间遥望车影,转身便进了府衙。卢东篱与风劲节相识已然两年多了,然而,他们在起真正相处,却只有三次,三次长谈,次比次短。三次相别,纵有惺惺相惜,纵有知己之感,但每次风劲节都是干净利落地告别而去,每次卢东篱都没有说句挽留之语。风劲节总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卢东篱也是看也不多看眼,就要去为自己地选择而操心劳碌。他们的人生,完全不同,就如两条直线,就算偶尔相交,也会立刻分离,去继续自己前进的方向。

  第22章归来

  大名府府衙的侧门响起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吱哑声,侧门打开,名粗使丫环手举灯笼向外照了照:“是舅老爷吗”门外,个身量瘦削的青衫男子道:“是我,你们夫人交待过了吧”“是,舅老爷,夫人已经等了很久了。”男子快步入内:“你们大人在哪”“大人还在书房,不知道舅老爷来,夫人说过,不用告诉大人了。”男子略略皱眉,也不多说,便随着丫环起往里去了。来至内堂,见烛影火光里,个窈窕美好的身影正坐于案前,不知写些什么。适时丫环叫道:“夫人,舅老爷来了。”那女子抬头,露出温婉美丽的容颜,笑唤:“大哥。”男子语不发走了进来,在烛光前上下打量自家妹妹番,她只穿着普通的素净家常衣裳,乌发松松挽了个髻,不施脂粉,不戴钗环,极之素雅。男子皱眉道:“婉贞,你好歹也是位知府夫人,怎么衣着打扮,如此寒酸,内堂也没什么珍贵摆设,房里连个端茶倒水的丫环都没有,他卢东篱就这么慢待你。”苏婉贞起身,伸手请兄长入座,同时柔声道:“大哥,东篱是清正君子,只不过靠微薄俸禄过日子罢了。哪里那么多余财,这府里地下人,也只有几个做粗重活计的。”苏凌愕然问:“不会吧。我听说”他向四周看看,见没什么闲人,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妹夫不是那种迂夫子,该收的银子,从没少收过啊。”苏婉贞微笑道:“比方个人求他办事。而这事办了并不违法,也不损公,人家不送礼他也办,送了礼,他收下,还是会尽心办。反之。若是有人找他求差事,求疏通,但若那人不够资格,或事情有违国法纲纪,有损百姓福址,再多的银子,他也不办的。所以,他的银子并不多。”苏凌悻悻然道:“话虽如此,可是他官当到府之长,就算从不做贪赃枉法之事。按惯例收的人情礼物,年节喜庆之礼。想来也是大笔数字了。”“可是,他也要应酬上官。交好同僚啊。半年前的旱灾,若不是他和所有官员交往甚好,哪那么容易就开仓放粮。上个月江东四郡征徭役地事,若不是他去拼力打点,大名府还不知道要抽走多少壮丁呢,还有”“总之就是没有钱是吧。”苏凌略觉愤然“怪不得你说,我来的事不用告诉他呢。”苏婉贞笑笑摇头,从旁边拿起自己的首饰盒递过去:“我的相公。确实是没有钱的,就算有。他也不会赞同你去拿钱买官,你是我的哥哥,你赶了上百里路来这里,我也不能叫你白走趟。这些首饰,我打听过,送到京城,找大地珠宝店,也能卖个几千两,你拿去吧。”苏凌接过首饰盒,打开看,眼中灿亮,心中也惊讶:“他不是清官吗怎么竟给你置下这么好的首饰。”苏婉贞笑道:“他自然是置不起的,他平生有个知交,姓风,名劲节,据说是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当初我们成亲,这些全是风劲节送的礼物。说起来,相公为官,收过礼物无数,但价值贵重,而又肯留着自己用的,也只有风劲节送的东西了。不过,就算是风劲节,当初若不是相公因赈灾银之事有求于他,也不会收这么重的礼。自那以后,风劲节就在周游全国,每到处,都会送礼送信来,只是,再没有这些过份贵重的了。”苏凌听得竟有人如此有钱,兼如此大方,不免起了兴趣:“他都送些什么”苏婉贞又是笑,眼中也多了些趣致之意:“说来好笑,他每到处,必要搜括当地的美酒,送来给相公,相公说,此人是个无酒不欢之徒,便当天下人都是酒徒般,如今府里,他送地酒还有四五十坛没喝完,现今相公都被他害得养成了,每日必把他送的酒拿来,浅饮个几杯,否则不能入眠地坏习惯。另外,他也会收集各地些不值钱,但精巧有趣的手工品,金石,印章送过来。倒是送我地礼颇值钱些。”“还有送你的礼”“是啊,他每到地,必会买市面上最好的布料,叫人画下当地最时兴的衣样发式,配着最好的胭脂水粉送过来,除此之外,有时会送个梳妆镜,有时送个香囊,不过,他也是知道分寸的,每次只是送给相公,而相公再将这些送给我,我也只认是相公的东西便是。他还时不时附张字条,笑相公必是个不解温柔,不懂善待夫人的木头,所以没事就替他出些力。”苏婉贞笑道“你瞧我在家里穿得素淡,只是为了方便罢了。若真是饮宴游玩,我地衣服,发式,首饰,那都是最好的,还总是大城那边最时兴地,不知多少官太太们羡慕我呢。”苏凌冷冷道:“你是卢东篱的夫人,可你的衣裳,首饰,甚至镜子,胭脂都是另个人置办的,卢东篱也不知道害羞。”苏婉贞脸色微变:“大哥,我相公是清正君子,我敬他重他,便是你,也不可在我面前辱他,他与风劲节是知己之交,豁达洒脱,自有名士之风,相公不以礼法拘我,处处予我自在,我不许你再这般说他半句。”苏凌讪讪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为你不值,你本该是个贵夫人”“贵夫人怎么了”苏婉贞冷冷道“这大名府上上下下的贵夫人还少吗哪个丈夫不是三妻四妾,哪个不得守着层层的大家规矩。我的丈夫,从不往秦楼楚馆,从不言纳妾娶婢。便是见着如云的美女,我要在,他只看我,我不在,他只看地,这样的丈夫,何处去找。我出门也罢,宴游也好,交友来往,他都任我自在,绝不管束,我瞧那些贵夫人羡慕我倒是真的。”苏声“好好好,我认错,我不该说你夫君半个不字,家小妹子教训,行了吗”苏婉贞也不好多说他,只得道:“大哥,我也要劝你两句,虽说朝廷允许民间百姓以钱买功名,但毕竟是虚职,你也实在不必如此营营役役,我们书香世家,能凭胸中所学,博个科举出身不好吗连东觉都考中功名了““要能考得上,谁愿花这么多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我,从小看到书就头痛,除了捐个功名,还有别的路走吗”苏凌不以为然地答,目光无意中四下扫,停在书案前那刚写了几行字的白纸上:“咦,你给风劲节写信。”“是啊,他周游全国,每到处,必寄几封信来,他写得信也奇,即不在上头写上相公的名号,也不在下面署上他自己的名字,有时洋洋洒酒,说路的风土人情,山光水色,甚至各地小吃,以及”苏婉贞脸皮红“以及当地的美人名妓,有的时候,则是两句没头没尾,全不相干的话。象是什么心情不好,或是特别高兴,又或是今天见着了个美女,今天吃到了盘好菜,随便提句,便算是封信了。这么久以来,他的信中竟是从没有过什么值得书的大事,也从不在信里问候下相公。”“他的信即繁且杂,有时候相公看了。也是又好笑又好气。常常骂他两句,便抛开不管,相公忙于公事,经常是他来十几封信,才草草回封信,我想此人这般长情,也不可太过轻慢了。他虽不说不问,想来也是极关心相公地。所以我便替相公写回信,将相公这里大小事务,日常喜乐,都略略记述下。相公也由着我,从来不拦。”苏凌眼神动:“你代他写的信,妹夫看不看”“有时看。有时也不看。“苏婉贞道。苏凌双手搓了搓,期期艾艾地问:“那你能不能在信里向他借笔钱”话音未落,苏婉贞已是脸色大变:“大哥,你怎能”“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妹子,加上你的首饰,我凑到的钱,最多也就买个空功名,不可能放实缺的,我原是指望让妹夫替我设法,安排个差事。可照你这么说,妹夫竟是个丝不芶的大清官。肯定不会帮我的忙,即然这人这么有钱。又出手大方,就向他借笔,我活动活动,弄个实缺,不出两年,就能把钱全还给他。”苏婉贞清柔婉丽的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我虽是女流,也知廉耻。岂可借他们君子之交,行此鬼域之事。”“我不过是”“哥哥。夜已深了,你我虽是手足。也不便留客,你要有别地事,明天请早些来,直接与相公商议吧。”苏婉贞拂然喝声:“送客。”直守在外头的粗使丫环忙来到门外叫:“舅老爷请。”苏凌脸上阵青阵白,呆站了会儿,才重重跺脚,把那箱首饰抱了,快步而去。苏婉贞怔怔站了会儿,想起自家兄长这般不争气,更觉心酸。却也只得强提了精神,重又拿笔续写那封未完的信。倾刻写毕,她看看外头夜色,想了想,便自箱里取了件略厚的长衣,携了信,亲自掌着烛火往书房而去。夜已极深,书房中点烛光不息。轻轻推开门,那案前的男子,依旧如以往的无数岁月般,伏案疾书。灯影里,他眉宇间无丝毫倦色,灯光下,她轻轻柔柔笑笑,近得前去,放下烛台,把长衣抖开,徐徐披在良人肩上,柔声道:“就算要忙公事,也该顾着身子。”卢东篱回眸笑,轻轻伸手,握住她按在自己肩头地柔夷,温暖的烛火照进眸子里,也只见片暖暖的柔意:“我这边事忙,原是没白天没黑夜的,说了多少次,你不用等我,自顾自睡便是。”靠得这么近,烛光这般亮,苏婉贞可以看到卢东篱满头黑发里隐约的银光白影,她的夫君,正值英年,已然华发生。心间的酸楚只是些瞬,便有了更多的温柔与骄傲。在那文士的双肩上,挑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在这忙不完地公务中,又有着多少百姓的安居乐业。纵使多情生华发,何憾何叹。她在烛光下微笑:“我也没有特意等你,不过是正好把给风公子地信写完了,拿来给你看看。”卢东篱笑道:“他原是个任性胡为的性子,也亏得你愿意这样费心应酬他。你即写好了,寄出了便是,倒也不用非得给我瞧。”苏婉贞也不觉笑,她地丈夫是谦谦君子,从来不背后论人是非,语出恶言,只有对那风劲节,有事没事,才会这样带着笑地骂两声。“对了,他这些日子,都快把全国各地跑遍了,上次来信说,是要回乡了,你这信就寄到济县去吧。”卢东篱想起此事,忙又交待声。苏婉贞点点头:“即是他已游完全国,想来也还闲着,不如请他来做客吧。你们这等交情,也该聚聚。”这念头起,连她都有些神往了,那个风劲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风劲节,风劲节,自她嫁给卢东篱,生活中就似乎永远有着这个人的影子。她的首饰是他送的,她的衣裳是用他赠的布料,照他给的款式做地。她理妆的明镜,她饰容地脂粉,都是他万里迢迢,遥遥寄来。每隔几天,便能收到那人的信,今朝川西,明日河东,天涯海角,天地风情,都在那封封书信中。洞房花烛,交杯酒是他送的佳酿,偶有闲情,夫妻同赏明月看落花,必也少不了,他赠的美酒助兴。偶尔听得相公闲时笑语,说起那人何等容华,何等风范,何等不俗,她也会不由地悠然神往。子之交淡如水,只凭着偶尔书信来往,已是尽兴,她有些憧憬期待了。那个风劲节,到底何等人物。卢东篱听了这建议,却只是愣,方才笑道:“那家伙,最是峙财傲物,放浪形骸,只不过峙的是钱财的财罢了。他做事没轻没重,只凭自己高兴,真要来了,怕不把你气死。”苏婉贞骇笑::“若是如此,那就更要见见了。”卢东篱凝视她会儿,这才笑笑,温言道:“他是这天地间最自由的人,他若要来,我们自当好好招待,他若不来,也就不用刻意去唤了。”苏婉贞也望了他会,这才点头;“好。”卢东篱在灯下,看到妻子温柔婉约的笑容,有瞬的失神,这个时候,风劲节又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可是仍依在美人怀里,笑闹饮酒,可是又弄得身酒渍胭脂痕。他不由笑笑,摇摇头,立时又把风劲节抛于脑后了。他与风劲节的交情,可真是淡如水了,这算不算君子之交,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见到他的时候,颇为欢喜,同他谈话,如沐春风。然而再长久的时间不见,也不会太思念。看到他的来信,他的礼物,或笑或叹,却也不会想要刻意回信,可无论如何,隔着再遥远的时光,对他的记忆,依旧鲜明如昨日。淡淡驱散这难得瞬的怅然。他复又低下头,继续批阅公文。苏婉贞在他身旁坐下,无声地倍伴着。眼眸里带着淡淡地笑意,看着温暖的烛火映出他专注的神容。这是她的丈夫,她的良人,是她生世的依靠。半个月后,辆无比奢华的大马车停在了济县风劲节精美的园林外,福伯带着所有下人直迎出园外。年迈而忠心地管家,再次激动得热泪盈眶:“公子爷,你可算回来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风劲节没有喝得醉熏熏被群美女从马车上扶出来。他个人干净俐落地跳下马车。微笑着看了众人眼。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猛吸鼻子,咦,真的点酒气都闻不到啊。大半年不见。他们家公子转性子了。福伯又惊又喜地迎上来:“公子。”风劲节笑笑摆摆手,止住他的堆将要出口的唠叨:“我们先进去吧。”他边快步向内走,边漫不经心地问“我走的这段日子,有什么事没有。”“没什么大事发生,万事公子都有安排,我们照章程办事罢了。对了”福伯道“前不久,大名府寄来封给公子地信。”风劲节点点头:“他是算着我该回家了,就直接寄到这来了。”福伯欣喜道:“公子与卢大人真正是君子之交,公子待卢大人那么深情厚义,也难怪卢大人牵念。”风劲节微微扯动唇角。忽然露出个略有些诡异阴森的笑容:“他待我是不错的,我对他”他的眼神慢慢冷下来。最后才淡淡道“不过是利用罢了”“啊”福伯瞪大眼,心里寻思着。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什么话了。风劲节却不再多说,此时正好已经进了厅,为他接风的宴席早已摆妥,安排来服侍他的美貌少女也已在前方盈盈施礼。他眼神微冷,轻轻挥手:“不用这么铺张了,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下人们你眼瞪我眼,天啊天。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咱们家公子爷真的变了。天大地大。主子最大,主子爷发了话,大家心里再有疑惑也不敢停留,纷纷退去了。只剩下福伯还愣愣地瞪着自家主子。风劲节笑笑,自袖中抽出堆纸递给他。福伯接过看,张张都是田契地契,全写着自己的名字。福伯大惑不解地抬头:“公子,这是”“福伯,我知道你自己有不少的积蓄,但这么多年,你直跟着我,照顾我,这是你应得的。”风劲节微笑。福伯不明所以:“公子,我不明白。”风劲节静静看着他:“福伯,你是最早跟着我地人,在我是个孩子时,你就照顾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有能力,只有你支持我。你还记得吗,你曾问过我,为什么要拼了命赚那么多钱,钱够用不就行了吗我当时怎么回答的。”“你说,你这生其实很不自由,必须照命运划定地路线去走,你这样拼命赚钱,不过是想为自己赎几年身,在命定的人生里,为自己争几年自由,你要有足够地钱,可以支持你自由自在,做任何想做的事,可以让你肆意地尝试各种各样的生活。”福伯喃喃地答。风劲节笑笑:“那么,在我富可敌国之后,常会有人劝我想办法捐官,给自己的弄个功名,提升个地位,记得你也劝过我,说是有个虚衔在头上,做事也方便很多,特别是被刘铭冤枉之后,你更劝过我多次,你总觉得,有个官帽子在,就不会被人这样欺负陷害了。当时我又是怎么答你的”福伯越来越有不祥的感觉,茫然答:“你当时说,你这生,其实是注定要当官的,不但要当,而且还注定要躬鞠尽瘁,累死累活,没准还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现在是得自在日,且自在日,何苦提前把自己送到苦海里去。”风劲节微笑:“是啊,所以我放浪形骸,所以我肆无忌惮,所以我在最后的时候,动身去周游全国,看尽天下美景,会遍世间美人,尝尽美食,饮尽美酒”“公子,公子”福伯惊慌地打断他地话“我不明白,我老了,我听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风劲节望着他,微笑,眼神温和,神容平静“自由地日子结束了。”

  第23章建功

  半柱香的时间,瑞王便简单地把自己所知的些卢东节相识相交的过程徐徐道来。虽说有些仅只当事人才了解的事,他也并不清楚。但他权力即大,耳目又众,若立心要想查别人的往事底细,还真没有多少事,能瞒得了他。陆泽微听得不觉且笑且叹:“洗冤救命之恩,不肯称谢。千里借银之举,理所当然。数面之缘,竟是数年至交。这才是奇人奇行,知己之交。果然高才总被俗才误,我等庸人,也只得叹而敬之罢了。”瑞王淡淡笑,缓步走回案前,欠身坐下:“何只是知己之交,分明是生死之交。”陆泽微笑上前,亲手倒了杯茶,双手递给瑞王,笑道:“王爷费神,给我讲这等评书传奇,快快润润喉。”瑞王笑着接过来,饮了两口,笑道:“风劲节是怎么由商人变成官的,你是知道的吧”“自然。”陆泽微笑而点头“这在当年,可也算是轰动全国的桩大事了。”“当今天下大乱,争杀不止,各国皆修军备,唯有我们赵国历代以来,却直重文轻武,其原因就在于我赵国地形特殊。国境线所临的大部份是苍茫大海,其他与陆地接壤的,不是绝壁险峰,就是浩浩沙漠。当今天下各国,为争夺霸权,不免重陆军而轻水军,除立国不足二十年的韩国,竟再没有国,有象样的水师了。所以,我国不虑自海而来的敌军,也没有哪个国家,愿意拿整支军队来冒险穿越沙漠。因此只要我国无意出兵攻打他国,有此天险守护,便”陆泽微不是知是叹息还是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可以安枕无忧。”瑞王也苦苦笑:“这样的天险庇护,于我国,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天下乱世,独我国可保隅之安,不幸却是历代君王,仗此天险,耽于逸乐,不思武备,至使国无良将,军中亦无可用之兵。”“是啊,直都以为战乱离我们很远,想不到与我们只隔处大沙漠的陈国竟会派出支军队,穿越茫茫沙漠,直攻我边境定远关。”陆泽微又是叹。瑞王摇摇头:“其实陈国也只是存着试探之意,那支军队不过八千人马,只怕陈王自己也没真指望这支军队能成功,可是,它偏偏就成功了。”他愤愤掌击在案上“虽已时隔数年,回想起来,仍是我赵国之大辱。万将士,依雄关之势,居然被八千穿越沙漠的疲弱之师给攻破了。”陆泽微勉强笑笑:“王爷也不用太过为此事而愤慨,定远关多年前虽有雄关之称,但有五六十年不曾有战事,无论士兵将领,也从不相信有谁会穿越沙漠来攻,更何况沙漠上,还有依附我国,为国我守护门户的漠沙族人。他们自是更加有恃无恐,又哪里想得到,这支奇军,以神速打破漠沙人的防线,突然出现在城下,将军们措手不及,士兵们全无做战经验,有此败,算来也是不冤的。”“他们不冤,那定远关后,无数百姓又冤不冤”瑞王愤然道“我国地势奇特,四周国境线虽有天险相护,但破国境,便是马平川,千里沃土,再无处可守。我堂堂大赵,竟任那敌军八千人马,纵横千里,沿途郡县,虽有兵将,却无不望风而散,竟无有敢于迎战之军。陈人路烧杀掳掠,若等到朝廷调派大军前往,陈人的军队早就满载归国了。”“陈国将军能路如此顺利,也是意外之喜,极功近利之下,忘了不能孤军深入敌境的兵家大忌。偏偏我们赵国,多年不与他国征战,国内士兵不过是偶尔打打强盗,镇压两次叛乱罢了。忽听说有敌国大军来势汹汹,官兵将领,俱皆无迎战之心。”陆泽微叹道“这也是数代以来过于安乐的遗祸。”“济县当时离定远关不过八百里,闻得异**队将至的消息,驻军哄而散,百姓忙于逃难,县官也急着打点行装。只有风劲节亲自去拜访县令,要求以官府的名义招集兵马抵抗。当时县令是同意了,不过除了纸空文,什么也没有给他。”瑞王苦涩地道“真是想不到,大难来时,朝廷命官们急着逃命,吃皇粮拿俸禄的将士们无心迎战,反而是个商人站了出来。”陆泽微接口道:“说起来,那风劲节也是个人才,据说当时他就是这么孤身人,站在长街上,招唤满城青壮起而保护家园亲人。据说此人口便给,言词极能感人,竟是呼百应,转瞬已招得数百壮士。他又四方收纳前方溃散逃亡的军士,说服他们,再逃也难逃国法军法,无非死路条,不如挺身上战场,将功赎罪,才能保得性命。他竟是生生以他个人的词锋,气魄,于数日之间,聚得二千余众。他自己散尽家财,以为军资,以配军器,以二千之仓促之士,战八千精锐之敌”说到此处,陆泽微也不觉悠然神往起来瑞王眼露赞叹之色:“此人妙演兵法,竟是连战连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