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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作者:美眉歆|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6:58:15|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TXT下载
  坐倒在雨水泥泞中,她只是想死而已,苍天似乎连这么点微薄的愿望都不愿成全她。 不过,世人有许多愿望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达成,但若仅仅是想死,就算皇帝老子来了,也是无法阻止的。 她慢慢站起来,慢慢向前走,眼中片空茫茫,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也许是找条河跳进去,找棵树吊上去,找面墙撞上去,找 然后,她听到声惨叫:“不要啊。” 那声音那样凄惨悲壮,吓了她大跳,那声音就是响在耳边,响在身旁,把她散乱的心神重新拉回来。她愣神,低头,才发现,离自己三步远的地上,有个大大的类似人的物体,在他的身边,有条野狗,抬起后腿,正准备撒尿。 青姑没想到,她的寻死之路,寻到的,竟是个人。

  第十七章 相救

  青姑记得她在吓了跳后,本能得双手挥舞,大声叫喊,受惊的野狗,尿还没来得及撒就夹着尾巴,飞快得跑走了。 青姑记得,那人曾微笑着对她说“你好。” 这是她二十多年生命中,第次有人对她微笑,对她问好。 青姑记得当她探身过去,看到那人满身翻卷的伤口已经发乌发黑时,发出尖叫,那人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没事,我没事,我只不过遇到强盗被人砍了身伤,外加从山上滚下来,全身骨头断了而已,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害怕。” 那人的声音温和,那人的神色温和,仿佛关心她受惊吓,远胜过关心他自己身的伤。 青姑记得她也许是奔跑太久而疲累也许是受了惊吓而无力,背靠株大树,无力地坐了下来,那人开始唠唠叨叨,说自己遇到强盗时如何英勇无畏啊,和恶势力做斗争如何坚强不屈啊,和强盗打架的精彩历程说得是惊天动地,他本人的形象更加是光芒万丈,简直让人不敢仰视。 青姑从不曾听过这样的精彩故事,怔怔得越听越是瞪大双眼,就在她几乎忘记她的本来目的时,那人讲完故事,闲闲问句:“你身湿地到这里要干什么” 青姑愣,然后忽然记起切,沉沉地答:“我想死。” “是吗”那人的回答,轻瞄淡写,仿佛她刚才只是在说,我想吃饭,我想喝水样。 她又是傻了会儿,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听到有人寻死,还这么视若寻常,只是忽然有了些不甘心:“你不问我为什么死” “有什么可问的,无非是觉得自己是天下最惨的人,觉得天下没有人爱惜自己,觉得不如死了算了。我遭逢横祸,家产尽丧,亲人全无,投奔无路,自己还全身残废了,我都还想活下去呢,偏有人觉得自己最惨,个连自己都完全不爱惜,不为自己打算,甚至打算杀死自己的人,却要却怪天下没有人关心自己,这种人我见多了。” “你不是我真的”青姑还记得自己张口结舌地想要争辩,想要说说自己有多苦,然而面对那个人,却什么也说不出,无论怎样,她也没有法子说,她比那人更惨。 而那人,在片污泥雨水中,无限狼狈,只有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那样肯定得说:“我想活下去。” 她愣愣地坐在树下,觉得心和身同样无力,忽然间把头埋入双手之间,闷闷地哭了起来。 那人并没有劝慰她。 他只是静静得等,等到她哭得累了,才悠悠地说:“你真的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被埋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黄土之间,再也呼吸不到空气,是什么感觉。你以为你很不幸吗你知不知道,这世间有许多人,从出生,就不曾看到过颜色,不曾听到过声音,不能用双脚走路,不能用双手做事而死亡,是这切的综合。你有没有胆子来仔细看看我,你知道,被太阳晒成人干却动弹不得是什么感觉,你知道,被陷在阴冷湿臭的脏水污泥中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人死后身体慢慢腐烂,所有的蛆虫开始在你身上生长做窝慢慢把你的血肉啃光是什么” “够了。”青姑大叫起来,掩耳颤抖“你不要吓唬我,我要寻死,你吓不倒我的。” “谁才有空吓你,我只不过是太痛了,想要找个人聊天,分散下注意力罢了。” 那声音那样平淡而从容,青姑却忽得怔,迟疑了会儿,才看向他,半晌方道“你你很痛” 耳旁仿佛听到很刺耳的磨牙声:“你试试被人在全身割了上百刀,而且骨头全断掉,外加被雨打被水泡被太阳晒,会不会很痛” 这愤怒的声音让青姑很羞愧地低下头,觉得自己的确很不应当。她知道他应当会很痛,可是,他表现得这样从容,这样大方,这样浑若无事,于是,旁观者,便很自然地就忘记了他身上的可怕伤痛。 “不用难过,我受伤又不是你的错,要是觉得内疚,就多陪我说说话,我的聊天治痛法,还是有些功效的。”那声音甚至带着笑意“就算你想死了,人死之前做点好事,积些功德,下地狱时,叛官也会手下留情的。” 青姑不知为什么,竟也被逗得笑了笑,尽管那笑意短促得连她自己都几乎没有查觉。也许是因为第次有人愿意主动和她聊天,也许只是想在死前做件好事吧,她真的安心坐在树下,打算和那人说说话。 然后,拙于言词,又不懂如何与人相处的她,只是怔怔地坐着,几次张开嘴,就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可以说什么。 不过,根本用不着她来说,那人已经涛涛不绝地讲开了。从天上每颗星星的故事,到地上,每株小草的灵魂,从上下五千年,到满天神佛,无数传奇,这世上,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也没有他不愿意说的。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怔怔地坐着,听他说了多久,只知道等那人停下时,天色已是片暗沉。黑暗而空寂的世界让她忽然觉得有些寒冷。她拉紧了破烂的衣裳,站起来呐呐地说:“这个,你说完了。” “是啊,说得嘴都干了,也不见你赞声好。”那人有些没好气地说。 她有些迟钝地点点头:“那我走了。” “好走,不送。”漫不经心的回答,让她又愣了会儿。 她要去自杀,他也不劝,他落到如此地步,她要弃他而去,他也不留,这个人真是 也许是她太笨,自父亲死后,就再未与人相处过,所以完全不懂与人相处的方式,只是在愣了会儿之后,转身走开。 世界片黑暗,天地之间静悄悄的,夜风袭来,让人凛然做寒。没有人在耳边絮叨呱燥,二十多年来的冷清岁月,忽然让人不能忍受起来, 她要去寻死,而那人,将在这样片寒冷中,等死。 她只是个连自己都救不活的人,当然也救不了个伤得那么重的大活人。 她步步往前走,走进黑暗最深处,然后又猛然回转,飞奔着跑到那人身边,大口地喘气。 那人点也不吃惊,只是在黑暗里,用星子般的眼睛望着她。 她喘息着,断断续续说:“嗯,我家很破我很穷,没有好吃我请不起大夫我” “行了行了,如果你想救我,拜托你快点动手,我这人很好说话,点也不挑。” 青姑继续冲他发愣,又过了好阵子,才开始动手,把这个高大的,重得要命的,大男人的身体想办法拖回家去。 在横拖竖拉,撞得他满头大包,伤口翻卷之后,那人发怒地咆哮起来,用冷酷的声音,命令教导她用树枝做出了个临时用的拉车,然后她开始了艰难的负重回家之途。 路上,听了他无数的唠叨,抱怨,连称他有多么聪明,没有他的话,这么笨的她会如何如何无所适从。 路上,累得汗湿衣襟,路上跌倒了许多次。 路上,那人都没有道过歉,道过谢,反而指责她撞得他头好痛,她弄得他伤口好痛。 路上,她都在微笑,尽管她自己,并不知道。 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十八章 劲节

  “容大哥,今晚有好吃的。”青姑带着笑容推开门,推门的瞬间,已经闻到股极为诱人的香气,而在下刻,她看到了她小小的简陋的茅草屋中央用几根木棍支起来的块木板桌子上,摆了满满桌的食物。 认得出来的,有鸡鸭鱼肉,但看起来和村里做的菜完全不同,光是浓郁的香气已让人垂涎不已,而样式也说不出地阅目好看。其他摆着的,大多是她完全认不出的菜式,只知闻起来特别好闻,而看起来,简直全都精美漂亮得让人觉得张嘴去吃它,用筷子戮开它是种罪过。 她愣了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却飞快地把那个油纸包藏到了背后。 小小的茅草屋中,本来只有堆供人睡觉的茅草,而容谦住进来之后,她就搭了块木板床,而今那小小木板床边,正站着个人。听到动静,回过身来,微微笑:“这位定是青姑娘。” 青姑愣愣得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出奇英俊的容颜,还有那极是温和的笑容,不能说话,不知动作。 “在下姓风,名劲节,是小容的好友,听说他遇难,就路寻他,终于找到了他。这是我特意从京城得月楼订来的酒菜,刚刚用快马运到,路用炭火保温,姑娘起坐下尝尝如何。” 那人声音亲切大方,举止温和大度,观之如沐春风,而青姑却只会手足无措地说:“我还有点事,等会儿回来,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不等风劲节回话,她慌乱得甚至没有多看容谦眼,就逃命般踉踉跄跄跑出去了。 她并没有跑远,只是跑到家门附近的大树后面,背靠大树,滑坐下来,即使如此,她依然小心地隐藏起她的身形,唯恐门内的人,偶尔张望,看得到她的身影。 她自己小心地,偷偷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小小的,禁不起丝毫风雨的木板门。 那人叫风劲节,那人是他的朋友。 她从来没有照料过别人,然而她直歇力照顾那个根本连来历都不明白的男子。他不能动弹,她为他喂饭喂水,甚至擦身洗澡,便溺相援,也不避嫌疑。没有父母教过她礼法规矩,但在村子里长大,做女人的道理多少她还是懂得。虽然所有人都把她当做个丑八怪,扫把星,她也横着心,不把自己当女人。她也不是不脸红,不胆怯,不羞惧的。只是那人大大方方,毫无丝难堪尴尬,仿佛男女便是赤裸相对也是平常之事般。他的说笑无忌,坦然从容,让她渐渐忘了羞畏。 那人叫风劲节,那人漂亮得象是从画上走出来的人,就连容大哥也远远不如他英俊,可是,只看眼,她就知道,他和容大哥是个世界中的人。 她没有钱,请不起大夫,是他用口点点讲解,点点说明,她照他的话,去山间无数杂草闲花中寻找,拖着残疾的腿,攀上险要的山锋,采摘珍稀的草药,是她点点捣药,尽心尽力,是她认真熬药,火候掌握无比小心,是她亲手,为他上药,喂他喝药,看他脸上的苍白渐渐淡去。 那人叫风劲节,他长得高高大大,特别英俊,只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他了不起,他就象是路过村子的说书人嘴里的英雄,那些征东扫北的故事中的白袍小将,只是出场,就让人眼前亮,所有的英雄事迹都属于他,就是敌国的公主,在战场上也必得要喜欢上他。而他,和容大哥,其实是样的人。原来,那个黑乎乎,凄惨惨,动也不能动的容大哥,其实是和他样的人。 她没有钱,他却伤得太重,需要好些的饮食。她每天走很长的路,去邻村找活做,为了挣钱,男人都不肯做的苦力她做,扛货搬东西,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个人洗二十几个人的衣服,洗得双手起泡,她闷头去干,为了挣钱,她个人辗转三个村子,做五份工,为了挣钱,她做得比头牛还要辛苦,然后用那小小的几枚铜板,买些肉放进他的野菜粥中。 那人叫风劲节,穿的衣服虽然不是亮闪闪,也不特别炫眼,可那样式,乍看,就说不出地舒服,那料子,她洗了那么多邻村里有钱人的衣服,竟是从来没见过。定值很多很多的钱吧,就算她还这样继续工作,做足年,也买不起他身上件衣裳吧。 她每天做事累得筋疲力尽,白天还要抽时间赶回来,给他换药,喂他吃东西,晚上又抱了大堆没有做完的活计回家,边做事,边陪他聊天,用他的话说,继续陪他聊天止痛。她喜欢和他说话,他从来不谢他,仿佛她做的切都理所当然,他喜欢说话,上下古今,天上地下,没有他不知道的,没有他不明白的,他说话的时候,神彩飞扬,眼中的光芒,常常让她看得错不开眼。她累得太厉害,他就教他种很奇怪的呼吸方法,不管做什么苦活都这样呼吸,就算睡觉也这样呼吸,渐渐她身轻如燕,力气渐大,做得再多,也不会太辛苦。 有人在门外闲言闲语,指指骂骂,说些野男人的话,她心急口笨,分辩不及,每每在大门前被人骂得想要痛哭,又惟恐让门里的他听到。他却笑嘻嘻招她进来,张嘴,蹦出如长河直落,听得她头晕眼花的骂词,让她学好了记住了出门回骂。她瞪眼瞠目,无论如何,学不来。气得连声大骂她笨到无救,她却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仿佛门外闲人的闲话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忽然发现,原来骂人,竟是门这么精深,这么有趣的学问。 那人叫风劲节,他是他的朋友,有这样的朋友,他的伤,会治得好吧 他总是很痛得,虽然他向谈笑风生,虽然他从不喊痛,甚至在面对她的时候,脸上连痛的表情都没有,可是她知道,他无时无刻不痛得厉害。晚上,他痛得睡不着,却因为她太累太倦,所以,他只装作睡着了。只有在很久很久地清醒之后,他才会偶尔睡过去会儿,只有在这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才会发出低沉的呻吟。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伤成这样,还可以微笑,还可以有那样明亮的眼,还可以和她说无穷无尽的话题,还可以中气十足地骂人,兴致勃勃地想要和门外的村人对骂。 她只会在他痛的时候心痛,她只会在他痛的时候束手无策,她只会做些根本赚不到什么钱的活计,她其实,帮不到他。 而他,救了他。在那个大雨之后的灿烂阳光中,他救了她。在以后的岁月里,别人以为,是她在照顾他,他依靠她而活着,却不知道,是她依靠着他,才能活下去。她贪恋着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眼神,她贪恋着他给她的每点温暖。 她不是个好学生,他教她认草药,教得嘴皮子都干得冒火,她还是常常采错药,他教她,做人要堂堂正正,不可以让人欺负,你敬我尺我敬你丈,你敢踩我的脚,我就跺你的脚趾。她吓得面无人色,只会摇头,气得他也只得跟着块摇头。他让她拿着木棍在地上,照他的话笔划地写,就这样教她识字。她学得很慢,到现在,除了青姑这个名字,她也只记得几十个字罢了。 那人叫风劲节,他带来了得月楼的酒菜,得月楼京城,好近又好遥远的地方,不过村长听说曾从得月楼下走过,然后回来说了又说,说了好几年,那是京城最贵最大最好的酒楼,就是村里最有地位的村长都不可以上去,哪怕从楼下走过,都是荣耀啊。那得月楼的酒菜定好吃得不得了吧,定好吃得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已经冷掉的油纸包,里面包着的,是村人不吃的,已经凉了的鸡屁股。 她慢慢地把头埋在了双臂之间。容大哥,其实,我想要识字,我想要能够跟着你,把所有的字都学会,我想要能认识所有草药,再不会采错药,耽误你的伤,我想要可以象你样坚强,不管别人怎样说,也可以抬头挺胸面对他们,我想要 她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哭,然而她又不敢放声去哭,唯恐让前方小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她甚至不敢让眼泪尽情地流,唯恐会儿,用眼睛进灰的理由,无法骗过那个聪明的容大哥,她只能拼命用手抱着头,发出声又声,压抑到极点的啜泣。 愿大家圣诞快乐

  第十三九章 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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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好女子,可惜被你伤到了。”风劲节回眸淡淡看了容谦眼。 容谦瞪大眼叫冤:“是非曲直咱们要说个明白,明明是你那桌子酒菜刺激了人,怎么倒怪起我来了。” 风劲节为之气结:“是谁连上意念通讯就个劲叫苦喊冤,是谁说天天野菜粥,吃得嘴里淡得要命,是谁哭天嚎地地叮咛,不管是谁来看你定要带好吃好喝的过来” 容谦睁大无辜的眼睛:“是谁啊,反正不是我不是你顺口胡说八道,推卸责任,那就是张敏欣传错话了。” 风劲节冷笑声:“没空跟你斗嘴,看起来你精神得很,这桌东西也不用吃了,我早点治好你,早点交差。”边说边弯下腰把床头的个小包袱解开,露出里面堆瓶瓶罐罐,小刀小剪,还有许多用普通人的眼光看,极之怪异的东西。 容谦精神为之振,两眼闪光:“带来什么好东西” “也就是黑玉断续膏类的宝物。” “什么叫黑玉断续膏” 风劲节斜睨他:“亏你还是每次考试的前三名,亏你还敢自称博览群书。很久以前,有个很有名的小说家,在书上写,象你这样,全身骨头都断了,用这种药就能慢慢复原。即然我这次带来的东西是可以给你接骨的,叫这个名字,当然正合适。” 容谦不以为然:“管他叫什么名字,能恢复正常就好了。” “恢复正常。”风劲节冷笑声“你想得也太美了。” 容谦愣:“怎么别告诉我,以我们的科技这点小问题都处理不了。” “你也别忘了,自从我们的精神力发展到极致,脑电波可以自由游离身体后,人类已经不再浪费时间研究怎么救治受伤过重的身体了,身体坏了,换个完全样的就行了,何用费时费力地去治疗,更何况,当我们的精神力强大到极点时,为了配合这样的精神力存在,我们的身体也渐渐强悍,完美,几乎不会受伤害,根本也不需要研究如何医治不会生病受伤的身体。有关肉身伤害治疗的研究已经停顿了几百年了。因为你的事,我们紧急调用几百年前的资料,程序,临时赶工做出来的药品,怎么可能让你象重换身体样,切恢复正常。” 容谦倍受打击,面色灰败,望着他愣愣问:“那我会怎么样” “你身体恢复的状况会比较缓慢,而且就算到了最后,也只是能走能动而已,不能走得太快,跑和跳更不要痴心妄想,至于和人动手动脚得打架,那就更加不用白费功夫了。每逢阴天下雨,身上的骨头就会做痛,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容谦咬牙切齿,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风劲节笑道:“别急,别急,在这里的医疗状况下,我们当然只能做到这步,但如果可以回小楼的话,有那里的全副设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让你的身体完全恢复机能。” 容谦即刻眉花眼笑:“那我们赶紧回去。” 风劲节笑着摇头:“你又忘了,我们的思想波虽能瞬息千里,但身体还是肉躯凡胎,照规矩,在这个时代,我们不能使用飞行器,也不能用转换术,要去小楼,就得用这个肉身慢慢赶路,就算骑快马,我从小楼赶到这里,也用了个多月,你这个身体经不起快马奔驰,要用马车慢慢走,没半年不可能做到。我另有急事,只是顺路来帮帮你,没空陪你回小楼,照原来的安排,是由轻尘过来的。” 容谦神色沮幸之至:“轻尘什么时候来” “轻尘要去救阿汉,他那边情况很复杂,估计挺麻烦,轻尘又不能象你这样使用不该有的力量,总之,如果顺利的话,年半载应该可以过得来,要是不顺利,三五七年,十五六年” 风劲节笑吟吟得说,容谦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如果不是动弹不得,早就扑过去掐这混蛋的脖子了。 他咬了咬牙,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忍下口气,堆出脸谄笑:“其实,轻尘要忙就由他忙去,但是,劲节你不是已经通过就等着放假拿证书了吗又何必想不开,非得再陷进来不可,倒是及时回头,早早醒悟,直接送我回去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风劲节静静地看了他会儿,忽得淡淡道:“你自己放不下,把自己弄到绝境,倒来劝我放下,就算我真的放下切,及时回头,你真能跟我走吗” 容谦愣:“我怎么不能”话说到了半,忽然顿住,他愣了会神,然后,苦笑起来。 “青姑的腿和脸,应该可以治得好吧。” “对我们的科技来说,当然很简单,但你也同样明白,我们是绝不允许对普通人使用超水平科技的,更何况,你认为,她需要的,仅仅是治好腿和脸吗”风劲节凝视他,淡淡问。 容谦苦涩地笑笑,良久叹息声,悠悠无语。 风劲节平静地道:“我常常想,为什么我们的考试定要来这个世界历遭凡尘,学校这样的安排,究竟是为什么对于我们来说,生来就拥有悠长的生命,安逸的生活,极度的民主,让权位完全不具吸引人,最好的福利,让财富也失去了意义。有什么,是我们需要追求,是我们懂得珍惜的。极高的科技,让我们可以个人过上天荒地老,不会寂寞,不会悲伤,人类可以不必群居,不必互相扶持帮助,完全的自由,让我们无需依恋任何人。偶尔看古人小说,那些烛光晚餐,雨中漫步的闲情,让我们不能理解,烛光太暗淡,有什么味道,只要我们喜欢,所有的云霞雨雾都可以随意操纵,又有什么诗意。不到这里,我们永远不会明白。久旱之后的雨水,如此让人惊喜,寒冷之后的阳光,如此让人温暖。人类的生活,原来可以这样艰难,辛苦,人类的关系,原来可以这样紧急相连,不到这里,我们永远不会明白,守护与被守护,都同样让人感到快乐,不到这里,我们永远不会理解,个象青姑这样的女子,挺身守护个来历不明,全身瘫焕的男子,需要多么伟大的情操,又必须付出多么艰难的代价。不曾经历的我们,不会懂得感激,也不会明白,有什么值得珍惜,更不会懂得,人类曾经有过的,勇敢,忠诚,无私等等品质,有多么美好。” 他凝视容谦淡淡道:“我和我,都注定放不下。” 容谦沉默,久久不语。 小小茅草屋内的气氛,忽然凝重了起来。 风劲节却又适时笑:“何况,张敏欣也建议你不要回去得太早。” 容谦哼了声:“这种完全没有同学爱的女人,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倒霉,她好看热闹,当然不希望我太早回去。” 风劲节闷笑着摇了摇头:“她只不过说,你的养成游戏,越来越成功了,事到如今,不玩出源氏结局就回去,那也太可惜了。” 容谦愣愣地问:“什么源氏结局。” 风劲节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我的优等生啊,没有知识也该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要懂掩饰,真不明白你这么多年的前几名是怎么得来的。” 容谦悻悻然翻个白眼,懒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风劲节却兴致勃勃:“说起来,在这里你安全吗要不要我临走给你换个地方,知不知道,你的小皇帝在派人到处找你。” 什么叫我的小皇帝容谦很郁闷地说:“不用,事到如今,他必不能明着找我,只能派人暗访,他大概把我当成什么绝世高人,事了拂衣去,不带走片云彩那种,肯定会派人往名山大川,寻访世外高人的我,哪里料得到,我就要死不活躲在他眼皮子底下。我倒是更担心,他经此事后,必会起疑,追查究竟。其他几个知情人,看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也许就不想再为我保密,很可能会在逼问下把切都说出来。” “说出来不好吗” “太伤人了,他会误以为,这么多年,他的切努力都不过是我的安排,他费尽心机所做的种种,都成了我的布局,偏偏我又成仇人变成了恩人,他不能恨我,不能怪我,可是,又有谁在意,他被打击的自尊,他的切,都变得没了意义,他为了国家,为了皇族所做的努力,,甚至无法证明他自己的能力。” 风劲节露出深思的表情:“这就是了,怪不得,他现在为了隐定局面,守护燕国,肯做这么多,为的应该是在你离开之后,证明,他有能力坐那个位置,有能力保护他的国家,为此,年纪还小,却已经开始考虑大婚了。” 容谦眼神跳:“大婚。” “是啊,敏欣直在关注他的动向,据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说,现在,向他提亲事的人大堆,有世族,有重宦,有手握重权的地方藩镇,对了,还有秦国也有联姻之意。他身边的太傅也说,若能以联姻稳定国家,未尝不是好事。新君主政,内封后妃,与外封功臣样,都是大学问,成则有益于国,失则祸患无穷。” 容谦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我希望他成为个好君主,但若是连自己的生活,婚姻也要牺牲,那就是我曾做过的事,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吗” 风劲节看着他笑笑:“亏你历世在那么多皇帝身边待过,所谓天家无私事,天子是不可能拥有普通人的生活爱情和婚姻的,这也不能怪你。孩子总要长大的,你就别象老母鸡样念叨了,还是多想下你自己的事吧。” 容谦还没回过神来:“我自己的事” “青姑啊。”风劲节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她照顾你这么久,你的身子她看光了吧。对我们来说,这是很平常的,可对于她来说,这其中的意义只怕非常重大,更何况,她与你同室而居这么久,在这个时代,她承受了怎样的压力,以后还怎么嫁人,你都想过吗”他笑笑,拍拍容谦的肩膀“很久以前的小说里,男主角遇难,肯定会被美人相救,来二去,感情深化就以身相许来报恩了,有空你也多看看以前的旧小说,真的很有意思。“

  第二十章 茶摊

  燕京,做为燕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富庶繁华,非平常之地可比。随着少年英主亲政,数道善政的实施,各地官员的朝贺,四方诸国的来使,通往燕京的数条大道,更是人来人往,热闹不凡。 经过了长途的跋涉,带着身风尘,顶着骄骄烈阳,若能个有歇脚之处,让人饮杯清茶,歇口浊气,简直就是神仙的享受了。 所以这官道之旁的小小茶摊,竟是生意异常兴隆,几处方桌,总是坐满了来往客人,忙得摊主脚不沾地。 遥遥驻马于高处,望着那小小茶摊,热火朝天的情景,少年原本冰冷的眼神,忽得有了缕暖意“我记得,以前这带似乎没有这样的小摊子。” “圣主登基,屡颁德诏,京郊的农民因为赋税的减免而不再日夜操劳,有了些闲劳力,自然要出来做事。再者如今京城繁荣昌盛,四方来贺,各处官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在此处设摊,即可生财有道,又让来往行人,多歇脚驻足之处,更可显京城之繁荣安定,吾主之德泽万民。” 少年微微抿抿唇,似笑非笑:“靖园,咱们是出来散心的,你就别搞得与君前奏对般了。” 史靖园微微笑,便不再多言。 燕凛遥望那方的热闹情景,忽道:“出来这么久,也累了,咱们也去喝口茶吧。” “那处人多且杂,主上千金之体”身后随从护卫的封长清沉声阻止。 “有你这大内第高手在,有什么人伤得了我。”燕凛长笑声,头也不回,驱马而下。 封长清眉头皱,还要阻止,史靖园却低低唤了声:“封将军。”然后,沉默着摇了摇头。 封长清叹息声,终于什么也没说,跟了下去。 史靖园凝眸望着那白马上,披风而驰的少年背景,清眸的眼眸中,有深深的忧虑:“陛下,你还是这样,渴望融进天地间最热闹之处,只为驱除你心中的寂寞与寒冷吗你还是必须眼看着百姓欢快的笑容,百姓安乐的生活,才可以找到,就这样,微笑着,假装快乐活下去的理由吗” 茶摊将近,燕凛翻身下马,牵着马,步行向前。眼睛淡淡扫过已经在眼前的歇脚行人,那些碌碌风尘,掩不住他们脸上的微笑,身上淋淋汗水,反衬出他们眼中的明朗。太平盛世,贤明君主,对百姓的生活,意味着什么 他无言地微笑,却看不见自己笑容中的酸涩。 隔着好几步,茶摊的主人已经大声喊:“客官请。” 正巧有几个人客人起坐离开,她忙走上前,用力擦干净桌子,恭敬地说:“摊子小,地方浅窄,客官包涵,请坐这边。” 行得近了,才注意到这个摊主竟是个女子,而且走路微拐,想是脚上有所残疾,不过行动倒是比普通人更加快捷灵敏。她抬起脸微笑时,露出脸上触目的青斑。本应该是个让人望之生厌的丑女。但是,她的声音清朗响亮,她的眼睛明净而充满温暖,她的表情,带着发自真心的热情和关切,竟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意,反倒感到亲近。 燕凛信手把马缰拴在路边的树上,信步入座,身后史靖园也已赶到,很快坐在他的旁边,封长清却不肯坐,只是执剑守护在他身后。 青姑很自然地打量着新来的客人,那穿紫衣的少年,修眉凤目,即使是微笑,也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威仪。他身旁的白衣少年,却如春风拂面,笑意温和,令人觉得说不出的亲切。而二人身后所立的黑衣男子,肃然沉凝,令人见之生畏。 虽说地处京郊,而开茶摊的这几个月,更见多往来京城的贵人,眼界开阔不少。青姑依然感觉,这样三个人,不是普通大富大贵之人可比。就连其他的客人,多少也查觉出不对劲,两三个与那两个少年同桌的客人,竟是手足无措,急急忙忙转换桌位,挤到别处去,而不敢与两人共座。 换了以前,青姑定会手足无措,心惊胆跳,异常怯场。而现在,她却觉心中片宁定,不管是天子之尊,还是普通百姓,只要持平常心,正心诚意地招待,就算是最好的老板了。 她还记得容大哥曾经的叮咛,于是,真心地报心微笑,大大方方上前,把擦洗地干干净净地茶杯放好,提壶续水:“路边小摊,只供种平常茶叶,怠慢客官了。” 燕凛微笑举起茶杯,置封长清皱眉不赞同的表情于不顾,更不理史靖园偷偷递过来的试毒银针,徐徐饮了口,神色微动:“好茶。” 燕凛在宫中,什么好茶喝不到,这路边小小茶摊,茶叶再好,总也有限。然而口茶饮下去,只觉生津释汗,令人烦郁尽消,心胸之间竟是片舒适,便是皇宫之中的御茶也不能让人有这种感觉。他忍不住好奇地道:“想不到个路边小茶摊,竟有这样的好茶。” 青姑微笑着答:“客官夸奖了,其实茶倒未必是上好,只是曾经有人指点过我,哪种茶最适合怯热消汗,扬尘适意,再加上烹茶之时,水的火候把握准确,便能让人有极舒适的感觉了。真要和上等茶来比,我这小摊子上的,自是不值提。只是因为,官道之上,来往行人,大多是经过长途跋涉,倍觉辛苦疲累,就是京城出来郊游踏青的游人,经过长时间游玩,也会十分疲惫,这时碗茶饮下去,倍觉生津止渴,舒适万分。说起来,不过是合适的茶,给合适的人喝罢了,倒没什么大学问。” 燕凛闻言不觉大笑:“怎么没有大学问,便是皇帝治国,说起来,也不过是合适的事交由合适的人去做,这便是大大的明君了。如此说来,能烹好茶的人,说不定便能做个好皇帝呢,古人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没准就是这意思。” 史靖园用力咳嗽几声,封长清以不赞同的目光表示自己对此妄论的反对,青姑更是吓了跳,手里的茶壶差点没脱手扔地上,惊慌地道:“客官千万别开这样的玩笑,皇上是明君啊,我们老百姓都很感激他老人家” 史靖园口茶直喷出去,若不是他及时扭过头,就得喷了燕凛脸。 燕凛则几乎直趴到桌上去,勉力按着肚子,忍笑忍得面目扭曲:“他老人家” “是啊,皇上是天子,是神龙转世,帝星入命,就是再小,他也还是老人家嘛,他亲政就减免了我们老百姓的好多重税,又大赦天下,清查冤狱,还抓了好几个贪官呢。我们全村人的日子越过越好,都是皇上的功德。听说,皇上就要迎娶秦国公主了,常有来往的路人说,以后和秦国结盟,燕国就是最强大的国家,别的国家就不敢随便对我们动兵,我们老百姓就再也不怕战乱,再也不会有人凄儿离散了。皇上这可是积了大德了。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准备了灯笼喜字,只要皇上大婚的消息传出来,不用里正来催,我们就家家门口挂起来,替咱们皇上应贺呢。” 青姑的话语因为明显的见识不足,而带出乡下人的憨气,正因其憨,方越显朴实挚诚。 燕凛初时带着好笑的表情听,渐渐笑容凛去,神色悠悠,也不知道是悲是喜,良久,方淡淡道:“谢谢。” 青姑恍然不解地“啊”了声。 “谢谢你的好茶。”燕凛朗声笑。 青姑温和地笑笑,正要答什么,旁边有人叫加水,她应了声,就忙过去招呼了。 燕凛长身而起,袖子随意在桌上拂,抛出个小金锭子,回首对史靖园道:“咱们出来得也太久了,回去吧。” 青姑正在支应几个客人,听得声呼唤:“泡茶的姑娘,茶钱我们可放桌上了。” 青姑手上正忙个不停,头也没来得及抬,就应了声。 等得略略得闲,回转身往桌上看时,却是惊,那金光灿灿的是 她吓了跳,跑前步,把抓起来,放在眼中,看了半晌,犹觉不能置信,又塞进嘴里,咬口,牙齿痛得差点惨叫声。 这种贵重东西,就这么随手往桌上扔,幸亏刚才那客人占了个空桌,没有别的同桌之人,旁人时又没注意,否则还不得让人顺手给取了去。 才几杯茶,就给锭金子,这也太青姑阵发晕,抬眼看看,前方那三人都没上马,拉着马,徐步而行,似乎不时在对答几句,走得也不算太远,要想赶过去把金子交还,可这边却又不断有客人呼叫,不能抛开不理,正自怔愕为难,却听得耳边声笑语:“青儿。” 青姑大喜,转身道:“容大哥,你来得正好。”

  第二十章 改变

  青姑的人生,可说是由容谦手改变。 那日,她原以为,风劲节即来,必然会把容谦接走,又谁知风劲节只留下笔钱,拜托她照料容谦之后,就要告辞离开。 青姑自己愣愣得望着桌上的银子,然后,忽得跺脚,在风劲节即将推门而出的瞬大叫:“你,你就这样扔下他不管,你说他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能” 风劲节怔,回转身来:“你不希望他留下” 青姑涨红了脸,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是那么酸涩:“我治不好容大哥的病,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