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夜叉王,因何”夜叉王漠然道:“你不知道新教主继任。必须通过诸王的考验吗教主继位之时,我不在总坛,诸王中,除不动明王外。只有我不曾考验过教主,此番正好来到临川,就借你的分坛同教主切磋下。卓坛主有什么意见”卓云鹏的脸又红又青,敢怒而不敢言地垂下头,想说声属下不敢有意见,到底心中不平,这句话就是没法说出声。傅汉卿轻轻叹口气,扬声喝道:“外面伤亡如何”这声喊运内力发出,合庄皆闻。声音方落,外头也遥遥传来副坛主声大喝:“我方伤十三人,刺客方伤四人,无人战死。”傅汉卿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情不自禁道:“还好。”卓云鹏也不由擦了把汗,衷心道:“幸得教主阻拦得及时。否则都是教的兄弟,真要是自相残杀”傅汉卿打断他的话:“其实就算我不阻拦。夜叉王也会及时下令停战的。夜叉王不过是想试试我,也想试试分坛弟子地应变能力,哪里会真的让自家兄弟有所损伤。”卓云鹏小心地偷看眼神容始终冷若冰霜的夜叉王,自感实在很难象教主大人这样凡事往好处想,只得垂了眼皮应道:“教主说得是,夜叉王又岂会伤害自家兄弟。”傅汉卿已是歇尽全力打圆场了,奈何那美若冰雪,也冷若冰雪的夜叉王。至今还是冷冰冰没事人般,半点借着台阶下。说几句场面话的兴趣也没有。傅汉卿眼见局面要僵,干咳声:“卓坛主,你把厅里的弟兄们全带出去,帮副坛主地忙,顺便同他说明白情况,莫让大家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给冥军的下属太多委屈。”卓云鹏听了这话,哪里还不知机,赶紧着把手招,领了所有人飞般出厅去了。罢罢罢,管你天王也好,夜叉王也好。反正上头的人闹起来,就是咱们这些下头人可怜。咱惹不起,躲还躲得起,我这就眼不见为净去也。待得分坛的人都去了,傅汉卿这才俯下身来,在那老者和文士身上都轻拍掌,以内力助他们平顺气息。二人很快站起身来,双双垂首立在夜叉王身前:“属下无能。”夜叉王看也不看二人,只目注傅汉卿:“你如何看出我们的身份的”傅汉卿笑笑:“我熟知天下武功,虽然你们出手之时,刻意不用魔教的招式,但任何种武功,长年学习之后,哪怕有意不用,出招之际,也会不自觉,带出些许特征和习惯来,内力心法更是瞒不过人。只要注意看你们的呼吸速度,气机运行,就可以明白了。”夜叉闻言只漠然再看狄九:“你那晚并没告诉过我,他有这样的本事”狄九眉毛也不抬下:“我教诸王,哪个没有在他手上吃过几次亏,又怎能让你人躲过去。”夜叉明眸之间,肃杀之气闪而逝,身形动,便要向狄九欺近。傅汉卿吓了跳,忙拦到她面前:“这个,夜叉王,嗯你贵姓啊,不对,我是想说,姑娘怎么称呼”他习惯与诸王都姓名相称,下子叫夜叉王,感觉有些不适应,只是这女子,神色太过冷漠,眼神太过肃杀,这声问起姓名来,倒让傅汉卿有些结巴了。这话问出口了,也不知道哪里不妥,狄忽然用力咳嗽声,狄九扬扬眉,露出个果然如此地表情。夜叉王脚步顿,目光奇特地在他脸上凝定:“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傅汉卿习惯性地摸头:“没有人告诉过我啊”他以前是得过且过,万事不放到他地面前,他都不理会的。虽说修罗教地档案看过很多,可能连总坛个扫茅房的弟子他都叫得出名字,可惜诸王的密档就连教主都无权观看,他对夜叉王的确是几乎无所知。狄叹口气,放弃给教主的无知做掩饰的努力:“每代夜叉王都只有个名字,那就是夜叉”夜叉王就叫夜叉这可真是简单直接,完全不用动脑筋的名字啊。傅汉卿忍住摸脑袋的冲动,略有愕然地说:“我怎么完全不知道有这种事”他说地,其实是前生被狄靖所困时,也接触过许多修罗教秘密,那个时代的夜叉王,明明还是有自己名字地。“当年狄靖疯狂乱教,残害的第个同门就是夜叉王,当初那个刚刚继任的夜叉王本极年少,未有传人。父母师长也因卫教而死,夜叉脉武学典册再不复得。世人只道夜叉王把武功秘芨藏于暗处,随着他的死亡,再也无人可得。而事实是夜叉王尚未成妹,在得知兄长死讯后偷了武功秘芨,悄悄修习。排除异己,教中片混乱,无人注意这个小女孩儿。直到多年后,狄靖身死,神教因犯众怒而摇摇欲坠。仅余诸王被正道人士路追杀。新的夜叉王于此时横空出世,带领着她暗中训练出来的冥军,为诸王断后,才能使我教精英成功退守总坛。新任夜叉王自称,多年来弃旧名不用,弃前尘不忆,身入幽冥地狱,以血泪练就神功,只愿为兄长保住夜叉脉的传承罢了。自那以后,每代夜叉王,都只叫夜叉。”狄淡淡讲起修罗教人人耳熟能详的段历史,斜睨着傅汉卿,眼神里多少都带点儿不屑了“拜托啊,教主,在本教,这已经属于常识了。”然而,出奇的,听了这段话,傅汉卿没有象往常那样,只是不太好意思地傻笑两声了事,反倒神色莫名地黯然了下来。他眼睛明明望着夜叉,却又在这刻,忽得空茫茫若有所忆,竟有些说不出的神伤。夜叉王与他本不相熟,狄早就见过他更苦痛的模样,都还罢了,独狄九竟是从不曾见他这般神色,倒是心间微微动,这个铁石心肠之人,竟也会感伤不成明明是讥嘲的念头,不知为什么,想起来的时候,竟会略觉心酸。这念忽动,竟是再也按捺不住。他挺身,自座中站了起来。接着身后座椅,轰然倒下,裂为七八段。刚才傅汉卿那声喝,他看起来虽挡得最为从容,但要保持这份从容,却也极之吃力,他自己地椅子都被他的内力给震碎。那喝之后。不是他坐在椅子上,而是他维持着坐姿,以内力凝住椅子,不令其四散罢了。随着他的站起,内力消散,椅子便再也不能维持原来的形态了。这声轰然巨响。也适时把傅汉卿给震醒过来。他忙道:“夜叉,我明白,你故意假装成武林人士来刺杀我,并且让手下都拼死力战,就是想弄出无可挽回的死伤血债,让我背负上许多人命的责任。对武林人士产生反感仇恨。但是为了这样的理由而要弟子们去白白送死,这似乎并不妥当。”“你想骂我就痛快地骂,不必这么遮遮掩掩。”夜叉毫不客气地顶他句,然后回头望着两名下属“你们可怕死,你们可怨我让你们死”老者立时道:“冥军本是死士。即入幽冥之伍,岂敢复言惧死”文士亦道:“冥军的性命都属夜叉王。王上可以为任何事叫我们去死。”夜叉王眼神冰冷看着傅汉卿:“你要不要把卓云鹏叫上来,让我问问他。为了激励教主,让教主振奋起来,带领我教弟子铲平正道,他们舍不舍得死”傅汉卿苦笑。就算不舍得怕也没有人敢说吧。“我不与你争辩,反正你知道,任何人地武学根底都瞒不过我,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做了。”他想了想,复又补充“就算你有手段。让真正的武林人士来刺杀我也样,我很难恨个人的。而且就算我真的恨他。也未必去报复,就算我报复,也绝不会牵涉全武林。所以”“不必那么多罗嗦,你的事,我本来也懒得管,这次出手,说是想引你仇视正道也可,说是乘机试试你地本事也可,不过都是顺手罢了。我这次来,其实是传总坛的口信。总坛希望你能停止巡视,尽早回去,我顺便也同路回去。话传完了,你准备收拾东西吧,我们明天上路。”夜叉王极是干脆,句话说完,便是再不多看傅汉卿眼,径自出厅而去。傅汉卿望着夜叉王那淡漠决绝的背影,轻轻叹息声。纵然觉醒过来又如何,纵然想要去努力面对这个世界,掌握这个世界的规则又如何仍然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让他充满无力感,让他不知所措,茫然而知前路。正出神之间,耳旁听得声冷森如骨的低语:“你们谈完了,是不是该我们谈谈了”傅汉卿震了震,方才极慢极慢地回首,极轻极轻地说:“其实,我这几天,也直想要和你谈谈。”“好。”断然个好字后,傅汉卿的手就被牢牢抓住,整个人被带得脚不沾地地跑了起来。狄身形刚动,耳旁已听得声断喝:“你站住。”狄怔,却见狄九路拉着傅汉卿飞奔出厅,同时回过头来,怒视他道:“我要同他单独地好好谈谈,任何人敢靠近,不要怪我出手无情。”狄见狄九眼中决然之色,不觉心惊,想了想,到底还是止步未前。然心头却是微微忐忑,时也不知道这次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第七十五章 是对是错
房门掩上的那刻,整个世界,似也被狄九这般信手推,掩在了房外,静寂的房间里,只有他与他,另成个世界。狄九至此才松开了直紧紧抓住傅汉卿的手,冷笑道:“你想说什么”话音却是顿,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鲜血。傅汉卿啊得声,至此才惊悟过来。在厅里出手阻止别人同归于尽时,他的双手握着刀,手指全割破了,直在出血。刚刚让狄九拉着路走,可不都染了他满手满袖。他这惊急,自然而然便选择了以前最常用的方式来面对问题。把拉过狄九的手,扯了自己的衣裳去替他擦血。狄九看看他满手冒血,外加肩膀上的剑伤也直没有治,随着他的大力动作,血直往外涌,却还是傻头傻脑专心地想把自己手上的血给擦个干净。狄九也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生气,最终却只是长叹声,轻轻挣开,却又反握住傅汉卿的手,稍使力,便叫他把掌心摊开,手入怀。掏了金疮药替他治疗。傅汉卿怔怔坐在床头,怔怔看着他极专心地为自己上药替自己包扎,以前可以淡然处置,当做最平常之事,而今却莫名地不自在起来,手指悄悄屈伸几次,想挣开,又不太敢。低垂了眼。看着自己地血,落在他的掌上,指上,袖间,膝上,本能地又想去拭。狄九感觉傅汉卿的手微微抽动下。淡淡抬眸,给了他个并没有明显不悦,却威慑力十足的眼神。傅汉卿立刻僵硬地再不敢动下了。狄九边为他治伤,边轻轻道:“自出了总坛,路过来,你就在不停地受伤。”傅汉卿低头不言,路过来,总是要人为他操心,不停得替他治伤,只不过。以前直是由狄来做,狄九亲手为他疗伤。这是第次。“而且还总是忘记自己受伤,处处要别人替你记挂。”狄九忽然轻轻叹息“你这只懒猪。若是有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这声叹息,恍似无意,却又似带了许许多多言语不能尽诉的感慨怅叹。傅汉卿震了震,为什么这样简单的话,会听得人胸口如受重击。为什么以往听来,全都茫然无觉。无知无感的话,今日入耳。字字句句,叫人胸口闷得呼吸不畅。他怔怔望着狄九,说不得话,作不得声。从总坛到这里,那么悠长的时光,那么遥远地道路。他凶他,怒他,管着他,戏弄他,以为难他为乐,动则就要打要杀,好几次险些真下杀手。然而,他的繁重工作,他无声肩尽担,他的重重责任,他默然力接手。他懒散,他嗜睡,他不肯面对现实。他怒过,吼过,找过他的麻烦,然而,所有的问题,他都尽力助他解决,所有的善后,他地亲力为他办妥。他的许多异想天开的念头,他纵然不赞同,纵然总是反对,可旦实施,却从来没有次拖过他的后腿。他的很多所谓功德无量的想法,若不是这个总是第个说我不同意的人站出来替他细细安排,妥善实施,那些也永远只是个懒人从来不肯实践的想法罢了。他受伤,他愤怒若狂,他受辱,他便百计千方替他讨回公道。谁也不曾欠了谁,没有谁活该要替谁世操心,永远尽心尽力。这路行来,除了偶尔几次的纷争,别的事他从不过问,只管好吃好喝好休息,安安心心,毫无所觉得享受着切,不知珍惜,不懂感恩,不解深意。他造了个壳,把自己深深关入其中,悄然推拒所有地危险,伤痛,恐怖之时,也无知无觉地错失了多少善意,关怀,真情。若是有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他垂首,不能答。若不是狄狠狠地戮破他那层可笑的硬壳,会不会直到有天,所有人都已不在身边,他还永远茫然不知道,曾经得到过什么,曾经发生过什么若是有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人地生命如许短暂,若是直到那日,直到他们永远地消失,永远的离去,他们眼中地我,依旧迷茫天真而残忍,他们最后的心情,又会是怎样的他慢慢地,几乎有些小心翼翼地牵住狄九的手,轻轻道:“那就,不要分开,好不好”他望着他,有些期盼,有些忐忑,也有些迷茫地说:“那就,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人的生命,那样短暂,曾经的伤痕,如此深刻,若是我曾伤你,那么,可不可以用那剩余的所有时光,容我尽力,弥合那样的伤口狄九略觉惊异,只觉他说话地语气前所未闻,抬眼看去,又觉他的眼神奇异得让人不能直视。狄九迟疑下,然后,淡淡笑笑,仿若轻描淡写,答应了件极小极小地事:“好啊。”他说完,放开傅汉卿的手,抬手撕开傅汉卿肩上有衣服,处理他的肩伤。口中淡淡然问:“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他回答的语气太过轻淡,即无愤怒,也无不解,和以前面对这类话题时的反应完全不同。傅汉卿也同样怔了怔,深深看他眼,眼神略有悲伤:“不,我其实本来想向你道歉。”“道歉为什么”狄九漫不经心地问。“为了,我我找你做我的情人”“怎么,你又改变主意了,变心了。”狄九轻笑,笑声那样轻淡,可是,傅汉卿听着却觉得有股寒气从心底里升起来。他沉默了会儿,才问:“你也说有话对我说”“是,我想告诉你,以后不许再随便找人上你的床,不要随便让手下给你找人。”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居然听不出怒意。傅汉卿低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我知道同你说什么神教的颜面那是白费力气,但我要同你讲清楚,我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即然你选了我,即然你对我说,我是你的情人,即然我也答应了你,以后你不许再对别的人说同样的话,否则”狄九语声微顿,那声否则,永远地没有了后文。傅汉卿惊慌起来:“我不会的,这种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了,以前我做错了许多事,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他的话狄九每个字都听见了,却又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淡淡微笑:“这样,就好”开口之时,他已经处理好傅汉卿的伤口,然后,手却没有从傅汉卿的肩膀上放下,而是转为自然而然地抱住他,指间微用力,傅汉卿整个上衣全被他撕了开来。傅汉卿惊,几乎从床上跳起来:“你做什么”“即然我是你的情人,自然应该做情人要做的事。”他语气平淡,眼神里甚至带点笑。他抱住他,臂膀的力量足以阻止傅汉卿的任何动作,然后微笑,低头,从他肩上的伤处,开始亲吻。傅汉卿颤抖起来。这样地动作。这样的姿态,他太熟悉太熟悉。若是在几天之前,他不会抗拒,不会反对。每世的肉体不过是皮囊,对于房事,他即不会太欢喜,也从来不会因之感到屈辱或不堪。然而,现在。不可以。这是不对的他脸色苍白地挣扎起来,这是不对的。我已经睁开眼面对这个世界,我已非当日混沌迷茫,对他人感受无知无觉的顽石。你不是爱我,你是恨我这是不对的为着仇恨而拥抱,为着仇恨而亲吻。为着仇恨而热烈地相融。最终会受伤的,不止是我,也同样有你傅汉卿奋力推拒着狄九。这样地疯狂,这样的伤痛,这样的仇恨,他看过太多太多。他再不是当日无知木石,再不能冷眼看他人痴颠疯魔。狄九,停止,这样,不对不要为着恨而伤害我。因为,那最终也会伤害你自己狄九轻轻笑。手牢牢拥抱他,不给他丝毫挣扎余地。手已飞快解开了自己的衣裳:“你忘了,是你要我做你的情人的。”很轻很淡地笑,很轻很淡的语声,很轻很淡的目光他的笑是冷的,他的话语是冷的,他的眼神是冷的,他的吻抱和亲吻,也依然是冰冷地。傅汉卿闭了闭眼。是我要你做我的情人。是我伤你至此,所以。我才不能再错下去,所以,我才不能让你再伤害你自己这是错地。我冷漠地随意对你提出情人的要求是错地,你为了仇恨而选择成为我的情人是错的。你和我,走了不同的极端,却都在犯同样的错误。他终于运起内力,挣扎间,双手抵在了狄九的胸前,就待发力推开他,然而,这刻,他迟疑了。指间所触,片冰冷。那样冷的胸膛,仿若不属活人。这怔之间,又再次被狄九抱紧。傅汉卿迟疑着,尝试着,伸手,抚摸他的背。他地背是冷的。直直,狄九总是冷地。记忆里,狄九的眼神,总是冷的,狄九的声音,总是冷的。狄九那多次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指尖,也是冷的。到现在,他拥抱他,他亲吻他,他的拥抱和亲吻依然是冷的。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冷怎么有人可以忍受,永远永远这么冷傅汉卿手指很慢很慢的屈伸了下,然后,徐徐张开,紧贴在狄九的背上,极慢极慢地用力,然后,开始回抱他。为什么他会这么冷呢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他这么冷总是个人,总是这么冷。是不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会悄悄发抖就这样抱着他,就这样直直抱着,那么,会不会,他就慢慢地,暖起来呢傅汉卿忽然反推拒之态的回应,让狄九微微愣,然而,他再没有丝毫停顿地顺着傅汉卿的脖子路吻上去。依然,是冰冷的吻。然而,傅汉卿低头,回应。他的温暖与他的冰寒,无声地溶在起。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他不知道,放纵这件理当是错误的事情发生,到底对不对他只是觉得,不能再坐看这样的寒冷,他只是想着,若是直直,就这么不分开,也许终有日,他的温暖,会让他觉得不再寒冷。世界忽然翻转过来。整个人被推倒在床上。傅汉卿没有放开抱他的双手,没有分开与他交融的唇舌。我又傻又笨又胆小愚钝,但是,我真的,会很努力,很努力地爱你,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尝试补偿我曾给你的伤痛,那么,你可不可以,少怪我点,少恨我些,可不可以,有那么点点爱我。可不可以,在某个有阳光的日子,告诉我,你的伤已经好了,你已经不再责怪我了。可不可以狄九我知错了那么你可不可以待我好些。
第七十六章 前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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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走出来时,狄九的衣服头发整整齐齐,丝不乱。无可否认,他刚刚经历了场欢好情事。从各方面来说,那都是次比较成功,比较满意的欢娱。身为修罗教的天王,他所学的各项魔功里,绝不会少了欢好采补之术,交欢的技巧,自是无懈可击。有些出人意料地,那位平时似乎很傻很纯的教主,在这方面的了解,好象绝不比他少。那样的肉体,明明应当就是处子,可是,他的经验,却又象超过任何熟手。狄九漠然地挥开心头那似乎是很淡的片沉郁。这类事,其实无谓多想。莫非那个敢于随便拉扯任何人当情人的家伙,会是生涩未知情事之人吗至于看起来是处子这世上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人生起这类错觉吧他冷冷挑挑眉,对自己在这刻纷乱的杂念感到极度不满。总之,这是场彼此都满意的交欢就是。他们应当都取得了身体的快乐,也很注意地给了对方愉快,这就够了。他眼神阴的望着远方个徐徐接近地人影。神色漠然地向前进,在堪堪交错而过时,目不斜视,足不停步地继续前行。“你们谈了什么或者”狄止步,拦在他面前,沉声问“我该问你,干了什么”“干了他想要的事。”狄九冷漠地道“他想要个情人。我给他个情人。”狄脸色微变:“你,你怎么能”“怎么不能难道坐视他到处随便抓人上床当情人”狄九冷笑“你不该钦佩我为神教做的牺牲吗”狄怒道:“他答应过。再也不会找别的人了。”“是啊,然后转身就让卓云鹏弄个美男子洗干净脱光了送到他的床上。”“你是为了这件事”狄若有所悟“这件事有误会,当时的情况是”“其实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并不在乎那件事的真相。”狄九平静地说“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地人,现在的情况,他满意,我也没有什么不满意。”“不。你不知道。”狄望着他,神色竟隐隐带些痛楚“他改变了,你却不知道。”“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夕之间的改变,更何况,曾经发生的事,不会改变。”狄九再也懒得同他废话,绕过他便向前去。。狄不肯放弃地抬手拦住他:“不,你错了,以前是他做得不对,可现在。是你在做错事你觉得他的行为可憎可恨,他的冷漠令人发指。你认为,他还会继续用无辜天真地眼神。缠着你做他的情人,逼同他亲热,以那可恨的无知,来漠视你的所有难堪,你觉得于其让他不断陷你于窘境,不如由你自己来先步完成这切,可是,你错了。你根本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过的,你根本不明白”“我不需要明白他。我不在乎他,我只需要明白自己想干什么就行了。”狄九手格开他的手臂,大步向前。“你不在乎他,你会为了左明月的儿子在他床上的事,直愤怒到现在,你会为了杜绝以后再有这类的事,故意用这样方式确定你们之间的关系,以前是他在自欺欺人,现在是你”狄身形微晃,再次拦住他。狄九眼神微沉,毫不掩饰自己地杀意升腾:“,现在动手,死在我手上,二,给我滚到你主子面前去表示你的关心,别在这里碍我地眼”狄冷笑:“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他地掌按在剑柄上,剑未出鞘前方却传来连串大喊:“天王,天王,夜叉王传话,有要事请天王立刻去商议。”声到人到,却是卓云鹏领着四五个弟子,飞般赶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这位难得机警会,眼见这边情况不对,人还离得老远,已是放声大喊。狄略皱眉,终于松手让开。狄九冷然快步而去。卓云鹏见狄九脸色不好,头都不敢抬起来直视他眼,只是垂首恭敬地道:“属下已为夜叉王安排好了房间,请天王容属下引路。”狄九语不发,信步随他前行。他的步子从容,眼中所见,秋毫无遗,耳旁所闻,句句入耳,然而,心却仿佛还留在远处,还留在那个他与另个人,独成个世界的房间里,还留在刚才那场纷乱的争持里。狄说“他改变了,你却不知道。”有什么人会在夜之间改变呢但是,他记得,在那场激烈的缠绵里,他直抱着他,直直,没有松手。那样地用力,那样地炙热,那样地真实。即使冷心如他,想起来时,也不觉淡淡怅然。他与他,彼此之间,有过了那么多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言辞和举措,明天依然未知叵测。他永远看不清他的真相,他永远不知道他哪句是出自真心,哪种面目是本来样貌。然而,那刻的相拥,如此真实,那样毫无保留地将整个胸膛敞开,那样毫无遮掩地将整个身体交付。狄九不知道自己在这刻发出声无声地叹息,狄九不知道自己在这刻,轻轻在袖中握拳。那样,那样深沉用力的相拥和融合,直到如今,指尖,仿佛还带着那人地温暖。他记得在整个过程里,那人都是小心在意地注意他的欢悦,他记得狂迷乱的时刻,那人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在耳边说:“他说了次又次,极低的声音,极悲伤的语气。而他,听见了,却装做并没有听见。装做完美地沉醉于那场颠狂迷乱之间,再无心顾及其他。“他改变了,你却不知道。”胸口为什么会有触动他改变了吗他真的会变吗,冰冷的顽石也会变吗那么,他为谁而变,是谁令他变心中那淡淡的悸动真可笑,他不会是真的相信狄那可笑的话了吧耳旁传来卓云鹏的声音:“天王,夜叉王就暂息在此处。”眼前房门徐徐打开,夜叉冰冷的面容冷然入眼。狄九平静地把脑海中那现即隐的念头拂去,冷淡的压下了最后点微动的心绪,走向那双同他样冰冷的眼眸。人生如此,世事如斯。便心中有所触动,胸中有所明悟。往往世事纷缠,诸务压下,便是再牵心之事,也要放,再缓。待回首之时,很多念头,已渺不可知,很多思绪,已茫不可忆。也许要等到多年之后,物是人非,方能惊悟,曾经错失过什么。房间里并不杂乱,也没有散发任何滛猥的气息,所有的切都是整整齐齐地。傅汉卿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薄薄层被子。切切,太过平静,太过正常,然而推门而入的狄却是情不自禁的叹息了声:“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因时义愤把你从那无知无觉的安全世界里拉到这太过复杂的人世间,我不该相信狄九能好好同你交谈,而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傅汉卿转头看他,眼神是安静的:“不。你没做错。你知道我在欺骗我自己,你告诉了我真相。我以前直把头埋在地底下,所有的事情,不看不听不想不接受,我拒绝了切恶意和伤害,但是也漠视了所有人对我地好。我可以不去仇恨别人。但怎么可以,甚至不知道,曾有什么人,真心对我好”他微笑,神色出奇地沉静:“狄,我是没有心的人,你要我给你个名字,我当时完全没想过你的心情。”狄苦笑道:“你给了啊,狄,多么简单直接好记好念的名字。”“你直保护我。关心我,照顾我。而我,从来都理所当然地接受。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次谢谢。”狄淡淡道:“不是直,开始我不过是想利用你过得更好些。而且,当影卫的人,从来没想过哪天会听到自己保护的人道谢。”“但你也努力让我过得更好。而且,你不是影卫,你地生命你的道路,现在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傅汉卿微笑说“谢谢是应该说的话,有很多很多话。原来不大声说出来,别人不会知道。不会明白,不会了解,你其实懂了他们的心意,你其实很努力地想要回报这样的心意。”狄沉默着凝视傅汉卿,他微笑,他很平静。然而,狄知道,他不过是努力微笑,努力平静罢了。“狄九不是我,我可以开始不怀好意,然后慢慢真的变成你的护卫,但他未必可以。他和我不同,我们虽然受样的训练长大,但我没有象他那样,成为最杰出的那个,我没有尝过眼看要成为教主地欢喜,和眼睁睁失去的切痛苦,你”他深吸口气,轻轻道“要小心。”傅汉卿安静地道:“我对情爱其实依然不是很懂,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爱个人,是不可以太小心地。所以,就算你有怀疑,以后也不要再对我说了,我即然想要爱他,我即然想要尽切力量对他好,那么,我不要听到有人说他不好的话,我不要去怀疑他,不要去顾忌太多地后果,不要去思虑他所有的真意。”“你知道他别有居心,怎么还能相信他”“想要个人不要骗你,最先要做的,不该是怀疑,是试探,是表现你多么聪明,而应当是相信他。如果不肯相信个人,怎么能期待他真诚,如果我甚至不能相信他,又怎么还敢说真心想要爱他。如果他说的每句话,我都要先思量下真假,如果他的每个举动我都要考虑下利害,那么,这样的爱,我会疲惫不堪。而他,也会因为我的怀疑,而再不肯相信我,再不给我任何真诚。”傅汉卿笑笑,从床上坐起来,扳着指头,同狄算:“你看,没有人能永远说谎话,就算他同我说十句话,最少有七句是真的吧,我就是全信了,也并不吃亏。我会为了七句真话而高兴,另外三句假话,因为我并不知道,所以我也是愉快地。可我要是不信,所有的话,在我听来都要再三思索,再三考虑,为了三句假话,错失了七句真话,这是多么不合算地事。”狄苦笑:“我从不知道帐可以这样算。”傅汉卿抬眸看他:“答应我,不要猜疑他,不要指责他”“我可以不去当他的面指责他,但不可能不猜疑他,不过,我可以保证不对你说,不扰乱你”狄叹息着替他拉好被子“你有什么需要”傅汉卿知他指的是什么,也并没有什么脸红羞涩,淡淡道:“我没关系的,他很小心,没有伤着我。”虽然他的反应,和正常人初有情欲之事,全然不同,但再奇特的事发生在傅汉卿身上,狄也不会吃惊,所以点点头,也就不多问了。只是到底忍不住叹息声“只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他和你不同,你以前是冷漠,就是麻木不仁,但他和我都狱里走出来的人,我们这样的怪物,残忍起来,没有象。”“就算是残忍,也是我先施诸于他。”傅汉卿轻轻道“我的老师说过,每个人的路都只能自己去走,每个人的难关,都只能自己突破。我种的因,我来承担后果,我造成的局面,我来面对。”狄笑笑,扶他躺下:“我原是担心你不明白,现在即然你都很清楚,我还说什么,你好好休息,我替你守着外面。”他再次替傅汉卿掩好被子,这才转身出了房门。回手掩了房门,眸中那淡淡的笑意,便立时褪尽。他知道,他错了。他不该把傅汉卿生生从那个安全宁静的世界里拉出来。以前的傅汉卿,太过冷漠残酷,而现在的傅汉卿,却又过于内疚不安。从壳里走出来的人,可以有足够的聪明,感知切,可以有足够的智慧,面对纷繁。然而,却再无足够的冷酷,来保护自身。这个世界,人不能太冷漠,却也不能完全不冷漠。以前,那个傅汉卿憨憨傻傻,仿佛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懂,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自己的念头,说着不为世所容的话,做着让所有人震惊的事,而现在,他太温和,太平静,太体谅,太柔顺。那个总是做傻事说傻话。让人又气又笑又无奈地傅汉卿,他还会回来吗狄叹息,他不知道。静静地躺在床上,傅汉卿仍然没有睡意。爱个人,努力地爱个人,回报份感情,感受份心意。切切,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不为任务,不为论文,不为其他的切。抓住这世有限的时光,去努力地爱,努力地寻求不分离。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己可以做什么就算走出他的壳,对于情爱,他最多也只比以往多了些感知能力,他能够感受别人的心意,知道有人善待他,有人对他好,有人对他有感情。但也仅此而已。如何谈情说爱,如何巩固爱情,如何营造爱情。切切,他全无经验。他所知的。无非独占和掠夺,无非逼迫和凌辱。他所历几世的经验。不可借鉴,张敏欣给他看的切耽美小说中地故事,不可相信。他不是天才,他不是神,他不知道去开始他完全不懂的这切。若能象以前那样,不知世事,或是根本不理会世事倒好,可以傻乎乎随便抓住个人。肆意地问,怎么爱个人。怎么追求个人,怎么表达心意,然后再分不差地照章办事。但是不可以,那个完全不管别人心情,不理世情百态的自私家伙可以这样做,但现在,他知道,不可以。这样的问题,容易让人难堪,这样的问题,让人不易做答,这样的问题,就算问来地答案,怕也无法真正照抄照行。身在这个世界,必须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然而,去服从,去遵守,是件那么辛苦,那么疲惫的事。那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理会的阿汉,其实是极幸福的吧。傅汉卿迷迷茫茫地想着,伸手抚摸肩上的伤口。在最激情的时候,狄九也小心地注意,不要震动他的伤口。在最疯狂的时候,狄九也分心顾及了他的需要。没有疯狂而肆意地侵犯,没有任性而霸道的伤害,没有不顾切地掠夺,狄九和所有其他人都不同。在那些迷乱地喘息声里,他不止次说:“再也不要找其他的情人。”“再也不许,找其他地情人。”“你即选了我,我即应了你,以后,就绝对不可以”那个交融的时候,他说了遍又遍。傅汉卿知道,狄九次次的重复,在意的,绝不仅仅只是神教的颜面。无论动机是什么,无论仇恨有多深,你是不是,仍有点点爱我那么就这样让我努力来爱你,会不会,让你渐渐淡忘曾经的伤害。就这样让我努力握紧你的手,会不会让你慢慢记住,你也被需要。就这样让我用力抱住你,会不会让你慢慢不再那么冷。我想让你,不要个人,个人,那么,那么地冷。
第七十七章 天真愿望
只是今次同行的多了几十人。夜叉王带领着干下属,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大家都是轻装快马,只傅汉卿坐的照旧是辆马车。傅汉卿现在也开始反思自己的不对之处,为着自己的懒惰而拖慢大家的行程,略有些惭愧。好在大家都觉得,身为教主,有辆马车的特权并不为过,所以就连夜叉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倒是傅汉卿自己略为不安,上车之时还在考虑要不要开口说和大家起骑马赶路,正迟疑间,听得耳旁有人淡淡道:“怎么不上车”话犹未落,人已拖了他起上了马车。傅汉卿怔怔望着狄九:“你怎么”狄九看似极自然地揽着他坐下:“我们即是情人,当然要坐辆车。”这时候车门还没关上,将行诸人,与送行的干人等,这等亲昵之态,个个看得清二楚,这等暧昧之词,人人听得半字不差。眼见诸人目瞪口呆。狄九倒还似没事人般:“怎么还不走”他瞪狄眼“赶车你该会吧。”狄语不发,竟真的坐到车辕处去提鞭子。夜叉催马来到车前,冷声问:“你们搞什么鬼”狄九大大方方抱着傅汉卿不松手,理直气壮道:“我们能搞什么鬼我们的关系,你要是还看不出来,等会儿去问问凌霄,叫他给你解释下。”“你”夜叉霜雪般的面容怒色隐隐“你们怎么能够”“怎么不能够”狄九冷冷打断他的话“你想跟我说什么,伦常,道理,体统”夜叉目光冷冷在二人身上打了个来回,这才强按了怒气道:“修罗教对欢好之事,向来只求兴之所至,情之所钟,断无世俗之人的陈腐规矩。但你们个是教主,个是天王,本不宜有太多私情牵扯,更何况在下属面前,如此行事,太不象话。”狄九冷然反唇相讥:“哪条教规上写了教主与天王不可有太多私情牵扯,麻烦夜叉王找来给我瞧瞧。我与他之间怎样亲近,本是我们的私事,只要不误公事,谁有资格指责半句如果觉得我们不象话,夜叉王大可不必委委屈屈与我们同行。”夜叉眼中杀意现又隐,森然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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