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胜,李光睿伏诛,其余宵小,不足为虑,臣当再接再励,尽诛余孽。现为我军中文武,向官家请功。”
“是”
“这第二封奏表么,
杨浩微微笑,续道:“要以我义父的口吻上奏:李光睿父子慕位,窃据定难节度之权柄逾三十余载,如今民心所向,党项八氏拱迎我父义重返夏州,再掌军权,特向朝廷请封,以正名位”
“卑职遵命”
杨浩微微顿,忽地想起个人来,忙环顾左右,脱口问道:“李继筠被逐出银州城后,如今身在何方”
众人面面相觑,柯镇恶硬着头皮出班,叉手施礼道:“回太尉,李继筠迄今下落不明。”
杨浩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喃喃自语道:“他也下落不明么”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24章 我只会做女人
娃娃往女英身旁坐,嫣然道:“女英姐姐,我们那天重新返回银州,救下中箭的杏儿后,得知你的车惊了马,走得不知去向,真是吓坏我们了,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生得又是国色天香,就算我们女儿家见了都要忤然心动,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莫说是被李继筠的兵马追上,就算是落荒而逃的百姓若起了歹意,可如再应付可是想不到姐姐竟然毫无伤,还碰到了我家老爷,妙妙,你说这是不是吉人天相啊”
妙妙走到女英身后,伸手搭她的肩膀,女英娇躯不由颤,妙妙向娃娃促狭地笑,忽然换了副紧张的语气,失声道:“姐姐怎么了,莫不是莫不是这回落难,你还真的被人给欺负了”
女英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面红耳赤地否认:“没有,没有,你你们不要乱讲。”
“没有”娃娃眼珠转,摇头道:“你个弱女子,出难这遭,若非是岂能安然以返”
“我没有真的没有”
女英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娃娃却把握住她的手,泪光盈盈地说道:“姐姐,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如此神情,还能瞒得住谁娃儿知道,姐姐甘心受辱,都是为了维护雪儿的安全,你你为我家付出的真是太多了。”
女英急得快要晕了过去,这时妙妙也来凑趣,转到她身边,握住她另只手,关切地道:“女英姐姐,你放心,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无论如何不会再让其他人知道。你为杨家的付出,杨家上下都会感于心的。”
当日静音道始得知女英并不是真正的吴娃儿,却也只来得及将她冒名顶替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就去急急寻找她的下落,其他的事情,那种情形下不方便讲,也没有时间讲,所以娃娃和妙妙只知道这位美貌师娘本来是要传授她们武功的,周女英却冒名顶替,拜了她为师。
武功在上流社会中从来不是什么上得了台盘的学问,虽说娃娃和妙妙如今也越来越觉得,懂些防身的武艺并不是坏事,却也没有把武术看得多么珍贵,更没有秘技自珍的想法,周女英身娇肉贵,堂堂国皇后,为何会行尊降贵,冒名顶替学习武艺,两人也猜得出她的想法。
两人知道女英如今已不似外貌那般娇怯怯的弱不禁风,自然明白她带着雪儿,为什么能在荒郊野外得以生存,这么说话不过是有意捉弄她,若换了冬儿和焰焰,未必就肯这么说话,可她二人本是青楼出身,谈起这些话题可不像寻常女子那么难以启齿。
女英不知就里,被她们挤缸导欲哭无泪,她咬了咬牙,说道:“两位妹妹,我我正有桩事情,要向你们要向冬儿和焰焰两位夫人请罪。”
娃儿见她羞急得眼中都露出了泪光,捉弄得也差不多了,不由“噗嗤笑,说道:“好啦,好啦,我们两个只是捉弄你下罢了,你的事情,我们已经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周女英大惊失色道:“你你们已经知道了”
妙妙向她扮个鬼脸,格格笑道:“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口你不说,难道就没有人告诉我了么”
她呵呵地笑着,将挽着的衣袖放了下来,女英瞧,脸上阵红阵白,当真是羞得无地自容了,她垂下头去,脸皮子涨红如血,吃吃地道:“杨杨大人伽他方才已经说与你们知道了我我
女英突然掩面而泣,娃娃和焰焰面面相觑,对视半晌,眸中突然同时露出了然的神色,妙妙吃惊地道:“你你和我家老爷伽
“妙妙”
娃娃突然声断喝,截住了妙妙的问话,然后向女英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姐姐别想那么多,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先好生休息下,不管有什么事,都是咱们家里面的事,好商量。”
娃娃向妙妙使个眼色,起身道:“我们先带雪儿去休息。”说完从女英怀中接过雪儿,快步走了出先
妙妙紧随其后,出房门,便紧张地道:“她和老爷难莲
娃娃轻叹道:“恐怕她真要和咱们做了姐妹了。”
妙妙都都起小嘴道:“我就知道她往咱家来的也太勤快了些,我还当她是孤身人寂寞无聊,如今看来,寂寞是真,无聊也是真,却不是寻咱们姐妹开心解闷儿的。”
“噤声。她是什么身份,老爷如今又是什么身份家事国事,都是天下之事,举动都有无数人看着,万出些什么差迟那可如何是好她的美貌,的确唉可是她的身份算了,这事儿老爷心中想必自有主张,你我只作不知,万万张扬不籽”,
两人路说,路走去,怀中的雪儿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又很舒服地趴着睡去。吃了多日的糊糊粥,今天终于吃到了香甜的奶水,雪儿大快朵颐,心满意足,才不理会两个娘娘说什么悄悄话儿。
强
周女英虽然在诸女之中年纪最长,但是彼此生长环境不同,所以她生性天真烂漫,城府最浅,娃娃和妙妙几句话讲,心中虚的她便以为方才杨浩沐浴时已将二人之间的事告诉了他的两位爱妾,不禁又羞又愧,不想话还没说完,娃娃和妙妙就像见了鬼似的逃之天天,例把她愣在那儿。
痴痴半晌,如今这般窘境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想起杨浩,她的心中又是阵甜蜜,阵踏实:万事自有大人作主,总不会委曲了她的。
女英想着心事,眼角忽地捎见门前似乎站得有人,急忙抬头看,却见静音道长正飘然出现在门外,闪现如幽灵般,只不过如果女鬼都是这般活色生香,恐怕夜半读书的秀才们都巴不得来他场惊天动地的人鬼恋才是。
周女英却是惊而起,双膝软,便跪到了地上:“师傅。”
静音道长凤目含威,冷哼声,举步入内:“周女英,你好天的胆子,竟敢冒充杨夫人,骗草我的武艺。”
女英无地自容,含羞带愧地道:“师傅恕罪,弟子弟子身世悲凉,孤苦无依。那日见到师傅武功卓绝,便想拜师学艺,谋得技傍身。也是徒儿利令智昏,错用了手段,才冒了三夫人的名号,原想着学成了师傅的武艺,再转授给杨家几位夫人”师傅,弟子虽用错了手段,但弟子实非为非作歹之人,此举也不怀丝毫恶意,还求师傅恕罪。”
静音道长冷笑道:“若是寻常技艺,被你诳我学去原也没有什么,但是你可知道我传你这门武功到底是什么心法如果我股脑儿传授了给你,就此飘然而去,而你转授与杨浩几位夫人晚了,说不定就会因此害了杨浩杨浩如今俨然方诸侯,他若有事,更会牵连无数无辜”
女英暗吃惊“口惶地抬起头道:“弟子不知,弟子弟子学习师傅武功,怎么怎么就会害了杨大人”
“咦”
她这抬头,静音道长瞧清了她容色,只见柔和细润,神光内蕴,眸正神清,却是波光激滟,竟是副阴阳中和水乳丅交融之像,不禁惊讶地道:“你你与杨浩,已有了合体之缘”
“这事儿果然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了”
女英很想晕倒,可她偏偏清醒的很。
她很想见到地上裂开道缝隙,让她躲进去再也不见人,偏偏地面又结实的很,娃娃和妙妙是杨浩的妾,在她们面前,女英虽然羞涩,还能承认其事,可她个孀居的妇人,如何在师傅面前承认自己不守妇道,她只能下意识地否认着:“没有,没有,弟子弟子没有”
静音道长夷然道:“还想瞒过我么若非习得吕洞宾这门心法的男子与你交合,断不会出现这样的神采。吕洞宾那老鬼只收了杨浩这个徒弟,你若不是和杨浩有了合体之缘,难道是吕洞宾那老鬼亲自操刀不成”
“吕吕洞宾”
小周后茫然道:“师傅说的是那位早已飞升仙界的道家大圣纯阳子吕岩缸”
静音小嘴撇,讪笑道:“飞升你们还真当他是神仙了。他不过是学了些阴阳双修吐纳养身的本事,比寻常人活得长久些罢了,我怎么没看出他有那么大的神通”
说到这儿,她把杏眼瞪,嗔道:“既然你根本没见过吕洞宾那为老不尊的风流老鬼,那就是承认与杨浩有行过夫妻之事了”
“我我弟芋小”,
“杨浩所学,乃阴阳双修功法。男子铸剑,女子铸鼎,和合双修,方臻大成。若是没有鼎炉淬练,孤阳成煞,恐有性命之忧。女英,你若不说实话,待到杨浩走火入魔的时候,就是我也救他不得了。”
女英听她说的恐怖,却不知这和自己习武有甚么关系,但是人家明明已经知道,这种关头也无法继续否认了,她才垂道:“是,师傅,弟子弟子与伽确实确实”
女英实在说不出口,伏在地上,羞得耳颈都是片通红。静音道长低头看着她,许久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冤孽,天缘”
“师知
女英想想自己曾经国之后,母仪天下,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冒名学艺也就罢了,还做下这样羞人的事情,更要当面向人承认,不禁又是羞愧,又是委曲,忍不住哀声哭泣起来。
静音道长瞪视她良久,悠悠问道:“我已知道,你曾是国皇后,身份非比寻常,如今你们既已成就孽缘,杨浩他待如何安置于你”
女英含羞带怯地把杨浩的主意说了遍,静音道长听了脸上便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气,说道:“他倒是个怜花惜玉的种丅子,呵呵,吕洞宾后继有人,比起乃师当年,更加风流荒唐,这老鬼有了这么出息的弟子,定得意的很。”
女英听的莫名其妙,却不敢抬头询问,静音道长又道:“你冒名顶替,学我武艺,初时,我也火冒三丈,可如似你这般姿质的弟子,实是可遇而不可求。再加上,对你身世略有了解之后,我也略略懂得了你的心思,唉如今你们火”或许这就是缘份吧,你既成了他的女人,我传你武艺,也不算是违了规矩,罢了,你这徒弟,我认下便走了。”
女英大喜,连连叩头道:“多谢恩师,多谢恩师。”
静音道长微微摇了摇头,又道:“这些天我到处寻你下落,才知杨浩不止唐焰焰吴娃儿两个夫人。我看他四位夫人,有的擅长调兵遣将不逊男儿,有的擅长理财经济,堪称内助。而你你曾是唐国皇后,身份特殊,与他有了私情,对他如今的大业不但毫无帮助,反而会生出许多滋扰,以色怡人,终非长久之道,你要如何在杨家立得住脚,得他的欢心”
女英抬起头,神情有些茫然:“弟子不知,弟子只知道,我是他的女人,他饿了,我可以为他烹调可口的饭菜;他乏了,我会为他打盆洗脚水,侍候他上床歇息;他烦了,我可以为他抚琴为他歌舞,以娱其乐:如果有了孩子,我可以把他好好带大,教他识字,教他做人,让他的爹爹可以安心地打天下,不必牵挂着家里”
“就这些”
女英嗫嚅道:“我我只会做女人”,
静音道长凝视她良久,忽地展颜笑:“为师在银州耽搁的已经够久了,再要为师从头传授她们武艺是来不及了。坤道铸鼎功和幻影剑法,你可代为师转授于她们,接下来这几天,为师便把戏道八动合道十修阴阳采炼玉液还丹仙道求索传授于你,待你与杨浩切磋熟练了,再并传授她们便是。”
女英讷讷地道:“与与杨浩切磋得熟练”
静音道长黛如翠烟的双眉微微扬,忽然狡黠地笑了,那仙风道骨顿时变了狐媚入骨,风情风限:“我的傻徒弟,你还没明白师傅传你的功法到底是什么东西么”
家事,国事。
对赵光义来说,同样是不胜其烦。
回到京师后,出乎他的意料,赵德昭之死,宋皇后和赵德芳,乃至出家修行的永庆公主,都未寻他来哭闹不休,赵光义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却对这样反常的表现感到有些不安。他面主动拜见皇嫂,接见皇侄,为赵德昭风光大葬,面又得安排心腹加强对他们的监视戒备。
倒是他那儿子赵德崇,闻听皇兄之死号啕大哭,三日不曾进食,赵光义凯旋还京之日,文武百官俱来相迎,只有他这儿子,却身缟素,闯到军中,抚棺大哭,弄得赵光义好不扫兴。
对他这个儿子,赵光义这老爹真是没了办法。方面,当爹的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品性高洁遵崇孝道的。赵德崇如此品性,当爹的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才对。可是先帝死的蹊跷,赵德昭死的蹊跷,先帝的遗孀和子女不来哭闹,三弟赵光美不敢置喙,偏偏是自己这个个拘泥不化的儿子,和他这个爹较上了劲,赵光义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赵德崇的纯孝看在满朝文武眼中,对他俱都大加褒扬。赵光义回京不过数日,论功行赏遍封群臣之后,便有宋琪张泊等人上书请立太子。
如今赵德昭已死,皇子中以赵德崇年纪最长,且又是当今圣上长子,请封太子也是合理之举匕赵光义对此例是乐见其成,对这得之不正的皇位,他总有种危机感,想法设法的想要稳定自己的帝位,如果他做了皇帝,自己的儿子也早早的做了太子,这江山便又稳定多了。
而且这个儿子执拗的可恨,却又执拗的可爱,把他封为太子之后,他总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晓得些进退了吧有鉴于此,三辞之后,赵光义便应文武百官所请,封长子德崇为太子,改名元佐。并加封其母贤妃李氏为元德皇后。
赵德崇,如今的赵元佐被立为储君,却并没有改变他对父亲的态度,赵元佐是个十分情绪化的人,不定什么时候想到激愤处,就要跑来与父亲争辩番,搞得赵光义不厌其烦,恼恨之下,甚至有些后悔把他立为太子了。可他其他的儿子都还年幼,太子更不是轻易废立的事,赵光义懊恼不已,只得又委派了四位博学鸿儒为太子太傅,同去教化自己的儿子。
在皇仪殿里,赵光义耳提面命番,刚刚打了四位太傅去给自己的儿子洗脑,就有两封奏报呈上,第封来自夏州,是李光本请封定难军节度使的奏表。西北地区,直以来都是在大义上隶属中原,但是除了国名国号奉行中原正统,外交追随中原正统脚步,经济军事政治诸项大权掌握在身己手中,自节度使以下各路官员也是自行任命,只向朝廷报备,由朝廷颁印信,名义上是朝廷的官员,实际上自成个小朝廷。
如今李光本不过是重复李家政权或继承或篡位的历任前任节度使的惯例,向朝廷报备罢了。奏表上又是表忠心又是恳请委任的,那不过都是浮云,你答不答应,他都已经做了夏州之主了。赵光义咬着牙根看罢,将它丢在边,又取过来自银州的奏表,却是杨浩表功的奏章。
杨浩回运银州前,可是御前痛哭,讨得了伐逆诏书的。当时赵光义本想令潘美率十万大军与他同去,不料后院失火,军队没有派去,白白送了人家无数的粮草箭矢和道出师有名的讨逆诏书。如今杨浩讨逆成功,请功领赏来了。
杨浩回银州,马上就令人拟写奏章,上奏朝廷。徐铉文采出众,这奏章写的也快,几乎是和“杨浩安返银州”的密探消息同时到达汴粱的。
那奏章洋洋洒洒,妙笔如花,赵光义却不知道走出自谁的手笔,正文看完了,后边还有长长的足有三米长短,罗列的都是请封的官员名字和现任官职,赵光义看的头晕眼花,他恨恨地丢下奏章,沉思有顷,吩咐道:“来人,传宋琪程羽贾璀张舟来见。”
片刻功夫,四个心腹急急赶到,赵光义把两封奏折丢给他们看,宋琪看罢冷笑道:“夏州与银州的奏折虽然日期不同,可哪有那么巧,就同时送到。而且这笔迹虽然不同,可是纸张用墨殊无二异,依臣看,都走出于杨浩授意,出自人手笔。”
赵光义冷笑道:“那又如何朕知道,你知道,杨浩也知道,但是能说破么杨浩是讨了朕的诏书才回的银州,打李光睿打的出师有名,如今他来请功领赏,朕能不封不赏么定难节度使从来都是由他们内部角逐产生,谁登临大位,朝廷便承认谁,惯例如此,以施羁靡,朕能不封么更何况李光本夺的是李光睿的位子,李光睿如今却是朝廷讨逆的幌子。”
赵光义像牙疼似的动了动嘴角,恶狠狠地道:“杨浩小儿,处处抢了朕的先机,朕要办他,都无借口。朕真恨不得杀尔之头食尔之肉录尔之皮挫尔之骨,
张海打了个冷战,连忙道:“官家,要对付杨浩有何难处想要寻他个岔子,安排他个什么罪名办不到如果实在拿不到他的短处,朝廷可以派路人马,扮做杨浩人马,先挑起事蜘
张泊说的,正是宋国当初对付唐国惯用的手段,唐国深受其苦,却又辩白不明,张泊自是记忆犹新,赵光义听了竟是老脸红。贾轶却摇头道:“张大人此言差毒,官家要对付杨浩还不容易只是如今有几桩难处,第,潘美将军领兵下江南平叛去了,蜀地的叛乱又愈演愈烈口朝廷连番用兵,粮草告讫,时半晌不能再大举用兵了。
第二,杨浩与契丹暧昧不明,如今西北已大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虽有拥兵自立,称霸西域的野心,却未必敢对朝廷不利,然而朝廷如果贸然对他用兵,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投了契丹。因此,臣以为,对杨浩如今还是应以羁糜为主。”
程羽沉思良久,说道:“贾大人所言有理,就算我们粮草充足,兵士也已经过休养,但是伐西北,很可能就把杨浩推向了契丹方,不管是平定南方,还是欲伐北方,西北都应以羁糜为主。西面是狼,北面是虎,咱们平定了南方,休养生息几年,面以小恩小惠笼络住西北,面大举北伐,举收回幽燕,到那井,回过头来再吃掉西北狼,还不是易如反掌”
赵光义脸上阴晴不定,轻轻叹了口气道:“杨浩已小成气候,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这两封奏表,朕准了便是”
宋琪道:“官家与诸位大人所议,大略方针上是没有错的,不如对杨浩,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任由他坐大。朝廷不能出兵,却可以想办法牵制他。”
赵光义目光亮,忙道:“宋卿有何妙计”
宋琪道:“扶持吐蕃,牵制杨浩。”
赵光义扫了眼群臣,见大家都有些茫然,忙道:“说详细些。”
“是”
宋琪拱手礼,说道:石,如今雄武军节度使秦州知州张炳,正屯兵伏羌,那里也是自唐大中之后第块正式归属于中原朝廷的陇右之地。当地吐蕃人以采木车利,我朝刚刚驻军于秦州时,亦常伐大木运抵京师,因此与吐蕃人交恶,彼此常起征战。
先帝在时,禁运秦陇大木,固然是因此木造房屋易起大火,而京师房屋鳞次,太过紧密,旦火起,必绵延成片,酿成大患。不过安抚西北,勿与吐蕃夺利争战,也是个主因。
自那之后,吐蕃尚波千部慑于我朝的武力,又见我朝不与之争伐木之利,对我朝渐渐恭驯亲近起来。还有吐蕃大石族小石族安家族延家族常常纵兵劫掠我边寨,原因却也是因为生活贫苦,前不久新任巡检使韦韬纵兵击败这几个部族之后,曾将他们自谓河以南驱赶到渭河以北,还记得官家闻知后,恐吐蕃诸部尽驱河北,更加生计无着,早晚必反,便下令让还渭南之地,容他们回来,这些部族对官家也亲近的很。
如今河西之地几乎尽落杨浩之手,而陇右之地却以吐蕃为众。
自吐蕃亡国以来,各部落独据方,自设领汰者数千家,小看百十户,互不统属,如同盘散沙,如果朝廷对吐蕃部族多多扶持,使尚波千秃遁王泥猪这些吐蕃部领渐形壮大,吞并其他诸部,当可与杨浩抗衡。”
宋琪说到这儿,微微笑道:“这两年来,为了争夺草场,吐蕃诸部合力与夏州之战,拖得李光睿精疲力尽,便可见其势力,这还是在诸部临时结盟的情形下取得的战果,如果他们进步凝聚,杨浩取了夏州,会不会步李光睿后尘呢如果他深陷与吐蕃部的战乱泥沼之中,彼此制衡着,又哪有余力再形壮大,或对官家多生滋扰待他耗得兵困马乏,朝廷要取西域,呵啡
赵光义怡然笑,抚须道:“宋卿所言有理。好,杨浩那边,暂且稳着他,宋卿则往秦州走遭,笼络吐蕃诸部,予以扶持壮大,先给杨浩立个对手再说“
宋琪欣然道:“臣遵旨。”
这时内侍都知顾若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吃吃地道:“官家,官家”
赵光义怒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顾若离苦着脸道:“四位太傅四位太傅,都被太芋殿下打将出来了。”
赵光义听,张黑脸登时变得更黑了。
宋琪贾璀等见皇帝闹起了家务事,这种事还是少掺和为妙,赶紧请辞,溜之乎也。
接州,刺史府。
李不禄穿戴整齐,吩咐道:“大开中门,我要亲自迎接衙内入府。”
李不禄的儿子李十二按捺不住,愤愤地道:“爹,他李继筠好大的面子,爹是他的堂兄,又是接州刺史,他像只丧家犬般,逃来也就来了。居然还摆臭架子,等在府外,要爹爹大开中门迎他进来。我呸夏州已经丢了,老大人也已经死了,他还当自己是衙内都指挥使检校工部尚书么他的地盘呢他的人马呢就剩下百十来人还耿”,
“住。”
李不禄脸色沉,厉喝声,李十二不吱声了,不过他把脖子梗,还是脸的不服气。
这孩子才只十岁,但是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已经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了,只是脸上仍是片稚气。
李不禄沉着脸骂道:“混帐东西,小小年纪,你懂得甚么老子告诉你,衙内到了,你须礼敬有加,但有半点不恭,老子打断你的狗腿给我滚出去”
“瞧瞧你这德性,就知道冲自己儿子摆威风”
李夫人满脸不屑地走进来,李十二趁机溜了出去,李不禄哼了声,没好气地道:“他个屁大的孩子懂得甚么,都是你说给他听的吧十二还小,你别和他讲这些事情。”
李夹人瞪起眼睛,怒道:“何止我这么说谁不这么说李继筠现在还摆的什么谱儿你现在可是接州之主,麾下数万军民,他李继筠手上才几个人接了他来,就是接了个大祸害,说不定杨浩的大军随后就跟着杀到了,这样的灾星避之不及,你还要以下官之礼,亲自相迎”
“头长,见识短,军国大事,女人家家的懂个屁”
李不禄呵斥声,又意味深长地笑:“原来的李继筠对我没有半点用处,现在的李继筠对我才有大用,懂么快去准备家宴,我要好好款待款待这位贤弟”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25章 麟州父子
风尘仆仆的柯镇恶踏入节堂,见杨浩仍在伏案批阅,神情极为专注,便往旁边站,肃立等候。
过了片刻,杨浩阅完篇萧俨呈报的有关税赋方面的文件,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意见,随手放在边,抬头,这才看见柯镇恶。
柯镇恶叉手道:“太尉,卑职奉命,已将李安杨小么杨大宝卢永义四位将军护送回麟州去了。”
杨浩颌道:“好,杨将军的伤情怎么样了本官欲邀他同往芦州参加活佛盛会,再同往夏州,杨将军能够成行么”
柯镇恶恭谨地道:“下官没有见到杨将军,听蜘”杨将军中那箭,箭上淬有剧毒,毒性入脑,伤重不起,杨将军恐难以成行,麟州上下如令人心惶惶,十分凄凉。”
杨浩吃了惊,担忧地道:“杨将军的伤势竟然如此沉重”
柯镇恶又道:“还有,四位将军被送回麟州之后,杨将军把他们直接关进了大牢。杨家少将军说,太尉大人大量,可他父亲却是无法宽育这样的属下,对他们必要严惩,给太尉大人个交待。”
杨浩起身踱了几步,沉吟道:“杨崇训如此煞有介事”好了,你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吧。”
“是”
柯镇恶躬身退下,杨浩四处张望几眼,奇怪地自语道:“狗儿州刚还在这里,会功夫又上哪去了”转想,哑然失笑道:“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哪有闲心闷坐在那儿看我批阅公文”
杨浩笑着转过身去,堪堪与削匕撞个正着,杨浩唬了跳,失声道:“你这小丫头,刚刚躲哪去了走路像猫似的都不带动静。”
马簇抿嘴笑,向梁上指指,说道:“我在上面小睡片刻而已,大叔忙完公事了”
杨浩道:“是啊,大叔每天要处理很多公务的,你这么陪在大叔身边很闷是吧”
狗儿摇头道:“没有啊,守在大叔身为边,小碳很开心啊。反正我没事就喜欢入定的,大叔有空就陪我说说话,没空我就找个僻静的地方睡上觉,不过你别看我睡着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不过看着大叔忙碌,小碳什么忙都帮不上,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杨浩捏了捏她粉扑扑的小脸蛋,笑道:“怎么会没用,大叔闷了的时候,也想找个人说话呀口不过你想留下的话还是应该回华山趟,过些天我派辆车去接你娘接来,你怎么也要跟去向师傅辞行才好。要不然,扶摇子老前辈打上门来,说我诱拐他的徒弟,我可吃不消他老人家的拳头。”
马簇吃吃笑,嗯嗯地点头,基本上,杨浩不管说什么,她只有点头,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达不同意见的时候。
马簇身患奇病,平常怎么都好,就是不能直接接触阳光,所以从小与别人少有交往,因此很不习惯与人亲近,更加忌讳与人身体接触,不过杨浩却是个例外,杨浩捏捏她的脸蛋,些许的亲昵动异,狗儿心中便觉欢喜愉悦的很,对杨浩的依赖,早已深植她的心中,这种自幼年种下的感觉,可是轻易磨灭不去的。
杨浩又道:“等把你娘接来,我再给你安排点事做,挺机灵的孩子,早是总这么枯躁乏味地待着,会待傻了的。嗯”焰焰现在负责,飞羽”我回头和她商量商量,拨出些人来由你带着,专门专负照料我的安全好了。对了,说到焰焰”焰焰她们几个最近在搞什么鬼”
马簇眨眨眼道:“大叔在说甚么”
杨浩道:“大叔设了那养心堂之后,怎么焰焰去的那么勤快,还有娃娃妙妙,不止”就连冬儿都变得有些怪怪的,我问起她来,她却不说。连她都瞒着我,那可真的是有些古怪了。”
狗儿摇摇头道:“大叔不知道,小簇更不知道啊。”
杨浩眼珠转,招手道:“来来,大叔现在就给你派个差使去做。”
马簇大喜,连忙凑上前来,杨浩悄声吩咐道:“狗儿,你潜去养心堂,帮大叔监视着她们,看看她们每天去养心堂,和女英都说些甚么,你要字不漏地记下来,回头告诉大叔知道,好不好”
“嗯”狗儿重重地点头,兴冲冲地答应声,便闪身离去。
杨浩嘿嘿笑,得意地道道:“这几个女人,也不知在搞什么鬼,居然还想瞒着我,”哼哼,我有狗儿这样身手高而且只听我人号令的大内秘谍在,你们几个丫头能瞒我多久”
得意地轻笑两声,转想起柯镇恶带回来的消息,杨浩的眉头不由又是微微皱:三藩出兵,只有杨崇训惨败。败则败矣,又是兵败如山倒,路仓惶逃去,竟然忘记知会友军,险些酿成大患。如今我军大获全胜,风光无限,换了我是杨崇训,又羞又惭之下,这时也是绝不会登门的,登门做甚么那算是巴结还是谢罪嗯”他的伤病恐怕未必那么严重,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心病才对。看起来,我得亲自去趟麟州,总要化解了他的心结才如”
两天之后,折御勋赶到银州,杨浩亲自相迎,见折御勋,两人便欢喜相拥,折御勋放开杨浩,上下扫视几眼,大笑道:“好,好好,得知你安然返回银州,我可真是高兴坏了,立即马不停蹄赶了来,嗯”看你全身上下件不少,果然是福大命大,哈哈,”
杨浩笑道:“大哥,小弟不在的这些时日,麾下兵将惶惶然若六神无主,全赖大哥主持夫局,方有如此大捷。小弟福大命大,全因有大哥扶助啊。”
折御勋连忙摇头道:“哪里哪里,这是你自家的气运使然,可不是旁人帮得了的。”
二人说笑阵,并辔入城,折御勋又道:“老三呐,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是鼓作气再伐静胄接三州,还是歇养生息,维固根本大哥需要知道你的打算,才好做出相应的准备。”
杨浩摇头道:“鼓作气攻城之战,哪有三天五天,十天半月打得下来的何况连番大战之下,咱们的兵也不是铁打的,哪有不累不乏的。再者说,刚刚招纳了这么多的降兵,扩张了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大的块肥肉吞下去,总得等它稳稳妥妥地化作自己腹中的食物才好,想要口吃成个胖子,还不被撑死”
“嗯,三弟这桩大冒险固然是成功了,可是其中凶险,实在难以尽述。我还怕你大胜之后得意忘形,想着顷刻之间,便能平定整个西域呢,你能如此慎重,我也就放心了。”
“嗯,我打算,芦州赠经大会的时候,去见见各路活佛,然后再赶往夏州。嗯邀请大哥二可同去的,咱们三人站在块儿,那比说什么都有用。可是二哥那里,因为骖耻岭战有了心病,而且他的伤势,也不知到底有多严重。
我打算和大哥块去探望探望二哥的病情,如果可能,就请二哥同去。如果真的病情严重,我们自家兄弟,也该去探望番。”
折御勋苦笑道:“算了,你不用去了,我刚从他那儿吃了闭门羹回来。”
杨浩吃了惊,失声道:“大哥已经去过了”
折御勋嘿然道:“是啊,去过了。结果到了杨家城,居然是四门紧闭,杨仲闻那老混蛋不露面,只叫他儿子在城头向我叩头请罪。”
原来折御勋赶来银州前,光去了趟麟州城,到了城下令人传报上去,本以为就算杨崇训真的病情严重,也该遣子侄出迎,不想等了许久,城头才出现员小将,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杨崇训唯的爱子杨光展。
杨光展在城头向折御勋遥遥跪拜,高声说道:“侄儿见过折伯父。”
折御勋奇道:“臭小子,老子又不是来攻打你杨家城的,你爹用不着闭门不纳吧那老家伙怎么不来见我,真的病重不起了”
杨光展哀声道:“伯父,家父左眼中箭,箭毒入体,怕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折御勋先前还以为是杨崇训没脸见人故寻遁词,可是杨崇亦可以说自己病重不起,他的儿子万万没有咒自己老爹命不长久的道理,如此说来杨崇训的伤情真的是十分严重了,折御勋不由大惊道:“伤势竟然真的这般严重你”你这小混蛋哭个什么劲儿跟你爹样的没出息,快快打开城门,带我进去看他。”
杨光展泣声道:“伯父,家父说,三藩朕手起兵,共拒强敌。我杨家独退,且又不知知会友军,险些葬送了伯父与叔父的身家性命,家父羞惭不已,特令侄儿在此代他向伯父叩头谢罪。家父此生,是无颜再见伯父与叔父了。”
折御勋听的又惊又怒,喝道:“这叫甚么屁话难道他从此缩在杨家城,再也不出来了么”
杨光展道:“伯父,家父有言,待他身故之后,自会让侄儿去聆听伯父叔父教诲,如今是实实地无颜再见故人了。折伯父,家父病重,侄儿须得侍候身前,还请伯父回去吧。”
杨光展在城头又拜了三拜,便大哭而去,任凭折御勋如何叫门,竟是再也不见回转。折御勋无可奈何,这才怏怏转来银州。
杨浩听了不禁默然:“我本想与大哥同去,如今大哥吃了闭门羹,我去”恐怕也是没用了。”
他忽地想起个人来,便对折御勋道:“大哥不必为此烦恼了,我想起个人来,定叫得开麟州城门。”
折御勋奇道:“是谁比你我还有面子”
杨浩微微笑,说道:“这件事小弟正想说与大哥知道,走,咱们先回府去,酒宴之上,咱们再慢慢谈起。”
麟州杨府,杨崇训的众妻妾都围拢身旁,默默垂泪。
杨崇训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出去,都出去。展儿,你过来,到为父身边来。”
杨崇训和乃兄杨继业不同,杨继业儿子生了堆,就是不生女儿,杨崇训却是生了许多千金,儿子只有个。所以把他从小宠若珍宝,折御勋的几个儿子小小年纪就随着父亲南征北战,经历过许多战阵了,可是杨崇训这独生子杨光展虽然也是从小习文练武,悉心传授兵法,却从未让他上战场磨励过。
杨光展走到父亲身边含泪坐下,杨崇训头上斜斜缠着绷带,伤眼的侧脸颊和额头肤色青,肿起老高,可以想见他此刻是如何的痛苦,可是他却努力保持着平静,低声说道:“儿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般模样,岂不叫人笑话”
“爹,”杨光展轻唤声,热泪簌簌而下。
杨崇训道:“展儿,扶爹扶爹起来。”
杨光展依言将他扶起,拉过被子垫在他的身后,杨崇训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儿啊,爹紧闭四门,不肯见你折伯父,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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