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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作者:雪狼风|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2 02:26:45|下载: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TXT下载
  杨光展含泪道:“孩儿不知。孩儿只觉得,折伯父并无责怪爹爹之意,爹爹何以”

  杨崇训叹道:“何以如此不近人情,是么儿啊,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杨光展诧异地擦擦眼泪:“爹,不见折伯父,怎么是为了我”

  杨崇训叹道:“儿啊,说起来,这麟州本来是折家的,当年,我折杨两家也并没有什么交情,要不然,你爷爷不会占了麟州,他既占了麟井,折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这么些年来,折杨两家相安无事,而且守望相助,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火山王在世的时候,咱们杨家的兵威之盛,那可是连折家都要为之侧目的,而折杨之外,样狼环伺,折家不能不吃这个哑巴亏,要不然,两虎相争,结果必然是我杨家守不住麟州,他折家却连府州也要丢了。

  二十多年下来,漫说爹爹和你折伯父如今义结金兰了,就算我们不是为父觅弟,数十年来,我们西边抗着李光睿,东边抗着赵匡义,像两只风箱里的老鼠,相依为命地守着这份家业,那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了。可是可是我们不是绿林好汉,毕竟不是绿林好汉呐”

  杨光展茫然不解其意,杨崇训见了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爹的意思是说,当初折杨两家本该成仇而未成仇,是因为外敌强大,须得携手。如今我们亲如家不是家,如果有朝日需要做出什么不得不有所取舍的事来,我们必然也是要以自家江山为的。这,就是枭雄与江湖好汉的区别,义气”总不会大过责任。

  可是”爹爹无能啊,西北诸藩之中,以爹爹的势力最弱,杨浩如今占了夏州,灭了李光睿,眼看着就要取而代之,称霸西域了。个与党项七氏不合与麟府两州不合与吐蕃回讫为敌的李光睿,中原是能够容忍的,可是个得到党项八氏拥戴与麟州两州结盟吐蕃回讫对他也颇具善意的杨浩,是中原朝廷万万不能容忍的。”

  他喘了。大气,指了指桌上晾着的开水,杨光展忙取过来,杨崇训喝了几口,又道:“儿啊,等中原腾出手来,必攻西域。欲攻西域,则麟府两州当其冲,我们不过是盟友而已,今日爹爹中箭昏厥,麾下大将扶我便走,哪里还顾得及你折伯父和杨叔父同样,来日大军压境时,他们若自顾不暇,也未见得就肯全力以赴援我麟州,而你”你少不更事,从未经过什么历练,你挑不起这副重担呐。”

  说到这儿,杨崇训面有苦色,喃喃地道:“大哥满门尽丧于伐汉之战,杨家”如今就剩下你根独苗了,如今爹也不敢指望着你能守住祖宗基业,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把我杨家香火延续下去。可是”爹若撒手尘寰,你小小年纪,又无历练军威,纵然想保得己安危,恐怕你也做不到了。”

  杨崇办喃喃地道:“投靠朝廷赵光义不是赵匡胤,赵匡胤死得蹊跷,赵德昭死得古怪,难保不是他赵光义动的手脚。他对自家人都这般狠毒,又如何容得下你就算这些事不是他赵光义干的,这么多年来,咱们和折家掺和得太近了,折家的,随风,无孔不入,你要是想去投靠朝廷,天高皇帝远,朝廷哪有折家应变及时往日的交情必然笔抹杀,你是抵挡不住府州和银州夹攻的。”

  杨崇办喘了几口大气,又道:“可是继续跟着你折伯父杨叔父他们走呢你又不能独挡面,爹思来想去,若想保你平安,唯的办法就是彻底投靠方,扒”把这份重任交出去”

  他凄然笑,又道:“如果定要投靠方,自然要选那强大的方,那么除了杨浩,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爹这次让他吃了大苦头啊,银州丢了,女儿没了,虽说最后失而复得,可杨浩难免心存芥蒂,就算他不介意,他的家眷他的部将也未必不在意。”

  杨崇训抓住儿子的手,凝视着他,郑重地道:“儿啊,爹若临死之前先见了你折伯父,我们两人到底说过些什么,谁能知道爹借口羞见故友,拒不让你折伯父入城,就是希望杨浩那里免生猜忌。爹不见杨浩的人,则是因为”因为麟洲从爹手里交出去,还是从你手里交出去,那是大不相同的。”

  杨光展听父亲如此说话,分明就是在交待后事了,不由得泣不成声。

  杨崇训说了这十天的话,已是倦极了,他靠在被上,长长地吁了。气,闭上眼睛,低低地道:“李安杨小么杨大宝卢永义,他们是爹麾下最得力的将领,也是兵权最重的将领,爹还活着,就能镇得住他们,可你就难说了,所以”现在得关起来。

  麟州交予杨浩之前,你不可放掉他们,以免他们别有主张,你却左右不了他们,杨浩出兵接收麟州之前,你却须记得定要放掉他们,大局已定,他们没有时间另生主张的,而他们本是我杨家宿将,你又是从我刀口下救了他们性命的少主,以后”以后不管怎样,他们总会对你心存丝感激的,懂么”

  杨光展“吓嗵”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道:“爹,儿不想记得这些事,儿只想要爹爹活着小”

  杨崇训泪水缓缓流下,黯然说道:“傻孩子,人生在世,谁能不不,”

  这时白苍苍的老管家杨子曰急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二少爷,二少爷,坏”城下有人求”求见”

  这老管家杨子曰是当年为火山王杨衰牵马坠镫的马童,他口中的二少爷,叫的却不是杨光展,而是杨崇办。杨崇训是被他抱大的,这么多年来二少爷早已叫习惯了,虽说他已做了杨氏家主,却仍不改老称呼。

  杨崇训奋起余力,沉声道:“我不是早已吩咐过了么本帅日不曾气绝,麟州日闭城不开。”

  杨子曰满头大汗,面孔涨红,吃吃地道:“老爷,老奴晓得。可可城下那人那人”

  杨崇训缓缓张开眼睛,问道:“那人怎样”

  杨子曰老泪纵横,颤声道:“那人”那人是大少爷,大少爷他他回来了”

  老管家说罢,伏地大哭,奄奄息的杨崇办却霍地下坐了起来,奋力睁开肿胀的眼睛,叫道:“你说甚么”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26章 兄弟

  妥州,刺史府。

  白幡满堂,中间个斗大的“奠”字。

  李继筠身孝子打扮,穿麻衣系麻绳,头系孝带,红着眼睛把最后枚金镖投进火盆,在那蝴蝶般飞舞的灰烬中慢慢站起身来,同样身孝子打扮的李苤禄连忙上前搀扶。

  李继筠回过身,环顾厅中肃立的众人。

  除了身旁的绥州刺史堂兄李苤禄,厅中还有接州治中从事楚云天别驾从事吴有道兵曹从事花小流等大小官员,人人都系了孝带,陪同他起祭奠李光睿。

  李继筠目蕴泪光,抱拳说道:“家父误中贼人计,以致战死疆场,我李继筠仓仓惶惶,落难于此,诸位大人仍能对我李家如此忠心耿耿,李继筠实是感激不尽。继筠今日在我父亲灵前起誓,杀父之仇,李继筠必报李氏江山,我定要夺回来。还望诸位大人扶助继筠,功成之后,我李继筠与诸位大人无分彼此,同享富贵荣华,如有忘恩弃义之举,天地共诛之”

  众文武齐齐躬身道:“愿遵衙内号令,进退如,生死与共”

  李苤禄连忙说道:“衙内,我等本就是李氏同族,夏州脉,荣辱于共,生死与同,那是份内之举。李光睿大人的死,是衙内的血海深仇,也是我接州上下的大仇,我接州上下,同仇敌忾,无不愿顺服于衙内麾下,重振我李氏声威。”

  李继筠握住他的手,感激地道:“堂兄,我爹没有看错你,堂兄对我父子,果然是忠心耿耿,小弟借堂兄这碗酒,敬堂兄与诸位将军,请大家满饮此杯。”

  李断筠俯身自几案上端起酒碗,众文武轰然称喏,齐齐将碗酒饮了,李苤禄放下再碗,便削了块鹿肉,殷勤地呈到李继筠的盘中,恭声说道:“衙内请坐。论起私谊,卑职是衙内的堂兄,可若论公职,衙内却是卑职的上司,如今李光睿大人早逝,我银州李氏,上上下下无不遵奉衙内号令,衙内直呼卑职的名姓便好,不必以堂兄相称,乱了尊卑上下的规矩。”

  刺史别驾吴有道忙道:“是啊,李光睿大人虽死,夏州虽陷落杨浩之手,但是在我们心中,党项真正的主人,还是李光睿大人李继筠大人,衙内不必如此客套,我们是衙内的部属,不是客人。如今处处危机,咱们还是尽快商量个对策出来,以求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李继筠道:“诸位大人请坐。”

  众人在席上纷纷落坐,刺史治中楚云天道:“杀人千,自损八百。咱们李家虽吃了几个败仗,可杨浩何尝不是兵困马乏依我看来,时半晌,他是没有可能统兵来攻的口咱们可藉此机会广纳兵员积蓄粮草高筑城墙深挖沟堑,以做应战准备。

  衙内带来绥州的那百十来名侍卫,俱是夏州衙内侍卫亲军中的精锐,比起我接州军士来要强上许多,做个侍卫太可惜了,回头不妨把他们都派为伍长队长都头等军职,我接州兵马少经战事,如今有这些能征惯战的英勇之士为统领,相信可以迅提高我佞州军力。”

  别驾从事吴有道颌道:“楚大人所言有理,我们还得加强与静州育州的联系,互通声息,相互呼应。如今,杨浩下子增兵拓地,看似威风无限,可是现在他需要休养歇息,稳固已经占弃的领地,而银州不可能养得起这么多兵,这么广袤的地盘都被他占了去,他自然要分兵驻守以保境安民。

  等他忙完了这些事,对我们的威胁就没有这么大了。只要我们保得住接州城,随时可以轻骑四处,袭其领地与子民,让他顾此失彼,尾不得兼顾,杨浩能以区区芦州席之地,称霸于西北,咱们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又有何不能”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李继筠见众人斗志昂扬,不由容颜大悦,这时司录参军赤义乎鲁鲁忽然急步走进,面色沉重。李苤禄眼看见,便拍着席子道:“赤义乎鲁鲁,过来坐,你可收到了什么消息”

  赤义乎鲁鲁走到李苤禄身边,跪坐说道:“衙内刺史大人,下官刚刚收到消息,杨浩已向朝廷上表请功,遍赏三军,士气振,杨浩正调运粮草,加紧备战,同时与府州折御勋麟州杨崇训也是往来不断密切联络,据属下派出去的探子得来的确切消息,杨浩已然决赵”个月后,兵接州,鼓作气将我接州拿下”

  厅中立时静寂片,众文武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李苤禄怪叫声,惊怒地道:“杨浩久战之兵,还敢马上伐我绥州”

  赤义乎鲁鲁沉重地道:“刺史大人,杨浩的兵虽经久战,可是刚经大胜又经搞赏,可谓士气如虹,军心可用。再者,杨浩打得是奉诏讨逆的旗号,可谓呼百应,如今不但麟州府州兵马尽为其调用,党项七氏以野离氏少族长小野可儿为统帅,也集结了四万精兵,随时准备应诏出战。

  同时,杨浩又持圣旨下令,自横山诸熟户部落中抽调勇士计两万人,自吐蕃回讫部落抽丁组伍,建军两万人,杨浩现仅银州地就有雄兵六万,麟府两州至少可出四万人,也就是必”杨浩可集结的总兵力”有十八万控弦之士”

  厅中顿时片倒抽冷气声,赤义乎鲁鲁低声道:“衙内,刺史大人,我部三万兵马,若在十八万大军的重重围困下,能守接州到几时呢9”

  李苤禄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沉默半晌,咬牙切齿地道:“这真是墙倒众人椎啊,难逝”我们就没有线生机了么”

  李继筠突然问道:“静州育井那边有什么消息”

  别驾吴有道说道:“衙内,李光睿大人身故以后,石州守军因即将陷入腹背受敌之窘境,遂主动撤退,将石州的子民粮帛军队,全部撤往育州了。如今静州育州正各自加固城防,严阵以待,防范杨浩攻击。石州陷落之后,长城门户洞开,夏州与银州之间巳无障碍,杨浩若是豁出元气大伤,鼓作气灭我委州,他是办得到的。”

  李继筠咬牙道:“静州有州各自备战杨浩兵力如此庞大,那还不是各个击破杨浩兵马虽众,可是这些人马大多是战时为军,平时为民,他们需要耕种放牧,养活部落与家人的,所以绝不可能久战,如果能使静州育州出兵,共同牵制杨浩,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怕杨浩不收兵”

  治中从事楚云天道:“衙内,银州石州夏州三州落入杨浩之手,将我静育接三州分割了开来,如果想要静育两州兵来援,却有三个大患::育州若精锐尽出,夏州自后出兵,育州岂不有失二:自育州至此路途遥远,党项七氏尽皆效忠于杨浩,恐怕粮道会被断掉:第三:就算静育两州倾巢出动,兵力仍远逊于杨浩,如果杨浩围城打援。恐怕静胄要先于我接州被吃掉了,所以,静育两州刺史恐怕是不会贸然出兵的”

  李苤禄呼吸越来越是沉重,忽地大喝声,拍案而起道:“纵有百万兵来,又有何惧绥州只有战死的李苤禄,没有投降的孬刺史衙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制人,咱们尽起接州兵马,趁他兵马尚未集结,先杀向银州,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楚云天提高声音道:“刺史大人,我们不可逞血气之勇啊,杨浩十八万大军虽尚未集结,可银州地现有兵力也远胜于我佞州,我们若弃了城池主动去攻,那便是抑长扬短,恐怕”要败的更快了。”

  李苤禄怒道:“攻也不成,守也不成,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坐以待毙么”

  兵曹从事花小流忽然沉声道:“衙内,刺史大人,下官倒是有个主意。”

  众人起向他看来,李苤禄按捺不住,急忙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快快讲来。”

  花小流向李继筠拱手道:“下官想知道,衙内是想做那自列乌江的楚霸王,图个时痛快,还是想做那卧薪尝胆的勾践,争个千秋霸业”

  李继筠目光凝,沉声问道:“做楚霸王要如何做那勾践,又待如何”

  花小流道:“衙内如果愿做楚霸王,卑职等便尽起接州兵马,随衙内与那杨浩决死战,杀他个轰轰烈烈,痛痛快快衙内若想做勾践么,下官倒是有个主意,叫那杨浩再也找不到理由出兵,静绥寄三州得以保住,咱们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将来未必就没有机会重新扭转西北局面。

  李继筠动容道:“你说,如何让他出不得兵马”

  花小流微微笑,从容说道:“衙内,西北诸藩间虽常起战事,但是自我们先后归附宋廷以来,彼此间的战事虽然仍不时生,比起以往却收敛的多,凡有战事,多以削弱对方为主,少有侵城占地的,真有战事,也都是打的,匪,与,刹匪,的旗号。

  比如说,咱们李氏派兵劫折杨两家粮草攻打麟府两州堡寨时,打的是马贼的旗号,折家出兵对付咱们的兵马时,打的是剿匪的旗号,何以如此因为名义上,咱们头上顶的都是大宋的天,身上穿的都是大宋的官袍,如果诸藩之间公开打打杀杀争城侵地,那分明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这次,李光睿大人攻打银州,那是因为银州本就是夏州辖下,大人打得是光复银州的旗号,本想着攻而克木已成舟,到那时朝廷也只好做做样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把银州重新划归大人辖下。而杨浩自汉国退兵,仓惶之际,也没忘了向朝廷讨道伐逆的诏书,如此种种,全因为不管我们在西北真正想做的是什么,这个大义的名号暂时还是要的,至少面子上要做到出师有名,这样朝廷旦怪罪下来时,我们都有斡旋的余地。”

  李苤禄不耐烦地道:“你愣哩罗嗦的,倒底想说甚么”

  花小流道:“刺史大人,谁都知道,咱们静接育三州,本是李光睿大人辖下定难五州中的领地,咱们三州的刺史,都是李光睿大人的部将。可是”至少名义上,静绥宵三州是大宋朝廷的领土,刺史大人您,接的也是大宋文思院所铸的官印,受的是大宋皇帝所封的官职。”

  说到这儿,花小流狡黠地笑道:“李光睿大人伐银州时,我静绥育三州不曾出动过兵卒,那么”杨浩要讨逆谁说我静绥胄三州也是叛逆,鲁要他杨元帅出兵讨伐呢只要衙内向朝廷主动请罪,自请为质人,这样来,明着是自投罗网,实则是保全自己,避免给予杨浩借口继续追杀。而我静佞育三州,也可同时上表,自陈清白,求朝廷作主。”

  李苤禄先是呆,随即怒道:“岂有此理,难道要我李苤禄将衙内逐出绥州,撇清自己以保安危呸死则死矣,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我李苤禄绝不会去做”

  花小流忙道:“刺史大人息怒,您误会了。卑职的意思是,朝廷未必愿意让杨浩统西北,趁机坐大口可是如今这种情形,杨浩有圣旨在手,已然占了先机,朝廷纵然不情愿,那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口可要是衙内依照下宴的主意去做,那就给了朝廷个台阶,朝廷也就有了借口进行干预。”

  花小流说到这儿,顿了顿,等着众人消化了下他说出的话,才继续说道:“静接胄三州因此必可得保,杨浩除非现在就肯与朝廷翻脸,否则绝对找不到借口攻打我们。如此,衙内可以在汴梁卧薪尝胆,面使金银毒多结交朝臣权贵,面暗中控制我静接胄三州的复兴大业。而我三州则可以在此期间休养生息,积聚实力,同时秘密联络吐蕃回讫各部”

  楚云天讥笑道:“花大人,你也太过异想天开了吧我们李氏和吐蕃回讫征战多年,彼此死伤无数,你居然说联络吐蕃回讫各部”

  花小流道:“不可能么”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和吐蕃回讫的头人们并没有私仇,争的都是地盘都是得益。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永远的利益。火山王杨襄趁折家自顾不暇的时候霸占了麟州,折家却因我李家势大而与之结盟。当吐蕃和回讫渐渐意识到杨浩的威胁时,为什么不会与我们结盟自保”

  楚云天为之语塞,花小流又转向李继筠,拱手道:“衙内,等到时机成熟,朝廷有心借衙内之力制衡杨浩的时候,衙内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重返西北,在朝廷的暗中扶持下,率领我三州兵马,重走今日杨浩以弱胜盛,夺我夏州的崛起之路。起伏,盛衰,周而复始,因果循环个新的轮回将再度开始”

  “荒谬派胡言”

  李苤禄脸色铁青地道:“这全是你厢情愿的想法,朝廷会乖乖按照你的想法走么衙内若主动向朝廷请罪,固然不会有杀身之祸,可是十有要以待罪之身予以软禁呢,西域之猛虎,囚禁汴梁之高墙,岂非生不如死你这混帐东西贪生怕死,竟出这样诡计害我兄弟,陷我李苤禄于不义之地。来人呐,把他给我”

  “且慢”

  李继筠出声喝止,沉吟说道:“花大人所扣”未必不可行。”

  李苤禄惊道:“衙内,你怎可相信他的异想天开”

  李继筠摇头道:“不然,我爹说过,赵光义并不信任杨浩,当初调他的兵伐汉国,赵光义未尝没有借我李家的刀,削他杨浩势力的意思,可枷”杨浩太过诈,我们袭银州不成,如今这纸诏书,倒是被他大肆利用。朝廷大杆大旗,他可以扛,我当然也可以。”

  李继筠猛地抬起头来,沉声道:“花大人的主意不错,这是我们目前摆脱杨浩的唯手段,就按花大人的意思干吧。堂兄,我去朝廷为质,做他回勾践这西北,就全都拜托堂兄了。”

  “衙内”

  李苤禄握住李继筠的手,激动地道:“既然衙内要做勾践,那我李苤禄就为衙内做回文种“

  “你我兄弟同心,再创李氏霸业”

  人人都爱黄瓜哥

  麟州,杨家城。

  这里同样设着座灵堂。

  杨崇训眼部中箭,毒素直入脑髓,本来已是神仙难救,只是他放心不下儿子,凭着股坚强的意志挣扎着生命,蝉精竭虑地为自己安排后事为儿子安排册路,等到他听说大哥未死,而且已赶回麟州,心神懈,这油尽灯枯的生命便也到了尽头。

  杨崇训自少年时便离开杨家,扶保汉国,后来又改随了刘姓,如今自己兄弟已成为杨氏家主,他这个长兄的身份未免显得尴尬,所以他本来是不想再去见自己兄弟的,可是当他听说杨崇训身受重伤,已将不久于人世时,这兄弟之情终于压过了切,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麟州。

  当他赶到麟州时,杨崇训已是气息奄奄,杨继业快步走进久违二十多年的杨家老宅,进祖屋后宅杨氏家主的居室,就见杨崇训身边已围满了杨家的文武部将,见到自己大哥出现,杨崇训独目怔仲良久,才依稀认出自己的胞兄。

  二十多年未见,当初风华正茂的少年,现在已近中旬。如今相见,往事历历在目,恍若梦镜,杨崇训与杨继业痴痴相望良久,突然热泪长流,颤声说道:“大哥,你”你终于回来了。”

  杨继业目蕴泪光,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蹲下,握住他无力的手,低声道:“二哥,我回来了。”

  杨崇训哭得就像个孩子,泣不成声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哥,这麟州城,本该是你的,如今兄弟不成了,就把它”交还给你。”

  杨继业握着兄弟的手,目光渐渐蕴起泪光,许久才道:“二哥,为兄听说你因伤病重,这才赶回见你。为兄如今已投效于杨浩大人麾下,这麟州城,我不会要的。”

  杨崇训听了先是呆,随即却放声大笑,边笑边咳嗽着道:“好,好,大势如此,天意如此啊”

  杨继业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道:“二哥,为兄这次来,还带了几位银州名医,可否让他们为你诊治番。”

  杨崇训惨然道:“带了这么多年的兵,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见过那么多死人,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么来不及了。大哥,兄弟临死之前,能见到你,也就能够闭眼了。兄弟无能”无能啊,这么多年,兄弟独自人,撑得好辛苦,如入”你回来就好口杨家这份基业,兄弟交给大哥你了,如何处置,由你决断。”

  他又颤巍巍地唤过儿子,让他跪在杨继业面前,含泪说道:“大哥,我”把展儿,托付给你了。有大哥照拂着他,兄弟”兄弟死也瞑目了”

  语未了,杨崇亦拉住杨继业的手便轻轻滑落平去,含笑而逝。

  杨继业虽是久经战阵,见惯了生死,如今匆匆面,阔别二十多年的兄弟便就此长逝,也不禁老泪纵横,抛洒胸襟。

  杨家城开始办起了丧事,杨继业面使人把这里的情形禀报于杨浩,请杨浩和折御勋为结义兄弟奔丧,面亲自为兄弟料理丧事。麟州兵将凋零,本来就没有几个能撑得起局面的人物,主要的带兵将领李安杨小么杨大宝卢永义又被杨崇训关在牢里,所以杨继业召集麟州文武,宣布麟州就此归附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杨浩的提议没有受到丝毫阻挠。

  杨继业是个诺千金的汉子,他既答应效忠杨浩,便无论生死,绝不会更改主意。但是麟州城是杨崇训托付给他的,如果麟州能独自支撑,他是会尽可能地帮助侄儿,使麟州自立方的。可是,待他了解了麟州的兵员粮草百姓各个方面的情况之后,他便知道,在西北地界,已无杨家立足之地,就算他肯回来,在西北也支撑不了多久,毕竟”他只擅长打仗,麟州这个烂摊子,做为个政权,绝不是只靠员良将就能支撑下去的,于是便与侄儿商量。

  杨光衣自然不会反对,于是,麟州正式易帜,成为杨浩辖下的座城池。

  这边料理着丧事,杨继业便下令把李安杨小么杨大宝卢永义四人释放,杨继业长子杨延朗为人稳重,听了父亲命令,不禁迟疑道:“爹,他们四人是叔父亲自下令拘押起来的,如今二叔刚刚过世,爹就推翻了他的命令,让麟州上下看在眼中,恐怕”不太好吧”

  杨继业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你二叔若是真想惩治他们,早就动手了,何必拘而不治难道,要等杨浩大人赶来才开释他们么你去,让展儿亲自去狱中放人。”

  杨延郎只得称诺退下,室内空,顿时静了下来,杨继业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天空角,喃喃地道:“二哥,我想”这也是你的意思吧”

  绮楼画阁,锦幄低垂,绣床上的流苏正在有韵律地抖着,里边传出声声和男人粗重的喘吸声。

  忽然,随着声低沉的嘶吼,切归于寂静。过了半天,才听里边传出个懒洋洋的女人声音:“老爷总说宠着人家,可是口不对心,就只会拿话哄人。”

  李苤禄的声音笑道:“爷可不就是拿那话儿宠你”

  女人娇嗔道:“去你的谁稀罕”

  “不稀罕么呵呵,十二房妻妾,爷个月倒有大半个月睡在你这儿,那些个女人都恨不得口吞了你呢,还说不稀罕,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说说,爷怎么不疼你了。”

  锦幔分,李苤禄弃着身子坐到了床边,边往身上穿着衣服,边问道。

  在他身后,玉俐黄陈,裸露的玉臂粉腿,温润如玉,嫩白如脂。雪白丰挺的乳峰只搭了块绯色的汗巾,更有种香艳的味道,那成熟丰盈的体态,显见是个绝佳的尤物,只是那最紧要处,堪堪被李苤禄的身子挡住,春光总算没有尽泄。

  这女子是花小流的妹子花飞蝶,李苤禄的第九房妾,虽说李苤禄贪新鲜,在她之后又纳了三房妾,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她。

  花飞蝶支起螓,春情满脸,轻轻哼道:“老爷送我的饰,比起老爷交给那李继筠准备带往京城打点权贵的珠宝,可是差得无了。若是咱家没有这些宝物那也罢了,既有此等珠宝,老爷却只拿去给他挥霍,人家以前见都没有见着,还说疼人家。”

  李苤禄穿衣束带,梳系冠,边对镜端详自己模样,边说道:“飞蝶啊,那可是你家老爷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子呀,把这些东西叫他拿去,自有叫他拿去的道理,舍得这些东西,将来才有百倍千倍的回报,你懂么”

  花飞蝶哼了声,起身着衣。她这坐起,挺翘的臀丘,修长的粉腿,幽深诱人的乳沟便赫然在目,已然打扮停当的李苤禄见了不禁色心大动,顺手在她身上又掏摸了几把,弄得这女人又脸红心跳地呻吟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轻轻的。窗声,李苤禄连忙住手,花飞蝶在亵衣外面又加了件衣服,款款走去绕过屏风,打开了前门,只见花小流身隆重地站在外面。

  花飞蝶忙唤了声:“哥哥。”

  花小流搓搓手,问道:“大人起了么”

  “老爷已经起了。”花飞蝶回唤道:“老爷,是我大哥。”

  李苤禄缓步走了出来,自墙上摘下佩剑挂在腰间,向花小流点点头,问道:“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李苤禄微微笑,便举步走向房门,花飞蝶攀住他的手臂,向他抛个媚眼儿,撒娇道:“老爷,人家会儿炖上参茸鸡肉汤,等老爷忙完了公事回来补补身子。”

  李苤禄呵呵笑,捏了捏她的粉颊道:“好好好,会儿送走了李继筠大人,老爷就回来喝汤。”

  花小流站在门口,对自己妹妹和李苤禄的打情骂俏视若不见,待李苤禄举步走出房门,他便赶紧跟了上去。花小流亦步亦趋地陪着李苤禄往外走,谄笑道:“大人对李继筠恭敬异常,我接州将领,多有不甚服气的呢,如今李继筠要进京去,大人又馈以这么厚重的财物,就连楚云天吴有道赤义乎鲁鲁几人都颇为微辞。他们说,如今局势险恶,财力物力,应该尽量购买粮草军械才是,嘿嘿,他们哪知大人您志向高远,雄图大略呢。”

  李苤禄自得地笑:“他们的忠心,自然是有的,可惜呀,目光短浅。把李继筠脚踢开,未必挡得住杨浩吞并李家势力的步伐,更是使我留下个薄情寡义的臭名声。育州静州那两个老头子根本不买我的帐,但是对李光睿的儿子,那两个老家伙却是忠心的很。如果我把李继筠脚踢开,我们三州从此也就是各自为战了,其结果必然是被杨浩各个击破。

  而今我把李继筠送去汴梁,既可以让杨浩找不到讨伐我佞州的借。,又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借李继筠的名号,控制静寄二州。有朝日他若真的回来了,那时本官已然羽翼丰满,静胄佞三州尽在我的掌握,他又能奈何还不是我手中的傀儡呵呵啼”

  今天是李继筠上京的日子,车驾已然备好,随从侍卫们身戎装,牵着马肃立于府前。李苤禄赶到前厅,前来送行的接州文武官员早已济济堂,李继筠也已收拾停当,几乎与李苤禄同时出现。

  馁州官员在李苤禄的带领下,把李继筠送出城去,依依不舍地送了程又程,尽显兄弟深情。

  到了四面坡前,李继筠才止步道:“堂兄,送君千里,终须别。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李苤禄说道:“衙内,此去京师,路小心。到了地方,千万及时捎个信儿回来,免得叫人牵挂。”

  李继筠拱手道:“小弟省得了,兄长止步,兄弟这就告辞了。”

  “来人啊,端酒来。

  李苤禄高喝声,立时有人呈上杯来,李苤禄捧杯在手,含笑说道:“衙内,为兄这杯酒”

  “噗”道怵人的声音响起,李苤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缓缓低下头去,只见只雕翎箭斜斜刺入他的心口,李苤禄双手松,手中杯咣当落地,滚入了草丛之中,他的身子晃了晃,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失声道:“是谁怎么会”

  语未了,他仰面便倒,李继筠脸色大变,急忙拔刀出鞘,同时往地上伏去,大叫道:“小心,有刺客”

  李继筠刚刚伏下,前方林中便箭骤如雨,只听箭矢破空声不绝,枝枝羽箭嗖嗖不断,不断有人惊呼着中箭例地。

  花小流惊慌失措,转身便跑,刚刚跑出两步,箭雨便蹑足而至,将他射得刺猥般。

  楚云天大腿中箭,慌慌张张地伏在地上,向块大石后爬去,边爬边愤怒地叫道:“林中怎会伏了这么多的刺客我们的探马都是瞎子不成”

  再往前去,是道凹型的山岭,岭上山林茂密。不过接州军政要员远送李继筠赴京,漫说前方,四面八方方圆数十里的地域内,都要派人仔细布哨防御的。而且此处距那山岭密林还有相当远的段距离,就算林中有人,也不可能把箭射的这么远,所以李继筠在此止步,准备与李苤禄告别登马的时候,诸位官员都纷纷围拢过来,侍卫们却留在外围,根本未曾对前方生起戒心。

  那林中刺客仿佛携带了无数的箭矢似的,利箭穿空,连绵不断,侍卫们抢上来便被射倒了片,侍卫中虽有持盾的武士,可是那种随身的小圆盾哪能护得自己周全,林中刺客的箭不但能抛射,还能直射,他们只能伏在地上,使小圆盾护住头背要害,冒着箭雨点点向前潜进。

  “堂兄堂兄”

  李继筠把抓住李苤禄,把他拖向身边,飞快地挪到路边块大石后面。

  “毒,箭上有毒。”

  李苤禄只觉胸中麻胀不已,却无半点痛楚的感觉,心知不妙,急急想去拔掉利箭,可是他现在全身已没有半点力气,甚至嘴唇都有了麻木的感觉,他赶紧指着胸口向李继筠示意。

  李继筠大叫道:“箭上有毒”

  他把抓住箭杆儿,作势欲拔,可是他的手攥紧箭杆,那箭却“噗”地又深陷了几分,李苤禄“呃”地声,两眼放出栗人的光芒,死死地瞪向李继筠,奄奄息地道:“你你”

  李继筠回看了眼乱箭之下人慌马乱的场面,由于箭雨密集,时无人能冒着箭雨爬到身边,但是后边的侍卫们已迅分向两翼,借着山坳边上的矮树丛林向前摸去,便扭过头来,手放在李苤禄的嘴角,随时准备掩住他的嘴,脸上露出丝狞笑道:“堂兄,兵马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心里那才踏实。我若到接州,你便交出兵权的话,兄弟我是决不会出此下策的。”

  李苤禄又惊又怒,颤声道:“你你杀我,就是为了夺我的兵权就算你得了绥州,那又如何你”你如何抵挡得住杨浩的进攻”

  李继筠道:“所以,兄弟直想夺堂兄的兵权,却始终没有下手,幸好堂兄的人给我想了个好办法,不过我可没什么耐性去汴梁卧薪尝胆,今日遇刺,你死了,我也,死,了,你的儿子会继任为接州刺史,由他执掌接州,向朝廷输诚,我这个,死人,则在幕后控制,不是样可以达到目的吗”

  “你刺客是你安排的人,杨浩会相信你已死去么”

  “他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会相信,而且就算朝廷明知我活着,明知接州在我的掌握之中,它也定会相信。”

  李苤禄的心跳越来越快,眼前出始出现片片七彩的云团,但是他的意识仍然清醒,他喃喃地道:“如果杨浩抗拒朝廷令谕,执意来如”

  李继筠满不在乎地道:“杨浩若有那个胆量,我在不在佞州,他都会来。如果他没有那个胆量,我在不在,他都不会明看来,我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李苤禄惨然而笑,聪明人费尽多少心机,瞻前顾后,精心策划,步步推敲,思虑长远,原来都不值这莽人箭,世事如此,真是荒谬无比。

  楚云天惨叫道:“这是蛇毒,箭上淬了蛇毒,我的腿快救人呐。”

  吴有道则嚷道:“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怎样了”

  李继筠回头叫道:“快快救我堂兄,他快要不成了。”

  李苤禄真的快要不成了,他的眼睛已渐渐看不清东西,四肢酥软无力,心跳却如擂鼓,四周的喊杀惨叫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感觉到李继筠俯下了身子,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我李继筠不管如何行事,从不觉得有愧于人,唯有堂兄你,这是头次。你对我如此忠心,小弟却这般待你,心中有愧啊。可是”我真的不想做勾践”

  李苤禄身子抖,缓缓吐出最后口气”

  “其实,我也不想做文种”

  他的嘴唇又黑又紫,已麻木的失去了知觉,这句话在舌尖上打着转,终究没有气力再说出来